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王的傳說

肖祢看到大家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暗暗點頭。獸人們對于森林的保護是發自骨子裏的,當初他提出燒制陶瓷時,衆人就曾因為木材消耗反對過,現在制鹽所需要的火候只多不少，他們會同意才怪！不過——

“其實想要大量制鹽又不消耗過多木材，也是有辦法的。只不過那樣做的話,消耗的就是時間了。”肖祢說着,将之前告訴卡特裏的“鹽田法”再度講述了一遍。末了道,“雖然這個方法更穩妥,制出來的鹽品質也更好，但卻有個致命的缺點……”

“必須得在海邊。”卡特裏接過話頭，以陳述的口吻作了總結。

肖祢點頭，看向其他幾人：“就是這樣。其實我做這些并不是想自己制鹽,因為那太麻煩了，我只想證明，‘鹽冰’并不是只有冬天才能取得，相反，夏季才是制鹽的最好時機。魚人所謂的‘冬季取鹽’，只是個謊言而已。”

衆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坎貝拉開口總結：“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揭露‘鹽冰’的本來面目，然後繼續和魚人交換？”

“還得換個時間。”卡特裏道，“比如夏季？”

“這樣也好。明天我們可以趁着這個機會跟魚人族交個底，探探他們的口風。”坎貝拉輕輕舒了口氣，不用在冬日翻山越嶺來此，對獸人們來說已經是個好事了。不過——他有些煩躁的蹙眉，魚人那邊先不說，有翼蛇族那些家夥現在橫插一腳，恐怕這回的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卡特裏回想起之前克魯紮所說的話，沉吟道：“說起來，有翼蛇族的人似乎也知道了關于鹽冰的事情，他們已經去見魚人族的王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比較好？”

坎貝拉靜默片刻，道：“明兒再說吧！看看明天能不能見到來換鹽的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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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他們所料，第二天一早，坎貝拉帶着其他幾個人到海邊的時候，并沒看到魚人的蹤跡，相反，在約定的地點反而有個身形瘦削的獸人正等在那裏。

看到坎貝拉等人，那個獸人急忙迎了上來，張口便道：“請問你們是來換鹽的部落嗎？”

“你好。”坎貝拉向前一步開口道，“我們來自東方的陸行村，你是？”

“我是有翼蛇族拉布拉塔。我們的領隊克魯紮讓我在這裏等待換鹽的部落，魚人們最近出了事情，他們暫時不能來換鹽了。”

他此言一出，雖然早有預料，陸行村的獸人們仍舊變了面色，氣氛有一瞬間的僵硬。坎貝拉皺眉道：“你說魚人出了事？什麽事？我們從遙遠的地方趕路過來，一句‘有事’就想打發我們離開，未免太敷衍。而且——”他看着拉布拉塔的目光變得銳利，身上的氣勢隐隐升起，“有翼蛇族什麽時候開始，能夠代表魚人說話了？”

那人看出坎貝拉眼中的敵意，急忙擺手道：“兄弟，別急！我們絕對沒有惡意，至于代表魚人什麽的，這個也絕對沒有！我只是個傳話的，事實上昨晚……”他說着目光一轉，剛巧看見跟在隊伍最後面的卡特裏和肖祢，忙招呼他們道，“這兩位小兄弟昨天也在！他們能夠證明，我族只是找魚人有些事情，這次換鹽的魚人首領帶着我族其他人去見魚人族的王了，暫時脫不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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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因為你們‘有話要談’，我們費盡千辛萬苦來此就白來一趟了？！”坎貝拉冷笑一聲，忽然沖上前，一把扯住了拉布拉塔胸前的獸皮衣襟，“有翼蛇族欺人太甚！”

那個獸人冷不防被扯住，因為彼此的身高差，整個人幾乎被拎的雙腳離地，他急忙扳住坎貝拉的手腕，強笑道：“兄弟！兄弟！我們真沒惡意！你先放我下來，我有話說！你聽我解釋啊！”說着不忘再度看向卡特裏兩人：“兩位小兄弟，不管怎麽說我們昨天也算幫你們解了圍，看在昨天的份兒上，給我個機會解釋清楚！”

此時拉布拉塔心中也在無語內牛：眼前這個獸人的氣勢太可怕了！簡直就像是克魯紮的翻版——他不過是個留下傳話的普通獸人而已，不用這麽暴力吧？

坎貝拉也斜了兩小一眼，想起昨晚肖祢講述的那些事情，悻悻然松了手：“我不管你們有翼蛇族有什麽目的，我們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有翼蛇族也沒有幹涉兩族換鹽的權利！”

聞言，拉布拉塔原本帶點驚慌的神色頓時消失，轉而變得鎮定、甚至可以說是得意起來：“以前嘛！或許真的沒有，但是現在，我們有翼蛇族還真就有這個權利——各位且聽我一言，我族此次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全體獸人，絕無半點私心。”

這人的态度轉變的太快，一時間衆人神色各異，卡特裏想了想，揚聲道：“我們昨晚的确看到你們的領隊說是要見魚人的王，可是這跟我們陸行村換鹽并無沖突。數百年來獸人和魚人的交易從沒變化過，偏偏今天因為你們出了問題，要說沒有私心，誰信？”

獸人們向來團結，最忌諱的就是“私心”二字，拉布拉塔嘆了口氣：“怎麽就跟你們說不明白呢？好吧！我直白地跟你們說，這次的事情不是我們有翼蛇族私自行動，而是有人授意。”

坎貝拉一挑眉毛：“誰？你們的祭祀？”他看那個神神叨叨的祭祀不順眼很久了！

豈料拉布拉塔居然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他說着，神色尊敬的向着他們部落所在的方向望過去，“是王下的命令！”

“你說誰？！”坎貝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忙不疊地追問。

拉布拉塔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崇敬道：“你沒聽錯，是王！我們獸人的王！他出現了！”

這個消息對獸人們來說不啻是一道驚雷，一時間，在場除了拉布拉塔和肖祢，剩下的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對此拉布拉塔顯然很滿意，他微妙地昂起下巴，目光在衆人臉上略過，道：“獸人們都知道，我們有翼蛇族是保留傳承最多的部落，我們的祭祀代代相傳着獸神的旨意，就在不久前，祭祀在我族宣布，傳說中獸神的繼承者，我們獸人的王出現了！”

衆人頓時睜大雙眼，只有仍在狀況外的肖祢莫名其妙地側過頭跟卡特裏咬耳朵：“什麽王？”

卡特裏眨了眨眼：“我也不清楚，傳說中每隔一段時間，我們獸人的王就會出生在部落中，他會帶給獸人們更光明的生活。不過我也沒見過。”

說話間卡特裏已經回過神來，雖然獸人們對于獸神的尊敬是镌刻在骨子裏的，不過對于拉布拉塔口中那個“王”，卡特裏仍舊抱持着懷疑态度。他曾聽過前幾任“王”的傳說，無一不是有着明顯的英明舉措，為獸人們的生活做出貢獻。但這次這位不聲不響的冒出來，有翼蛇族的那些人又如此鬼鬼祟祟，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他們兩個的聲音雖小，卻瞞不過耳目靈敏地獸人，正滿臉尊敬的拉布拉塔霍地轉過頭來：“不可對王不敬！”說着狠狠地瞪了肖祢一眼。在他心中，王的尊嚴是不容質疑的，更何況這個幼崽居然連王的傳說都不知道！

肖祢抿了抿唇，聳聳肩向旁退了一步，示意對方繼續。拉布拉塔看着對方識相的表現，總算忍住了滿腔怒火，繼續向着坎貝拉道：“我們有翼蛇族剛剛找到王，是他對魚人的謊言提出了質疑，讓我們來跟魚人交涉。”

“你是說鹽冰不是冰的事情？”坎貝拉稍一思索就猜到了答案。

“你們怎麽知道？！”拉布拉塔反射性驚呼出聲，但随即便反應過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含含糊糊道：“總之，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結果的，各位大可以回去稍等……”

“那我們村落接下來的食鹽你們有翼蛇族會提供？”一直在旁聽的卡特裏不客氣地質問出聲。這句話将拉布拉塔噎的片刻無語，眼神也跟着閃爍起來：其實他也覺得自己的部落這次做的事情有些過于倉促，可是……

“我能提供！”

就在此刻，一旁忽然響起一道冷厲的聲音，衆人循聲望去，拉布拉塔第一個驚喜開口：“克魯紮！你回來了？！”

其他人此時也已看清，聲音傳來的方向竟是海面上一個簡易的踏板，正從遠處徐徐靠近，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桀骜青年克魯紮站在上面，背後還運着很高的一摞魚皮口袋。他并沒有回應拉布拉塔的喊聲，而是目光灼灼看向陸行村的衆人：

“我帶來了魚人族的食鹽，這些應該足夠你們所需要交換的用量了。各位獸人兄弟，這次的事j□j關重大，魚人族暫時來不了此處，還請各位換完鹽後暫時離開，不久之後，有翼蛇族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