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婦産科值班的梁醫生聽聞這個消息匆忙趕來, 在做了簡單的檢查後眉心緊皺,讓人把她推到了手術室。

季杏在外着急得團團轉,一聽說要進手術室, 吓得連忙問:“是要引産嗎?這麽嚴重嗎?到底什麽情況啊?”

齊诏最後從病房結束了收尾工作出來, 掌心和小臂上全是鮮血, 驚魂未定,“不清楚。”

“難道不是小産?”季杏問。

齊诏深呼了口氣:“梁醫生說可能有其他并發症。”

……

随着趙南星的倒下, 急診科陷入了短暫的混亂中。

任誰見了也會問一句趙南星的情況, 有人是關心,有人是八卦,甚至有人幸災樂禍。

季杏本就擔心得不行,結果在去衛生間打算洗把臉清醒時,聽見有個男生嘲笑道:“趙鐵娘倒下了啊, 太恐怖了,你看見那麽多血沒?估計不僅孩子沒了,她人都懸。”

“要說也是厲害, 人得活成什麽樣兒才能連自己懷孕都察覺不了啊。”

“我要是她老公,肯定得離。”

“也倒不至于吧, 不過看她這樣兒應該老公也不太在意,不然一個女人用這麽辛苦?”

“她家缺錢?看她那長相應該能嫁豪門,不過人家富二代們也是看性格的, 像她那種……”

“嘩——”

他們話沒說完, 忽地一盆水澆了過去。

季杏把臉盆扔地上, 發出“duang”一聲響, 叉着腰罵:“你們還是人嗎?趙醫生平時哪裏苛待你們了?她都因為做手術暈倒了, 你們還在這裏冷嘲熱諷, 有沒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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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陳渝就過來了, 看了眼渾身濕漉漉的兩個男生,爾後去拽季杏。

“季杏你瘋了!”一個男生抹了把臉上的水:“舔狗當久了真以為自己是條……”

“王敬!”陳渝厲聲喝止,“你不想要實習證明了是不是?”

“威脅我?”王敬斜着眼睛,滿臉戾氣。

他是剛到急診科來實習的學生,以往就聽說過趙南星的事跡,但來了以後才感受到獨屬于趙南星的壓迫感。

趙南星并沒罵過他,甚至可以說比其他科室的帶教老師要溫和一些。

但他跟着趙南星,一周值三四個夜班,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久而久之,對趙南星的怨念便深了。

他們私下裏倒是也會調侃幾句趙南星,但向來得到的都是附和。

大家都覺得趙南星太卷了,卷生卷死的那類。

哪怕沒有動過他們的“蛋糕”,依舊讓人讨厭。

沒想到今天點背,被季杏給聽見了。

陳渝相對冷靜一些,只是冷聲道:“這裏都有監控,你的話應該被一五一十地錄了下來。背地裏議論帶教老師,落井下石的學生,我想以後應該沒有哪家醫院敢要。”

“我沒有威脅你。”陳渝拉了季杏的手轉身離開,“陳述事實而已。”

季杏被拽走以後還哭唧唧,“陳渝,趙醫生怎麽辦啊?”

陳渝給她遞了張紙巾,溫聲道:“會好起來的。”

趙南星沒有小産。

梁醫生在手術室呆了三個小時,勉強保住了她和孩子,脫離生命危險。

可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梁醫生出來後才喊季杏:“能不能聯系到她家屬?她的病情有點特殊。”

“我們都不知道趙醫生老公的聯系方式啊。”季杏頓了下才想到:“或許可以找徐主任。”

徐嘉樹剛上班就聽說了這件事,疾步去了梁醫生辦公室。

“什麽情況?”徐嘉樹問。

梁醫生摘下口罩,“她懷孕兩個半月了,但她的子宮裏好像長了個瘤,不确定是良性還是惡性,還需要看後續的變化,如果不繼續增長的話就是良性,但存在惡化的可能。”

“不能切除嗎?”徐嘉樹問。

梁醫生搖了搖頭:“如果她沒懷孕的話,可以做個CT仔細檢查,然後再做切除手術。”

徐嘉樹皺眉:“所以現在兩難?”

“是。”梁醫生說:“之前我在做手術的時候,有想過要不要放棄掉那個孩子,但想了下趙醫生的情況,我還是盡全力保下來了。”

“這個腫瘤會跟着胎兒的長大而變大麽?”徐嘉樹問。

梁醫生搖頭:“不一定。”

“最好的結果是這個腫瘤不會擴大。趙醫生靜養保胎,等到生産結束之後再做切除手術。”梁醫生說出:“但依據我初步觀察,這個腫瘤可能是惡性,如果再耽擱幾個月,可能會危及趙醫生的生命。”

徐嘉樹了解了基本情況,從梁主任辦公室出來時腳步有些沉重。

他正要給沈沂打電話時,季杏從不遠處喊他:“徐主任,趙醫生醒了。”

趙南星醒後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還差點小産。

不過萬幸,孩子保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首先是慶幸,分明以前在想的時候都很堅定地不要孩子。

可能最近被舒靜和周淑催多了。

梁醫生和徐嘉樹一同進入病房,趙南星身體還有些弱,并沒有力氣坐起來,只是先道謝:“謝謝梁姐。”

“多大點兒事。”梁醫生坐在她身側,給她調了輸液管的快慢:“你先好好休息。”

“起碼靜養兩個月。”梁醫生給她掖了掖被子,“通知你老公吧,這麽大的事兒該說一聲的。”

趙南星張了張嘴,把目光遞向了徐嘉樹,首先問:“你沒告訴周周吧?”

“沒。”徐嘉樹說:“她今天還沒查崗。”

“那就行。”趙南星說:“先別說了,免得她擔心。”

她聲音依舊清清冷冷的,但透着虛弱,說幾個字就要頓一下。

梁醫生看得揪心,埋怨道:“趙醫生,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這些?靜養靜養,是讓你腦子和身體都休息的。”

“知道了。”趙南星應完後微頓:“小孩……沒事吧?”

問得有些猶豫。

她并不能确定,因為她感覺不到有另外一條生命在她的身體中活着。

當她意識到她這具身體裏是兩條生命時,她迫切地想感知另一條生命。

可是還未建立起生命的連接。

“目前沒事。”梁醫生說:“但他的生命掌握在你手上,你如果好好休息,他就能健康成長,不然……”

梁醫生威脅地笑了聲:“你可好自為之。”

“好。”趙南星乖巧地應答,而後合上眼休息。

她腦海中閃過很多想法,在尚未明确時梁醫生道:“把你老公號碼告我一下,我給他打個電話。”

“做什麽?”趙南星問。

“你都這樣了。”梁醫生說:“還要問為什麽?當然是讓他來照顧啊。”

“沒事的。”趙南星下意識避開:“我會好好休養。”

“你起碼卧床一個星期不能動。”梁醫生說:“這樣也行?”

“那……您喊我媽來吧。”趙南星還是選擇避開了沈沂。

梁醫生欲言又止,最終尊重了她的選擇。

但她去查房之前還是忍不住勸:“趙醫生,夫妻之間的事不能這麽瞞。”

趙南星抿唇,表情為難:“這孩子還在危險期吧。”

她也是個醫生,所以知道梁醫生剛才那番話的意思,剛醒來的時候季杏在身旁,一雙眼睛紅彤彤的,見她醒了以後帶着哭腔說:“您可吓死我了,流了好多血。”

趙南星何其聰明,一下就懂了。

所以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還是未知數,她不想讓沈沂知道,萬一到時候沒了他還得跟着情緒起伏一場。

沒必要。

趙南星也知道她現在的身體逞不得強,把周淑喊來是最合适不過的。

周淑細心,也生過孩子,時間自由,來照顧她肯定得心應手。

她都不怕周淑埋怨,因為她知道周淑見了她這幅樣子,第一必然是心疼。

周淑肯定不會因為她差點小産而抱怨或責怪。

梁醫生錯愕,但也沒瞞她:“确實很危險,所以你得更加小心。”

“知道。”趙南星說:“這幾天就休假了。”

她倒是也沒有什麽不能工作的愧疚感,第一反應還是要把這個孩子盡力保住。

雖然是意料之外的存在,但她也很快地接納了這個存在。

只是尚未展開想象。

梁醫生離開後,趙南星閉着眼睛對徐嘉樹說:“徐主任,你口緊點兒,謝了。”

徐嘉樹:“……”

“如果明天你還這麽氣若游絲,我口不會緊。”徐嘉樹說:“別到時候你們家沈沂來找我麻煩。”

“那不會。”趙南星虛弱地笑笑:“我會攔着。”

徐嘉樹沒跟她多聊,把空間留給她休息。

等病房裏空蕩蕩的時候,趙南星的手落在小腹上,但不敢用力,生怕隔了衣服壓着他。

她閉上眼睛睡了一覺,夢到一團霧,霧裏還裹着一個小孩子。

小小一團,她卻抓不住。

于是被夢驚醒。

醒來以後周淑已然坐在她床頭,穿了件杏色的針織衫,頭發随意紮起來,還有幾縷沒紮進去,看起來亂得很。

周淑眼睛微腫,鼻頭還紅着,一看就是剛哭過。

在這點上趙南星遺傳了周淑,一哭就鼻子泛紅。

“又哭呢?”趙南星勉強笑了下:“我又沒事。”

周淑氣得瞪她,連生氣也是溫溫柔柔的:“這還不叫事呢?”

“真沒事。”趙南星看了眼外邊的天色,已然暗了,空中無月亦無星,她啞着嗓子問:“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周淑說:“從我來的時候就在睡了,餓不餓?”

“有點兒。”趙南星說。

其實她一點都不餓,只感覺疲憊,渾身上下都沒力氣。

這一遭像是把她渾身的氣力都卸幹淨了似的,以前一進醫院就精神飽滿,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此刻卻只想閉上眼睛睡覺,但為了不讓周淑擔心,她并沒這麽做。

“哪來的湯?”趙南星問。

“商商送來的。”周淑說:“我一直看着你,哪有時間回去做啊?商商正好給我打電話,知道了以後就熬了湯送過來。”

“她人呢?”趙南星又問。

其實她不想說話,但看周淑擔心的眼神,她只好強撐着說幾句。

但這幾句話已經快到她身體的極限了,再多了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斷句,真到了徐嘉樹說的那般——氣若游絲。

“回去加班了。”周淑說:“說是等晚些再來。”

“周周呢?”趙南星強打起精神問。

“她還不知道。”周淑把湯倒出來,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趙南星勉強張嘴吃了。

粥是清淡的青菜香菇粥,  熬得很可口。

在做飯這方面,商未晚向來是翹楚。

“周周性子不沉穩,她知道了白擔心,所以就沒說。”周淑也有自己的考量,一邊給趙南星喂粥一邊說:“聽說你不想讓沈沂知道,我也就沒說,但你想好怎麽跟他解釋了嗎?”

“什麽?”趙南星問。

“你一周不回家,他總歸是要問的。”周淑說:“說你在我那兒?那他要是突然去找了,我也給他變不出來人。”

“就說出差吧。”趙南星疲憊,卻還在想理由:“參加學術會議,外出交流學□□有借口。”

“你……”周淑話到嘴邊,還是沒舍得埋怨。

“那就這麽做。”周淑默許了她的做法。

粥喝了小半碗,趙南星實在喝不下去,有種想吐的沖動,這才讓周淑停了。

“我想睡會。”趙南星說:“媽,你也休息吧。”

“我看着你。”周淑給她掖好被子,“我不累。”

趙南星輕阖上眼睛,昏沉之間聽見周淑絮叨:“南星呀,我也不是想勸你,但這件事确實挺大的,你還是不要一個人影城。夫妻一體,孩子也有沈沂的一半,他其實有知情權,你這麽瞞着,我還是有些擔心。”

“算了。”周淑說:“你向來有主意,我也勸不動。”

趙南星的手從被子裏伸出去,落在了周淑手背上,聲音虛弱地說:“他媽一直想讓我要孩子。”

如果這個孩子沒保住,沈沂肯定會有微詞吧。

他本來就不太喜歡她經常加班。

趙南星也有這方面的考量在,但究其根本,她還是不敢讓沈沂知道她懷孕。

甚至她怕看見沈沂知道她懷孕後的表情,怕是不喜歡的、厭惡的。

她現在并不想知道那麽多,只想安靜養胎。

“讓沈沂知道,也不是讓他媽知道。”周淑說:“你休息吧,這些事先別想了。”

趙南星昏沉着應:“嗯。”

周淑的到來給趙南星打了一劑強心針,而她一覺醒來已經翌日清早。

病床前陪着的是商未晚,正拿着電腦看股市,一邊看還在一邊做筆記。

“你醒了?”商未晚很快發現她,“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趙南星睡夠了,精神也飽滿,起碼腦子轉得,說話也有勁兒:“你什麽時候來的?”

“淩晨兩點。”商未晚倒是沒瞞她:“回家睡了一覺,然後就過來了。”

“我媽沒說你啊?”趙南星沒辦法坐,只能躺着和她聊天,商未晚眼底的烏青看得清清楚楚:“你這麽熬快把身體熬壞了。”

“你還說我呢?”商未晚把電腦合了放在一邊,伸了個懶腰:“咱倆也不知道是誰更拼命。”

“那應該是我。”趙南星笑:“看,遭報應了。”

商未晚:“……”

“服,你還能拿這事兒開玩笑呢?”商未晚說:“我還以為你得傷心會。”

“不至于。”趙南星聲音依舊清清冷冷的,“就當是強制休息了。”

不過她确實坐不住,今天已經在想是自己的班,快到上班時間了。

“在醫院上班也挺好的,離得近。”商未晚說:“剛你的同事都來看過好幾輪了,有個小姑娘一過來就眼睛紅彤彤的,簡直就是周公主2.0。”

“季杏吧?她确實很能哭。”趙南星說:“讓她們別來了,我反正都是睡覺。”

“來送了早餐。”商未晚瞟了眼:“還挺貴的,估計花了不少錢。”

“到時候轉給她吧。”趙南星頓了下:“她有心了。”

商未晚跟她閑聊,沒多久話題又回去,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沈沂。

“真的不告訴?”商未晚挑眉:“這也算他表現的好機會吧。”

趙南星輕笑:“我這幅樣子,他估計得連夜跑。”

“你這樣也漂亮。”商未晚說:“有種弱不禁風的漂亮,人見人憐的那種。”

“可得了吧。”

趙南星跟她插科打诨了幾句,之後才正經道:“情況不穩定,不想讓他知道。”

“怕孩子沒了以後他失望?”

“也不是。”

商未晚看向她:“你猶豫了,就是的。”

趙南星:“……”

“什麽時候輔修了心理學?”趙南星揶揄她:“還會研究微表情。”

“你的表情不是一看就準麽?”商未晚說。

趙南星卻坦誠道:“沒想清楚,反正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顧慮的事情太多了,不用細想就能做出決定。

“你在逃避。”商未晚總結道。

趙南星點頭:“應該是。”

對于自己的逃避,她倒是直言不諱。

而商未晚也沒再說什麽,等到了快上班的點,趙南星問她怎麽還不去,她說自己請了假,等周淑過來就回家休息,等晚上再來替換。

趙南星則勸她們無須這麽費力,她在這兒養胎除了睡覺就是發呆,連手機都不能玩。

就昨晚醒了以後給沈沂發消息說自己臨時出差,可能得好幾天,之後便再沒碰過手機,估計都關機了。

商未晚卻輕嗤:“就當是我閑的。”

“麻煩了。”

“再這麽客氣我跟你急。”商未晚斥她:“誰跟我說,我們有時候也不必逞強的?”

“我。”趙南星輕笑:“但還是占了你的時間,不好意思。”

“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告訴沈沂最合适。”商未晚在這種問題上向來直率,把趙南星當朋友,所以才真心相勸:“你怕孩子到時候保不住他會失望,或者怕他知道你們忽然有了個孩子而退縮,也可能是怕他知道你因為勞累過度差點小産而埋怨你,但你在想這些的時候我希望你先想到你自己。”

趙南星微怔。

商未晚繼續道:“我反正跟沈沂不熟,所以他的想法不在我考慮範圍內。發生這種事,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會疼,會難受,會失望,這個孩子是在你的身體裏生長着的,你比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如果他會因此埋怨你,或是退縮,我會勸你放下。”

“放下什麽?”趙南星問。

商未晚斬釘截鐵:“他。”

“那你呢?”趙南星問:“你能輕易放下嗎?”

“我們不一樣。”商未晚說:“而且我正在放下。”

她是有努力在做這件事的。

趙南星仔細思考她的話,“我再想想,如果情況好一些我就……”

話還沒說完門便被推開。

趙南星和商未晚齊刷刷地看過去,只見沈沂站在門口,一身寒氣,眼神清冽,打碎了平日在衆人面前佯裝的溫和,冷着聲音問:“如果情況不好呢?”

他擰着門把手的手背青筋□□,細白的腕骨勁瘦有力,看着似在隐忍。

“你怎麽來了?”趙南星眉頭微皺,對他出現在這裏很震驚,“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沈沂邁步走近病房。

商未晚先在趙南星面前擋了一下,細眉緊縮:“你先冷靜一點。”

“我還好。”沈沂深呼吸了一口氣,“辛苦你了。”

他似是剛把自己的理智重新找回來,聲音透着僵硬的溫和:“這邊我來照顧。”

商未晚還是有些不放心,但她在這種事情裏,畢竟屬于外人,看了眼趙南星後,把位置讓出來,“你們先聊,我去外邊等,到時候有話對你說。”

沒說是對沈沂的不放心,而是借此來敲打沈沂。

好閨蜜還站在門外,可別做出不理智的事兒來。

雖然商未晚覺得沈沂不會。

即便沈沂生氣,他的教養也不會容許他對一個還躺在病床上的孕婦發脾氣。

但商未晚向來對人保持警惕。

她一出病房就看見了熟悉的兩張臉。

一張是程闕,一張是顧朝夕。

猛地看見,還吓了她一跳。

商未晚朝兩人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而後目不斜視地越過兩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

沒多久,程闕坐在她身側,自然詢問:“趙南星怎麽樣了?”

“勉強保住胎,在靜養。”商未晚回答。

“你們認識?”顧朝夕走過來問:“還挺熟?”

她看着商未晚,忽地想起來:“上次在KTV ,你親了程闕是吧?就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

商未晚仰起頭,眼神冷冽,跟在病房裏判若兩人,“顧朝夕?”

“是我。”顧朝夕笑了笑:“難道程闕跟你介紹過我?”

“沒有。”商未晚看都沒看程闕,冷聲道:“我和程先生并不熟。”

程闕的臉色微變,卻也認了這個說法,只不過手在兜裏摸了摸煙。

顧朝夕不知她為何表情嚴肅,笑着調侃:“咱倆應該沒什麽仇吧?漂亮小姐姐。”

商未晚搖頭:“今天應該是第三次見。”

“但你這個眼神……”顧朝夕摩挲了下胳膊:“不太友善啊。”

“你喜歡沈沂吧?”商未晚直截了當地問

顧朝夕一愣,否認道:“你再說什……”

“如果是我以小人之心揣度了你的心思,那很抱歉。”商未晚冷聲道:“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對趙南星的眼神有敵意,而且不停地将目光放在沈沂身上,甚至刻意擠兌趙南星;上次見面,你故意營造出跟沈沂很熟的感覺,而且以朋友之名行男女朋友之實,給了我很不舒服的感覺;這一次,沈沂來看趙南星,依舊有你的相陪,所以綜上,我有合理的理由懷疑你喜歡沈沂。”

“當然了,喜歡不意味着插足。可我還是想作為趙南星的朋友跟你說一句,喜歡一個人就大大方方争,不要暗戳戳地搞些小心思,被戳破了鬧得誰也不好看。如果沈沂真的對你有意,趙南星一定會離婚。”商未晚很篤定地說:“可如果沒有,就請你不要搞些小動作來惡心人。當然了,如果你真的是無意而為之,那也請你反思一下,為什麽會給人這樣的錯覺,是不是離一些有婦之夫太近了。”

顧朝夕:“……”

商未晚是個很有邏輯的人,一條條都給羅列了出來。

說得顧朝夕不知該從哪裏反駁。

良久,顧朝夕攤牌:“嗯,我以前喜歡沈沂。”

商未晚眼神淩厲,跟她對峙。

“但我不至于做那些龌龊的事。”顧朝夕說:“趙南星這事兒,是我告訴沈沂的,也是我帶他來的。”

“然後呢?”商未晚問。

顧朝夕聳聳肩:“沒什麽然後,我只是想看看他對趙南星感情有多深而已。”

“現在你看到了?”商未晚步步緊逼。

“是。”顧朝夕笑:“所以我退出啊。”

她看向商未晚:“如果你不是趙南星的朋友,那我們應該可以成為朋友。”

“大可不必。”商未晚是一旦把話說絕了就不會再撿回來的人,她沒那麽長袖善舞,也是憑借沖動才質問顧朝夕,卻沒想到聽見她如此坦蕩的答複。

顧朝夕見她不信,補充道:“如果沈沂是那種會出軌的人,也配不上我的喜歡吧?”

她喜歡的向來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運籌帷幄的天之驕子沈沂。

而不是一聽見趙南星住院就丢了所有理智的沈沂。

“我還不至于為了一個男人,丢了良知。”顧朝夕說。

商未晚有些繃不住,但還是強硬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你這朋友挺有意思的。”顧朝夕看向一直沒說話,卻饒有興致地盯着商未晚看的程闕,調侃道:“挺适合當女朋友。”

程闕瞟了她一眼:“亂點鴛鴦譜?”

顧朝夕笑:“是看你有意思。”

“你現在說出來了,那不就沒意思了?”程闕吊兒郎當的,語調懶洋洋,似是在說別人的事。

而商未晚斜睨了他一眼,程闕就此打住:“再說姑娘該害羞了。”

那他可能很長時間聯系不上她。

顧朝夕笑:“行,你們聊,我先去看我朋友了。”

而病房裏與外邊那種劍拔弩張後又放松的氣氛截然不同。

沈沂進來以後坐在床邊,而後沉默不言。

不知過了多久,趙南星終于忍不住。

她低斂下眉眼冷聲道:“你要是覺得我不小心差點把孩子掉了生氣,那你就自己出去消了氣再來。”

沈沂看着她,暗自咬牙。

趙南星卻依舊道:“我現在起不了身,也受不得氣,就算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也等我養好身體之後再打掉。”

“趙南星。”沈沂氣得牙癢癢,第一次冷着聲喊她名字。

趙南星虛虛地應了聲:“我知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抱……”

歉字還未說出口,沈沂便兀自打斷了她的話:“誰要聽你說這個?”

聲音有些尖銳且淩厲。

趙南星側目,只見沈沂表情冷峻,那雙眼睛卻泛着紅。

還有些朦胧的水霧。

“那你……”趙南星吞了下口水,有些不确定:“要聽什麽?”

“抱歉。”沈沂為剛才的态度道歉,而後看了眼她的肚子,又看向她慘白的臉色,深吸了一口氣問:“你疼不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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