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魔尊的父親是個黑皮
江暮陽心裏稍安, 實在不想再看血淋淋的場面了,他偏頭同裴清道:“也許, 玄龍的母親當年也是這麽對他的。”
斷龍角, 剜龍鱗,抽龍筋。
就因為痛恨着欺辱自己,讓自己不幸懷上孩子的惡龍。
所以連惡龍留在自己腹中的孩子, 都深惡痛絕, 恨不得将之千刀萬剮。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去評價這種行為, 同時也認為,自己沒有親身經歷,無法真正感同身受。
既然無法感同身受, 那麽,他也就沒有資格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評判。
裴清同樣沒有對此事作出任何評價, 二人也無法出手幹預。
只能眼睜睜看着眼前母子相殘的畫面。
江暮陽看得腦殼子都疼,尤其空氣中還彌漫着濃郁的血腥氣,熏得他腦仁生疼。
他對魔尊的悲慘童年,一點興趣都沒有, 也沒有窺探旁人隐私的癖好, 只想趕緊打破幻陣, 先離開此地再說。
驀然, 就聽見一道破風聲從遠處而來,江暮陽眉頭一蹙, 下意識往裴清身旁一跳,沉聲道:“小心!”
卻見方才還壓在小魔尊身上, 對其施加酷刑的男人, 瞬間被打飛出去。
整個人宛如斷了線的風筝, 重重地摔倒在了水晶床上,宛如破碎的精美物件,還未能起身,一大口摻雜着內髒的鮮血噴了出來。他原本臉色就一片凄白,眼下更是毫無人色。
捂着胸口劇烈咳嗽着,哇啦哇啦往外吐血,似乎要将心肝脾胃腎通通嘔個幹淨不可。
身下的被褥一片狼藉,滿殿彌漫着濃郁的血腥氣,濃烈得幾乎令人作嘔。
“貍奴,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本座的孩兒!”
江暮陽一聽這話,眉頭都狠狠蹙了起來,他非常厭惡,用「奴」來稱呼一個人。
前世,他被幾個邪修戲弄,就是稱他為醜奴,這個稱號也成為了江暮陽的禁忌,以及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
此刻驟然一聽,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被稱之為貍奴的男人,擡了擡頭,用那種怨毒到了極致的目光,狠狠瞪了過來。唇上淋漓的鮮血,順着下巴滾落至了領口,他破碎又凄慘,竟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如此細瞧,真正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不得不說,老魔尊的審美,還是很可以的。
但很快,江暮陽又不這麽認為了。
順着貍奴的目光望去,二人就見眼前彌漫着一團黑氣,隐約可見一道身影。
應該就是老魔尊了。
江暮陽從未見過老魔尊,但觀魔尊離玄的容貌便猜測,老魔尊必定生得不醜。
他有幾分好奇,老魔尊這個臭不要臉的東西,到底長什麽模樣。
卻見黑氣漸漸散開,那道身影逐漸顯露出來,讓江暮陽當場大跌眼鏡的是,這個老魔尊長得很一言難盡。
長相頗為兇惡,五官淩厲至極,甚至有些刻薄,唇薄顯得很寡情,但并不算醜,一雙蔚藍色的眼睛,好像海水,皮膚黝黑油亮,但光澤很勻稱。穿着一襲寬松的紅袍,打扮得相當花枝招展。
領口非常之低,直接就拉到了精壯的小腹,露出了過分誇張的八塊腹肌,紋路非常清晰,腱子肉誇張到,好似能生生夾碎人的腦袋,皮膚上布滿了堅硬鋒利的龍鱗,排列得勻稱光潔。
戴着許多金光燦燦,又無比沉重的配飾,脖子上套着金項圈,雙臂上都套着金色的護甲,好像直接鑲嵌在皮膚上,就連肚臍眼上,都穿透了大小不一的金環。
走動間金環相碰,發出悅耳的聲音。
總而言之,老魔尊打扮得相當華貴,旁人如果穿這麽一身,一定土到極致,也俗氣到了極致。
但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老魔尊皮膚黝黑的緣故吧,如此黑金相襯,倒顯得詭異地合适。
江暮陽嘴角微微抽搐,對老魔尊的審美實在不敢茍同。
想不到離玄一點沒随他爹的長相,倒随他母親了。
尤其是凄白的膚色,簡直如出一轍。
不得不說,離玄比他父親俊美太多太多了。容貌和膚色,都像極了那位貍奴。
而且審美也高出許多,抛開私心來說,江暮陽實在無法欺騙自己說,陸晉元沒有貍奴好看。
單論美色的話,陸晉元很少會輸給別人。
老魔尊冷眼瞥向蜷縮在血窩裏的兒子,眼中不帶任何一絲感情,就仿佛看待街頭的流浪狗,即便離玄重傷至此,也得不到他的半點垂憐。
反而還冷笑,用無情的話語奚落道:“真是無用!本座怎麽會有你這種懦弱無能的兒子?像極了你那沒有用的母親!”
“早知如此,本座當時就不該一時心血來潮,讓一個修道之人,懷上本座的孩子。”
“到底不是天生的魔物,連血脈都低賤。”
冰冷的目光,從離玄身上劃過,最終落在了散落在地的鎖鏈,以及一枚金光燦燦的鑰匙上。
魔尊擡手一抓,鑰匙便飛入手心,冷笑着對離玄道:“你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偷本座的鑰匙,去救你那不成器的母親?”
“你以為,你能救得了他?他的脊梁骨中,有本座親手穿過的金環,只要他一腳踏出魔界,便會寸寸爆裂而死。”
“不成器的逆子,當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人,這次便權當給你一個教訓,日後再敢放肆,本座絕不饒你!”
老魔鬼一揮衣袖,冷哼一聲,不再去管離玄的死活,任由一個小孩子,遍體鱗傷地躺在血窩裏。
睜着一雙通紅的淚眼,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鮮血都淌進了眼中,連哽咽聲,都顯得那樣有氣無力。
他徑直走上臺階,貍奴見狀,撐着床,立馬要起身躲閃,卻被老魔尊一把掐住了脖頸,狠狠提到了自己面前,迫他同自己對視。
“貍奴啊貍奴,你怎麽就不知道學乖?來了魔界,再尊貴的人,都不過是本座腳下的奴隸,你早該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何苦做那無謂的掙紮?”
“你莫以為,你為本座生了個兒子,在本座心裏,你便有所不同了。”
老魔尊的目光,漸漸癡迷,很快又滿臉陰沉地低頭睨着貍奴,冷笑道,“你在本座心裏,不過就是個玩物罷了。再漂亮的玩物,也只是用來玩弄的。”
他的手指緊緊地箍着貍奴的下巴,似要将他的骨頭寸寸捏成齑粉。
“像你這樣的,确實不多見,本座承認,确實對你有幾分興趣。”
“但你也不要恃寵而驕,比你年輕貌美,又溫順可愛的男人多得是,本座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也沒什麽特別的。”
“不過就是為本座生了個兒子,只要本座想,兒子要多少,就有多少,不差那一個。”
貍奴偏頭躲閃,羞憤交加之下,怒斥了聲:“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拼命掙紮起來,試圖擺脫老魔尊的控制,奈何他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憑老魔尊宰割,還毫無還手之力。
哪怕抵死掙紮,也無法撼動鐵爪分毫,甚至因為掙紮得過于劇烈,而扯裂身上的傷口,鮮血就跟不要錢似的,汩汩往外流。
魔物天生嗜血,見血就發瘋,撲過去咬住貍奴的玉頸,餓死鬼投胎一般,大口大口吸食着他的血。
甚至抓過鐵鈎子,穿透貍奴的雙肩,将人生生釘死在床,更是直接搖身一變,幻化回了原形,以巨大的本體強迫貍奴。
渾然不顧貍奴撕心裂肺的哭喊。
小離玄見狀,在血窩裏苦苦掙紮,手腳并用地爬了過去,扯着老魔尊的衣袖,苦苦哀求起來:“父君不要,不要傷害母親,不要!”
“怎麽,你也想分一杯羹?”
老魔尊冷笑着道:“魔族素有傳統,子承父業,你若有朝一日,能頂替了本座的位置,那麽本座曾經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本座豢|養的爐鼎,玩弄過的男男女女……甚至是你的母親!”
江暮陽忍不住咋舌,罵道:“不要臉,好不要臉,真真是好不要臉的老東西!”
可不要臉的還在後面,老魔尊甚至掐着小離玄,迫他張開嘴,笑容顯得陰恻恻的:“從你生下來,就被本座丢給了其他魔人撫養,那些魔人待你再好,終究不是你的親生母親。”
“你還沒嘗過,母愛的滋味吧,來,阿離,過來嘗一嘗你母親的滋味。”
“你若今日,有本事生生吞噬了你的母親,那本座就承認你的身份。”
“日後,魔界是你的,魔殿是你的,就連本座圈養的爐鼎都是你的,任由你玩弄。”
離玄斷斷續續,艱難無比地道:“不,不要!我不要,死也不要!”
看來離玄這個年紀,還是有點廉恥心的,死也不肯聽從老魔尊的吩咐。
很快就被老魔尊丢垃圾一樣,随手丢開,冷聲斥責道:“真是無用!半點不像本座!”
“你哪裏都不許去,就在此好好看着,忤逆本座是什麽樣的下場!”
江暮陽「卧槽」了一聲,目瞪口呆地道:“這真不要臉啊,當着兒子的面,就開始行這種事了?”
魔物本就沒有什麽廉恥可言,親情對他們來說,更是虛無缥缈的東西,兄弟手足以及子女對自己唯一的用處,就是想方設法地馴化,為己所用,用以增強自己的修為。
若不能為己所用,早晚會超越自己,取代自己成為魔界下一位至尊,這是歷代魔尊都曾經歷過的事情。
要麽被取代,要麽就将可能取代自己的人,徹底扼殺。
魔物的生存法則,永遠都是心狠無情。
裴清沒說什麽,只是擡手去捂江暮陽的眼睛,江暮陽往旁邊跳開一步,連連搖頭說:“我又不是沒見過這些,不用捂我眼睛,我不會受影響。”
主要是不想被捂眼睛,鬼知道江暮陽現在有多麽害怕跟裴清有肢體上的接觸。
他生怕自己沒什麽定力,再一頭撲到裴清懷裏,摟着他的脖子求歡。
現在不是時候,起碼得離開這裏再說。
裴清略一思忖,倒也沒有堅持,不過還是一揮衣袖,眼前的畫面漸漸就散開了。
不一會兒,又浮現出了些許畫面來,依舊是幻象,但似乎過了許久,因為離玄身上的傷都好了。
看起來也長高了些,面容依舊稚嫩,但比從前多了幾分狠辣。
手執長劍,鮮血順着劍刃滾落在地。
在他的面前,有一方高臺,上面躺着一大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仔細辨認的話,可以認出這應該是個鲛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有一條很絢爛多彩的大魚尾巴。
此刻,肚子破了個大洞,鮮血染紅了身下的高臺,又蔓延至了離玄的腳下。
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像剛剛殺的不是鲛人,而是一條很普通的小魚。
被他開膛破肚了不說,連健碩的魚尾都被切分開來。
場面實在慘不忍睹。
離玄手裏攥着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冷笑着喃喃自語:“這就是老東西最近寵愛有加的鲛人?也不過如此。”
“滋味不過爾爾,來來回回,就會叫那幾句,沒什麽意思。”
“老東西倒是會玩,懷了身子的鲛人,果真比普通的鲛人,要有風情些。”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血肉,唇角劃過一絲獰笑:“這孩子已經成形了,就這麽被我生生剖出來了,老東西要是知道了,應該會很開心吧。”
“當個下酒菜,算我孝敬他的。祝賀他今日壽辰大喜。”
江暮陽:“……”
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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