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帳幔之後的種種迎面而來。

曦光依偎在皇帝懷中,面頰如火,似是聽見了動靜,輕輕撇來一眼。

眼波似是揉進了三月的春水,迷蒙含情,輕咬唇瓣,露出點點貝齒。

秦順安如遭雷擊,一時沒忍住,整個人都晃了晃,手背青筋鼓起死死拽住了帳幔,方才穩住。

他從未見過曦光這一面。

便是從前情正濃時,兩人也一直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他知道,曦光是在等着和他真正大婚,明媒正娶嫁給他那日,可……

見他驚愕無比,正想從秦枕寒懷中離開的曦光忽然就不着急了。

秦順安從來都聽不進去她說的話,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話,在他看來,只要把她攥在手裏,就可以不在乎她的意見想法,他總會馴服她,讓她聽話。

可現在他再也不能把她攥在手中了。

曦光忽然就覺出了陣陣暢快,她勾唇一笑,眉目流轉,竟直接忽視了秦順安,回頭乖順的依偎在了秦枕寒的肩上,手指輕輕拂過他的肩頭,最後落在了他的心口。

眸中墨色一滞,迅速翻滾起來。

秦枕寒扣着懷中人腰肢的手一緊,越發的将人按近自己,而後擡眼,不耐煩的對秦順安斥了句,“滾出去。”

“曦光,跟我走。”秦順安這些年來,第一次忤逆皇帝,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卻不肯放棄,直直的看着溫柔如水的曦光。

曦光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落在秦枕寒胸口上的手輕輕拍了拍,似是不滿的嗔道,“還是皇帝呢。”看看太子都不聽你的話。

她的言外之意清清楚楚,這般嬌若海棠偎在皇帝懷中輕聲慢語,活似個進讒言針對太子的妖妃。

秦枕寒萬萬沒想到竟然能有這個驚喜,立即握起曦光的手,滿是愛戀的吻了吻她的指尖,頭也不擡的道,“來人,送太子出去。”

立即就有內衛出來,一眼都不敢往身後多看,只是面帶笑意看着秦順安,說,“太子,請吧。”

衆人微微低頭,做足了恭敬,偏眼神語氣都漫不經心,一點都沒把秦順安放在眼中。

“曦光。”秦順安不肯放棄,又叫了一聲,聲音酸楚,仿佛将要落淚般。

曦光眼神悠遠了瞬間,她記得前世第一次試圖逃走的時候,秦順安也曾這樣對着她祈求,求她別走,她當時是心軟過的。

可這不是他禁锢了她自由的理由。

纖纖玉手輕動,漫不經心的劃進了秦枕寒的衣襟,曦光半直起身,親了親他的下颌。

秦枕寒垂首輕笑,印上那瓣紅唇。

曦光落在他胸前的手不由自主攥緊了那片衣衫,眼睫輕顫幾乎就想避開,可到底沒動。

如果這樣能讓秦順安感到痛苦,那她也能忍一忍。

唇瓣相交,輾轉纏綿。

身上越發的軟,曦光幾乎是緊緊貼在眼前人的身上,甚至能感受到那片胸膛的堅硬。

她稍稍挪動想要推開,可失了力氣,又跌了回去。

在這之前,曦光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原來有這麽多地方只是一碰就讓她難以忍受。

感受着在口中勾纏的舌,她忍不住溢出輕哼。

一切發生在轉眼之間,外面內衛聽了這一聲,渾身一緊,再不敢耽擱,上前攙着秦順安就往外走。

“曦光,”秦順安擡眼,直直的看着依偎在一起的兩人,使勁掙紮,可哪裏掙得過這些內衛。很快被送出了殿外。

剛一被松開,他還想往裏沖。就見衆內衛攔在殿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太子殿下,陛下說了,請您離開。”常善笑呵呵的說。

秦順安渾身僵硬站在原地,擡眼看着那座大殿。

他不敢想象裏面會發生什麽,可曦光如水的眼波以及那張暈紅的臉卻總是浮現在他的眼前。

還有,那一聲輕吟。

實際上殿中什麽都沒有發生。

耐住羞澀和逃開的沖動,曦光忍了忍确定人走遠了,正想推開秦枕寒,就見這人已經退開,然後伸手扶着她坐在一旁。

“冒犯了。”秦枕寒直視曦光,萬分誠懇的說。

曦光一肚子的火頓時就發不出來了。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按下心中的不好意思,皺着眉問。

“你不是想快些離開他?”秦枕寒輕笑道,“如今他見了你我如此,心中羞辱,定然會方寸大亂,将所有的計劃提前。”

聽得前面那句話,曦光心中一震,忍不住看向他。

所以說,是為了她嗎?

“萬一他忍住了呢?”怔了一怔,曦光微微蹙眉思量起來。

她并不覺得自己在秦順安那裏有這麽重要。

“他忍不住的。”秦枕寒很是篤定的回答。

“為什麽?”曦光不由好奇。

秦枕寒只是看着她笑了笑,轉而道,“我們得待到夜裏才走,先看看這些話本子打發時間,不喜歡我再命人給你找。”

“怎麽那麽晚?”

“你的新宮殿正在收拾,等晚上才能好,搬去後每天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他溫聲道。

曦光心中霎時一跳。

“哪裏都行?”她問。那出宮呢?

“僅限于宮中。”

“多謝陛下。”曦光先是失望,但想了想,之前出去總被秦順安的人守着,這會兒能有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

出神片刻,她就笑了。

雖然覺得秦枕寒越發的順眼,但是剛才種種尤在眼前,身上的酸軟仍在,唇上的觸感也依舊。

曦光不敢多看,別開眼定了定心,低頭翻看起來。

身邊的人影端坐,讓人不能忽視,曦光克制住看去的目光,不知不覺翻看完了半本話本,到底沒忍住,偷偷看去一眼,方才驚愕的發現,秦枕寒撐着臉頰,已經睡着了。

曦光一直微微發緊的心不由松開,轉頭看着沉睡的皇帝,他睡顏沉靜,劍眉入鬓,威儀更甚。

她方才恍然,這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在她面前的溫和耐心又有多罕見。

憶起剛才的事情,曦光走了神。

皇帝真的是為了幫她嗎?他好像的确是個好人。

殿中十分安靜,曦光又翻看了一會兒書,竟然有些困了。

她趴在桌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身旁,秦枕寒睜開了雙眼,安靜注視着她。

他起身,抱了人去榻上。

昏睡的人理智不在,卻在這個懷抱中輕輕蹭了蹭。

秦枕寒不由的就勾了唇,低笑一聲。

曦光醒來時暮色已至,她剛一起身,外面宮人就已經掀開了帳幔,外面燈火一盞盞亮起。

陌生的宮殿,華美的宮燈,穿行的宮人,疏忽間,她竟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娘娘,”雲芝喚道,扶了她起身,伺候洗漱。

“我怎麽在床上?”曦光咬了咬唇問了一句。

“您睡熟了,是嬷嬷抱了您上來的。”雲芝解釋。

曦光心下便就一松。

洗漱完,她出了內殿,外面宮人正在擺着晚膳,秦枕寒放下手中的書卷,說,“起來了,用晚膳吧。”

明明身處陌生的地方,可他随和的話語卻一瞬間把她拉回了梨山。

那時她一睡半下午,師傅和師兄們也是這樣笑着對她說,醒了就吃飯吧。

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飯,曦光看向皇帝,問,“還有多久我才能回家?”

思念驟然洶湧如潮,她忽然就有些忍不住了。

“大概要明年才行。”秦枕寒給出時間。

曦光瞬時沉默。

“怎麽?想家了?”秦枕寒溫聲說。

曦光點了點頭,不想說話。

“再等等。”秦枕寒輕聲安慰,注視着她的雙眼墨色翻滾。

再等等,他如此對自己說。

兩人出去,曦光邁出殿門,驚訝的發現秦順安竟然一直沒走,她立時撇開眼不想多看。

“曦光,”秦順安立即叫道。

曦光不想理他。

她目不斜視直接越過秦順安,秦順安想要拉住她,卻被內衛攔住。

秦枕寒卻住了腳步,在秦順安面前站定。

秦順安擡眼死死憤怒的看向他,可在對上那雙墨眸之後,卻一個瑟縮,避開了眼。

他怕皇帝,從小就是。

他仍舊記得那一年,皇帝殺回玉京,血洗宮城的那天。

“以後離她遠一點。”秦枕寒低聲警告,面無表情。

“他是我的側妃!”秦順安攥緊手,鼓起勇氣咬牙道。

“現在是我的了。”秦枕寒一字一句,面上愉悅笑起。

“不是!”秦順安低吼。

“呵。”面對他的憤怒,秦枕寒只是不以為意的嗤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外面已經準備好了步辇,赫然是皇帝親用的龍辇。

曦光站在夜色裏,擡頭看着天上的星星。

“上來。”秦枕寒上了步辇,笑着道。

遲疑片刻,曦光到底上前。

或許她應該推辭一下,可她懶得做戲。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和她的關系非同一般了。

但她不後悔。

只要知道秦順安會因為此痛苦不已,曦光就滿心的愉悅。

她總說秦順安是瘋子,可她呢?

夏日溫熱的晚風撲面而來,曦光忽然想到,片刻之後,低低笑了一聲。

步辇一路前行,朝着另一處走去,曦光看了看,輕聲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昭華宮。”

“冷宮?”曦光驚訝道,昭華宮的名頭,就算她也有所耳聞。

那自前朝起就是冷宮,去哪兒做什麽?

“禦前失儀,幽禁冷宮,從今日起,那就是你的住所了。”秦枕寒道。

“這麽說我不用再住承光殿了?”曦光眼睛一亮。

秦枕寒準備好的安慰話語散去,他輕笑一聲,說,“沒錯,那個宮殿已經命人修葺好,還專門為你建了一座藥閣。”

“比密室那個還要好?”曦光不由雀躍。

“沒錯,裏面什麽藥材都有。”

“太好了。”曦光立即高興起來。

她忍不住開始問起藥閣的細節,秦枕寒一一耐心回答。

冷宮所在的地方素來偏僻,但是步辇沒走多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宮殿。

曦光忍不住左右看看,感情這所謂的昭華宮只是套了個名字?這宮殿分明就安排在皇帝的紫宸殿附近啊。

她看向皇帝,不由失笑。

這算什麽冷宮。

怕是最受寵的嫔妃才有的待遇吧。

兩人進去,宮殿處處奢華卻又不失清雅,曦光卻全然不在意,只一心惦記着她的藥閣。

揮退內侍,秦枕寒親自為她帶路,看她高興的在藥櫃前翻看,勾了勾唇角。

夜色漸深,曦光睡了一下午也不困,正興致勃勃的磨着藥,秦枕寒一如既往的在幫忙,她忍不住看去一眼。

“陛下不回去歇息嗎?”已經很晚了。

“我今夜留宿昭華宮。”秦枕寒淡定回答。

曦光驚住,連手上的動作都忘了繼續。

“留宿?”她聲音揚起。

“沒錯,”

得到肯定的回答,曦光不由蹙眉,遲疑道,“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

雖然秦枕寒中着毒不能做什麽,但她休息的地方有另一個男人,心裏難免不自在。

“你不想早些解決秦順安?”下午的事歷歷在目,秦枕寒不動聲色的激了一将。

果然,一說起秦順安,曦光就想起了他痛苦的神色,立時精神一震,直接應下。

“留下可以,我們分開睡。”她補充道。

“分開睡萬一消息洩露出去…”秦枕寒微微皺眉。

“你睡床,我睡軟榻。”曦光想了想道。

說是軟榻,但宮裏的錦榻一般都很寬敞,她睡在上面完全沒有問題。

秦枕寒便就點了點頭。

商量好了之後,到底不早了,兩人洗漱之後揮退宮人,曦光自己拿了被子鋪在軟榻之上,重重帳幔放下,床那裏也看不見這邊,她阖上眼,一想起殿中還有個男人,翻來覆去許久才總算睡着。

殿中梨花香浮動,秦枕寒悄然起身靠近,幾乎一夜都未能入眠。

承光殿,太子匆匆趕回,就見內侍正在宣旨。

他大步進去,只見殿中空空,曦光并沒有回來,外面內侍還在說着什麽幽禁冷宮,他垂首,面色晦暗,一聲聲低啞癫狂的笑響起。

人都不在了,內侍還在宣旨,這旨是宣給曦光聽的嗎?

不,是給他聽的。

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父親,堂而皇之又理直氣壯的在告訴他,曦光,現在是他的了。

可這都不及曦光今日對秦枕寒的親近讓他瘋狂。

他的曦光,現在成了別人的了。

秦順安邁步朝着殿內走去,入目之處空空蕩蕩,所有曦光用過的東西都沒了,他坐在床上四下看去。

窗戶,軟榻,他一處處看過曦光停留過的地方,發紅的雙眼慢慢平靜下來。

沒關系,被人搶走了,他再搶回來就是了。

起身,他大步離開了承光殿,臨走前腳步頓住,秦順安下令将承光殿封存。

曦光早晚會回來的,他想,去尋了幕僚。

看來,他要再快些才好。

“殿下稍安,陛下的身體您是知道的,側妃應當無礙。”幕僚看他難掩焦躁,急急道。

秦順安撇了他一眼,繼續布置。

他擔心的從來不是這個,而是……曦光的心。

他怕她會喜歡上父皇。

宮裏是藏不住秘密的,曦光被幽禁昭華宮的消息短短一日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說是幽禁,但那昭華宮卻被安置在紫宸殿附近,天子的意思,誰人不知。

衆人不敢置信這件事的真假,那可是太子的側妃啊,天子這樣做,置太子于何地?

此事于禮不合,但是天子給足了理由,朝臣們一時間也無法上書,只得按捺下來,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畢竟冷宮設在哪兒,是天子的權力,他們無權置喙。

崇文館中諸王嗣亦是忍不住震驚,卻也沒有着急。

天子的身體他們都心中有數,就算有了愛寵,也影響不到他們,不過,天子這樣寵愛那側妃,若是能讓她美言幾句……

有人立時就動了心思。

秦定堯則愣了,然後緊緊皺眉。

這事,是那個漂亮姐姐心甘情願的嗎?

他心事重重的出了宮,等一進門就見一個眼熟的人上前行禮,驚訝之餘忙扶起對方,說,“明叔,您怎麽來京了?”

來人是安王府上的老人了,一直伺候在他父王身邊,他實在想不到他竟然會來。

張明揮退了下人,直接說出了來意。

“王爺命屬下來看看您說的那位盛姑娘。”

秦定堯心道一聲果然,自家父王之前說什麽沒關系肯定是騙他的,不然不會派明叔過來問,可……

他默了片刻,說了宮中近來發生的事。

“果然。”張明聽到盛曦光的經歷之後,低低說了這句話。

“明叔你什麽意思?”秦定堯沒有聽清,卻直覺有異,立即追問。

張明卻沒再多說,轉而叮囑,“屬下這就傳信給王爺,如今那盛姑娘身份不同,少爺您莫要貿然靠近。”

秦定堯沒問出來,不由氣悶,卻也懂事的應下。

外界的風風雨雨絲毫沒有影響到曦光,她得了藥閣之後,成日埋頭呆在裏面制藥,好些時日了也不急着出去。

昭華宮中的事外人絲毫不知,只能看見皇帝每日流連其中,甚至連折子都帶去了那裏批複。

如此榮寵,讓人震驚。

短短幾天後,就已經是七夕了。

秦枕寒又跟了曦光去宮外玩了半夜,才坐了馬車,光明正大的回去。雖然沒人看見盛曦光,但所有人都能猜到,她定然在裏面。

天子自登基以來,除非必要,就鮮少出宮,沒想到這次竟然會帶她游玩。

為了這一個盛曦光,天子破了太多的例,背地裏甚至已經有人喚她為妖孽了。

出去玩了半夜,曦光心思活動起來,暫時擺脫了沉迷制藥,沒再在昭華宮中待着,帶着人開始在禦花園中游玩。

夏日裏最好看的,還是那一池荷花,轉到最後,她仍舊去了荷池邊喂魚。

宮婢環繞,內衛跟随,她坐在荷塘邊,不多時,秦順安就趕到了。

“曦光。”他遙遙看着曦光,想要過去。

內衛不曾放行,而是等曦光決斷。

“攔住他。”曦光眼也不擡,直接下令。

這些內衛她一開始沒準備要,只是秦枕寒好心提醒他秦順安應該會找她,她才接下,果然都被皇帝料對了。

有這麽個朋友就是省心,曦光勾了勾唇,心中高興。

又撚了魚食,逗着魚兒們游到另一處去。

秦順安面色一白。

內衛們聽從吩咐,直接把秦順安擋在外面,一步也不敢讓他靠近。

他們被送到曦光身邊時都是得了吩咐的,一切聽從她的命令。雖然常善沒說不聽話會如何,但沒人敢去試一試後果。

魚食慢慢撒進水中,曦光倚在欄邊,惬意的看着。

就算秦順安就在遠處盯着她,她這次竟也不覺得惡心了,甚至還很是高興。

只要一想起往日獨斷自我左右她一切的人如今拿她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連靠近都不能,她就覺得暢快極了。

她不曾有絲毫留念,甚至一個眼神都不肯看來,而他連靠近都不能。

目光看向攔在身前的內衛,秦枕寒的爪牙,秦順安一一記住所有人的面容,總有一天……

內衛們也不是被吓大的,一個個低眉順眼,卻又不以為意。

有皇帝在,且還輪不到太子張狂。

秦順安越發氣怒,看着遠處的人只覺心如刀割,死死的看着那道身影不肯挪開。

“曦光,讓我過去好嗎?我有話和你說。”他咽下心痛,溫聲細語。

曦光沒有理會。

“滾吧。”她抛下這兩個字。

秦定思等人過來時,聽見的就是這一個字,他們本來是想和曦光熟悉一下,卻沒想到竟然會看見這一幕,眼見着太子滿眼癡心守在那裏,不由面面相觑。

太子慣來溫和從容,他們何曾見過他這樣傷心失态的模樣。

“盛姐姐,我可以過去嘛?”秦定堯仗着年紀小,上前揚聲道。

父王說不讓他多問,他才不要。

他一定會弄清楚這個盛曦光背後的秘密的。

曦光回頭看了他一眼。

“自然可以。”她輕笑道,繼續喂魚。

秦定堯就順順利利的過去了,跟着趴在欄杆上,探頭看了眼湖裏的魚兒,就轉頭看向曦光。

“盛姐姐你真好看。”他嘴甜道,家裏的姐姐最喜歡聽他誇她了。

“多謝。”轉頭看了眼眼前的小家夥,曦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驟然被摸頭,秦定堯有些不高興,忍不住癟了癟嘴。

這個手剛才才拿了魚食!!!

看他忍下怒氣,曦光又忍不住笑了。

“不喜歡摸頭嗎?那我不摸了。”她輕聲道。

她好溫柔,秦定堯忍不住想。

“你剛才拿了魚食。”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出理由。

曦光眨了眨眼,笑着道,“你放心,我是用這個手拿的。”

她擡手張開,五指纖長,指尖瑩潤,如同美玉。

秦定堯看了一眼,只覺好看,卻又說不出為什麽好看。

“那就好。”他也不記得剛才曦光是用哪個手喂得魚,聞言下意識就信了,很是松了口氣。

外面,秦定思觑見她臉上的笑,失神片刻,也揚聲道,“盛姑娘,不知我等可否過去?”

一群都是人精子,曉得皇帝怕是不願意聽人叫她側妃,都這樣稱呼起來。

“請。”曦光無意阻攔。

秦順安默默跟上。

“太子請回吧,我與你無話可說。”丫鬟提醒一句,曦光立時看去,開口阻攔。

秦順安便再次被人攔住,他面上哀色更甚,看着曦光似乎不敢想象她真的這樣心狠。

然而,曦光看他一眼都懶得。

秦順安也不走,只是默默站在那裏候着,注視着曦光不肯挪開眼。

一副癡心不悔的模樣。

“盛姑娘,您祖籍何處?”秦定思在那邊和曦光說着話,面上輕笑。

不得不說,秦氏王族都生了副好皮囊,秦順安俊秀溫和,秦枕寒俊美淩厲,秦定思則文雅随和,一雙桃花眼溫柔多情,這般注視着你的時候,仿佛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也難怪能讓丞相家的姑娘一見傾心。

曦光忽然想起之前趙嬛音說起的這個八卦來。

她正準備敷衍過去,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曦光,”

曦光回頭,便見秦枕寒帶着随從過來。

俊美的天子滿身威儀,甫一出現,就讓剛剛還各有春秋的王嗣們黯然失色。

曦光眸光定住,竟忘了挪開。

“參見陛下。”衆人俯首行禮,連秦順安都不例外,曦光蹙眉,想了想站起身,決定随衆見禮。

她和皇帝相處時,從來沒人提醒她要行禮,久而久之,她也忘記了,直到這一幕出現才提醒了她,眼前的人,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一國之主。

“不必,坐下吧。”秦枕寒含笑阻攔,上前拉了她的手。

“你呀,只顧着喂魚,該用晚膳了。”秦枕寒溫聲說。

修長的大手包裹住纖細小手,十指相交,親昵無比。

衆人都忍不住看向秦順安,就見他遠遠立在人群之外,死死看向那兩人。

曦光睜大眼看她,自從上次在碧落宮之後,兩人一直相敬如賓,哪怕同居一室,也不曾有過肢體接觸。

這次……

她想要收回手,就見秦枕寒輕輕看了眼秦順安,立時按下了沖動。

在曦光看來,秦枕寒剛才那一眼是提醒,而在別人看來,這一眼就成了警告。

皇帝很不高興太子來找曦光,他們心說。

秦定思等人低着頭也忍不住驚訝,悄悄看了皇帝一眼,見着他眉眼溫柔,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往日對着他們時漠然冷淡的天子。

可他就是天子。

“我忘了,這便回去吧。”曦光指尖輕顫,柔聲回答,好歹沒有把手抽回來。

兩人便就拉着手,轉身離去。

自始至終,曦光都未曾多看秦順安一眼。倒是秦枕寒,在走過秦順安時,冷眼看去,毫不掩飾其中的不悅。

秦順安呼吸一滞,低頭不敢對視。

目送着那兩人遠去,秦定思等人看向遙遙看着兩人離去方向的太子,心道這個太子完了。

就算為了盛曦光,皇帝也不會再留下他了。

作者有話說:

困了沒寫完,還有一章在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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