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一個騙局
“伴侶麽,”克魯紮玩味地看着肖祢明顯敵視的态度,不由得挑挑眉,“原來如此。好吧,你們兩個一起跟我來好了。”
“什麽意思,”不僅肖祢,這下就連卡特裏也覺得克魯紮的态度有些怪異了。這樣突然出現,又擺出這麽一副理所當然的态度,實在是太令人費解。
然而克魯紮的下一句話,卻讓兩人驚駭不已,“沒記錯的話,你叫做卡特裏,”他看着卡特裏,精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這讓兄弟倆瞬間戒備起來,目光中同時透露出警惕和驚疑的情緒。克魯紮從他們的反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當即便莫名其妙地籲了口氣,而後向着左側歪了歪頭:
“走吧!你們想知道什麽,我會告訴你們。放心,我不會害你。”
身份莫名其妙被拆穿,再加上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卻精準叫出了他的名字,又特地等在這裏,要說沒有圖謀誰會相信?卡特裏不但沒上前,反而拉着肖祢後退半步:“我憑什麽相信你?!”
克魯紮皺皺眉,肅然道:“我可以向獸神起誓。”這個誓言對于重諾的獸人們來說,已經是最重的誓言之一了,聽他如此說,兄弟倆終于下定決心,跟在對方身後打算看看他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三人一前兩後,在克魯紮的刻意引領下一直走到了昨天他們兩個夜宿的河邊,故地重游,兩人的心情卻是天差地別。昨日旖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慎重。
克魯紮在看到他們的表情時不禁啞然失笑,卻也并不以為忤,只是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自便,自己先撿了塊石頭盤膝坐下。“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克魯紮,來歷和身份,想必之前拉布拉塔應該都已經告訴你了。”
“你早有預謀?”卡特裏反射性想起下午的時候這人離開前對着拉布拉塔的那一番耳語。他原以為之後拉布拉塔所說的那些事情是因為自暴自棄之下想要找人傾訴,沒想到居然是這人授意的,還是當着他的面!
“坐下說。”克魯紮擺擺手,待面前這兩個人坐下之後才道,“稍安勿躁。我不否認這一點,但我這麽做當然有我的用意。無論我是不是故意如此,現在你已經了解我了,不是麽?”
“誰知道那些是真是假?”卡特裏嗤了一聲,頓了頓又道,“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這些和我們都沒有絲毫關系,我也不覺得和你有什麽打交道的必要。”
一旁的肖祢皺皺眉,他相當不喜歡眼下這種被排斥于對話之外的情形。若是平時他也樂得做個隐形人,免得與陌生人打交道。可是現在事關卡特裏,兩個人又打着這種似是而非的啞謎,這讓他很有壓力。聽到這裏忍不住插嘴道:“有沒有人能告訴我,下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卡特裏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撫性的握了握,口中卻向着面前的有翼蛇族人道:“我想你應該不介意給我的伴侶解釋一下?”
克魯紮摸了摸下巴:“你倒是挺謹慎的。好吧!”他倒也不吝于開口,三下兩下就将自己當年的遭遇講了出來。當事人的說法和拉布拉塔當時所講述的自然有些出入,但是大體上并無二致。卡特裏一邊聽一邊在心中驗證,不時觀察一下對方的面部表情,等到克魯紮講完,他心中已經信了八成。
無論是拉布拉塔還是克魯紮,在講述這些往事的時候表情都很真實,後者雖然沒有明顯的情緒變化,但是眼底那些惱火卻是騙不了人的。等他講完,卡特裏沉默了半晌,才道:“按照你們的說法,你才應該是有翼蛇族的祭祀,所以現在你是因為自己的位置被奪走,所以想要讨回來?”
聞言克魯紮忽然笑了:“你覺得我是貪戀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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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裏不置可否道:“我們才剛認識。”言下之意是,彼此交情不深,他根本無從猜測對方的想法。
克魯紮輕輕嘆了口氣,灑然道:“要說沒有不甘心,我自己都不信,但這真不是主要目的——我說,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兄弟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克魯紮似笑非笑道:“我講了半天口幹舌燥,你們卻連自我介紹都沒有,未免有點不公平吧?”
卡特裏聳聳肩,事已至此,他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當下便拍了拍肖祢的肩膀:“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是卡特裏,這是我的伴侶肖祢,來自陸行村,其他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克魯紮的目光随着卡特裏的手掌落在肖祢的身上,意味深長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肖祢。”
“‘那個’肖祢?”後者發出疑惑的詢問聲。
“大名鼎鼎的‘渎神者’,我當然知道。”克魯紮笑了起來,那個詞語從他口中說出,明顯帶着幾分諷刺與不屑的意味。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肖祢的長相,上上下下看了一番,末了才道,“我怎麽沒看出你有什麽值得那個雌性大費周章、非得解決掉的地方?”
肖祢淡淡的道:“大概因為我和她來自同樣的地方吧!”
他此言一出,饒是之前淡定如克魯紮都不由得瞠目結舌:“你跟她?是了,這樣就說得通了……呵呵,我還以為她有多厲害,原來不過如此。”說到這裏,他忽然對着肖祢急道,“之前拉布拉塔給你們的令牌呢?拿出來!”
肖祢不明所以,但還是将那塊令牌拿出來遞給他。克魯紮不接,擺擺手示意他拿着:“那上面的花紋你認識嗎?”
“你說的是哪一塊?”肖祢反問道。
克魯紮又是一怔:“你還見過其他的?”
肖祢道:“剛才出門的時候,守門人換了一塊給我們。”他說着揚了揚手中的木牌,“這塊并不是之前拉布拉塔給我們的。”說完頓了頓,這才回答之前的那個問題,“這塊上面寫的是‘入城令’,而那塊則是‘出城令’。”
“你果然認識!”克魯紮聞言眯起眼,呵呵地笑了起來。這次的笑聲和往常有很大的不同,一反他之前表現出的雍容鋒銳的氣質,而是帶着幾分勝券在握的癫狂。
他笑了片刻,才緩緩收起笑意,單手拍着膝蓋道:“你們不是好奇我找你們究竟是為什麽嗎?很簡單,我懷疑那個所謂的‘王’,從始至終不過是祭祀和那個雌性弄出來的騙局罷了!”
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但卻并不難理解。克魯紮輕描淡寫地放出了這個炸彈之後,毫不停頓地将自己所掌握的線索及猜測講了出來:“我的阿父是上一任祭祀,現在你們都知道了。但還有一件事我剛剛沒有說。事實上,每一任祭祀都會傳承到我們部落最寶貴的東西,那就是‘獸神的遺産’。”
“遺産?”肖祢詫異的睜大眼,難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獸神已經死了?!”
“不是‘死去’的遺産,而是‘遺留在這個世間’的遺産。”聽到肖祢的疑問,克魯紮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句。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眼前這個并不太起眼的獸人,獸神是永生不滅的,這一點向來為所有獸人所信奉,即便是剛懂事的幼崽也都知道,獸神創造了獸世之後就回到了神所在的世界,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會派出使者成為“王”來幫助獸人們改善生活。但是現在他覺得肖祢對獸神似乎有點——不那麽有敬意,至少也是常識匮乏到了一定境界。
當然,這一點他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并沒提出來,而是接續之前的話題道:“因為獸神的遺産當初留給了有翼蛇族的祖先,,所以我們部落才一直號稱是傳承最多的部落,為了守護獸神的遺産,也格外重視傳承。而那個叫做那顏的雌性,當初被我們部落的勇士救回部落後,意外觸動了獸神的遺産,并且得到了認可。”
聽到這裏,卡特裏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等等!你說你們救了她?”
“不錯。”克魯紮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麽,“我們當初是在一只野獸口中把她救下來的。後來還有個獸人追了上來。不過那顏不承認他們是伴侶,并且拒絕了那個雄性的追随。再之後她得到了獸神遺産的認同,身份起了變化,對方就離開了。”
這件事倒是和當年弗離開又歸來的事情對上了號,難怪當初弗會自暴自棄,并說那顏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按照那顏的個性,既然得到了那個所謂的遺産的認同,肯定不願意就此離開。不過——
“什麽叫做‘得到認可’?那個所謂的‘遺産’是活物嗎?”
“當然不是!”克魯紮啞然失笑,“距離獸神離開都過了多少年了!若是活物的話,也不會被稱為‘遺産’。事實上,那是一大卷記錄了獸神的旨意的竹片,而那個雌性當初在躲避你們村子裏來的那個雄性時,意外闖入了禁地,并且——認出了那些竹片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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