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塵世間 實不相瞞,有點上瘾

老鄒腦子裏的奇思妙想無人得知, 葉辰雖然感覺這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沒放在心上。

他打量四周,發覺這屋子的确有些怪。

屋裏的三個老頭搖頭出來:“怪哉怪哉, 分明能探查到陰氣, 卻找不到源頭。”

“學藝不精啊,小沈啊,你來看看?”其中一個老頭說。

“我對找鬼也不大擅長。”沈霁風推脫。

他在外人眼中是個玩劍的,加上是半路出家所以基本功不是很好, 一般都是在戰鬥一線發光發熱的, 從來不碰什麽鎮宅風水的東西,和“許越”盡可能分割開來。

應橋:“我來吧我來吧。”

他從書包裏拿出三張符,念了個口訣後甩到空中。符篆沒有支撐卻穩穩立在空中,三張符篆分散在三個方位, 而後一同朝主卧飛去,最後穩穩定在床頭處。

鄒建國摸着啤酒肚平複震驚的心情:“大、大師, 這是啥意思?需要換床?”

“能把床頭櫃打開嗎?”得到允許的答案後,應橋才打開櫃門, 符篆立刻鑽進櫃子貼在一個圓形的物件上。

他伸手将東西拿出來, 撕開已經失去力量的符篆後,發現這其實是個彩繪的鵝卵石, “這是?”

鄒建國想了一會說:“好像是我前幾天去夜市買回來的工藝品……诶诶我想起來了,就是買了這個之後我才開始做噩夢的!”

鄒太太瞪了他一眼:“讓你亂花錢!”

“才二十, ”鄒建國委屈, “這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賣貨的大哥又太會說話, 一瞬間就心動了, 而且彩繪的确畫的不錯, 二十塊錢真的很值,誰知道買個石頭還能出事啊……”

老鄒說的倒是實話,這石頭上的彩繪非常漂亮,線條圓滑一氣呵成,圖案也頗有神韻,雖然看不出來畫的究竟是什麽,但就是一般人看不懂的才叫藝術品嘛!

應橋反複端詳這個堪稱藝術品的鵝卵石,越看越覺得這上面的線條很眼熟,但還不等他想出那些線條的意義,鵝卵石突然飛出,直直朝葉辰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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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瞳孔一縮并未閃躲,擡手抓住鵝卵石,下一刻手掌傳來鑽心的疼痛,從他掌心處落下一滴又一滴的血。

葉辰并未在意疼痛,反而更加用力握緊石頭,旋轉的石頭逐漸力量不再動彈,他垂眼看向石頭,沉默不語。

鮮血将鵝卵石上的線條染紅,上面絢麗的圖案因此失去美感。

滴答——

又一滴血落在地面應橋才回過神來:“殿……葉辰,沒、沒事吧!”

葉辰并未理會驚慌失措的幼崽,他朝着燈光處舉起鵝卵石,神情認真,過了一會兒,小魔王忽然笑了,随後指尖用力一捏,石頭瞬間開裂!

鵝卵石開裂後,從縫隙中鑽住一抹黑氣,黑氣盤旋升高變成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她出現後環境迅速變換——破敗的樓房、沒有護欄的天臺,以及站在天臺的女人。

她站在天臺攏了攏頭發,而後猝不及防跳了下來,死不瞑目的身體恰好落在鄒建國身前。

鄒建國:“啊啊啊!!!”

老鄒還沒哭出來呢,屍體就消失了,女人又一次出現在天臺,做了同樣的動作後一躍而下,連裙擺的弧度都沒變過。一次又一次,周而複始。

“……是地縛靈?”應橋不太自信。

“應該是,”交流團的一個老頭掏出老花鏡,蹲下觀察這女鬼墜樓後的場景,“你們看哈,她跳樓之後,腦袋剛好磕到了這塊鵝卵石上,血将這塊石頭浸透了,她的靈這才得以在石頭中存活。”

“應該不是靈吧,黑成這樣我覺得是怨氣才對!”另一個老頭說。

“不對不對,離了魂的靈活不久的。”

“我覺得吧……”

交流團的大師們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吵了起來,搞得老鄒都不好意思哭了,抽抽噎噎地把眼淚又憋了回去。

應橋撿起一塊碎石,靈光一閃:“是……陣法嗎?”

沈霁風走到應橋身邊:“什麽?”

“啊,沒什麽沒什麽。”應橋搖頭。

“應當就是她在作祟。”沈霁風眼神一厲抽出長劍。

“等等!”應橋意識到他要做什麽,急忙開口阻止。

然而他終究沒有沈霁風的劍快,淡青色的長劍飛出直刺到女鬼心口,女鬼僵在空中,下一刻如煙塵一般散開來,破敗的景象也同時變回原樣。

應橋瞪大眼睛:“她是白色的,沒害過人!!!”

沈霁風收回劍,臉上的表情依舊溫和,完全不像剛殺了一只鬼。他并未因為小輩的無理而動怒,反而柔聲勸解,“此鬼怨氣深重,已經可以影響到活人了,也許不久之後便會害人,我不能留她。”

“……”應橋滿腔怒火被沈霁風的話堵住了。這女鬼的确是怨念深重,要不然也不會讓鄒靜一家都做噩夢了。

但他心裏還是很不舒服。

應橋其實很少獨立出來捉鬼,畢竟符篆本來就更适合打輔助,所以他一般都是和葉楓在一起的,而葉楓的捉鬼風格用四個字概括一定是“婆婆媽媽”,不止要搞清楚鬼怪作惡的原因,還要刨根問底理清鬼怪生平往事,要不是和葉楓一起長大,應橋都會懷疑他副業是不是查戶口本的了。

他也許染上葉楓的壞習慣了,畢竟一般的天師在捉鬼時的确不會過問太多,除邪破祟就夠了,沈霁風做的似乎也沒錯。應橋表情有些茫然。

他悶悶不樂走到葉辰身邊,掏出紗布要給魔王大人擦手,結果發現魔王已經不流血了,他沉默片刻,立刻以更快的速度用紗布給葉辰包紮好。

“他受傷了,我就說這東西能傷到他吧。”藏在沈霁風體內的天道小聲說。

沈霁風眸光輕閃,礙着在外面沒有搭話。

葉辰瞥了眼悶悶不樂的幼崽,拍了拍他的頭說:“她解脫了。”

“小應說的對的啊,那女鬼看着不像是害人的鬼,她一直在重複生前的痛苦并未襲擊活人啊。”方才帶上老花鏡觀察鬼的老人也有些不贊同,“小沈,你太急了。”

“還是怪還是怪,”另一位交流團老人搖頭不解,“不傷人怨氣還這麽深?而且若不是這位小友碾碎石頭,我們怕是都找不到她住在石頭裏……诶!該不會她是被關在石頭裏的吧!”

老人靈光一閃猛拍大/腿,他的看法立刻得到了交流團其他天師的贊同。

應橋聽見交流團的話愣了一會兒,迅速懂了大王剛剛說的那句解脫是什麽意思。

“大、大師啊,這是完事了嗎?要不您們在看看我們家的擺設啊裝潢啊。”眼見大師們又開始跑偏了,鄒建國趕忙說。

“哎呀,沒事閑的看什麽風水啊,相信科學知不知道?”花鏡大師擺擺手,“那啥,石頭我們就拿走了哈,諾,給你二十,我們買了。”

鄒建國:“???”

鄒建國二十塊人民幣呆呆愣愣地站在門口,茫然地看着大師們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順次走出他家。

應橋秉承着發展客戶的理念,臨走不忘往老鄒手裏塞張名片:“有需要再聯系。”

交流團的天師們走到樓下表情才變得凝重起來,“将鬼關起來凝聚怨氣,真是喪心病狂!”

“你們這線條像不像是陣?”帶花鏡的老者将石頭拼湊起來。

另一位老者說:“此事估計和許越有關系,等交流會時交予葉長老吧。”

六十餘年前許越坐下的惡事震動玄門,而前段時間玄門又在內部的新聞網站上公布了最新消息——許越,也許沒死。

此次交流會也是針對許越而開辦的,沒想到他們才剛到京城就遇上了疑似許越出手的事。

“但如果是他幹嘛要拿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出來?”花鏡老人疑惑。

他是想不到許越這般做是圖什麽,不過許越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比如他六十年前明明已經是名震天下的陣法大師了,卻突然着魔般的要去祭祀某個邪神,以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玄門人才多得是,交流會上集思廣益一番興許就有答案了。

花鏡老人又說:“方才那小孩動作可真利落啊,是老葉家的吧。”

“來之前我就聽說老葉秘密培養了一個小孩,嘴巴挺毒的,不過我覺得這小孩心挺好的。方才那石頭是朝咱們這邊沖來的,要不是他伸手擋了一下,受傷的可就是咱們這些老骨頭咯。”

“可不是,手都被石頭割破了。走那麽急,估計是忙着去醫院消毒了吧……”

葉辰從老鄒家出來後就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他手裏把玩着一個疑似鐵片的鋒利物件。

“要不要去打個破傷風啊。”應橋有些糾結。

葉辰聞言掀起眼皮,忽然問:“收錢了嗎?”

應橋卡殼,輕咳一聲:“……我忘了。沒事沒事,我發給微信給鄒靜讓她付個尾款,肯定不會跑單!”

小魔王輕點下巴,随後舉起“鐵片”在眼前端詳。這鐵片表面光滑,猶如明鏡,被陽光一照便出現了反光,應橋被反光晃了下眼睛,一個沒注意就跌倒了。

應橋:“哎呦,我的腰……”

葉辰低頭,他看着幼崽的蠢樣後知後覺記起來靈劍就算是碎了,也有除邪的效用。

他慢吞吞将碎片收起來,略帶愧疚地将幼崽拉起來。

應橋感動的一塌糊塗,覺得自己在大王心中的地位越來越高了!

葉辰倒沒想那麽多,純粹是愛護幼崽而已。

“您說那個石頭會是許越做的嘛?”應橋安靜一會兒就安耐不住本性了。

“不知道。”葉辰說,“你們人類的事情和本王有什麽關系。”

應橋:“怎麽沒關系啦,他不是祭祀過您嘛。”

葉辰點頭:“……這倒是。”

那這個叫許越的人類和天道有什麽關系?

祭祀他的方法以及江逐水的劍,這都是天道才能拿到的。

而且剛剛天道又往他面前送個碎片,這總不能是天道忽然壞掉了特意給他送來的吧。

葉辰完全想不通,懷揣着滿心疑惑回了家,他推門進屋,發現江逐水在家等他,于是立刻将疑惑抛在腦後,撲到江逐水身上。

經過這幾天的實踐,葉辰已經發現只要自己和江逐水有身體接觸,江逐水就會變得特別好吃!

實不相瞞,小魔王有點上瘾。

然而這一次,江逐水卻沒有立刻變好吃,反而皺眉擡起葉辰的手。

江逐水:“受傷了?”

葉辰看了眼手上醜醜的紗布,“沒有,應橋他……嗯……在練習包紮,本王體恤下屬而已。”

葉辰撒謊的技術很是拙劣,江逐水自然不可能信,他将紗布拆開卻并沒有看見傷口。

葉辰得意:“沒有吧。”

江逐水眼中閃過一抹暗光,他捏了捏小魔王的手掌,擡頭說:“是我的劍傷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葉辰:本王撒謊的天賦點難道不該是滿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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