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黑漆漆的山洞裏首先現出了一個三角蛇頭,幽綠眼珠大大瞪着,好似叢叢鬼火,灼燒人心,眼角的皮上好似帶着些猙獰的傷痕,看樣子卻是被人用劍砍的,青墨鱗片在微弱的月光下反着幽幽色澤,堅硬如同銅甲。

銅鐘大的眼睛,冷飕飕的看着衆人,好似一道利劍,叫人背脊發涼,蛇吐着蛇信子,發出“嘶嘶……”的響聲,蛇涎一股股地滴在地上,地上的草木便被腐蝕似的,“嗞”的一聲,迅速枯萎下去。風中都是腥臭氣息,聞得人陣陣作嘔。

只見那蛇漸漸從山洞中爬出來,立直了身子,一副攻擊姿态,衆人料到不妙,卻又不敢轉頭狂奔,卻見那蛇也不動作,只是一聲嘶叫。

那聲嘶叫好似一個警示,緊接着成千上萬的蛇從山洞之中湧出,烏漆漆的如潮水一般奔流出來,聲勢浩大,讓人頓覺地下顫動。

只是轉眼之間,那蛇就到了跟前,徐風轉手一劍下去,砍掉了些蛇,只是那蛇确是頑固不死之物,只留着半截身子,依舊在地上扭動爬行,看得人心驚膽戰,不敢大意。

“有、有腳!”

匆忙之中聽見有人大喊,卻見是那只大蛇漸漸從洞中爬出來,那蛇腹下有一雙腳,兩雙爪子,各有五個腳趾,尖銳的指甲緊緊抓住地面,踩在地上,慢慢從洞中走出來,蛇腹依舊摩擦着地面,爬過的地方,石頭都被擊飛,滾落到一邊。

練飛琰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眼看過去,卻見那腳,仔細一看,“蛇腹若是有腳,那便成飛龍!”

“什麽!”

“龍乃神話之物,怎能當真!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龍?”

練飛琰一劍砍斷飛來的毒蛇,凜然,“只是這東西還不能算是龍,否則又怎麽屈居在山間?”

那蛇一開口,腥臭氣息便不斷傳來,蛇頭往前一甩,張口便要咬人,練飛琰見着那蛇頭過來,連忙往邊上一閃,卻覺那蛇精明得很,力氣又大的出奇,口一張,結結實實得能一口吃下活人!

練飛琰揮劍架住蛇口,那蛇皮堅硬無比,比之劍也絲毫不遜色,卻覺虎口麻痛,已經被震裂,絲絲血跡流出,染紅了手掌。

徐風見這邊的蛇已經清理得差不多,卻見練飛琰已經支撐不住,當機立斷,飛身到了那蛇的頭頂,一劍刺進去,這一劍卻是上了十足的力氣,往着七寸的方向攻去,只是這蛇委實皮糙肉厚,劍刺進去半分卻再也進不了了,陳曲和馮喜憂見狀,也齊齊來相助,那蛇吃痛,一下咬住劍鋒,把練飛琰往後一甩,練飛琰一時沒反應過來,手上沒松,便被甩到了對面的山石上,狠狠的一撞,吐出一口血來。

此次得手,卻不宜在做糾纏,必須先撤離此地。

徐風眼見計泯仇還在昏迷,連忙奔過去,準備扶起他來,卻覺得背後陰了好大一片,冷飕飕地,帶着腥臭之氣,卻聽見練飛琰喊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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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風知道不妙,連忙拉着計泯仇滾到一邊,眼見那蛇不屈不撓又要一口咬下來,徐風心中一驚,暗道此次只怕兇多吉少!他恨恨地看了計泯仇一眼,又是恨意,又是一些說不出來的其他滋味,當下便想将他推到一邊,免得他也跟着入了蛇口。

只是過了不肖片刻,又仿佛漫長得度過了千百年,只聽那蛇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蛇頭都縮了回去,眼睛已經被戳壞了一只,血淋淋的流了整個蛇頭。

卻見計泯仇不知何時猛然清醒過來,手中原本藏着玄鐵鬼紋爪,也是天下間神兵利器之翹楚,他運足功力,一爪下去,準确無誤的抓傷了那大蛇的眼睛。只是一擊得手,已是力竭,猛喘了兩口粗氣,在也站不住,一下子摔在地上。

練飛琰看向這邊,略帶驚訝,眼中游移不定。

徐風過去将他扶起來,半攙半抱,運起輕功就往前飛奔,衆人見狀,也是趕忙提氣離開,只是往前走了不過數十步,卻覺前方柳暗花明,遠離了那蛇窟,遲疑的停下腳步,往後一望,卻覺得四周平平靜靜,具無異樣,方才那恐怖的情形好似幻覺一般。

“那是——”

練飛琰一抹唇角血跡,道,“那莫約是幻像不成?我曾在書上見着過,山林間多有幻象,越是怕什麽,越是來什麽。”

“若是幻象,為何這傷勢?”

“真實的情景,興許是我獨自又摔又打,弄傷的。”

衆人雖說遲疑,卻也不敢在回頭去查看,只是心事重重的往前行走。匆匆山林之中,卻有一雙眼睛,閃爍幽綠光芒,注視着他們。

行了不了半日,天漸漸又亮堂起來,幾人疲于奔命,已是勞累之極,計泯仇臉色慘白,氣息虛弱,不知道還能撐到幾時。

“這山林之中,若是有人家在便好了。”陳曲道。

馮喜憂一聽,冷哼一聲,“若是這山裏還有人家,也早就被那兇禽猛獸吃了!”

幾人走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卻見四周越發清幽起來,流水淳淳,草木風貌,木橋石墩,越發像是普通山村。

過了不多時,真見一戶農舍坐落于溪邊,幾人具是驚奇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起來,“這……這怎麽可能?”

難不成這也是幻象?

眼見山中煙霧泛起,又是殺機四伏,這突然出現的農舍實在是讓人生疑。

計泯仇慘白了臉色,輕咳了幾聲,徐風心知若再奔波下去,計泯仇只怕兇多吉少了,還不如去看個究竟。

幾人進了院子,只見院子裏長了些雜草,看來已經許多時日沒有人居住過。竹竿上還晾着衣裳,水漬幹了,落了些枯葉在上面,竹竿上長了些青苔,地面潮濕滑腳。

一推開門,就覺得一股子黴味兒撲鼻而來,嗆得人不舒服,喉嚨發疼。牆壁上很多灰,一碰就掉土。往上一望,屋頂被戳穿了,空落落,看得見外邊的天,和支過來的樹丫子。

這處農舍有三間屋子,一間客堂,兩間睡房。東西搬得空空的,只在屋子裏發現了一口破鍋。

商量幾番,幾人的東西已經吃光了,好在院子裏種着些能吃的野菜,随便弄了幾株起來,借着溪水煮沸了,就算是晚飯。

起初幾人遲疑着東西有毒,卻見馮喜憂從袖子裏拿出一根銀針,試了試,沒什麽問題,才試探着吃了。只是計泯仇期間,有時醒,有時睡,那被蛇咬傷的地方,好似蛇毒沒有清理幹淨,已經烏黑了起來,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怖。

“我方才看見這院子裏有些草藥,是能解蛇毒的,待我采些。”

馮喜憂會些醫術,雖然不是妙手逢春,但也算是精通,于是便弄了些清毒的草藥來敷在了計泯仇的腿上。

到了夜晚,幾個人都是睡得死氣沉沉,陳曲爬起來,見四周不見了練飛琰,覺得有疑,但內急不能忍,于是就起身,想找個地方解決。

晃晃悠悠地出了門,正找到了一處隐蔽場所,卻不知為何覺得這牆磚有些松動,身手将那牆磚拆下來,往裏一望,裏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他疑惑的擡起頭,正打算把褲帶解開,卻見從牆裏伸出一只猙獰白骨,猛地戳穿了他的胸膛。

陳曲來不及驚叫,便在那疼痛的折麽中,死了。

整個地面都在抖動,徐風驚醒過來,睜開眼睛,卻覺得心神不寧,計泯仇直冒冷汗,染濕了發鬓,嘴唇發白。

徐風拿着劍根本睡不着了,索性做起身來,被靠在牆壁上。卻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像是什麽東西在叩門。他提高警惕,有些奇怪這地方怎麽會有人來?

等到那腳步聲終于近了,走進了房間來,徐風大吃一驚,這哪裏是人?分明是一具行走的骨架子!

那骨架子一步一步向着他走過來,徐風從沒有見到過這種怪事,随即握緊了劍,一劍朝着那怪物削過去。徐風這一劍刺得又準又狠,那怪物被消掉了腦袋,倒在地上,不動了。

不多時,卻見一只綠幽幽閃着光的蟲子從那骷髅的眼眶中飛出來,從房頂上的空隙裏鑽了出去,消失不見了。

徐風走過去,看那骷髅,才覺得這骨頭上有被野獸咬過的痕跡,還有被刀砍傷的傷痕,難不成是有人專門把下了崖底的人做成了骨架?

又想起那些白虎,蛇,難不成有人在下面飼養神獸?用活人做餌?

這麽一想,徐風頓覺冷汗津津,怪不得,要是這其中有人操控,他們豈不是從一開始就在人的監視之中,一切不過困獸之鬥!

徐風來不及多想,扶住計泯仇就要往外走,計泯仇驚醒,眼見那枯骨倒在地上,眼中暗了暗,什麽話也不說,兩人走到了大堂,卻見練飛琰,陳曲已經不見了,馮喜憂死了,血留了一地,被釘在牆上。

整個牆面發出吱吱的聲音,轟然倒塌,倒塌之後,卻見着那牆中鑲嵌着骨頭,過了不多時,那手骨就吱吱嘎嘎地擡了起來,帶着滿身灰塵,骨架子從牆中慢慢走了出來,眼眶之中綠光閃爍。

徐風一劍砍斷了那門口的那個骷髅的腦袋,卻覺得背後一陣風來,他一劍橫過去削了那東西的手腕骨,卻不想這種東西并不怕疼,退也不退一下,直直又撲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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