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下) 2,武神之死
風色蕭蕭,長路漫漫,蚩尤騰雲駕霧狂奔在平原之上,前路未蔔,後有追兵,幾日幾夜不曾梳洗,委實狼狽不堪。
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要逃亡何處,只知道不能留在涿鹿,他殺了那麽多生靈,留在那裏必死!別說少昊了,估計榆罔也不會放過他!
兵敗如山倒,天上地下,竟然無他蚩尤一寸立錐之地!
耳邊盡是黃河彭騰、漳水呼嘯,再無呢哝軟語和至交豪言,只有他一人的心跳聲。事已至此他絕不後悔,至少他擁有與命運一搏的機會,而其他人未必有!
一個踉跄,蚩尤失重,自雲端摔下,倒在中冀之野刺人的茅草上,這一戰一年多,他提心吊膽,日不安食,夜不安寝,沒有一刻是真正安穩過的……
累了麽?
他這麽問自己,慢慢閉起眼睛,一抹清風拂面,仿佛還能看見當年的青綠柳枝,炙熱豔陽,烈山那飛沙的操場……
刑天打小就沉悶,似悶葫蘆一個,惹得榆罔和他老愛找些物事來戲弄之。
後來中天所謂的高貴帝子少昊也參和進來,那壞小子看似斯文大方,其實一肚子壞水,到後來反而是他常常勾結榆罔、刑天一起來捉弄自己。
最狠的一次是把他扒光了丢到騰蛇洞裏,小騰蛇吞雲吐霧地剛剛在長牙,七八十條小蛇雲雲霧霧地瞧不清人,竟把自己的腿腳當成磨刀石使了勁地咬,當他夜裏筋疲力盡終于又爬又跑地逃回房的時候才發現自個兒的床上竟躺了七八個同樣被扒光的魔族姑娘。那群如狼似虎的姑娘們一見到他哪能放過,那種能吃人的眼神立刻把他又羞又澀的眼淚泡子給吓了出來。
而少昊他們三個竟藏在屋梁上笑的前翻後仰,不可自已。
想想當時才幾歲啊,他們幾個就能搞出那麽大個動靜,何況是現在……
猶記得幾天前少昊拿着指天劍滿身鮮血地站在自己面前,看到那一襲白袍化為血袍,他心裏真不知作何感想。
少昊幼年就承了長留神位,神職加身便碰不得生靈鮮血,一碰便哇哇大叫,痛不欲生,不洗幹淨誓不罷休,于是打那時候開始那家夥就一身白衣,絕不許任何污漬上身。
如今的少昊,為了他手染鮮血,身負殺孽,轉身逃走的那一刻,他竟忘了問一句,你還會痛麽。
四人相攜長大,可如今榆罔病重,他和刑天興兵叛逃,少昊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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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他們,可曾想過會有這一天……
如今想想,也不是什麽忍不過的事,不就是死不了麽,不就是幾句侮辱麽,為什麽當時不忍過去麽?
難道是鬼迷了心竅了麽……
想到九夷八十一族随着自己兵敗必然遭到黃帝等人的大肆屠殺,想到曾經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如今身首異處,想到榆罔和少昊對他的失望之極,想到自己再也有家不能回有愛不能歸,不禁悲從中來。
是啊,他累了。
自聽訞神妃離去的那刻起,他就該明白,自己的世界已開始颠覆,時間也停止了。
蚩尤,何至于此啊……
言猶在耳,少昊,我們何至于此,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一時間竟突然想不起了。
江水尚在彭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他知道他們來了,緩緩睜開眼,來人竟不是少昊而是黃帝,心瞬間涼了。
“蚩尤,你還想往哪兒逃。”
黃帝見他醒來,臉上露出的笑意一時間竟藏不起來。
蚩尤移開視線,不願多看他一眼,“少昊和榆罔呢,我要見他們。”
“哈哈哈。”黃帝聽完立刻哈哈大笑,“你還想見他們?!哈哈哈,榆罔那毛頭小子早就躺在床上不生不死了,至于你那少昊嘛,怕是沒時間來見你了。”
蚩尤一激靈,立刻緊張起來,長指一抓神兵已在手,撐住身子慢慢坐起,“什麽意思?”
黃帝也不着急,當真席地而坐和他磨蹭起來,“聽後土說,他在此戰中一共殺了六千多人,如今怕是連路也走不動了。”
蚩尤氣紅了臉,恨恨怒罵:“你果然知道!當時聽說共工病而不起,我就知道你發現了諸神死穴!瑤姬這個賤貨,你們這對狗男女!”
“哈哈哈!”
黃帝不氣不惱,拊手大笑,“說得好,說得對,再對不過了!”一頓,神秘的低語道:“所以,要殺了身為武神的你就得要你戰敗!要殺了長留之神少昊就必須讓他殺人!哈哈哈,我說的對麽,武神神上!”
“你!你!”
蚩尤咬着牙,雙手握得死緊,指甲掐入掌心,鮮血流出,恨到了極致!
可黃帝似覺得這麽對他還不夠,接着道:“哦,知道麽?少昊那蠢貨最後一刻還想放你走呢,哈哈哈,太可笑了!他們估計死也想不到我帶來的人族兵馬都是一些死囚和敗俘,要的就是他們先戰敗,然後讓少昊迫不得已使出神族精兵與你們拼個死去活來!這樣才能将你等可惡的神族一網打盡!真是再痛快不過了!哈哈哈!”
蚩尤聽了他的話突然發現此人竟如此憎恨神族,遂刻意言道:“你別得意!殺了我們幾個算得了什麽!神界上有帝俊、羲和與常羲,天東還有伏羲和女娲,有此五大神祗我看你能殺到幾時!”
黃帝一聽,笑意盎然,神神秘秘道:“吾為何要殺他們?殺他們何必需要吾?”
什麽意思?
這人想對神界做什麽?!
蚩尤腦子不必少昊榆罔,瞬間轉不過來,又聽黃帝接着道:“蚩尤啊蚩尤,從前就知道你蠢,沒想到你能蠢成這樣。實話告訴你,你挂在心尖上的瑤姬美人那滋味啊……還真不怎樣。”
“你!□□老兒,還不給本尊滾開,否則本尊要你不得好死!”
他雖戰敗,但剩下的體力足夠殺了一個小小的人仙。
蚩尤蹒跚而起,抓緊手中的利刃,他想殺這老兒已不知多少年了,對着黃帝怒道:“本尊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你死還是我活!”
黃帝見他自信滿滿的起身,露出危險的微笑,“是麽?說你蠢,你就是蠢。”
話音未完,一束巨大光束自地面撲上來,蚩尤被抓了個正着,雙手被尖銳的硬刺穿透,神兵落地,鮮血噴湧。
他痛得死去活來卻不吭一聲,冷汗淋漓中慢慢緩過勁,含恨的目光攫住對面笑得好不得意的黃帝,“後……後土神術……你……你怎麽會……”腦子一頓,臉露驚恐,随之無比憤然,那表情簡直想撲上去撕裂黃帝,“不……不……這不是後土的神力……這是!!!”
黃帝似親切地上前,幫他補充,“對,這是草木之神榆罔的神力。”湊近他的耳際道:“榆罔的神力不是沒了,而是全讓我拿了。”
離開他耳畔,瞧着蚩尤驚詫萬分的表情心情實在是萬分的好,又道:“平素瞧榆罔那小子弱不禁風的,原來他的神力如此充沛,竟比炎帝還要強。”
君上?!
蚩尤一個踉跄,腦袋突然想明白了,“君上不是昏迷,而是你趁他喪妻之痛竊取了他的神力,後來覺得不好,又把榆罔關了起來偷了他的!”
“哎,說偷多難聽,這是‘借’……你這大老粗就是不會說話,要不瑤姬怎麽會看不上你。”
黃帝不斷圍着困在硬刺中的蚩尤轉,久久才聽見蚩尤喘息着自言自語道,“使用神力必須要有神之軀。你肉體凡胎未經天道天劫,怎麽可能能有神之軀……莫……莫不是……瑤姬……”
莫不是瑤姬與他茍合産下神子,而他霸占了自己兒子的神之軀,以邪魔外道的方式灌輸進榆罔的神力!
難怪他會覺得炎帝的神力難用,世間最為柔和的神力莫過于少昊的月神力和榆罔的草木神力,少昊遠在天邊,榆罔卻近在眼前,瑤姬啊瑤姬,你這該死的女人!!!
我真後悔當年沒有一斧子劈死你,讓你再次助纣為虐,殘害家人,殘害自己的國民!!!
眼前這人不是人,不是魔,不是仙,不是神,他是個怪物!
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怪物!!!
“好了,吾想你想也想明白,死也算死個明白了,就此做個了結吧。”
黃帝止步在蚩尤面前,一手按在蚩尤的腦門上,忽然聽見蚩尤微弱的聲音:“曾聽說亓官思的母親……是仙界上仙……白澤天女……”
黃帝的手立刻頓住,蚩尤冷笑又道:“還聽說,當年你巡狩東海殺……殺了一頭靈獸,名為……哈,對了,名為白澤……你為的是……呵呵哈哈哈,為的是該死的祈福!!!哈哈哈!原來如此……哈哈哈,原來如……”
蚩尤沒有笑完,或者說,黃帝沒讓他笑完。
刀光一閃,六界最為推崇備至的武神蚩尤就這樣以人們不可思議的方式死在黃帝的刀下,此後據軒轅族的好事之徒說,蚩尤身首異處,被黃帝惡狠狠的分了屍,分葬在人界各地……
沒多久,又聽說神農炎帝曾經蘇醒過一陣子,把逃亡西北的戰神刑天藏在自己寝宮裏不想卻被瑤姬公主發現。
刑天再次出逃,最後竟鬼使神差地逃到了軒轅族地的常羊山,被黃帝等主将一把逮住。
刑天是無敵的,奈何黃帝等人如何圍捕他,甚至把他的頭顱砍下,刑天依舊屹立不倒,兩乳作眼,肚臍作嘴,左手握盾,右手拿斧,朝天而舞,似極度的不甘不願,最後竟不知所蹤,成了神界乃至六界最為傳奇的一個謎。
隔年六月,不出蚩尤死前所料,九夷族被屠殺殆盡,餘下旁支全部納入軒轅族為奴為婢,半個月後,刑天氏族也被抹的一幹而盡,餘下旁支由神農管理。
八月,神農二帝姬瑤姬再次出逃,不知所終。中天帝俊無奈,下诏命小帝姬峕姬出昆侖,協助儲君榆罔重建家園,同命帝子殷契傳神職于祝融,并留于烈山代父相助神農。
九月,因少昊帝子與儲君榆罔病重,神妃常羲親自駕臨烈山,照顧二人,無獨有偶,後土也沒回天北,因共工久病難醫,與弟弟窮奇力排衆議,将病中的父親帶回共工氏族親自照料。
十月,蚩尤忌日,奄奄一息的炎帝終于在悔恨中抱着刑天留下的神兵幹戚咽了氣,留下沉重的王位和殘破的朝政給病重的儲君榆罔,消失在塵世。
神界經過一番天翻地覆,重歸平靜,欣慰之餘,帝俊等人猶不知,禍根卻也因此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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