17 連環變故
文瑤萱從商宴回來時,還是晌午十分,她去了不過半晌的時間,便氣沖沖的回到了客棧,進門就坐在房間裏喝茶。
過了會兒阿香才回來,她便叫阿香給她彙報,阿香回道:“那個婦人走到城北的一座破廟裏了,看樣子那裏是她住的地方,女婢還聽她罵了幾聲什麽‘這個趙富材,不知道死哪去了,都幾天不見人影了。’”
文瑤萱放下茶盞,眼中恨意濃厚,冷冰冰的道:“叫野狼帶幾個人,現在就把那婆娘給本夫人抓來!”
張大個幾人加上夏秋至,一行得有七八號人,他們一大早便出發,跟著夏秋至大概走了将近兩個時辰。一來夏秋至很少到縣城,所以從何府到他住的田竹村,夏秋至有幾段路也是想了很久,二來,田竹村距離縣城也确實有不少的路程,因此幾人到的時候,都坐在山腳下喘了半天的氣。
有個稍微胖一點的漢子,一邊拿著脖子上的巾子擦汗,一邊對夏秋至道:“哎呀媽呀,小秋啊,你家咋這麽遠呢?可累死我了。”
夏秋至也舉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沒想過要走這麽久,我還是小的時候去過縣城幾次,那時候是做鄰居的牛車去的,現在把路徑也都忘的差不多了,真,真是抱歉。”
大夥兒一聽,都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張大個也爽朗的笑笑道:“小秋你別放在心上,這沒啥,咱們幾個經常出遠門,這幾裏地不算什麽,你年齡這麽小,就知道養家糊口,俺們幾個當然要照顧你這個小輩。”
夏秋至一聽,十分感激,便沖張大個笑了笑道:“張大哥,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唉,沒事沒事……”一衆人都擺手道沒事。
等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張大個就帶著幾個人繼續往山坡上趴,這座山不高,而且竹林也在半山腰上,他們很快便到了地方,張大個他們幾個一到林子,就看到很多青嫩嫩的竹筍,有的才剛從地上冒出來,一根根特別新鮮,都高興的直誇夏秋至帶了個好地方。
夏秋至一邊陪著他們挖竹筍、說笑,一邊卻惦記著找機會去看看他的父親,他爹的喪失辦的十分簡單,因為他什麽都不懂,就請了村上幾個長輩幫忙張羅著,但又因為拿不出幾兩銀子,所以喪事十分草率,下葬的時候,連個棺材都沒有,用草席簡單的裹著,夏秋至當時哭的特別傷心,此刻想起,不免更加傷心。
張大個本想轉身跟夏秋至說說話,卻見到他傷心的要哭的樣子,連忙問道;“小秋,咋的了這是?”
夏秋至自覺失态,用手揉了揉鼻子,悶聲道:“我,我沒事,讓張大哥擔心了。”
“不對,小秋你是到了自己的村子,想家了吧,這樣,咱們幾個在這裏,你順便回家看看。”張大個道。其他幾個聽到了,也停了動作,跟著附和道:“對對,像你這樣的孩子,這麽早出來,可憐啊,回去看看吧。”
這麽說,夏秋至更難受,他随手抱了幾根竹筍,抽抽鼻子,勉強笑道:“太感謝幾位大哥了,我回去看看我爹就回來,我爹生前也喜歡竹筍,我拿幾根給他老人家嘗嘗。”說著就起身離開了。
幾人看著夏秋至挨著山坡,慢慢往下走,心裏都不是滋味,他們都不知道,原來夏秋至沒了爹,真是越看越可憐,都嘆嘆氣,接著挖竹筍了。
夏秋至沿著山坡走,快出竹林的時候,往東拐了一下,又沿著竹林直往前走,一路上都沒有人,依稀還可以看到他腳下是有一條路的。
夏秋至沿著路走,也沒覺得多奇怪,這時候中元節都過去很久了,沒有人也是正常,再說他爹葬的地方本來就沒人,他爹說了他喜歡竹子,喜歡“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這首詩裏竹子散發出的堅強與隐忍,他也說了希望自己也能做這樣一種人。
夏秋至也喜歡竹子,也想做竹子一樣的人,因而他對待事物的态度總是堅強樂觀、能經受的住打擊的。想著想著,便來到了他爹的墳前。
這裏只有兩座墳,一座他爹的,一座他娘的,周圍沒有其他的墳墓,在竹林間幽幽立著,卻也如竹子一般立在山坡間,不動搖。夏秋至跪在父親墳前,伸手摸著粗糙的木質墓碑,頓時眼淚便流了出來。
他快速用袖子抹去,啞聲道:“爹,兒子不孝,現在才來看您,我給您帶了您最愛的竹筍,您看都是新鮮的,回頭您和娘兩人一起燒來吃,很嫩的。兒子不争氣,沒給您帶您喜歡的黃酒,還請您見諒。”說完又挪到他母親墳前。
“娘,前年把您的墳遷來,孩兒也是想了許久,當時還有些後悔,不該動您的墳,但兒子現在卻一點也不後悔,您和爹能在一起真的很好,這樣我還能一起看到你們,娘……兒子一天都沒見到您,兒子……真的很想見見您。”夏秋至幹脆靠在自己母親的墓碑前,小聲的嗚咽。
發洩了一通,夏秋至發現他把最近的不愉快終於一口氣全道出了來了,心裏頓時舒服了很多,他想起身離開的時候,卻發現有些不對勁。
按道理,中元節他沒回來看二老,他姐姐不可能也沒回來,為什麽墳前除了他拿來的筍,就一點其他人來過的跡象都沒有,疑惑間,他開始擔心他的姐姐。夏春雨整天和趙富材這個混混在一起,沾染了不少的壞習慣,他卻不敢勸、不敢說,此刻卻開始擔心了,他害怕他的姐姐跟趙富材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便急急忙忙往家趕。
他此刻什麽都忘記了,一心一意的想回家看看他的姐姐,他一路熟門熟路的往家的方向奔去,累的氣喘籲籲,終於在山頭上看到了家院,他趕緊再接再厲,一口氣沖了過去。
他推開家門,開口沖著屋裏叫道:“姐姐,姐姐你在嗎?我是秋至,我回來了,姐姐,姐……”
他正叫喊間,主屋的門被推開,一個青年人走出來,皺眉道:“你是誰啊?來我家做什麽?”
夏秋至頓時腦袋嗡嗡作響,他以為他跑到太快,走錯了家門,他轉身看了看大門,沒錯,大門的邊緣有一片紅漆,他記得有一年他爹病的起不來床,他拿著攢的錢,到村上的一個木匠家買了點紅漆來,塗在門上,給他爹去去病氣。
确定之後,他轉過身,對著對面陌生的男子,平靜的問道:“這位大哥,我是這家原來的主人,我想請問一下,這房子什麽時候賣給你的?”
那男人一聽,以為是原來的房主有問題,現在的房主來找麻煩,便擡手,一便擄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一邊惡狠狠的道:“老子是通過正經手續買的房子,三四個月前,這房子就被一男一女賣給老子了,你有什麽疑問,找那個娘們去,別在老子跟前找事,給老子出去,去!”那男子一邊說,一邊推搡夏秋至,直到把他推出院子,接著結結實實的關上了門。
夏秋至聽到那男子說三四個月前就賣了,才知道原來在他被迫到何府的時候,她的姐姐竟然和趙富材合起夥來出賣了他,心中頓時變得冰涼,接連的打擊、傷害與哀痛,讓夏秋至再也站不起來,他這次是真的感到累了,身上一絲絲力氣也沒有,他就像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無神的走在曾經如此熟悉的道路上,卻毫無方向可言,因為他眼前所見到的,是一張張別人厭棄的面容。
一會兒是他姐姐的,他姐姐對他笑的燦爛說著:“秋至,姐姐最喜歡你了,你去替姐姐把賭債還了,姐姐以後再也不找你的麻煩了,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一會兒是文瑤萱的,文瑤萱痛恨的看著他,對他吼道:“你這個賤人,喜歡被人壓的賤人,真是不要臉。”一會兒又是何暮青,他邪魅霸道,撕開他的衣服,讓他趴在地上,他抵在自己耳邊,狠戾的道:“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伺候的本少爺開心了,本少爺就給你減一點債,哈哈哈……”
“秋至吾兒,你要活得像一棵竹子一樣,要堅強、要學會忍耐、要樂觀的生活。”
可是,秋至真的沒力氣了,秋至也是人,秋至也希望被人在乎,也希望有人喜歡啊……
何暮青不悅的從商宴離開,也沒有回去的心情,便叫人趕馬車去了他爹那裏,兩位老人正在院子裏下棋,看到他來了自然開心的不得了。
何曉旭拍了拍何暮青的肩膀,笑罵道:“臭小子,怎麽又有時間跑來了?”
何暮青聳聳肩,繞過何曉旭,在溫柳江身邊随意的坐下,才緩緩道:“沒事做,來看看二老。”
溫柳江見他坐在自己身邊,心中自然十分歡喜,笑著激動的摸了摸何暮青的手臂,叮囑道:“這陣子夜裏開始轉涼了,記得多穿些。”
何暮青看了溫柳江一眼,點點頭。
何曉旭見狀挑了挑眉,也坐在溫柳江身邊,嬉笑道:“兒子,跟老爹說說,今天誰惹你不開心了?”
何暮青心想,你今年才三十六,只比我大十六歲,真不知道,我以前怎麽就這麽樂意叫你爹,随即看著何曉旭,邪氣的道:“你怎麽看出我不開心的?”
何曉旭和溫柳江對視一眼,都笑了,何曉旭接著道:“唉,在外面受了委屈,就知道跑回家來,找你爹安慰,以為我們都看不出來?”
“嘁……哼!”何暮青臉上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心裏卻還暖暖的,他記得溫柳江在他離家的那年說的話,“念兒,你一個人在外面,有很多的苦要你一個人面對,若是心裏難受了,記得回來找我們,我們聽你訴苦,給你抱不平。”
溫柳江摸了摸何暮青的腦袋,沖他溫柔的笑笑,“傻孩子。”
一家人正溫馨的時候,突然一個人一陣風一般的飄進院子,夕陽的餘輝灑在飄舞的人身上,看起來潇灑非常,散發著一股俠氣。
何暮青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祝尊寶!
待那人站定,三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祝尊寶。
何曉旭不悅的道:“你這人,來我家從來不走正門,告訴你,哪天我家丢東西了,非找你麻煩不可。”
祝尊寶伸出食指搖了搖道:“啧啧,小表哥的話可不能這麽說,尊寶這身武藝,為你保衛府邸,你該高興才是啊”說著瞥見何暮青也在,便朝他走去,龇著牙道:“呀,小侄子也在啊,不回家抱你的小娘子嗎?聽說你現在都有七個美人啦。”
祝尊寶快要靠道何暮青的身上時,他果斷的避開了,還伸手适時的拉著祝尊寶的領子,以防他‘剎車’不及,撞到溫柳江,溫柳江轉過頭,看到的就是笑的怪異的祝尊寶的臉,以及拉著他領子的何暮青的手。
溫柳江溫柔的笑笑道:“你真是沒個正行,快些做好,喝口茶,這麽遠過來,是離章有什麽是嗎?”
祝尊寶打了個響指,沖溫柳江眨了眨眼,坐在石凳上,說道:“還是溫大哥最明白,阿離讓我告訴你們,中秋時候,去我們那過,他說他請客喲!”
何曉旭接著道:“嗯,今年好像是該到你們那去了,暮青,到時候一起去,今年可不能在拖了。”
何暮青聞言點點頭。
“對了,最近縣城裏總是有人無故失蹤,我們昨天也接到報告,在附近搜索的時候,發現了幾具屍體。”祝尊與突然嚴肅的道。
三人聽了終於知道他的真正來意,但都比較糊塗,溫柳江和何暮青選擇沈默,何曉旭看了祝尊寶一眼,眯起眼睛問道:“死的人裏面,有和我們有關的人?”
“不錯!”祝尊寶将茶盞貼著自己的唇,沈沈的道,“準确的說,是和暮青有關。”
何暮青皺了皺眉,奇怪的道:“怎麽和我有關?是我的夥計?”
“不,我們調查了幾日,上次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有個死者,叫趙富材。”祝尊寶說到這,看了他們一眼,見他們都在耐心的聽,便接著道:“這趙富材是陵縣田竹村的混混,經常和同村夏家女兒夏春雨混在一起。”
“夏春雨?”何暮青聞言,立刻重複道,“夏秋至一直在何府呆著,他很久沒和他們接觸了,你來是想說什麽?”
祝尊寶聽聞嘆氣道:“唉,你這位少爺真是稱職,連府上的奴才都這麽照顧。”
溫柳江二人聽到祝尊寶說夏秋至是府上的奴才,不免看了何暮青一眼,眼中充滿疑惑,何暮青則挑挑眉,繼續聽著。
“我們查到這個消息,便去夏家找人,一打聽才知道,夏家已經賣了房子,夏春雨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今日終於打聽到有人在城北的破廟裏見過他們,就在不久前,我們趕過去,竟然撲了個空。”祝尊寶越說越頹喪,最後幹脆在石桌上錘了一下,咚的一聲,“真他娘的煩人!”
何曉旭不悅的道:“你經常辦案的人,這點事情就讓你不高興了,那你豈不是被氣死了好幾次?”
“嘁!”
“夏春雨也失蹤了,是不是夏家惹了什麽仇家,爹,我想回去一趟。”何暮青突然擔憂的說道。
“好,你先回去看看也好。”何曉旭點頭道。
溫柳江也有些擔憂,跟何暮青一起站了起來,拍著他的肩膀道:“你也小心些。”
“嗯。”
幾人正說話間,突然趙義匆忙的趕來,見到何暮青便道:“少爺,終於找到你了,府上出事了。”
何暮青聞言問道:“何事?”
“早上張大個他們帶著小秋去田竹村挖筍,中途小秋說要去看看他爹,他們就同意了,誰知道,小秋去了大半日也沒回來,張大個他們急了,就在附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就趕緊趕回來,跟我彙報。”
“什麽?你是說小秋不見了?”何暮青厲聲問道,拳頭不自覺的攥緊,心髒也跟著陣陣抽搐,讓他難忍。
還在喝茶的祝尊寶聽聞,立刻站了起來,溫何兩人臉色也突變。
作家的話:
趙義突然跑來在孫悟空跟前大叫道:“少爺,不好了,師傅讓妖怪給打了。”
孫悟空心口鈍痛,大叫道:“什麽?”
…………
趙義突然跑來對孫悟空大叫道:“少爺,不好了,師傅讓妖怪給抓走了”
孫悟空閉閉眼,深吸一口氣接著沖趙義吼道:“泥煤的,再給老子來這招,老子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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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