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趙南星沒想到沈沂第一個問題是這個。
她愣怔了幾秒, 然後感覺鼻頭一酸閉上了眼睛,眼淚順着眼角落到枕頭上。
說實話,她躺在這裏睡覺時也偶有清醒, 總不可避免地想到沈沂。
想他知道這件事以後會是什麽反應。
但從未想過會是這種答案。
“疼”沈沂見她哭了, 用指腹輕輕把她眼淚擦掉, “對不起,趙南星。”
趙南星輕笑:“你道什麽歉啊?”
該道歉的人是她。
是她沒保護好這個孩子。
僅此而已。
“你哭了。”沈沂問:“用不用叫醫生?”
“不用。”趙南星拒絕:“我不疼, 躺在這兒當休息了。”
“你今天不上班?”趙南星又問。
“不上。”沈沂說。
他這工作又沒全勤, 也不需要打卡,想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除了出庭不能遲到和曠到之外,在律所上班很自由,甚至不去都不用打招呼。
趙南星的情緒很快平複下來, 又不知道該跟沈沂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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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沂便問她:“吃早飯沒?”
“吃了一點。”趙南星說。
她剛恢複好的精神在這一場緊繃的拉扯之中被消耗殆盡,困意再次襲來。
“要不要再吃點?”沈沂問。
趙南星還沒來得及回應,已經睡了過去。
她這幾天的睡覺像昏迷, 似是要把以前那些日子的覺都補回來一樣。
平日裏淺眠的人在病房裏睡到不省人事,一天固定醒三回, 醒來吃點東西,和人聊會兒天然後又沉沉睡去。
甚至她每次醒來時在床邊的人都不固定。
有時是商未晚,有時是季杏, 有時是周淑, 有時是沈沂。
最離譜一次醒來時床邊坐着程闕, 把她吓了一跳。
程闕卻依舊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兒, “嫂子醒了?沂哥去見當事人了, 很快回來。”
趙南星:“……哦。”
程闕對她噓寒問暖, 她便一一回答。
總覺得氣氛有些尴尬, 偏偏程闕不覺得。
但那樣的事情也只發生過一次,後來幾乎都是沈沂在一旁。
她要去衛生間,沈沂便把她抱進去放在馬桶上,而後再出來。
趙南星感覺自己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
但她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再出什麽事。
經過一周的休養,也臨近年關,周淑天天念叨着今年要備些什麽禮,叮囑趙南星今年就回家裏過,可以帶上沈沂。
趙南星低咳一聲:“還得回他家呢。”
“沒事。”沈沂在一旁聽着,及時應聲:“回媽這裏吧,我也在。”
“那你家那邊兒?”趙南星望過去:“不回去也沒事?”
“我去說。”沈沂說。
趙南星抿唇:“行。”
從沈沂知道有了這個孩子以後,表現得都很平淡。
他來陪床的反應都像是趙南星生了一場病,而不是差點流産。
自始至終沒有和趙南星說過孩子的任何事。
趙南星心裏也沒底,不知道他對這個孩子是什麽态度。
但他日日來,所作所為都盡心盡力,又會給趙南星一種他其實在期待這個孩子的錯覺。
趙南星最近有心無力,身體的疲憊根本撐不住讓她去好好跟沈沂談議這件事。
最終便擱置下來,但這始終也是趙南星心裏的一個疙瘩。
臘月二十六,趙南星才出院。
出院這天,季杏和陳渝都來看了她,還交代了她一大堆注意事項,趙南星聽得腦仁疼,最後無奈反問:“我難道不是醫生嗎?”
季杏一怔,吐了吐舌頭賣萌:“我給忘了。”
趙南星:“……”
沈沂剛好去辦完出院手續回來,表情有些凝重,不過在進入病房之後又恢複溫和。
不僅跟季杏和陳渝打了招呼,還買了伴手禮。
他做事向來周全,方方面面都照顧到。
季杏和陳渝道了謝,還悄悄埋怨趙南星:“當時還真以為你們不認識呢。”
尤其季杏對沈沂的印象很深刻。
所以當時醫院瘋傳趙醫生的丈夫很帥,堪比超模男星的時候,她也急匆匆地跑來,結果發現是她曾經犯過花癡的小哥哥,還是當着趙南星面犯的。
季杏尴尬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過還是硬着頭皮打了招呼,沈沂的目光還在季杏身上稍停留了下:“我記得你。”
季杏撓了撓脖子:“我也記得你,姐夫。”
改口速度奇快。
沈沂給季杏她們的伴手禮裏有一個小錢包,看上去不大,但價格不菲,官方價格5999,還有一條絲巾,官方價格4000。
加起來是個很吉利的數字。
陳渝是稍懂一點奢侈品的,這種雖還夠不上奢侈品的範疇,但也算輕奢。
一份伴手禮幾乎是她們兩個多月的實習工資。
确實昂貴。
季杏和陳渝商量之後便要還回去,但趙南星卻道:“他送你們的就收下吧,一點心意。”
後來陳渝查了下沈沂的身價,又決定拿回去。
“年入幾百萬的大律師。”陳渝說:“不缺我們這九牛一毛。”
趙南星住院這些日子來,急診科照常運轉,并沒有缺了一個趙南星就塌了天,只是大家明顯累得厲害。
每個人的排班并未增加,還是按照原來的做。
趙南星的所有班都被徐嘉樹和外科的張醫生攬了下來,兩人分攤倒也不算累。
但趙南星不在,急診科的工作量似乎在一夜之間增大。
沒有人沖在最前面,也沒人有條不紊地安排事,更沒有人能像趙南星那樣,冷酷到像個AI一樣,飛速處理好患者家屬激動的問題。
差了一個擲地有聲的存在。
所以趙南星出院時,有兩三個急診科的規培生過來問:“趙副,你什麽時候還上班啊?”
另一個稍微懂事點:“趙醫生,你是不是要調科室了?”
“不知道。”趙南星依舊冷着一張臉,聲音清清冷冷的:“到時候和王主任商量一下。”
但她心想,之後到急診科上班應該是不太可能了。
急診科本來就是最能熬大夜、最累的科室,她如果堅持在急診科,下一個進急診的一定是她自己。
如果是她自己一個人倒無所謂,但她現在身上還背負了另一個人的存在,所以開始猶豫。
所以她也沒給人個确切答複。
出院的路上,趙南星心情大好,打開了沈沂車上的音樂,是一首舒緩的鋼琴曲。
“這麽開心?”沈沂問。
趙南星點頭:“終于能自由活動了。”
“其實,你醫院那些同事挺好的。”沈沂說:“想不到趙醫生在醫院裏,很受歡迎啊。”
趙南星微怔,“沒有吧?”
“我聽說你特別敬業。”沈沂說:“大家都很佩服你。”
趙南星:“?”
她懷疑自己跟沈沂待的不是同一家醫院。
但如果細究起來,她跟醫院同事們關系的緩和,似乎是從沈沂去了醫院之後開始的。
沈沂很會做人,尤其長了一張讨女人喜歡的臉。
醫院裏的護士們看見他那張臉都願意多聽他說幾句話,可是他話少,但在醫院時總會跟護士們聊上幾句,一些常會出現在他身上的帶着僞善的笑意,熟稔地和陌生人寒暄,佯裝熟絡。
久而久之,護士們來她房裏查房都來得勤,而且來了以後也都會誇她找了一個好老公。
沈沂會給醫院的同事們送禮物,不管是不是急診科的都送,尤其是婦産科的那些護士。
她還給梁醫生送了一個Gi的包。
梁醫生吓得要給她退回來,說不能收受賄賂。
趙南星雖不知沈沂在做什麽,但送出去的禮物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她也勸梁醫生收下。
并不是賄賂,單純是同事之間的禮物。
梁醫生還說:“看你們也不像是感情不和睦的樣子,他對你啊,上心着呢。”
趙南星只是笑。
她不常笑,所以勉強擠出來的營業性笑容,也算不得多好看。
但要比她整個人清清冷冷時更平易近人些。
不管怎麽說,趙南星都出了院。
她坐在車裏看着這座城市的如梭車流,仿若自己是天空中自由翺翔的鳥,也終于可以實現飲食自由,所以等到車拐了彎,途徑一家大商場時,趙南星提議:“我們去吃火鍋吧。”
沈沂點頭答應。
—
火鍋是能讓趙南星開心的存在,她還不能吃辣,所以兩個鍋底裏一個是菌菇,一個是番茄。
坐在位置上等菜上來期間,趙南星才恍然想起,兩人這麽多年好像都沒一起吃過火鍋。
在外一同吃飯的次數也屈指可數,若要追溯起來什麽時候最多,大抵還要追溯到結婚以前。
雖然她和沈沂的婚姻帶着點兒“陌生”性質,但兩人在這方面倒是和一般從熱戀期進入婚姻的情侶很像。
幾乎所有的交際都在婚前,婚後相敬如賓。
那位更是在婚後一年就去了宜海,三年未歸。
如今再回來,又才相近了些。
但其實對趙南星來說,沈沂在她眼裏是一直沒變過的。
是很多年前的那個沈沂,是會讓她不自覺關注的存在。
趙南星在病床上躺了一星期,此刻迫切地想要走動,但沈沂卻沒讓。
就連小料都是服務員調好送過來的。
火鍋店裏人聲鼎沸,趙南星吃得很開心,連帶着面部都緩和了不少,會出現一點點小表情,不再像以往冷着一張臉,眼神也柔和許多。
沈沂不斷地給她夾菜,但看上去心不在焉。
趙南星早就注意到,卻一直沒問,等到吃完後才問:“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沈沂微怔,筷子上的肉忽然掉下去,他立馬拿紙巾弄起來扔到垃圾桶裏,“沒有。”
他低斂着眉眼沒看趙南星。
趙南星還怕自己突兀的關懷會讓他不舒服,所以問得小心翼翼。
可現在看來是他更加可疑。
不過趙南星沒再繼續追問,她打了個哈欠,“走吧。”
沈沂結了賬,順勢拉了她的手出門。
趙南星低頭看向兩人交握的手,忽地有一瞬間的慶幸——她當初是跟沈沂結了婚。
這家商場是趙南星常來的,所以對路線駕輕就熟。
電梯直達地下車庫,趙南星上了副駕,餘光卻瞟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探出頭去看,卻什麽都沒看到。
“看什麽?”沈沂問。
趙南星也沒隐瞞,把車窗升上去後說:“好像看見我爸了。”
不過是跟一個女人在一起,但看上去不像是陳澗書。
“我沒看見。”沈沂說:“剛才開走的那輛車也不是你爸的。”
“可能是我看錯了。”趙南星說:“又開始犯困。”
“那回去洗個澡睡覺。”沈沂說。
趙南星點頭:“行。”
在醫院裏她已經練就了言聽計從的本領。
等回了家,趙南星還是覺得自己好像見到了趙德昌,最重要的是他懷裏抱了個女人。
趙南星不敢确認,但只是在想。
等到洗完澡上了床,她才拿手機在群裏說:【剛才在商場我總覺得自己眼花了。】
【周公主:騙子,你怎麽了?】
趙南星:【……還沒消氣呢?】
【周公主:這輩子都不原諒你。】
趙南星住院的事兒還是沒瞞住,被周公主給知道以後,氣得要跟她絕交。
在放完狠話的十分鐘之後,周公主出現在病房裏,帶了一大堆補品,以及嬰幼兒用品,十分誇張。
不過她嘴硬地說,并不是原諒趙南星,是給寶寶買的。
趙南星倒沒多解釋,她也知道周悅齊就這小孩脾氣,過段時間就好了。
而商未晚插話問:【看見什麽了?】
趙南星:【趙德昌和一個新女人。】
【周公主:不是吧?親爹出軌這種事兒能被你碰見兩回?】
趙南星:【……應該不是。】
趙南星還是不想承認這麽惡心的事,最後篤定:【應該是我看錯了。】
她剛回完消息,沈沂端着一杯熱牛奶進來,順勢上了床。
依舊是那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趙南星捧着溫熱的牛奶杯,試探着問:“是關璟案有新進展了嗎?”
“不是。”沈沂搖頭。
趙南星又問:“工作上出了事?”
“沒有。”沈沂側目望過來。
四目相對。
趙南星忽地福至心臨,“是因為我懷孕的事?”
沈沂木着一張臉,沒說話。
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趙南星此刻有些不知所措,她好像很難說出來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去打掉這個孩子的話。
她這麽一個視工作如命的人,可以為了這個孩子在床上躺七天。
如果要她躺一個月,她想她都可以堅持。
她也不敢再看沈沂的眼睛,低下頭吹了吹杯中的牛奶,吹散一些熱氣蒸騰到臉上,帶來了短暫的熱氣。
有點像沈沂這些天帶給她的感覺。
“你想把孩子生下來?”沈沂冷着聲音問。
問的時候手在被子裏捏成拳,尾音也帶着幾分顫。
但趙南星陷在不可置信的情緒中,并沒有注意到。
她愈生氣,便愈冷靜,以比沈沂還冷的聲音反問道“不然呢?打掉嗎?”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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