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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盡是喧嚣。下面衆仙議論紛紛,耳畔疾風淩厲呼嘯,真是讓人走都走得不安寧。
極速下墜中的既靈賭氣似的不看,不聽,努力把紛擾都隔在九霄之外。
終于,一切都慢慢安靜了。
摔爛的模樣一定很可怕,好在,她不用親眼看見,也就無所謂丢臉不丢臉了。
下一世會投胎成什麽樣的人呢?
應該會成人吧。
不過如果再喜歡上一個沒心沒肺的就慘了,所以還是做個走獸吧,還能找白流雙去玩,說不定潛心修煉……
“我同意你投胎了嗎?”
耳畔的清靜忽然被低啞的聲音劃破,就像混沌被撕開一道口子,瀉進明朗的光。
身體被穩穩接住,她猛地張開眼,一張俊臉近在咫尺,不過表情不大好,眉頭鎖着,半眯的眼裏盡是不悅的光。
但那雙眸子是熟悉的,熟悉得讓人慶幸,又從慶幸裏開出歡喜的花。
“我做什麽還需要你同意?又想淨妖鈴了是吧。”她很努力地氣勢洶洶,奈何笑意半點不矜持,非急着出來。
“姑娘,我這好歹是英雄救美,能否給一絲溫柔?”他撒了謊,因為懷中人那沒忍住的眉眼彎彎,是他見過的最溫柔的笑靥。
“如果你現在把我放下來,溫柔什麽的,可以考慮。”
“好。”
“……”她只是随便說一下用不用撒手得這麽幹淨利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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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聽見了她的腹诽,那人輕嘆口氣,明顯也有留戀和不舍:“再不過去,我倆就等着被冤魂索命吧。”
沒等她反應過來,身下之雲便帶着他倆以極快速度向下俯沖,終于在最後關頭,接住了白流雙和馮不羁。
已經抱着必死覺悟的夥伴們劫後重生,先是茫然,待慢慢緩過來,相信自己的确活着之後,“真性情”一并回籠——
馮不羁:“譚二,別以為我沒看見,救完既靈妹子之後你竟然還和她說了兩句悄悄話!你馮兄我還往下摔着呢你知不知道!唉,人是沒摔着,心已經摔碎了……”
白流雙:“姐姐,你收妖之前說一聲啊,我在這破地方變精魄特別費勁,剛才一點準備沒有,怎麽都變不成,吓死我了——”
既靈一邊摸白流雙的頭安撫,一邊看某人對着馮不羁笑,也不辯解,就笑盈盈的,态度好到讓馮不羁再沒半點脾氣。
這個踏着雲彩過來接他們仨的家夥,還是譚雲山。
真好。
好得像在夢裏。
南钰緊繃的身體終于松懈下來,饒是如此,他仍哀怨地瞪了暗中死死攔住他的師父一眼。
鄭駁老挑眉——我就知道他們死不了,你不說感謝我阻止你暴露,還瞪我,孽徒!
南钰沒心思跟師父鬥嘴,只無聲詢問——現在怎麽辦?
夥伴安然落地固然大幸,但擅闖九天仙界是重罪,眼下已圍了這麽多仙友,他們插翅也難逃!
師父給來的眼神簡明易懂——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南钰覺得自己永世也修不來師父的淡定。
金錘仙人亦從半空中落回,剛穩住身形,就見四個不速之客旁若無人地“內部交流”起來,聲音之喧嘩,态度之自然,簡直沒把九天仙界和這圍觀衆仙放在眼裏。而且這種理直氣壯的氛圍還帶出一種錯覺,仿佛人家是主,他們這些仙人是客,愣是有種貿然出言頗為無禮的詭異感覺。
這不荒唐嗎!
“你們究竟是誰,竟敢擅闖九天仙界!”金錘仙人手臂一落,錘頭砸地,轟然一聲響,極具氣勢。
四夥伴其實也心虛,只是凡事都需要有個破局之人,在此之前,深淺未知,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眼下金錘仙人破開局面,先定了個“擅闖九天仙界”的罪,四人互相看一眼,并不意外,反而有種“終于來了”的踏實。
四人一齊起身,倒讓衆仙眼前一亮。姑娘美,公子俊,還有一個……先不說這個了。
本以為眼下這種局面,四人必然急着辯解,不料三人坦然安靜,只一人像要開口的樣子,結果還特從容不迫,先清了清嗓子,然後環顧一圈,微笑致意。
衆仙或好奇,或焦灼,總之都等得想揍人。
一路來的默契讓譚雲山很自然成為這種場面下的發言之人,都不用商量,三夥伴默契安靜,等着他侃侃而談,運氣好,還能把黑說成白,把死說成活。
但這種信任是有條件的,比如你不能生死關頭了還不忘“姿态風雅”……
“我們不是擅闖九天仙界,”吃了夥伴一記暗腳、一下胳膊肘、淨妖鈴怼側腰之後,譚家二少終于開口,聲音溫和謙遜,彬彬有禮,“他們三個只是想幫我回家。”
“回家?”金錘仙人嗤之以鼻,“別以為沾了點仙氣就能成仙了,你要真功德圓滿,該随禮凡上仙走塵水入九天,我可沒聽說哪位仙友是從白泉裏沖出來的,呵,”他看向衆仙,講笑話似的,“還帶着妖獸呢!”
衆仙哄然大笑。
南钰再忍不了,甩開師父的手,沖出半步:“你——”
“我乃長樂仙人!”譚雲山比他更快,驟然厲聲,“一百三十二年前成仙,居蓬萊,要不要去仙志閣查查《九天散仙志》!”
南钰肯定他看見自己了,所以才這樣一反常态,再無從容,只剩淩厲。
他不是在和衆仙對峙,他在告訴自己……不,接住六道不着痕跡白眼的南钰沒好氣地笑,心中了然又苦澀,苦澀裏又翻出滾燙。譚雲山是在替所有夥伴們強硬表态——你個蠢蛋,不許出來。
沒人注意到塵華上仙的動靜。
突來的“仙友身份”讓圍觀衆仙猝不及防,一時錯愕。蠢蠢欲動的仙兵們也呆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還要不要上前“拿下”。
金錘仙人忽然立于一個尴尬位置,繼續質問,底氣略虛,退而不語,顏面難存。極短的時間內這位仙人思緒風馳電掣,終于想出個自認為可讓對方啞口無言的問題:“仙人本就待在九天,何來回家一說,若是下凡,走塵水歸之便可,怎麽你這位仙友還要旁人護送?”
譚雲山斂下眼眸,沉默。
金錘仙人得意嗤笑:“答不上了?”
語畢,耐心盡消的他直接喝左右仙兵:“還等什麽,速速将其拿下!”
仙兵咽了咽口水,沒敢動。
沒逮住闖入者頂多被罰,逮錯了仙人那可要治罪的。
金錘仙人面上挂不住,索性自己來!
不料剛掄起金錘,就見那位“長樂仙人”擡起眼,微微一笑:“我并非答不上,而是怕你不敢聽。”
“喲呵,”金錘仙人被這大言不慚逗笑了,“你這樣一說,那我非得聽聽不可了。”
譚雲山聳聳肩,滿足他:“是羽瑤上仙将我推下思凡橋的。我歷盡千辛萬苦,終回九天仙界,第一件事就要去找天帝告狀,不料打擾了諸位。那就麻煩衆仙友——”他環顧一圈,清朗的聲音裏染上微涼笑意,“看哪位能受累跑一趟九天寶殿,代我擊鼓鳴冤。”
剎那間,鴉雀無聲。
圍觀仙友們看天的看天,轉頭的轉頭,恨不能從沒來過這裏。
誰瘋了去幫他跑九天寶殿,他們現在只想合力把那個不長腦子的金錘仙友擡起來扔忘淵!
咣當——
金錘自手中脫落,仙人連忙彎腰去撿,已顧不得狼狽與否。
他甚至認真思考如果從現在開始裝失憶,是否來得及。
譚雲山早料到了這樣的局面。
看熱鬧是一回事,做“知情人”或者說“見證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萬一天帝護短,想将所有人封口,那真就是禍從天降。
但對不住,這正是他想要的,知道的人越多,牽連的越廣,天帝越不敢輕易徇私。
他不是真要讨什麽公道,只是想弄點談判條件,好幫既靈他們全身而退。
這樣想着的譚雲山不經意瞥到三位夥伴。白流雙和馮不羁一如預料之中,既驚訝他憶起前世,亦不恥珞宓所為,最後還有點對他吓唬那位金錘上仙的強烈稱贊和認可;可既靈不一樣,她眼裏閃着某種他看不懂的情緒,似……動搖?
他驀地明白過來,立刻想告訴她自己還是譚雲山,還是那個會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譚二,可剛說了一個“我”,便被突如其來的驚呼打斷——
“你真的都想起來了?!”
那聲音帶着疾風,由遠而近。
譚雲山擡起頭,羽瑤上仙已落至他跟前。
圍觀衆仙友紛紛後退兩步,一來拉開些距離,于心裏更有安全感;二來萬一起沖突,也免殃及池魚。
珞宓看也不看他們,只帶着期望盯住譚雲山,目光炯炯:“心呢?心也回來了對嗎?”
譚雲山不知該如何回答。
珞宓等不及,索性擡手貼到他的胸膛,隔着衣服靜靜感受他的心跳,很快,她面露狂喜,那真真切切的喜悅讓她整個人都在發光:“真的回來了!長樂,你有心了!”
珞宓的手潔白如玉,十指纖纖,單看着便可想象輕輕一握的柔軟與嬌嫩。
既靈別開眼,垂于身側的手輕輕握拳,拇指似有若無擦蹭着指節上的繭。
久久未得回應,珞宓才覺出不對,她按捺住激動心情,深深看進他的眼睛。
“你已經想起來了,”她一字一句,不是疑問,是篤定,“為什麽不說話?”
圍觀衆仙很想告訴這位羽瑤上仙,他剛才說了,且慷慨激昂地要去天帝那裏告你。
但這種時刻,沒誰發昏冒頭。
譚雲山輕輕吸口氣,又慢慢呼出,平靜的眼底透不出任何情緒:“我該說什麽。”
珞宓以為他生氣了,連忙解釋:“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我只是想幫你找回心,你的仙魄還在,你注定要成仙的,就當……就當下去游玩一圈。”
譚雲山沉吟片刻,忽然指了一下身旁的夥伴,用只有他們幾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說,先放我這些朋友離開九天仙界。”
趁着沒真正驚動九天寶殿,圍觀的大都是瀛洲散仙,珞宓發話還是有分量的。
然而羽瑤上仙沒他那“稍後再說”的耐心:“什麽叫‘其他的事情’,在我這裏你的心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她極力壓着聲音,不想讓那些看熱鬧的人聽見,可太過激動,讓她的聲音有種随時會斷裂的緊繃,“你說過如果你有心,你就會……”
她終于看見了他身旁的三人,生生咽下了“喜歡”。這樣的表白哪怕有一個外人在場,都讓她難堪。
“我當真了,”她換了一種說法,一種只有她和眼前人明白的說法,“‘也許吧’對我而言,就是‘能。”
風停了,缭繞的仙氣也不飄了,一切恍若靜止。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希冀,帶着膽怯,像等待審判的人:“你知道的,對嗎?”
譚雲山望着她,一時無言。
是的,他知道。
所以他才給了那樣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既能讓珞宓下決心動手,又給自己留了後路,想着若二度成仙後被要求兌現,他依然可以說我沒答應,我說的就是“也許”。
當時的長樂,狡猾得心安理得。
現在的譚雲山,卻沒辦法理直氣壯了。
如此時刻,他竟然還分心去去想,如果既靈知道了來龍去脈,肯定要用淨妖鈴敲他了。他甚至能模仿出她的反應,蹙着眉,白着眼,正氣凜然斥責——讓你不好好把話說明白,非要耍心眼,害人害己了吧,活該。
譚雲山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嘴角揚起的瞬間,他猛然回過神,迅速收斂。可還是看見了珞宓眼中的驚詫。
“你……”珞宓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眼前人的眉眼仍依稀可見當年長樂的模樣,但又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同了,讓她覺得陌生。
忽然又起了風,且随風飄來鸾鳳之音。
衆仙立刻跪地,施大禮迎駕。
圍觀仙牆驟然矮一截吓了四人一跳,既靈、白流雙、馮不羁不明所以,循聲張望,只有了前世記憶的譚雲山清楚,鸾鳳齊鳴,帝後駕到。
頃刻,銮鳳駕徐徐而落,随行仙婢左右排開,帝後下鳳銮駕,由貼身仙婢扶着,緩緩來到衆人面前。
她未發一語,目光輕飄飄掃過施大禮的衆仙,良久,才說了第一句話:“散了吧。”
衆仙如獲大赦,頭也不擡紛紛後撤,待覺得足夠遠了,才起身速速各回各處。
眨眼間,白泉邊空空蕩蕩,除了譚雲山四人,珞宓,就只剩帝後和她的仙婢……以及立于鸾鳳駕旁的蒼渤上仙。
被特意叫回訓話不想訓到一半就來人通報親娘說珞宓在瀛洲出事了,少昊是蒙的;想着随行而來說不定能幫妹妹一把,卻見到了幾位“故人”,少昊是蒙上加蒙。
現下他能做的就是保持安靜,盡量裝無辜。
幸而那幾位沒有同他相認的意思,親娘也沒從瑾虹仙姑的草草描述中将東海上冒出來的修行者與眼前這幾位勾連起來。
她只關心珞宓:“什麽了不得的事竟鬧到瀛洲了,你是想讓滿九天仙界看你笑話嗎!”
“母後……”珞宓在心上人那沒等來想要的回應已經夠苦了,如今又當着長樂的面被這樣罵,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帝後皺眉,不悅中難掩心疼:“算了,随我回去再說。”她頭痛地嘆口氣,“你一個,你二哥一個,就沒一天讓我省心。”
數落完珞宓,她才第一次正眼看“罪魁禍首們”,不料這一看,便黑下臉,以袖掩鼻,仿佛聞到惡臭一般:“怎麽連妖都能混到九天裏來了。南钰呢,天帝讓他守塵水,他倒守得真好,我看這個塵華上仙也不用做了……”
帝後一手掩鼻,一手輕輕一彈,話音未落,一道金光已淩厲刺向白流雙!
既靈眼疾手快将白流雙拉到懷裏,以自身去擋!
金光狠狠刺入她肩膀,巨大仙力當下将她和白流雙一起撞飛,複又狠狠落到地上。
帝後皺眉,九天有律,妖邪入九天,格殺勿論,人則不然,還是需要天帝來審,所以她沒打算動其他人。但與妖邪為伍,就怪不得她了。
掌心再度聚攏金光,這一次,無分人、妖……
咔!
突來的灼燒與疼痛打散了她手上的仙術,也打得她錯愕震驚,嘴唇氣得抖了許久,才對那“膽大包天之徒”吐出一句:“你、竟、敢、對、我、劈、仙、雷——?!”
譚雲山沉着臉,眼中已結寒冰:“你再動她一下試試。”
帝後氣得說不出話。她不怕一個小小散仙的威脅,可她不敢相信九天仙界裏竟有人敢給她這樣的奇恥大辱!
珞宓也急了,大聲呵斥:“長樂——”
他看向她,一字一句糾正:“我叫譚雲山。”
再不拖延,他轉身飛快奔向既靈和白流雙,後兩者已被馮不羁和南钰扶起……南钰?
“你幹嘛出來。”及至跟前,譚雲山将既靈接到自己懷裏,才以極低的聲音咬牙切齒。
“這樣都不出來我還是人嗎!”南钰被師父攔得已經紅了眼,最後被硬拉走的時候再忍不了,愛誰誰,踹了師父一腳後便掙脫回來藏到白泉玉石板之後。就這他都已經後悔了,早出來的話,既靈未必會挨這一下。
轉瞬之間,陣營分明。
這邊,譚雲山、南钰、既靈、白流雙、馮不羁。
那邊,帝後、珞宓、少昊以及衆仙婢。
衆仙婢在譚雲山劈仙雷的時候已經徹底茫然了,死死低頭縮着肩膀,就怕被遷怒。
少昊更是一片空白,自有記憶起,就沒人敢這麽對他親娘,父皇都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能忍就忍,能讓就讓。拿仙雷劈……這幫瘋子。
“反了,反了……”帝後怒急攻心,翻來覆去重複這兩個字。以她的仙術可以輕松殺掉這些大逆不道之徒,但不行,直接殺了太便宜他們了!
既靈在譚雲山出手時已經變了臉色,這會兒被人攬着,看着對方眼中的“堅定殺機”,說沒感動是假的,但你為夥伴出頭也要看看時候啊,在九天仙界用雷劈帝後你是怎麽想的!而且就算動手,也該她來動,反正她又不想成仙,這剛修回的仙還沒捂熱呢,就給帝後一雷,那塵水路不是白走了!!!
心內咆哮間,她掙了兩下,竟沒掙開譚雲山攬着的胳膊,只得無奈道:“我沒事了。”
她沒說假話,帝後剛剛那下對妖不對人,打身上後除了讓她摔疼點,倒無大礙。
譚雲山不理她,仍緊緊盯着帝後,生怕對方出其不意來一下,不過胳膊倒箍得更緊。
既靈肩膀本來已經緩和的疼痛倒在他的用力之下卷土重來,這叫一個心累,正準備掏淨妖鈴,打算戰鬥之前先在夥伴腦袋上磨磨光,不料頭頂忽然傳來妖獸低嚎!
五夥伴對着嚎叫太熟悉了,當下一震,不約而同擡頭。
帝後、珞宓和少昊也下意識循聲而望。
只見自收了瀛天之後便不見蹤影的六塵金籠,不知何時已立于半空之中,亮起的五孔裏,紫光濃而盛,大有噴薄欲出之勢,而那妖獸低嚎,便像困獸在金籠之內的掙紮與咆哮!
沒給任何人反應時間,紫光終于突破桎梏,破籠而出,風馳電掣般于空中劃出五道紫線!
那五精魄仿佛知道要去哪裏,轉瞬,便消失在西面蒼穹!
瀛洲漂于東海,其餘四仙島皆在其上,南钰思忖,西面……
他猛地呼吸一滞。
瀛洲以上以西,是九天寶殿。
天忽然黑下來,沒一絲預兆,就那樣驟然漆黑,暗得像深夜。
挂在蒼穹的繁星成了唯一的光亮。
然後沒多久,星辰開始墜落。
先是一顆,兩顆,而後十幾顆十幾顆的落,像有人将一盤玉珠傾倒下來,以粉身碎骨換剎那芳華,極美,極絢爛。
一切發生得太快,讓人應接不暇,南钰看着滿天流星,幾乎要忘了那飛往九天寶殿的五妖精魄。
直到聽見帝後顫抖得近乎恐懼的聲音。
“日昏月暗,九霄星落,厲莽出世,忘淵水幹。”
所有人都聽見了。
除了既靈。
她沒看流星,也沒聽清帝後的話,而是目不轉睛盯着仍在半空通體紫光的六塵金籠。
六孔,皆亮。
第五卷:妖亂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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