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高頻的按鍵聲持續了一會兒, 男生手速很快,顯然是異常熟練,操作流利, 宋清然看呆了眼,直直地盯着電腦屏幕。
直到看到通關的字眼都沒移開,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他打游戲, 這也太厲害, 太帥了吧。
她卡了那麽久的關卡, 到他手裏怎麽就那麽輕松。
忘了當時是以怎樣的心境來壓下忍不住想要鼓掌的手。
許久過後,她才開口,“謝謝。”
“不客氣。”
網吧內的味道依舊難聞, 空氣流通不好,明明是寒冬卻依舊覺得煩悶。宋清然攏了攏外套, 起身。
才出來, 就看到天黑了,原來已經打了那麽久了。
宋清然給宋煜打了電話, 轉身準備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有個老奶奶在賣蘋果,旁邊有個阿姨也在賣,不過她的蘋果都包上了好看精致的包裝紙,路過的很多對情侶都直接上前買了她的。上過那麽多次當後的宋清然早就總結出了, 這種精美包裹之下的蘋果反而不新鮮。
她走過去,跟老奶奶買了兩斤蘋果。老人面容慈善, 臨走前又很熱情地給她多塞了一個。她沒拒絕,“奶奶,等會可能要降溫了, 您早點回家。”
或許她不知道今天的年輕人究竟為什麽而狂歡, 過的是什麽節日, 她只知道今天賣蘋果的話會比較賺錢。
有的人困惑于人生的各種煩惱,而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經很辛苦。
剛坐他們旁邊打游戲的男生破了網吧裏的記錄,全場沸騰,他說未來一定要成為職業的參賽選手。
想到畢業後的屢屢碰壁,由衷感慨:青春賦予了少年太多美好的詞彙,卻讓他們忘了,自己也只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
冷風席卷過來,宋清然又伸手攏了下校服外套,吸了下被凍得通紅的鼻子,她從袋子裏拿出兩個蘋果放在前臺。
剛有人的電腦卡了,彪哥過去幫着看了會兒,剛轉身就看到提着塑料袋站在前臺的宋清然,走近一看,她給他放了兩個蘋果。“咋了,你也跟着過個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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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然笑笑,“你不是也過嘛。”
飙城今天破例,所有學生均可進,想來也是因為想讓同學借着這個節日的名頭放松一下吧。
“今晚吃了蘋果,明年肯定一整年都會平平安安的。”
彪哥摸着胡子,大而紅的蘋果在他的手掌間宛若花紅,看起來特別小。
“現在還迷信了。”
“嗯,就當買個慰藉了。”
她走過去,給他們一人發了個蘋果,“喏,吃個蘋果。”
向風完全沒意識到今天過節,“你餓了?”他拿過去用手擦了擦直接開啃,“泡面吃嗎?不吃的話這會兒還可以去大排檔來點兒燒烤。”
唐六一:“你這豬腦子,今天過節,這個呀,叫平安果。”
宋清然想了想,覺得不太嚴謹,“其實就是一個說法罷了,但沒關系,心誠則靈嘛。”她說着也就直接咬了一小口,“不過現在太晚了,明早要稱體重,我有點怕。”她嘻嘻笑了兩聲,把咬過的地方給他們看,“所以我就吃一小口。”
她将自己咬過的那個蘋果重新放回袋子裏,“我明天當早點吃。”
唐六一一臉同情地望向她,“真是個小可憐兒,我對你表示同情,所以我決定幫你吃。”她把宋清然剛放進去的蘋果又拿了出來,“放心啊,我這麽義氣,肯定幫你吃完。”
宋清然呵呵兩聲,“謝謝你哦。”
“喲,新鮮呀,何少爺這是又沒有潔癖了。這蘋果都沒洗過,不知道被多少人摸過。”
何以随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沒搭話。
又鬧了一會,時間不早了,玩了那麽久也該回去了,宋清然明早還要早起,于是提出要先回家。
向風:“是不早了,要不然我先把你倆送回去,然後再回來繼續。”
宋清然笑着擺手,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炸毛的唐六一搶先,“我才不回去,我今晚要戰鬥到天亮。”
她校服外套裏面穿了件帶帽子的衛衣,被向風一把從凳子上抓了起來,“少廢話,熬什麽夜。女孩子熬夜胸會變小你不知道嗎?”
他這話說得粗暴露骨,饒是經歷過□□的宋清然也忍不住窘迫,而少不更事的唐六一更是臉頰紅到脖子根,她輕微掙紮了下向風就松了手,“誰說的?”
向風:“我說的。”
這種話,一般人還真說不出來。
“我跟六一家也不順路,你送她就好,我自己打車回去。”
笑話,在座的除了彪哥,年紀最大的就是她好嗎?
一直不搭茬的何以随開了口,“走吧。”
“行,那就你送我同桌,我把辣椒送回去。完了,咱倆再回來過二人世界。”
何以随:“你有病。”
宋清然:磕到了,請你們鎖死,謝謝。
于是一行人就出了網吧,宋清然往四周看了一圈,那個老奶奶已經不在了。她又想到剛剛那個網吧打工的男生往每個桌都送了蘋果,她回頭看了眼站在前臺的彪哥。
他長相和名字一樣彪悍,身材魁梧,說話也不溫和,甚至帶着幾分戾氣,手臂上紋着讓人害怕的花臂,可做出來的事卻無比溫暖。
只是這麽好的人,怎麽就是終生未娶呢?
宋清然收回視線,心裏化成一片汪洋,像滔滔不絕的暖流,肆意蔓延全身,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這世間的善惡,哪有那麽容易區分。
唐六一:“你笑什麽?”
“因為溫暖。”
遠方又刮來一陣冷風,吹得唐六一直哆嗦,“你确定?”
宋清然吸了下鼻子,突然道:“要是下雪就好了。”
說完她自己都愣了幾秒,她腦海裏這麽想的,然後也就這麽說出來了。
唐六一把頭縮進帽子裏,晃了晃腦袋,“下雪有什麽好的,凍得要死。”
宋清然笑,“這你就不懂了吧?下雪的時候其實并不冷,冷的是化雪的時候。”
唐六一嗯哼一聲,“可是A市從來都不下雪,你要想看雪啊,以後上大學的時候去個北方的城市。”
何以随:“也不一定。”
唐六一反駁,“咱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你見過A市下雪嗎?”
宋奇怪然适時地插了進去,“萬事皆有可能,總會等到的。”
話剛說完,一陣冷風掀起女孩耳邊的碎發,車來了。
因為考慮到宋清然明天要早起,于是讓她先上了車。
更深露重,車窗被裹上一層厚厚的霧,窗外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宋清然靜靜看着,突然就想到有次等何以随下班的時候。
也是這樣的天氣,她等得無聊,就用手指給他的車窗畫滿了各種卡通人物。她并不擅長畫畫,什麽人物在她手下都成了四不像。
太陽拖到中午才肯露出真容,霧瞬間化成了水,宋清然看着,突然有點失落。後來何以随問她怎麽了,她忘了當時是怎麽敷衍過去的。
可能又是随口說了句沒事吧。
那些畫,她本來想給何以随看看的。
一路無話,宋清然知道他不喜言語,更不喜歡同不熟的人說話。他回你的話,也僅僅是因為禮貌,所以,幹脆也沒有說話。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地包裝紙被蹂|躏的聲音,不用看她也知道肯定是口香糖。
這應該是他今晚吃的第四片口香糖了,宋清然仔細回憶了下,之前高中的時候,好像不怎麽嚼口香糖吧。怎麽現在每次她見到他的時候,他嘴巴裏永遠都嚼着口香糖。
還有香煙也是。
不過可能那時的他們距離太遠了吧,遠到他根本不認識她。
車內安靜,甚至可以聽到他咀嚼口香糖的聲音,許是覺得只顧自己不太禮貌,他将手裏最後一片口香糖遞了過來。
“吃嗎?”
宋清然接了過來,“謝謝。”
她看着手裏的口香糖,仿佛還帶着男生遺留的溫存,想了想,還是拆開吃了。
薄荷味在口腔裏蔓延開,宋清然看向他,“你很喜歡吃口香糖嗎?”
“還行。”
“哦。”
其實,上一次他給過她口香糖,确切地說她吃到過他的口香糖。那時候的他很少嚼,最起碼她很少看到。
有一次,他抽了個給向風,而向風轉手就丢給了她。
區別在于,那個,她沒吃。直到後來天氣炎熱,化開了,黏在包裝紙上,宋清然這才依戀不舍地扔掉了那個口香糖。
不過,包裝紙她倒是留着的。
想到剛剛向風一口一個‘我同桌’,何以随漫不經心地問了句,“你跟向風現在是同桌?”
宋清然點了下頭,輕輕地應了聲嗯。
“那你可得小心點兒,他有病,會傳染。”他這語氣讓人有點捉摸不透,不過宋清然也不可能追問。
“他人很好,就是嘴有點欠,習慣了也就好了。”
何以随抓住了關鍵詞,“習慣?”
宋清然猜測他應該是覺得她跟向風性格迥異,不太可能成為關系長久的朋友。
她想了想,“我看到過這樣的一段話:走得越遠,見識越多,認識的人越多,你就越能體會到,人這一輩子,你真的在意的,同時又在意你的人,就那麽幾個。這幾個人,就是你全部的世界。”
“我總覺得人與人之間無論想發展成怎樣的關系,都肯定是需要時間去磨合的。但當你一旦認定了某個人的時候,就值得你花費時間與感情。”
友情如此,愛情更甚。
年少輕狂,總覺得應該出去見世面,結交更多的人,可回過頭來,能站在原地等你的,依舊是最初的那批人。
許久,男生收回落在她眼睛裏的視線,低頭應了聲。
這大概是她回來後同他說話最多的時候了吧。
男生視線忽的一頓,宋清然順着看過去,街道盡頭的垃圾桶旁邊沒有路燈,只有一個特別大的梧桐樹。黑暗中遠遠望去,只看到一團東西在動。兩人對視一眼,齊聲喊了停車。
下車走近看清楚後,宋清然直接伸手摸了過去,“是金毛。”
這個年代會養金毛的能有幾個呢?又怎麽會突然遺棄呢?
何以随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它身上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摸到腳的時候它就發出痛苦的嗚咽聲,五官都在抗拒,可始終沒有反抗的念頭。
何以随把手電筒往它的腳那裏探去,傷口已經腐爛了,不像是被車撞的,也不像是打架傷到的,倒像是被人打的。
養狗的人最看不得這些,宋清然眉毛蹙成一團,梧桐之前生病住院的時候,她也是心疼得不行,兩人合力将它抱到了梧桐樹下的一個石凳上。
宋清然輕聲安撫它,而何以随則跑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水和火腿腸,它應該是餓了好幾天了,吃得狼吞虎咽。
何以随給出了自己的判斷,“應該是走丢了。”
“那我們能幫它找到主人嗎?”
何以随将水捧在掌心湊到它嘴邊喂給它喝,搖頭道:“你看它弄得那麽髒,身上的毛好幾處都結了團,肯定是丢了很多天了。”他又擡起它的腳掌看了看,“你看它這腳掌磨損的痕跡,肯定是走了很遠的路了。”
“按理說狗一般都會記得自己回家的路,金毛可是尋回獵犬。而且你看它剛剛還會跟路人龇牙,可是對你就很友好,最起碼說明它是有分辨能力的。”
宋清然覺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所以呢?”
“剛剛我問了一下便利店的老板,他說這條狗已經在這附近溜達了很久了,但是在這之前,他并沒有見過這條狗,所以排除它住在這裏,那麽很有可能它記得自己就是在這裏和主人走散的。”
倒是已經知道答案,但宋清然還是随口問道:“你這麽了解,是因為養過狗嗎?”
他垂着眼眸,敷衍地應了聲嗯。
宋清然摸着狗的手一頓,擡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它的眼睛那麽清澈無害,“狗狗,你在等你的主人來接你回家嗎?可是你都等了那麽多天了,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見它喝夠了,何以随又倒水洗了下手,冷風過境,他五指被凍得通紅,宋清然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給他,他接了過去,淡聲道:“等不到自然也就不會再等下去了。”
宋清然搖頭,并不贊同他這句話,“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狗狗的心思很單純,它不知道自己可能已經被主人放棄了,它只知道待在原地等。
何以随輕嘆口氣,脫了自己的外衣給它蓋上,傾身将它抱了起來。
“我找找看,找不到就給它找個領養。”
宋清然擡眸看向他,柔聲道:“好。”
另一邊,唐六一上車後總覺得哪兒不大對勁,直到到家門口了要下車的時候才猛地想起,操,她蘋果落電腦桌上了。
她自己的倒是只剩下個蘋果核了,不過宋清然那個她放在那兒還沒開始吃呢。
作者有話說:
走得越遠,見識越多,認識的人越多,你就越能體會到,人這一輩子,你真的在意的,同時又在意你的人,就那麽幾個。這幾個人,就是你全部的世界。
——《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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