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江湛挪開打字的手，猛一拍手：”你要是像我一樣是個混吃等死的鹹魚，那我半分鐘就能打完！我寫的哪一樣是假的了？”

在傅悅的再三抗議下，江湛象征性地把傅悅最先開始打的、毫無潤色的、幹巴巴的兩行删掉了。

而江湛自吹自擂也很有一套，從是真的優點的善于協調人際關系，人脈廣，有客服、管理、市場銷售的經驗以及組織能力強；再到聽起來有那麽一點不靠譜的出生于商人家庭，對産品營銷與推廣有獨到的見解；最後到傅悅不知道該怎麽評價的審美能力出色，寒暑假積極參加社會實踐活動，了解市場行情和具有創新精神，看起來打了一兩百個字。

兩個人的優點江湛洋洋灑灑寫了近四百字，在傅悅看江湛寫優勢看得險些失語時，江湛終于做了總結：團隊兩人都具備基本的人際交往能力，有出色的溝通及表達能力，吃苦耐勞、踏實肯幹……

兩人的前期準備有一小點是網絡問卷調查，傅悅知道現在很多大學生做課題，數據都造假，但他不想這樣做，他寧願數據難看一些，也不想用假的。

他的想法和江湛不謀而合，他們都不想、也不屑造假。

他和江湛的拟定的網絡問卷分為三大部分，分別是：是否接觸過文創及 ACG 衍生産品，是否對這種商業模式表示好奇，是否對該商業模式有消費欲望。

其中每一大塊又有若幹小問，取那些小問的平均值方可得到每一部分的最終數據。

江湛打完了前期準備要用的問卷，看了一眼時間，21：05，笑說：“是時候發揮一下個人優勢做前期準備了。可惜了，要是再早半個小時，估計能收到更多問卷。”

在江湛拿手機在自己社交平臺發的時候，傅悅也将問卷調查的鏈接貼到自己的微博上：【截止明天下午三點，填了帶截圖私信我送板寫親簽】

江湛又分別去“騷擾”了他的父母還有死黨們，讓他們務必幫忙轉發一下，随即把手機放下，開玩笑地問：“如果收到的問卷多——嗯……2000份？要不要給我一個獎勵？”

“什麽獎勵？”

“下周六重陽節，陪我回家。”

傅悅蜷縮了一下放在身側的手指，他說：“好。”

江湛前一天晚上和傅悅讨論到很晚，因此果斷翹掉了早八——就算他不熬夜，早上一二節他也挑着去上，排到他不反感的老師他才去上。

江湛醒來第一時間就是摸手機看調查問卷的後臺數據，看到一晚上暴漲了5000，以為是系統出了bug，又連續刷新了好幾下，在他刷新的時候，問卷數又漲了一個。

“我操……”江湛連拖鞋都顧不上穿，直奔客廳喊：“傅悅！傅悅！”

客廳沒人應答，江湛這才記起來今天上午傅悅一上午的課，心嘆對方果然自律。

江湛沒有留意到的是，今天的傅悅并沒有像往常那樣給他留下早餐。

江湛抓起手機就給傅悅發：【我們的問卷破5000了！！！】

傅悅估計是在上課，并沒有回複消息。

江湛早上三四節沒課，他熱了昨晚的面包，又下樓買了袋牛奶，吃了個簡單的早餐後就開始翻箱倒櫃找食材，他不相信自己做飯會一直翻車。

肥瘦相間的豬肉，軟糯可口的芋頭，再加上爆炒的蔥油，這種做鹹飯的方式江湛看了他奶奶做了十幾年，早就熟稔于心。

但江湛忽略了自己是廚藝黑洞這件事，一樣的食材、一樣的步驟，他總能做出一些味道很奇怪的東西。

萬幸，今天江湛倒是反向翻車了，雖然水下得有點多，米粒看起來比其他人做的大一些，但飯出鍋後江湛自己嘗了一口，發現口感居然還行，勉強說一句好吃也不算過分。

江湛心想，也不知道是廚神圍裙起的作用，還是在傅悅這位廚神本尊身邊待久了，沾染到了廚神之氣，看來下回回家做飯他爸媽不會再嫌棄他做的飯喂狗狗都嫌臭了。

傅悅回來得有點兒晚，一到家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還以為江湛定了外賣。

看到江湛哼着小曲兒、圍着燙金“廚神”圍裙在往高壓鍋裏拌蔥時，傅悅一時不知該用怎樣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震驚。

他覺得自己的審美大概是出了問題，居然覺得江湛穿着那個燙金字能閃瞎眼的圍裙還挺好看。

江湛已經把廚房基本收拾幹淨了，除了水池邊都是飛濺的水珠，倒跟傅悅平時收拾的差不多。

江湛見傅悅回來了，說：“你昨天熬那麽晚，今天又有一天課，就想着體恤舍友，把飯做了。”

傅悅嗯了一聲，準備去洗手間洗手。

江湛對着他的背影小聲說：“可能……呃……不太好吃……”

傅悅裝作沒聽到，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他出來的時候，江湛已經盛好飯了，傅悅埋頭扒了兩口，笑着誇：“好吃。”

江湛滿意了，也低頭扒了兩口，又像想到什麽似的，問：“你早上沒帶手機？還是手機沒電了？”

傅悅心虛地繼續扒飯，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沒電。”

傅悅撒謊了。傅悅的父親傅建設天不亮就因為拆遷的事打電話給傅悅，那個時候傅悅只眯了不到三個小時。

傅悅這才知道，他的爺爺在他高考不到100天的時候去世了，死前還清醒的時候跳過了傅建設，自己找了幾位朋友當證明人，到公證處對遺囑進行公正，把自己居住的祖宅一分兩半，一半給了傅悅的奶奶，一半給傅悅。

而現在傅建設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老房子即将拆遷的消息，要求等拆遷時傅悅把自己擁有的那部分房子轉贈于他。

在傅建設理直氣壯地說出那些要求前，還假惺惺地說了後悔，痛哭流涕地請求傅悅的原諒；但在傅悅的眼中，那根本就是鱷魚的眼淚。

江湛聽傅悅這樣說，幫傅悅插上了電，傅悅心道不好，沒想到他看到屏幕上顯示電量的數字只一愣，問：“傅悅，你的手機快壞了？”

見江湛對自己的話毫不懷疑，傅悅對自己撒謊的行為更加愧疚，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瞞下去，不給江湛添麻煩；還是踐行自己前幾天心許的諾言，對江湛100%坦誠。

他沒回答江湛那個問題，轉而問道：“江湛，可以來一把石頭剪子布嗎？”

江湛不得其解，但還是說：“行。”

傅悅想，以江湛的非酋，如果能贏過自己，自己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告訴江湛，以後也會實踐那個諾言。

“石頭剪刀布！”

江湛出了布，傅悅出了石頭，傅悅輸了。

傅悅深吸一口氣：“先吃飯，吃完飯我跟你說一件事。”

江湛并不知道傅悅經過多少掙紮，但也察覺到了對方表情不對勁，便沒有再說騷話耍賤。

吃飽喝足，江湛順手搶走了傅悅手上的碗，非要刷碗，美名其曰好不容易有了表現機會，家務做了就要做全套。

江湛洗完了碗走出來時，傅悅正坐在沙發上低着頭玩手機，江湛也拿起自己的手機，發現傅悅還特地回了他的消息：【嗯】

只有一個字，似乎這樣的結果早在對方的預料之內。

“江湛，手機是我自己關的。對不起，騙了你。”

江湛不介意地擺了擺手：“嗨，我以為是什麽大事呢。”

“我爸早上給我打了個電話，”傅悅三言兩語描述了一下電話的內容，最後做了總結，“我做了一個決定。”

“什麽決定？”

“我與他們，就到此為止了。晚上慶祝一下？順道去買香水？”

這是傅悅第一次向江湛邀約，江湛興奮得答話的時候差點閃了舌頭：“好！怎麽慶祝？要不要給你買一串鞭炮來放？還是禮花？”

傅悅：“……也不用這麽隆重。”

江湛還是笑：“好，我知道了。那我們下午哪裏見？”

“校門口。”

【江哥，下午的課來不來？】是楊林的消息。

江湛想了想回：【你江哥什麽時候沒去過下午的課？】

沒等楊林回，繼續說：【不去】

楊林：【？】

江湛下午的課是材料力學，他不喜歡那個老師，她喜歡學生哄着她。随機抽答時，同樣是答不出來，她對答不出來的“好生”和“差生”區別對待，對男生和女生區別對待。

之前有那麽一次課，這位老師抛出了一道極為複雜的題目，随即開始抽答，班裏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叫到自己。

其中有一位力學一直不太好的女孩子被抽到了，她和前面叫到的男生們一樣磕磕絆絆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位老師直接問：“你到底會不會？”

女孩子瑟縮地說不會。

那位老師重重地把書摔在桌子上：“不會就直接說不會，站起來多想一會腦子就能開竅？幹嘛要浪費大家時間！”

那個時候江湛正好坐在女生斜後方，也就看到了，那位女生不知是難堪還是慚愧，耳朵都紅了，到最後報號數的時候，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哽咽。

那堂課上被提問到的許多人，答得比那位女生差、态度也沒有那位女生好，但僅有那位女生被扣了課堂分。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