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趙南星覺得自己敢回沙棠村就已經很勇敢。
可這勇敢終究還是付出了些代價。
從沙棠村回來以後, 她接連做了兩晚的噩夢,次次從夢中吓醒,醒來時看見沈沂熟睡的臉, 又會有幾分安心。
其實根本說不出來噩夢的內容, 但那種驚悚感會留在她腦海裏, 久久揮散不去。
很快到了初五,趙南星早上就收到了方妤的微信, 告知了她時間和地點。
因着還處在假期, 大家約的時間也很早,下午五點鐘。
趙南星回複:【OK 。】
要赴約同學會,她在家裏也無聊,看專業書看到近四點,然後匆匆洗了把臉, 只塗了點護膚品便從櫃子裏挑選衣服。
一件杏色高領毛衣,搭了條黑色高腰褲,再配一雙黑色馬丁靴, 很日常的裝束。
也不會顯得她不化妝而沒氣色。
沈沂則是白色低領毛衣,藏青色的休閑褲, 還有怎麽搭都不會出錯的新款白色休閑鞋。
乍一看,兩人的衣服還有點像情侶款。
兩人婚後,趙南星就沒再去過同學會。
沈沂似乎是去過的, 他向來在人群中更受歡迎些。
收拾妥當之後, 沈沂開車出門, 在四點五十準時抵達約定地點。
他們約在了一家中等消費的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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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裏也有混得好的, 家裏拆了的, 還有膽子大去南方做生意發家的, 但是不多。
她們小學不大, 一個班也就三十多個人,趙南星幾乎都能喊上名字來。
不像後來她讀書,三年過去,只能喊出班長和同桌的名字。
而她的同桌幾乎一個學期一換。
兩人一到就成了人群中的焦點,甚至紛紛起哄。
“真是想不到啊,你倆竟然成了!”
“都沒給我們發喜糖,差評。”
“青梅竹馬就是最diao的。”
“你倆到底怎麽聊上的啊?是不是就那年咱們同學會的時候?”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論着。
趙南星許久沒被這種巨大的熱情包圍,一時間招架不住,下意識扯了扯沈沂的袖子。
沈沂出聲阻止,“好了大家,同學會又不是我們的婚禮,大家都克制點。”
他在人前就是這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以往趙南星總會盯着他看,好奇他為什麽在人前和人後是兩幅面孔。
但現在趙南星發現他在家裏也開始變成這樣,不知是好征兆還是壞的。
趙南星大多數時候是開心的,可偶爾也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只怕這是生活設的陷阱,只等她跳進去,生活就對她吐舌頭:“略略略,都是騙你的。”
她沒辦法再承受一次,所以時刻防備。
可大家都很吃他這一套,如此一說,大家便都散開。
好些年沒見,趙南星還能通過小時候的特征依稀分辨各位,大家也都不拘謹。
來的人不少,有十九個。
幾乎來了大半,剩下的都去了外地。
方妤是這場同學會的組織者,模樣可愛的姑娘說起話來笑眯眯的,溫柔又親切:“大家今天吃好玩好,讓我們一起瘋,畢竟再不瘋狂我們就老啦。”
“當然了。”方妤賣了個關子,說到這的時候微頓:“我們不僅要恭喜趙南星和沈沂,同時也恭喜趙凱和……”
說着話音拐了個彎,臉頰微紅,把手指指向了自己:“me。”
衆人:“?”
“我和趙凱領證啦。”方妤說:“我們的婚禮在沙棠村辦,到時候給大家發喜帖哈。”
方妤一說趙凱,趙南星就知道是誰。
人群裏高高壯壯的男生,小時候率先帶頭排擠沈沂。
不過後來有別班的同學來找沈沂麻煩,也是他大塊頭杵在前邊:“幹啥?欺負我班的,問過我了嗎?”
趙南星當時沒少給他使絆子。
趙凱變化也有些大,比以前瘦了好多。
應該是跟方妤一起減了肥。
瘦下來以後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不少,方妤說的時候他站起來搓了搓耳朵,“到時候請大家喝喜酒。”
萬萬沒想到,不大個班竟然成了兩對。
大家自然不會一直把重心放在趙南星和沈沂身上,倒是因為方妤性格好,大家紛紛調侃起她和趙凱來。
方妤也很大方地分享戀愛經歷。
畢業之後他們再在雲京遇見就一直有聯系,趙凱看見方妤在朋友圈發的減肥Flag就去私聊,兩人約着一起夜跑,跑完了還要吃夜宵,後來就常一起約飯,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趙南星雖坐在桌前,沒參與他們的話題,但也一直豎着耳朵在聽。
聽方妤在大方分享的時候,她甚至在思考,該怎麽去介紹她跟沈沂之間的經歷。
重逢後,沈沂送她回家,然後就……睡了。
這個理由滑稽到她本人說出來都覺得羞恥的地步。
而又是為什麽結婚呢?
因為沈沂說要負責。
更滑稽了。
這些話她怎麽都說不出口。
有些滑稽的行為可以做,但不能說。
一說出來就會覺得當初我是傻了嗎?
可偏偏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沈沂在這樣的場合裏長袖善舞,也沒讓人把話茬落到她身上來。
其實和這些同學相見,趙南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她很喜歡看到這些同學這麽多年過去,仍舊跟幼時那樣,偶爾口無遮攔,每個人還保留着小時候的特質。
有變過,但又沒變過。
哪怕她插不進大家的話題,光聽她們閑聊,也覺得開心。
大家聊這些年的發展,聊婚姻,聊家鄉建設,聊許許多多趙南星并不知道的話題。
她并不覺得無聊。
在趙南星沒來的聚會裏,大家已經形成了規則,每個人點一道菜。
十九個人,十九道菜,各不相同。
哪怕是點菜這個過程也很熱鬧。
小學時候打過架的,冷戰過的,這會兒也早就把那些事抛之腦後,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
趙南星混在其中,十分安靜。
不一會兒,邰麗麗給她推過一杯熱苦荞茶,她低聲道謝。
邰麗麗問她:“是不是無聊?”
“沒有。”趙南星說:“大家很有意思。”
“他們每年都這樣啦。”邰麗麗說:“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玩游戲,大家不會說什麽的。”
趙南星搖頭:“沒事。”
看得出來,邰麗麗怕她無聊,所以貼心地關懷幾句。
但邰麗麗也不是個善于社交的人,關懷僅限于此。
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
期間趙南星起身去上衛生間。
她進去以後剛好收到商未晚發來的信息:【同學聚會開心嗎?】
趙南星回:【挺好的。】
商未晚:【晚點出來逛街?】
趙南星:【幾點?】
商未晚:【等你那邊兒結束吧。】
趙南星:【那就不早了。】
商未晚便發來一句算了,但趙南星卻說:【等吃完飯我就去找你,哪個商場?】
商未晚:【你離哪個商場近,我去找你。】
趙南星給她發了個定位。
并不是趙南星不會拒絕,而是商未晚這人平常不會輕易找人。
大晚上約人逛街一定是心裏有事,趙南星自然要赴約。
在她收了手機要開隔間門的時候,就聽一道略有些耳熟的聲音說:“ 趙南星好漂亮啊,小時候沒感覺她這麽漂亮。”
“對啊,她素顏狀态絕了,我的天吶。剛湊近看了一下,毛孔幾乎沒有,好像上手捏一下。”
“不行你就去捏一捏,小時候也不是沒捏過。”
“現在跟小時候能一樣嗎?你不覺得她變得冷冰冰的嗎?要是走在路上我都不敢認。”
“倒也是。哎,不過誰經歷那樣的事情不變呢?她又那麽要強。”
是她的兩個同學,小時候玩得都挺好。
兩人聊着她的事兒,趙南星覺得自己現在出去也不太合适,便等了會兒。
以為剛才的話題已經結束,但沒想到她們話鋒一轉,卻還是聊的她。
“還記得嗎?以前大家開賭局,都賭趙南星和沈沂什麽時候離婚,我贏了兩千。”
“我沒參與,他倆都太神秘了。”
“就賭他倆會不會離婚,幾年,我賭的是三年不離,大部分都篤定他倆一定會離”
“為什麽?”
“沈沂可是遠牧集團的小公子,趙南星她爸是挺有錢,但不在一個level,懂了嗎?”
“……”
兩人的聲音逐漸消失,趙南星倒也沒想到,上個衛生間還吃到了自己的瓜。
不過也沒想到,大家還會因為她和沈沂專門賭一把。
趙南星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還在想,她要是參與賭局會站哪方
她應該會賭——不會離。
結婚對她來說是件小事,但她從小到大自诩能做好所有事。
包括婚姻。
所以哪怕她的婚姻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她也能包裝一個精美的外殼。
這是趙南星的尊嚴。
但沒想到在婚後第二年,沈沂遠走宜海,她的婚姻經營之旅少了合夥人。
最終也就滿心撲在了事業上。
等她回去以後,剛剛在衛生間說小話的兩個女生面面相觑。
最終有個女生過來悄悄跟她說:“我們剛才說的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趙南星思考後還是點頭。
女生臉垮掉,“對不起啊,我沒有冒犯你跟沈沂的意思,祝你們百年好合。”
說着還塞了個紅包:“遲到的份子錢。”
趙南星被她逗笑,“郭媛,你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
郭媛一怔,氣氛瞬間緩和,伸手拍了下她肩膀:“趙南星原來你還會笑啊,我以為你呆了呢。”
趙南星:“……”
這頓飯吃到了七點多,大家還有第二趴。
而商未晚已經在等趙南星,她便提議結賬來抵消她第二趴不能去的事兒。
但大家紛紛拒絕,沈沂便被留下當“人質”。
趙南星點頭,也沒客氣:“行。他有錢,讓他結。”
大家起哄了幾句,不過也還是放趙南星走。
後來趙南星回憶起來,才恍然暴風雨來臨前一定會是平和的。
生活會給你營造風平浪靜的假象,在你放松警惕時給你迎頭一擊。
這是她早已明白的事情,但那天卻忘了。
—
趙南星從同學會出來後徑直去往商場,很快跟商未晚會和。
“有心事?”趙南星開門見山地問。
商未晚說着掰開包,“确實也有,這些贓款不花掉我心難安。”
是除夕夜在她家打牌贏的錢。
那天晚上程闕的錢幾乎都進了商未晚的口袋。
一夜兩萬,對于程闕來說不過是小事。
但對商未晚來說,是一個月的工資。
他們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商未晚之後也把錢退給過程闕,但程闕不要。
這筆錢就被她一直裝在包裏,幹脆找個時間花掉。
兩人沒逛女裝店,而是去了一家奢侈品店。
趙南星問她想買什麽,她回答:“錢包。”
“這裏都五位數起了啊。”趙南星低聲提醒她:“你不會是想全花掉給程闕買個錢包吧?”
“嗯。”商未晚說:“你懂我。”
商未晚向來是不喜歡欠人的性格,也看得出來那天晚上程闕故意讓她。
可兩人之間無須如此,在某些事情上仍需泾渭分明。
商未晚做事向來果決,幹脆利落地挑了一款錢包,打完折以後18888 。
結賬之後才開始逛其他。
趙南星沒什麽要買的,商未晚從來不在這種店裏買衣服。
除了上班時必要的裝扮外,她也不會在這種地方花錢。
兩人最終進了一家飾品店。
趙南星看中了一對耳飾,但由于許久沒戴,耳眼已經有些閉合,商未晚便耐心幫她把耳眼磨開。
那對耳飾七百多塊,商未晚買來送了趙南星。
用商未晚的話,花不義之財的時候就得痛快點。
趙南星正在試戴另一對耳飾,商未晚那邊來了電話,去一邊接電話。
隔了會兒,趙南星看中了一對戒指。
并不貴,但樣式極好看。
一只戒指上有顆星星,一顆戒指上有個水滴。
就像是為她和沈沂量身定做的一樣。
她正要讓櫃姐把這對戒指拿出來看看,結果聽到一個很嗲的聲音說:“你給人家買這個嘛~又不貴的啦。”
聲音太肉麻,聽得趙南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便好奇地擡頭看了眼。
而後怔愣在原地。
“寶貝兒乖,買買買。”嗲精身旁的男人一臉寵溺地說。
嗲精撒嬌:“就知道老公你最好了。”
趙南星看着,忽地想吐。
一旁的櫃姐喊:“小姐,您還要嗎?”
嗲精也看了過來,頗有些嚣張地喊:“她不要我們要了。”
男人也跟着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
趙南星紅着一雙眼睛看向他,男人怔愣過後立刻甩開了嗲精的手。
“哎呀老公你弄疼我了。”嗲精委屈地說。
趙南星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往外走。
她真的沒想到,作為女兒,有生之年能看到親生父親兩次的出/軌畫面。
也終于證實了,那天晚上不是她的錯覺,就是趙德昌帶着小三去玩。
所以人們說得對,出/軌和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趙南星捏緊了拳頭,可還沒等她走兩步,趙德昌立刻沖了過來:“南星,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趙德昌。”趙南星直呼他的大名:“這種情況你需要解釋什麽嗎?”
她真的是壓下了好大的怒火才能照常跟他說話。
“她就是我朋友的妹妹,我替朋友照顧她一下。”趙德昌說。
趙南星冷笑一聲。
嗲精忽地沖了過來:“你誰啊?憑什麽趾高氣昂的。”
“我誰也不是。”趙南星說:“但你知不知道他結婚了?”
“那又怎麽了?跟你結的嗎?你管這麽多閑事呢。”嗲精十分嚣張,用鼻孔看人:“我跟我老公兩情相悅,你憑什麽幹涉啊?”
“行。”趙南星冷笑:“祝你們幸福。”
趙德昌受不了她這語氣,厲聲道:“趙南星!你這是什麽态度!”
“對你我還要什麽态度?!”趙南星同樣厲聲回答:“你惡不惡心啊趙德昌。”
她幾乎是咬着牙說出的這話。
當年帶着大着肚子的小三登堂入室,把十三歲的女兒推倒在地。
十幾年後又帶着小三出入商場,當着二十九歲女兒的面卿卿我我。
惡不惡心啊。
趙德昌被罵懵了,但身為家長的威嚴又讓他不能甘拜下風,沖着趙南星大吼道:“我是你爸!再惡心我也是你爸!你怎麽說話的?!”
“你是個屁。”趙南星沒忍住爆了粗。
她氣到快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但還是繼續罵道:“你他媽不是想要兒子嗎?”
趙南星的聲音都在顫,眼裏噙着淚,一雙眼睛通紅,偏偏沒讓眼淚掉下來:“你他媽都有兒子你為什麽還出軌啊!就承認吧,你就是惡心!你他媽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趙德昌擡起手想打她,結果一旁的嗲精在他之前伸手,氣勢洶洶地推了趙南星一把:“你才是屎呢!”
趙南星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在這一瞬傾然倒下,商未晚剛打完電話回來就發現這裏吵成了一鍋粥。
她回來時剛好扶住了趙南星的頭。
那個嗲精還想上來扯頭花,結果被趙德昌拉住:“夠了!”
周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商未晚看了眼趙南星,氣不打一處來,撸起袖子罵了句:“我靠。”
站起來直接揪住了那女人的頭發,擡手就是兩耳光,十分響亮。
那女人要反抗,商未晚擡起膝蓋就給她腹部來了一下,胳膊肘落在她背上。
就連趙德昌都拉不開。
這邊還在混戰,後邊圍觀的人群裏不知是誰說了句:“血!流血了!”
商未晚一回頭就看見趙南星的白色毛衣下全是鮮紅的鮮血,将白色的瓷磚染得鮮紅。
“打120啊。”商未晚顫着聲音喊了句。
忽地有人撥開人群,看見地上的趙南星後立馬跑過去,彎腰就把人抱起來往外跑。
趙南星扯了扯他的袖子,氣若游絲:“沈沂,你怎麽來了?”
“趙南星。”沈沂那顆淚痣都泛了紅,啞着聲音哽咽道:“你別有事。”
趙南星此刻感覺自己像是斷了線的風筝,靈魂都被放在空中。
她閉上眼睛,眼淚落在地上:“沈沂,孩子……”
她有種強烈的預感,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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