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言情的女主也會擁有退婚流……

“不談政治,談政治傷感情。我們還是聊聊怎麽把生意做大做好。”一位年紀稍大的男人笑嘻嘻緩和氣氛。

對于未來中國會發生什麽,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

一聊必炸街。

唯一可以讓他們意見相同的地方,是這場大仗死了那麽多人。現在總算打完了,歐洲起碼能穩定個一百年,可以給他們足夠賺錢的時間。

他們熱烈地讨論着。

華人想在歐洲立下腳跟不容易,他們想着一步步穩紮穩打,慢慢發展,不要着急,立好根基要緊。

聽他們聊的內容,劉嘉心中嘆息,還有十九年,太平盛世就沒了,不先撈一撥快錢,根本就撐不到二戰結束。

有年輕漂亮的姑娘在一旁,男人們總期待她們能用崇拜仰視的目光看着自己。

見劉嘉半天不吭聲,有人問道:“是不是我們聊的話題太無趣了?”

“是啊,女士們一般都不太喜歡這種事。”

劉嘉暗想:不開口,是因為你們完全是在胡扯啊。

她笑笑:“沒什麽,只是,我覺得,歐洲各國之間的關系,似乎沒有那麽快和好。”

“雖然關系不會那麽快穩定下來,但是幾個大國都已經不想再打了,如果有誰想再挑起戰争,英法意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那人引經據典,侃侃而談。

分析的不錯,可惜數據源少了一些。

他不知道對《凡爾賽條約》不滿的不僅是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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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要賠錢不開心,日本覺得被歧視了不開心,俄國因為不帶他們玩不開心,法國覺得分少了不開心,英國覺得法國分得太多了不開心。

美國代表倒是簽字了,國會發現條款不符合他們的利益,于是也不開心,總統宣稱簽字無效。

有實力的國家不開心,這一張紙又有什麽用,虛假的平衡只需要輕輕落下一根稻草,就能被輕易打破。

還是得賺快錢。

劉嘉不再開口,她從其他人的談話中捕捉所有可用信息。

正當她認真聽的時候,忽然有人出聲叫她:“劉小姐。”

聲音有些怯。

轉頭發現,竟是曹之楠,這人不在三等艙待着,怎麽跑這來了。

而且,還知道了她的身份。

等看見門口抱着雙臂,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林秀寧,劉嘉頓悟。

曹之楠的嘴角緊繃,看起來有些緊張,腳步卻很堅定地向她走來:“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還能談什麽?退婚呗。

這事她熟啊,被退婚的都是真主角。

兩人走到餐廳外,此時已是月華滿天,海面被月光照亮,輕輕起伏。

劉嘉暗笑:一男一女,月下海上,标準小言表白場景。用來退婚算創新,挺好!

看着他的臉,劉嘉在心中挑選應對的句子,應該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還是說“我就不退婚?”

“對不起,我今天才知道你的身份。”曹之楠說,“那張畫像,實在是太不像了。”

他清了清嗓子:“我來,是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很好很好,下一句絕對是:“你是好人,但我們不合适。”

好人卡嘛,劉嘉上大學的時候給多少人發過,偶爾收回一張,也算天道好輪回。

既然是好人卡,劉嘉就打算把要接的話改成:“祝君前路順遂,心想事成。”

好聚好散,再見也不難堪。

說下面的話,似乎用盡了曹之楠的勇氣,他深吸一口氣:“我不該不顧你的幸福,就離開家。”

他還想繼續說,忽然發現劉嘉正癡癡地看着自己,眼尾微微發紅,眸中氤氲着水汽。

曹之楠啞然,她是為了自己才上了這艘船。

這是何等癡情的賢妻。

此前她的談吐從容,見識廣博,讓曹之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劉嘉絕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只等着伺候丈夫的女子。

她還會主動去幫助四等艙學生,何等的俠肝義膽,從容機變。

她不主動說穿身份,一定是因為怕丈夫不願意認她,而難堪。

這樣智勇雙全,又隐忍堅韌的女子,是他的妻,可他卻沒有珍惜,反而在新婚前一天逃家,讓她難堪,成為別人的笑柄。

他錯了,大錯特錯。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她。

既然她追了過來,一定是上天給他的一個悔改機會,他要抓住,要改正。

從現在開始,好好對她。

像她這樣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肯定睡不慣三等艙,現在身份都說開了,自己可以去一等艙陪她,她孤苦無依的跑上船,心裏煩惱,晚上肯定睡不好,需要安慰。

等到了法國之後,自己讀書,她在家,下課之後,其他人住宿舍,而自己有一個妻子在等着。

曹之楠的腦海裏浮出了這樣的畫面:夕陽的餘晖下,窗邊飄着白紗,穿着長裙的劉嘉正坐在窗邊繡花,見他回來,她欣喜地擡起頭,奔向他,端出剛剛做好的飯菜,一邊吃,一邊聽他說起在學校裏的見聞。

多麽美好溫馨啊。

從剛才開始,劉嘉很想打呵欠,但氣氛不太對,所以拼命忍住,憋得眼圈紅了,眼淚都要流出來。

曹之楠道完歉之後,劉嘉已經在心中替他補完了剩下的話:

女人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我要離婚。

行行行,道理我都懂!麻煩您快點,我還想聽其他人聊怎麽發財呢。

“你想說什麽?“劉嘉終于等不下去,忍不住開口詢問。

落在曹之楠的耳中,仿佛是在催促他快點表态,快點認回她做妻子。

“我要彌補我的錯誤,給你一個應有的名份。”曹之楠忽然握住她的雙手,“我今晚就可以搬到你的房間,從此我們夫妻同心,再沒有人可以笑話你。”

劉嘉一怔,這臺詞不對啊,跟她想的幾個路數都不一樣。

她用力将手從曹之楠的手裏抽出來:“曹先生,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為了你上船的,我是為了尋求民族解放與發展,社會進步與民智開化才來的,還有億萬同胞身陷水深火熱之中,我無法顧及家庭,還請見諒。”

這套聽起來很扯的話是她好像在哪裏看見,由于太扯,所以不小心記住了,如今不小心就随口念了出來。

本以為曹之楠會因為這麽傻缺的臺詞而認定她腦子不正常,進而放棄。

沒想到,曹之楠雙眼放光:“這是我曾寫下的志向,你如何會知曉?”

呃?

抄襲遇上正主了?

劉嘉此時終于想起,那段話是曹少爺逃家時,留下的那張字條內容!

她以前聽說一個學長的論文抄了答辯老師的文章,在答辯時當場社死。

聽這個故事時,她笑得很開心,現在真是……天道好輪回。

好在曹之楠并沒有期待她的回答,又自顧自地說:“我們志向一樣,為什麽不能并肩同行,為我們共同的願望而努力?”

劉嘉連連擺手:

“婚前你從來沒見過我,我也從來沒見過你,結婚的事,你沒同意,我也沒同意。

既然要打破舊社會,共創新世界,那就應該摒棄這種盲婚啞嫁、家長做主的醜惡舊俗。何況我們連婚禮都沒有行,不算夫妻,你不用對我負責,真的。”

曹之楠卻解讀出另一個意思:劉嘉一定是怕連累自己,才會故意這麽說,就是不想讓自己有負罪感,可以放手追尋事業。

如此賢妻,怎可輕慢。

曹之楠激動地看着她:“沒有關系!如果你願意,我便以這圓月為誓,星空為憑,這廳中所有乘客都是為我們賀喜的賓客,今日便是我們的大喜之日!”

劉嘉無語,這人的腦回路着實過于奇葩,繞圈說不行,看來得打直球了。

劉嘉斟酌了一下詞句,剛要開口,忽然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伴着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啊!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變化無常的,每個月都有盈虧圓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許你的愛情也會像它一樣無常。”

那人站定,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是顧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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