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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已經在打包花甲粉了,傅悅道:“我去買點豬蹄?”
江湛拎着傅悅衛衣帽子的那只手改成将手肘搭在傅悅肩上:“等等一起去,我突然想改吃烤羊排,這麽晚了不一定還有。”
江湛本是怕傅悅找不到那個攤子,就下意識地模仿身邊的直男做了這個動作,他本人并未察覺到有什麽不妥,傅悅卻因為覺得暧昧紅了耳根。
傅悅不好意思一下子跳開,正想蹲下去将本來綁得好好的鞋帶拆開,裝作綁鞋帶。
江湛的一只手還摁在傅悅肩上,另一只手去接攤主遞來的花甲粉,他的餘光瞥見學生街旁的一條陡坡上直直沖下一輛未見減速的電動車,向着他們所在的攤子而來。
江湛情急之下攬着還沒完全蹲下去的傅悅向一遍躲去,向攤主吼道:“快躲開!”
攤主的反應也很快,在電動車撞上來之前閃到了一旁。
江湛反應雖快,但因為護着傅悅,後背依舊朝着攤子。
在電動車的沖擊下,攤子上燒得火熱的鐵網帶着咕嚕嚕冒着泡的錫紙花甲粉朝江湛而來,江湛被燙得發出了“嘶”的呼痛聲。
所有的變故都在一瞬間發生,電動車被花甲粉絲攤逼停了,車主被慣性掼在了地上,還有些驚魂未定。
“怎麽樣了?被燙得嚴重嗎?”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傅悅,他作勢就要掀開江湛的衣服查看。
江湛摁住了傅悅的手,轉而問坐在地上的車主:“怎麽回事?下坡怎麽不減速?”
花甲粉絲攤的攤主背靠小河,那位車主如果不是被攤子擋住,運氣不好的話極有可能翻越過欄杆直接沖進護城河。
江湛向來說話帶着三分笑,傅悅是第一次看到江湛冷着臉說話,明明也不兇,卻讓人感覺莫名的陰沉。
車主揉着腳踝,表情看起來委委屈屈的,用蹩腳的普通話說:“我走到一半,剎車斷了嘛。“
江湛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他冷笑一聲:“将近45度的坡還敢騎行,真是藝高人膽大。”
江湛低頭看了一眼尚且完好的兩份粉絲,面色稍霁。
粉絲攤攤主向江湛連聲道謝,聲稱江湛畢業前來吃都免單,而後轉向電動車車主:“怎麽辦你自己說吧。”
江湛後背疼得厲害,他也沒打算讓車主理賠,和攤主知會一聲後就同傅悅離開了。
傅悅有些着急,他問:“你要不要先去醫務室處理一下?”
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國慶期間醫務室應該沒開。你寝室裏有燒傷藥嗎,先塗一下?我們一會去醫院處理一下?”
江湛覺得有些奇怪,傅悅的宿舍在離校門近的北區,而他的在山上的東區,按照傅悅的性格來說,是不會讓他在燒傷的情況下再去爬山的。
江湛幾乎在傅悅說完話的一瞬間就推斷出,傅悅和他舍友的關系一定有問題。
江湛沒有追問傅悅和他舍友的關系,只點點頭:“我們去碰碰運氣,醫務室開門了就去,沒開就看看操場開了沒,要是操場開了我們就抄近路上山。”
江湛說的操場門指的是操場大門——他們學校有些奇怪,平常只開側門,正門開的次數屈指可數;大概是因為穿過操場能直達東區,學校怕抄近道的人太多,踩壞了跑道和草坪。
江湛和傅悅的運氣似乎不太好,操場門和醫務室都沒開門,江湛望着隔着鐵門的操場深思了一會,對傅悅說:“走,我帶了學發的電梯卡,我們直接上去。”
學發是學生發展中心的簡稱,爬到五樓就到了東區食堂,順着山路一路向上就是江湛的宿舍。
江湛和傅悅的學校乘坐電梯都得憑電梯卡,電梯卡一般只有學校的教工,以及社團負責人或者輔導員的學生助理才會有。
江湛會有是因為楊林經常會做快遞代拿兼職,經常讓江湛幫忙拿上幾件;江湛不滿于天天成為免費勞動力,讓楊林弄一張給他,而楊林倒也神通廣大,江湛開口沒幾天就看到自己宿舍書桌上躺着一張嶄新的電梯卡。
傅悅來學校只是為了上課,看着江湛對所有近道了如指掌,嘆為觀止。
江湛從鐵網拍到後背後就一直用手拎着衣服,以免衣服和皮膚發生粘粘。
傅悅主動要求幫他拎着衣服或是提花甲粉和冰啤酒,被江湛以沒那麽嬌氣為由拒絕了。
他帶着傅悅到了宿舍,他的舍友都回去了,宿舍只有他和傅悅兩個人。
“衣服脫了。”
依舊是沒什麽起伏的語調,江湛甚至以為他出現了幻聽。
“我看看你的後背。”
江湛在心裏吐槽,傅悅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而後很幹脆地脫掉了上衣。
江湛背朝傅悅,絲毫不知道他流暢的後背線條和背肌對傅悅而言是多麽大的沖擊。
傅悅定下心神:“你去用涼水沖一下吧。要我幫忙嗎?”
江湛轉過身,不算發達的胸肌與分塊完美的腹肌也被傅悅看得一清二楚,江湛很好地平衡了美與雄性荷爾蒙,他的肌肉流暢而充滿力量感。
這樣的身材正好踩在傅悅的每一處審美點上,傅悅不由得想起了他看的第一部 小黃片,耳根處有些發燒。
江湛扯了挂在衣櫃裏的毛巾:“不用。你先吃吧,花甲粉涼了或者坨了就不好吃了。”
秋天沖涼水澡是一件很酸爽的事,江湛沖了大概五分鐘,待痛感稍稍沒有那麽強烈了就将水關了,他胡亂擦了一下,帶着一後背的水珠出來了。
傅悅在江湛亂糟糟的桌子上一眼發現了燒傷可以用的青草膏,把它攥在手裏,坐到鋪了地墊的地板上。
江湛不緊不慢地把洗了的毛巾晾到陽臺上,進了室內就一屁股坐到傅悅旁邊,一臉“我不是嬌花不要憐惜我”的表情。
傅悅裝作沒看到,旋開青草膏:“轉過去。沒有棉簽麽?”
江湛搖搖頭,後背對着傅悅,感受着對方用着兩根手指在他的傷口處小心地點着,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江湛思緒飄遠了,他父母對他一直是半散養的培養方式,他也曾遇到因為健身扭了腰,一塊狗皮膏藥貼不夠的情況。
因為他太笨手笨腳,經常讓膏藥還沒貼到身上就粘到一塊,或者貼的位置根本就不對的情況,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麽,反而覺得是一種難得的樂趣。
傅悅的指尖帶着藥膏的涼點在江湛背上,打斷了江湛的思緒,他忍不住腦補傅悅此刻的動作和表情,對方一定是專注地放輕了手上的動作,他幾乎感覺不到燒傷的疼痛。
這樣的感覺很好,比他自己摸索着貼膏藥好很多,他忽然産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如果以後在類似的境遇下都能這樣就好了。
傅悅上完藥,江湛從桌肚裏抽出一張可折疊的桌子和平板,轉頭問:“看什麽下飯?”
傅悅很順手地把桌子展開放在地上,又将放在江湛桌子上的花甲粉拆開,答:“都可以。”
傅悅的父親是個極其迂腐的男人,在他的棍棒下,傅悅養成了諸如“食不言寝不語”之類的好習慣。
雖然已多年不和那個男人生活,但傅悅依舊将那些習慣保留了下來,在遇到江湛之前,他吃飯是從來不看手機的,更遑論看視頻下飯。
“我這臺平板上沒有老友記的資源,随便找個紀錄片看看算了。”江湛手上翻找視頻的動作不停,也不知剛才那句話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和傅悅商量。
“我之前碼了一些各個城市的紀錄片,打算旅游前看的,平潭這個比較短,今天看。“
江湛的花甲粉發出辛辣的味道,聞起來讓人格外有食欲,這個紀錄片敘述的節奏緩慢,BGM神似白噪音,配合着花甲粉煙氣氤氲,讓江湛有一種他們在錄治愈型吃播的感覺。
放花甲粉的桌子有些小,花甲粉又燙,根本拿不住,兩個人一趴下來嗦粉,腦袋就差點挨到一塊,一碗粉吃下來,傅悅的耳朵紅成了熟蝦。
江湛吃飽喝足,打開了已經幾乎不冰的啤酒,又拖出放在桌子下面的一整箱零食大禮包,然後癱在樓梯旁,手肘還撐着樓梯,一眼看過去像一只大鹹魚。
“怎麽樣?花甲粉不錯吧?”
傅悅點點頭,又覺得這樣的應答太過敷衍。江湛對他的回護他都看到了,在剛才那樣的情景下,江湛最先看向花甲粉的眼神也被傅悅捕捉到了。
傅悅隐約猜到,江湛帶自己來小攤吃飯的目的,遲到的、細密的感動鋪天蓋地向他襲來,他搜腸刮肚,仔細在腦中組織了語言,才答道:“嗯。下次有機會我請你,我們就在學生街吃。”
江湛從“零食大禮包”裏拿出兩個一次性杯子,倒滿酒:“來來來,陪我喝點酒,把這個紀錄片看完。本來要用豬蹄或者羊排當下酒菜的,可惜了。”
傅悅瞥了一眼時間,遲疑地問出口:“我們一會還出得去麽?”
江湛神神秘秘地壞笑,湊到傅悅耳邊道:“我帶你翻牆。”
傅悅有一種罕見的做了壞事的興奮感,他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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