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好吃的乳脂
陳平見“石精”水已經和豆漿充分混和在一起,就停止了攪動,一動不動地盯着陶缶。
陳伯和鄭女,時而看看陶缶,時而看看陳平,仿佛在等着他變戲法。
陳平心裏莫名地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做豆腐,沒有十足的把握。
之所以将豆腐稱為乳脂,是他提前想好的策略。就以此稱呼下去,無論如何,不會與後世的名字相合,就沒有更改歷史之嫌。
至于這做法,他只是前世兒時在鄉下的豆腐作坊裏,看到過工人們類似的操作,也從化學課程上,知道所謂的“石精”——實際是石膏,加入豆漿後的化學變化反應,但真正親自實驗,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不過,今天陳平也留了後手,即使萬一不成功,充其量是半拉子豆腐腦,最不濟也能當豆漿喝,不過是浪費一升豆子而已。
再說,眼下還沒有箱子和壓制豆腐的器具,今晚先弄豆腐腦,看看究竟會怎樣。
陳平緊張地盯着陶缶裏的豆漿。
只見那豆漿表面,慢慢呈現一種淡黃色,上面析出一層半透明的水來。
“要成了。”陳平嘴裏叨叨着。
他知道,這是兩者化學變化的反應,意味着下面正在凝固。
陳伯望了望弟弟,不知所以。
鄭女看着陳平,臉上一副莫名其妙地表情。
又等了一會兒,看看陶缶裏凝固的差不多了,陳平拿起木勺,在上面輕輕撇了一勺出來。
勺子裏,凝脂微動,**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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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物,後人單有詩贊道:
采菽中原正及秋,一筐好借水雲溲。蒸來香近紅蓮美,砻去漿飛白練柔。
看着自己的作品貌似成功,陳平忍不住內心的喜悅,将勺子送到口中。
“嚯”
勺子剛進口,陳平忍不住叫了一聲,又将原物吐了出來,掉到了地上。
“怎麽啦?”陳伯關切地問道。
“肯定是難吃了”鄭女不由得脫口而出。
“燙死我了。”
陳平一邊給伸出的舌頭扇着風,一邊往外吹着氣。
“哈哈哈哈,讓你嘴急。怎麽樣,成了麽?”陳伯問道。
鄭女剛要吐槽什麽,又忍住了。
陳平再用木勺撇起一勺,送到嘴邊,吹了吹熱氣,小心地送進嘴裏,仔細品味着。
望着陳平的勺子,陳伯的喉節上下動了一下。
鄭女也跟着在一旁暗暗咽了一下口水。
陳平點了點頭,“嗯,成了,這就是嫩乳脂,來,兄長,嫂嫂,你們也來嘗嘗。”
兩人見說,各自拾起一把勺子,迫不及待地伸進陶缶,學着陳平的動作,在上面撇起一勺來,送到嘴裏。
“嗯,這東西,沒等我吃它,自己就滑進去了,真的好吃。”
陳伯贊完,接着又去陶缶裏舀起,連吃了幾勺。
鄭女不做聲,低頭只顧舀着陶缶裏的吃。連贊嘆的話,都忘記了說,亦或,她不舍得開口。
也難怪,這是她從沒有嘗過的美味,斯文對于她,本來也沒有,現在更顧不上。
陳平看着哥嫂二人,熱火朝天地吃着,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嗯,弟,你也來吃,來來。”陳伯招呼他。
“兄長、嫂嫂,這東西不宜吃得太多,晚上吃多了,肚子會漲,明天再吃也不遲。”
“好好,明天再吃。”陳伯嘴裏說着,又連吃了兩大勺。
陳伯抹着嘴巴,對陳平說道:“這乳脂實在好吃,看來你這書真沒白看,竟能變出這般好吃的東西來,好、好、好。”
陳伯不知如何誇贊,只得連說了三個好字。
陳平見陳伯如此開心,心裏像被熨平似的舒坦。
“兄長,這是嫩乳脂,還差一道工序,明天你給我做一個箱子,我再加工一下,才是真正的乳脂,那樣的別有味道。”
“好好,你說做甚就做甚,做什麽樣的?”
陳平用手比劃了一下,“就這樣大小見方,這麽高就可以。”
“還要做蓋麽?”
“下邊有底,上面不用做蓋,敞口就行。”
說着,陳平又對鄭女道:“嫂嫂,咱家還有整塊的白布麽,要沒上漿漂染過的那種。”
鄭女這時也仿佛來了興趣,眼睛向上翻轉了一下,“在箱子底倒是有這麽一塊,我給你找出來。”
說着,起身就往屋裏走。
陳平剛要說“不着急,明天再說”,見鄭女已經進了屋。
不多時,鄭女轉回來,将一塊白坯粗麻布,遞給陳平,“這塊布就是了。”
陳平抖摟開,看了一下,“夠用,雖然大了些,就用這塊吧。”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蒙蒙亮,陳伯就已經在院子裏忙碌開了,他在用斧頭削砍着木料,做着箱子。
別看他沒有鐵釘,也沒有各種木工工具,畢竟陳伯不是木匠,難得享用公輸班的各項發明,可在陳伯手裏,僅僅依靠一把斧頭和木榫,就可以變戲法般,把幾塊削砍好的木板,結結實實地組合成一個木箱。
當日上三竿,陳平揉着惺忪的睡眼,來到院子的時候,陳伯已經将木箱擺在門邊,到田裏上工去了。
其實,陳平早就聽見周遭不絕于耳的公雞鳴叫,也知道院子裏傳來乒乒乓乓的敲打聲,是陳伯在制作木箱。
但他懶得起床,書上稱為假寐,實際就是睡懶覺,或者叫“回籠覺。”
這符合原主一直以來的習慣,也是陳平喜歡的作息方式。
雖然,嫂嫂對此一直頗有微詞,時常在陳伯前後叨叨。
“你這個兄弟,響晴白日的,太陽都照屁股了也不起來,不怕左鄰右舍笑話。”
“誰笑話,我看就是你多事,他又不用趁涼快去下田,起那麽早幹啥?”陳伯每次都如此回怼。
“那麽一個大小夥子,也不知道幫你做點事,整天游手好閑的,看着心裏就夠夠的了。”鄭女偶爾如此回怼。
遇到這時,往往都是陳伯瞪起牛一樣的眼睛,嘴邊的胡子向上吹起,鄭女才知趣的閉上嘴巴。
今天,似有不同。
鄭女正在東廂房打掃,見陳平起來了,忙道:
“起來了,飯在缶裏溫着,洗完臉,進屋吃吧。”
“謝嫂嫂。”陳平客氣道。
心裏暗想:一碗豆腐腦,可以贏得自己在這個院子裏的尊重,這一點,是他出示這一技術時沒想到的,算副産品吧。
看來,不管家裏還是外邊,硬實力總是要有的。
心裏這樣感慨着,不覺洗臉的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弄得水槽邊水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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