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搭檔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真正進入森林中後，肖祢還是被那些形形j□j的、聞所未聞的動物驚到了。曾經見過的那種土狗大小的野兔原來只是幼崽；攻擊迅猛，面目猙獰的、普通獅子大小的野獸也只是正常的狩獵目标；更別提還有其他各種只是聽說、還沒見過的存在。肖祢曾經在叢林中培養出的優越感在這些龐大危險的獵物面前徹底消失殆盡，他終于明白，能讓強如卡特裏、甚至比他還強的坎貝拉都如此謹慎的狩獵，絕對不是他過去所經歷的那種沒有天敵的生活所能相比。

直到此時，肖祢才突然有些懷疑：環境變化如此大，他現在——真的還是在原本那個熟悉的世界嗎？

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聞所未聞的動植物，以及如此大的原始森林……憑借他在網上所了解到的那些事情，這些幾乎都是不可能存在于現在的地球上的。

他忽然想起查資料的時候隐約看到的一些帖子，那些近乎于天方夜譚的說法：穿越？

莫非他其實是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不對，大伯他們明明說過，他的父親是死去的保利，他是保利家的幼崽。而且地球上他從未聽說過有自己的同類，難道說他當初機緣巧合流落到了地球，這次又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不許走神，謹慎！”

耳邊忽然傳來嚴肅的呵斥聲，肖祢忙收回脫缰的思緒凝神以對，就見坎貝拉指着被他撥開的草叢所露出的地面上一灘褐色的“泥土”道：“看到沒？”

“艾格拉的排洩物！”卡特裏眉一挑，驚喜道，“看來我們今天運氣不錯！”

看到目标，肖祢也是喜上眉梢，瞬間就将之前的想法抛之腦後。艾格拉是一種比較常見的食草動物，體型大性子卻溫順，很适合給新手獸人們練手。就是數量略少，速度快行蹤又隐秘，不那麽容易碰上。不得不說，他們今天的運氣真的好極了！

——如果狩獵真的是那麽簡單的事情的話。

卡特裏是部落年輕一輩中數得上的高手，肖祢也是叢林中的狩獵老手。按說兩個人強強聯合，區區一頭艾格拉應該完全不在話下。

然而事實卻完全相反。

片刻之後，強行插|入戰局當中，一爪子拍暈仍在掙紮的獵物，獸形的坎貝拉虎着臉轉過頭來，淩厲的目光掃過，一身狼狽的兩小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卡特裏，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縮手縮腳，畏首畏尾！幾天不見，我以前教給你的東西都當屎拉出去了？重頭到尾就看你圍着獵物轉，區區一頭艾格拉就能弄的你一身狼狽！你的爪子呢？只會用肉墊給獵物撓癢癢嗎？”猛虎率先挑了做兄長的狂噴，目光一轉，又毫不客氣向肖祢噴起了毒液，“還有你！就知道沒頭沒腦往上沖，跟個從沒狩獵過的愣頭青似的，也不看看同伴在做什麽！你以為憑你現在的能力，能夠輕松制住一頭艾格拉？你說說看，你到底是眼神兒不好使瞄不準獵物，還是看卡特裏不順眼就想多撓他幾爪子？一出手就被躲過，這麽多年在森林中居然沒餓死你？！”

肖祢縮了縮脖子，有些歉疚的瞄了眼不遠處的卡特裏，後者身上的确有些慘烈，灰頭土臉不說，臉上肩上還多了幾道抓痕——出自黑豹之爪。

方才三人尋着氣味找到了那頭艾格拉的位置，坎貝拉讓兩人一同去抓捕獵物。事實上艾格拉的體型雖然堪比肖祢以前捕捉過的最大的獵物，不過并非難以攻克。于是肖祢很躍躍欲試的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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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卡特裏也從反方向撲了上去。

前面說過，艾格拉獸的速度很快，當它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後蹄一蹬向前逃竄。卡特裏深谙它的這一特性，一開始就更向前方撲了一些。無奈肖祢不知道，他瞄準方向用的力，而後就那麽筆直筆直地——撞上了卡特裏的肚子。

哦，那真是一場堪稱凄慘的序幕。

是的，這只是開始而已。之後肖祢和卡特裏用事實完美的诠釋了未經磨合的“搭檔”一起狩獵究竟能有多慘烈。因為不熟悉艾格拉的速度，肖祢的攻擊大半都被閃開了不說，其中有不少都招呼到了卡特裏的身上。而卡特裏則因為肖祢的莽撞好幾次差點打到對方。所幸他的動作迅捷，沒直接将弟弟拍飛出去，饒是如此，三番兩次的攻擊錯目标，他只好盡量收斂自己的攻勢，免得獵物沒抓到，反而弄得對方一身傷。

就這樣，原本能夠輕易被抓住的艾格拉獸硬生生多撐了好一會兒。可憐這貨還以為眼前兩只可惡的豹子是在拿它耍着玩兒，跑也跑不開，死也死不掉——那兩只豹子雖然互相掣肘，但當獵物要逃走的時候，總會有志一同的先将它攔截回來。

如此這般折騰半晌，可想而知一旁觀戰的坎貝拉氣成什麽樣，才會忍無可忍插手了這場“狩獵”，雖然他早就猜到未經磨合兩個人的配合不會多好，但——糟糕到這個樣子仍舊有些出乎意料。

此時看着因為對方弄得格外狼狽的兩個弟子，坎貝拉真恨不得出手狠狠教訓他們一頓。總算他還有些理智，知道這兩個人的問題不是他出手揍一頓就能解決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原地轉了好幾圈，這才變回人形：“你們兩個！獵物擡回去，從明天起，給我天天過來練配合！就你們現在這樣還想做搭檔？都不夠扯後腿的！”

于是這場狩獵就在兩小灰溜溜的帶着獵物離開森林後落幕了。

回到家中時迪塔已經在做晚飯，貝爾特仍舊未歸，卡特裏和肖祢将獵物交給迪塔，而後一言不發回了卧室，連人形都不願變，後腿一蹬就各自跳到了石床上。

為了配合獸形，獸人們的卧室都很大，然而兩個同樣三米多長的豹子擠進卧室後，面積仍舊有些逼仄。肖祢蹭到石床裏面，轉了一圈趴下來，神情歉然的望着趴在他身側的卡特裏，微微低下頭：“……對不起。”

卡特裏轉過頭看向他。

“要不是我，師父也不會将你罵的那麽慘。他說得對，都是我在拖後腿。”他獨來獨往慣了，抓捕獵物時也就習慣了橫沖直撞的風格，完全不顧其他人——若非如此，卡特裏也不會弄得這麽狼狽。

他再一次發現自己究竟有多不合群。

配合不好，抓不住獵物，反而将搭檔撓的一身傷——說出去恐怕能笑死其他獸人。這般拙劣的狩獵方式，丢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臉，還有卡特裏。思及此，肖祢心中越發覺得歉然。

卡特裏卻笑了，并不像肖祢想象中生氣，而是頗為欣慰的嘆了口氣：“你啊！”

他挨挨擦擦地蹭過來，尾巴卷啊卷啊卷起了肖祢的，靈活地卷成一條，“別擺出這種表情，我又沒在生氣。倒是你，一點小挫折而已，別擺出這麽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咱們慢慢來，總能配合好的。”

肖祢任由對方卷着他的尾巴，仍有些垂頭喪氣，尤其在看到卡特裏身上的傷口時，歉疚和郁悶讓他簡直擡不起頭來。

卡特裏輕輕地籲了口氣：“再說，明明是我想和肖祢一起搭檔，是我将你帶出去的，親愛的弟弟，你信不過你哥哥的眼光嗎？”

他說着伸出舌頭舔了舔黑豹的臉頰，胡須，就像之前打敗他後那般親昵地安撫，肖祢被舔的全身陣陣激靈，有些癢，想撇頭躲開，又舍不得那種舒服的感覺。他在矛盾中本能地揚起了下巴：“可是……”

“沒關系。一下子我們就能做得很好，那還要師父做什麽？”卡特裏顯然看得很開，舔完黑豹的臉頰就順勢向下，順了順對方頸部的毛，目光瞄見之前被他撓出的傷口，又湊過去舔舐掉傷口上沾着的灰塵。

肖祢歪了頭微微眯起眼，舌尖在唇邊微微探出，猶豫半晌，才試探着舔向近在咫尺的卡特裏的耳朵：他從沒對任何人做出過這麽親昵的舉動，但看到後者反射性一抖，忽然覺得眼前這只三角形的耳朵分外可愛。

呵……

找到了樂趣，肖祢徹底放開了，從耳根開始學着卡特裏的動作一點點替對方順毛，舔傷口。兩只豹子挨在一起，你舔舔我我舔舔你，用唾液幫彼此清創，用舌頭上的倒刺替對方梳理毛發，兩顆心也在這樣的動作中逐漸靠近，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微妙的溫馨感。

——就算會受傷，之後有人這樣互舔傷口，似乎也不錯。

不約而同的，兩只豹子心中同時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卡特裏甚至想着：有這麽個弟弟在，就算之後受點嘲笑，又有什麽了不起？沒有誰家的弟弟比他家這個更貼心了，就算提爾薩家那個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