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神界隕落(下) 千軍萬馬兮,橫掃六合
血漫河海兮,戰火紛飛。
星辰沉浮兮,日月不見。
山川塌陷兮,混沌重現。
六界哀嚎兮,諸神寂沒。
天崩地裂兮,神界将傾。
中原之野涿鹿,吞沒了多少雄心壯志的男兒。
黃河之濱阪泉,埋葬了無數灰飛煙滅的生靈。
極天之南火神宮,硝煙彌漫間默默化為了灰燼。
大荒之隅不周山,攔腰斷裂後靜靜被洶湧的浪潮淹沒。
火海之岳烈山,伴随它至高無上的神農帝王轟然倒塌。
中天之殿帝俊府,帶着最最尊貴的天帝與日月神祗在爆裂中消失殆盡。
天柱被盛怒的共工撞碎了。
大地近乎被失了支柱的天捏成碎片。
神界億萬年來不可避免的慘烈大戰即将帶領着六界衆生一同走向生命的盡頭,包括他們心目中最強悍的神。
金天之宮長留山,無數鳥獸于熊熊烈火中蒼涼悲鳴。
少昊手執長劍,周身被燃起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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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腳下是黃帝和瑤姬兩個人頭,鮮血淋漓,表情可怖,不遠處哥哥已伯打暈被捆成一團随意放在角落裏。
他火紅的雙眸久久地盯着那兩人頭,只恨自己有能力為何不早這麽做!
只因自己莫名的沽名釣譽,只因長留之力不得手染獻血,所以姑息養奸,颠覆了六界!
等到如今無可挽回之際,女娲一死,幾乎所有神祗都必然死亡,怪只怪自己愚不可及,怪只怪自己不忍離那心愛之人而去……
與黃帝的一場惡戰,他身上留下無數傷口,鮮血自他手臂滑下,浸滿袖袋裏的金色晷面。
金光在赤紅火焰中忽現,一名白裙雲繡的女子走到他面前,淚流滿面。
“你要走了。”
“是。”
男子點頭,微笑的嘴不斷嘔血,“這是我和女娲的約定。”
真好,能在最後見你一面。
吾心已足。
女子清淚滑下,背後閃現一面巨大的金色晷面。
男子朝她一笑,蒼白的笑顏融着永無法道盡的情意,“去吧。既然選擇了,就要堅持到底,把已伯帶走吧。”
“少昊!”
她不顧火焰的炙熱,緊緊握着他血染的白袍。
灼人的無情火焰已經爬上了四肢,少昊滿眼心疼地推開她的手。
“旹兒,我若能再自私點,興許就什麽也不顧帶你一起走了。”
女子緊緊咬唇,心如刀剜卻無法言語。
眼睜睜地看着少昊熟悉的身影被烈火吞沒,一寸一寸,一點一點。
就這麽消失在眼前……
過往種種在他一如過往柔軟的眼神中,慢慢燃燒,她失力跌地,淚不自己。
九天滅神的火啊,請你不要帶走他……
他是這世上最愛我的人,也是這世上我最愛的人……
他是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唯一的愛戀……
求求你,不要帶走他……
她哭得痛不欲生,雙拳不住的捶地,皮膚被尖銳的石子劃破淌出血來。
“帶走我吧……我後悔了,我後悔了!!!你回來帶着我走吧……即使灰飛煙滅,我也要呆在你身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要留下我一個人……為什麽啊!!!”
峕姬哭得肝藏寸斷,眼見神界已塌的只剩寸土,想起西王母和少昊的囑托,只能鼓起最後一點氣力将已伯狠狠的拽入天晷之中,突然一塊石頭從已伯懷裏掉出,峕姬拿起一看,竟是補天石?!
她清淚滑下,癡癡地回頭望着少昊消失的方向……
少昊。
如若能活,自是最好,如若我死,便別等我。
末章 長留何意
末章 長留何意 睫毛微顫,白帝慢慢睜開眼,他獨自立于料峭寒風中,單薄的白袍随雪風飄蕩,極為寂寥。
白,滿眼的白。
雪,漫天的雪。
冷,刺骨的冷。
曾幾何時,光芒萬丈的長留之景不知不覺竟慢慢變得和不周山一模一樣了。
山體高峻,群峰峭拔,雲蒸霞蔚,冰川綿延。
山峰如一座高聳的寶塔,山下浮起時隐時現的雲海水霧,更為長留山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從此長留山與世隔絕。
一名黑袍金線的男子緩緩自遠方走來,在雪白中特別醒目,一步一步間行止優雅至極。
白帝轉頭望去,深深笑道,“此刻,吾是該喚黑帝爺一聲大哥,還是天晷呢。”
黑帝清淺一笑,擺了擺倆袖,無奈道:“怪就怪女娲的這兒子生的真不好,好不容易撿回了條小命,不想早中了瑤姬的咒。他自己熬不住,可怨不得我占了他的神軀。”
黑帝見白帝笑而不語,也不見怪,緩步走進,望着漫天雪山嘆道:“誰能想到這凍死人的冰天雪地會是萬年前那四季如春百鳳呈祥的長留山。”
白帝依舊不言語,只是瞅着飄蕩的雪花目光有點發直。
黑帝跟着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當真不再回仙界了?”
白帝回過神,笑應一句:“回去作甚,讓仙帝退位與我?”
“呵,有何不可。”黑帝一笑,随手幻出了兩方冰座,不怕凍似得做了上去,姿态極是惬意,“仙界本就是你所創,那小老兒稱王稱霸享了這麽些年福,也該換個人享享了。”
白帝回身,坐上冰座,道:“你可別吓着天帝,他如今知道你是天晷,怕早已萌生退意。”
“這樣才有意思。”黑帝呵呵道,“噢,對了,亓官思那小子當年可沒少做事呢。”
時過境遷,白帝再次聽到這三個字,已說不出心裏是何滋味。
又聞黑帝道:“當年祝融引共工撞不周,就是亓官思的計策。普天之下,能知道吾之天晷所在之人,除去己方便是那亓官小兒了!這小子,太毒了。”
“事已至此,又提他作甚。”
白帝微微皺眉,暗自盤算着要不早點打發黑帝回去吧。
怪只怪他當年時間不夠,殺了黃帝、瑤姬,卻抓不到亓官,想那厮當年早有所感,怕已然下了神界躲了起來。
黑帝看出他的不耐煩,咳了兩聲,“其實此番來,是帝俊的囑托。”
白帝道:“他又想如何。”
黑帝笑的尴尬,當年随女娲逝去的神祗數以百計,卻留下了帝俊和伏羲兩位遠古大神沉眠至今。
如今帝俊得知兩個兒子都還活着,雖然黑帝已不是已伯,但白帝起碼還是當年的少昊,故蘇醒後的這段時間裏總想拉攏早已疏離的父子之情,奈何少昊總是輕巧避開,再不出長留一步。
“哎,父子之間,何必如此。”
黑帝笑了一笑,說的雲淡風輕,仿佛不是他占了帝俊兒子的身子一樣,“據聞帝俊和伏羲打算再次合力把神界封了,女娲不在,沒了造物主,神界不會再起新生命。”
說着,瞅了一眼少昊,帝俊言下之意是,神界再無神女,即使是少昊和黑帝能有一天能開了心竅娶個媳婦兒,生出來的也不是單純的神族了。
白帝似聽不明白一樣,道:“顯紀未成仙之時便聞天北黑王妃賢良淑德,端莊大方,奈何至今卻尚未為黑帝爺誕下一兒半女,真是可惜。”
黑帝的小白臉聞言黑了一圈,眼珠子一轉,換了個話題,“咳咳,那個啥,若要封了神界,你如何打算。”
如今神界回歸依舊是淩駕于仙界之上的,這弄得仙界天帝壓着帝俊和伏羲兩尊大神也不好意思自稱天帝,還天天烏雲壓頂一樣想上神界串串門子問問安,奈何就是不得其門而入。所幸帝俊和伏羲本就沒啥争名奪利之心,又加上各自是去所愛,退隐之心人人皆看得出,封了神界是最好的辦法。
可白帝和黑帝這倆不上不下的,該何去何從呢。
兩位大神不說話,下頭自然也沒人敢催促他,倒是黑王妃以為封了神界之後丈夫也要跟着去了,天天以淚洗面,弄得黑帝不堪其擾,只能來神界找“兄弟”聊聊未來的打算。
白帝望着下着雪的長留山,冷冷道:“随便,去哪兒都一樣。”
封了神界也好,他倒寧願醒不過來,不必單獨面對這個早已荒蕪的六界。
黑帝聽了,又咳了咳,終于引起了白帝的不快,“你要是真病了就回天北躺着,要是沒病該說的快說說。”
黑帝一笑,拿出了一個晷面,白帝垂眸望去,顫顫伸出手,拂過那晷面,竟有一指甲大小的影子在其上晃動,湊近了一看,是一名穿着白裙雲繡的女子屈腿而眠。
“峕……峕兒!”
眼眶微紅的白帝正要搶過那晷面,黑帝反應極快的收了回來,硬頂着對面殺人的目光笑得無所謂,“想要救她麽?”
白了黑帝一眼,答案不是昭然若揭麽。
黑帝又道:“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她可是幾任時空之神裏最讓我喜歡的一任。所以當年出昆侖時,我扣下了她一縷魂魄。”
白帝這才明白,難怪峕姬無力抵抗瑤姬的咒術,原來是因為魂魄不全,而不是神力不足。
不過因禍得福,多虧了黑帝的一己私念救了她一命。
“直說吧,怎麽救。”
黑帝笑得春風滿面,“不回神界了?”
白帝挑眉,“回去救得了她?”
黑帝搖了搖頭,又笑:“要救她得入輪回。”
劍眉又一挑,“我入輪回你為何如此開心。”
“因為你入輪回我就不用去了。當人族好麻煩的。”要惹上了什麽桃花債,回去還得被家裏那人哭得天昏地暗,想想都頭疼。
眉毛底下那發光的眼睛還是死死的盯着黑帝捂着晷面的手,“只有入輪回那麽簡單?”
“咳,你身為長留之神,先是涿鹿殺人,再是烈山殺神,到底是入了魔,怎麽也得到地獄受受罪償還償還。”天知道冥界那個多想見見不知幾百萬年前在後土婚事上插了一手的少昊,适時地“問候問候”是應該的。
“好說,這就走吧。”
白帝一派面色紅潤,早不複一刻前還在對着白雪發愣要生猶死的模樣,仿佛入地獄償罪入輪回生死是再愉快不過的事情。
“看來你對神族當真是沒什麽依戀啊。”
黑帝也拍了拍袍子,跟着起身。
“吾乃天西顯紀,千年前自人族得到成仙,是為人仙。天高地遠的神界與吾何幹。”
有追求!
黑帝凸了眼,望了望隐在天邊偷窺的帝俊,也該想明白,自個兒回去封神界了吧。
一笑,長手招來天北威武的座駕隊,“走吧,白帝帝君,讓吾送您一程,且去地府逛逛,據聞冥界小老兒最近太平得學起品茶來了,吾正好有那麽一茶盅……”
白帝不理他,早就三步作兩步,迫不及待地上了車。
黑帝車駕陣勢在六界裏排的上行頭的,算不上最大,卻也是鑼鼓震天,算不上人最多,卻也是千奇百怪海納百川。
一群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穿越神界突破仙界取道人間,直下了地獄。
春暖人間
春暖人間 春暖人間
炊煙袅袅,人間傍晚仿佛被這層獨有的面紗所拂繞,若隐若現。
秋日早快落下,卻聞得田間小道上長得極為有名漂亮的男子惡狠狠地抓着把菜刀追着一名小姑娘。
“燧黎!你給我放下那只雞!”
死丫頭真是昏頭了,餓都餓死了,還抓着只雞不放!
“為什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行,她身為鳳凰一族,不能将這只可憐的小雞讓蓐收抓了去。
“什麽同根生,你現在是人,不是鳳凰!把雞給我!”
“蓐收,你好歹是當年共工氏的繼承人,怎可為了一只雞失态!”
小丫頭越跑越遠,氣得蓐收也不顧四下有沒有人,一個閃現将咿咿呀呀叫個不停的她拽到懷裏,好像是在笑,陰測測的露出一口白牙,重申道:“雞,給,我!”
“蓐收,你這般模樣不似窮奇更似窮奇,怎麽對得起救你的少昊大人。”
說着,她立刻把雞緊緊的抱在懷裏,弄得那只雞咯咯直叫。
“我不把這只雞弄回去才對不起少昊大人呢!你不讓我殺這只雞,姬上晚上吃啥!”
聞言,小丫頭皺起眉頭,是啊,她和蓐收已位列仙班,可以不吃不喝,可是剛剛自輪回修回魂魄的姬上如今還是人族,可不能不吃啊。
這個如何是好。
就在她懵懵猶豫的當口,蓐收說時遲那時快,自她懷裏抓起那只雞就往回跑。
燧黎這才發現自己被蓐收忽悠了,立馬嚷嚷着也追了上去,“死蓐收,敢騙我!等等我!你跑慢點啊,死蓐收,不等我你今晚不許回房……”
一盞殘燈,草廬裏一名挽着婦人發的女子坐在燈前縫補着衣物。
女子長相很是平凡,卻練得一手好女紅,針針毫不含糊,不細看還真看不出有過破損。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用肩膀輕輕碰開,她聞聲望去,清雅一笑,“顯紀,回來啦。”
男子一手一盤素菜,含笑地站在那兒,“夫人,開飯吧。”
女子好笑的瞅着他手裏的兩盤菜,心知他不知又去哪兒搶來的,卻也不以為意,她不會做飯人盡皆知。
夫君都不介意,她也自然也不會太慚愧,起碼自己女紅就是方圓幾裏數一數二的。
起身收拾收拾桌面,準備用飯。
她名喚施詩,夫家姓白,白昊,字顯紀,是她自小訂下的夫婿,只因父親年少時被白家的燈籠砸中了,白家老人便二話不說聲淚俱下地要将自家兒子許配給他家生來多病的女兒。
弄得父親當年很是尴尬,卻又很是慶幸。自家女兒原是病弱之體,原以為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沒想到竟有人強“嫁”兒子,白顯紀生得一表人才,小小年紀便才思敏捷,一看便是人中龍鳳的模樣,讓父親寬慰不已。
施家原是小康之家,但由于家道中落,人丁單薄,父母故去前将她送到白家,與未婚夫婿為伴。
想想本該是平淡的一生,不想婚前飽讀詩書的白顯紀突然不要功名堅持離家隐居,沒想白家老人竟是二話不說興高采烈的将本是前程無限風光無邊的兒子送出大門。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想什麽呢,快些吃吧。”
白顯紀張羅她坐下,親手給她布菜。
“相公也吃。”
她羞澀一笑,也給夫婿夾了幾片菜葉。
他寵溺地摸摸她的發,這才動口。
想她施詩活到現在就沒什麽讓人說口的,但能嫁給白顯紀應是她一生最幸運的事。
年幼之時,他便常偷偷翻牆入她閨房,給卧病的她念詩,教習文的她彈琴。
青梅之時,他不過十四之齡,一手張羅了父母的喪事,不顧流言蜚語将未滿十歲的她帶回了白家。
雙十之時,本說好待得二人成婚之後,他入京趕考,她在鄉等他功成名就,奈何他出了一趟遠門回來直說要隐居。
不過如今想想,比起京中高門大院,她更愛此時此刻與自己的夫君吃着清單素菜,共看日出日落。
總之夫君做啥,在她眼裏都是極好極對的。
施詩想到就揚起嘴角,一只長指伸來,溫柔地弄下她耳際的發,“又想啥呢,快吃。”
她轉眸看着微笑的丈夫,他連勾發的動作都好優雅,真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嫁給他這樣的人物。
“顯紀,你也吃。”
“嗯。”那廂還是笑着看着她,像看不夠一樣。
“顯紀。”
“嗯?”
“顯紀。”她扯了扯他袖子。
“嗯。”不為所動。
“咳咳,相公,蓐收大哥他們回來了。”
“嗯。”
白顯紀終于動了一下,笑道:“叫蓐收就好,他還不夠格當你哥。”
說罷,見她不再吃了,很是犀利地把桌上殘羹剩菜一掃而空,将碗碟一起拿到了外面。
沒多久,外面便傳來蓐收的哀嚎聲,緊接着便是燧黎那丫頭的慘叫:
“君上不要啊!都是燧黎的錯!那雞是燧黎抱走的!君上,饒過蓐收吧,告訴隔壁大娘說你前夜被姬上罰在塌上睡的是我!啊啊啊啊啊,君上放過我吧……”
重回仙界
重回仙界 重回仙界
“老君!老君!出大事了!”
“怎麽啦怎麽啦?”
香煙彌漫的煉丹房裏,太上老君本在瞌睡,不想被小仙童的叫聲震醒。
“老君,黑帝爺今日出巡!”
“什麽?他人呢?”
太上老君一改往日腰酸腿痛的老毛病,矯健如風地撩起紗簾,重出丹房,直奔黑帝之所在。
“去人間了!”小童見狀,也忙不疊的送了出去。
“……”老君立刻止了步,回頭拉着仙童的耳朵就罵,“去人間了你嚷嚷什麽!想把上界那兩尊大神吵醒麽!”
“不敢不敢,小童不敢!是黑黑黑黑帝爺說,今日出巡要帶兩位客人來咱這兒,要老君早作準備。”小童捂着痛痛的耳朵忙道。
“客人?”
什麽客人能讓八風吹不動的黑帝爺親自相迎?
午後,還沒待他想明白,黑帝那驚天動地的車隊便出現在太上老君專屬煉丹房大門口。
他老頭還沒把胡須捋齊整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嚎叫着:“君上啊,老朽年老體衰,沒第一時間候在門口,請勿見怪!”
他趴跪在地上,耳邊傳來黑帝那熟悉的語調,很是悠哉道:“好說好說,本主此番在人間巡了巡,發現了兩位妙人兒便帶回來給老君見見,改明兒就将之登了仙籍罷。”
妙人兒?
老君眨巴眨巴眼睛,莫不是天北黑王妃伺候不得利,讓這位爺到人間找“自在”去了?
這可怎麽好,毀人姻緣會有報應的,斷了仙族姻緣會被月老拉胡子,這斷了神族的黑帝的姻緣……
會不會把上界那剛剛“睡”下的兩位給氣下來……
越想越不對,卻又不敢擡頭“瞻仰”一下黑帝帶回來的妙人兒是何等春風模樣,這讓他老頭兒的心愁啊……
卻聞一聲更是耳熟的笑聲響起,那聲音清越無比,真真的妙。
“老君,好久不見。”
敢情妙人兒還認識他小老頭,于是他很不識擡舉的偷偷擡眼瞄了一下,這一下可把他瞄愣了。
這車駕上坐的可不就是倆妙人兒麽?!
九百年前為了峕姬下地獄享福的白帝爺回來了,懷裏還摟着據聞早自輪回裏得道的峕姬姬上。
一舉迎得兩位昔日的大神入仙籍,這是何等的功德啊,何等的榮光。
他正要起身去月老處興風作浪叱咤風雲一番之時,黑帝又發話了,“招拒如今誰在那兒住呢。”
小老兒立刻嘴角一僵,“是是是……是天帝。”
黑帝挑眉,“他好好中天雲上殿不住,跑到招拒作甚,叫他搬出來。仙命單薄,他也不怕受不住。”
小老兒此刻更是僵住了,這這這,這怎麽讓他去讓天帝搬家,理由就是他不就是個小仙,住不了少昊大神的府邸……
這還要命不要了!
峕姬又是一笑,如春風般解意,朝不太言語的白帝道:“就讓天帝住吧,咱們回空川。你的鳳族我過去都養在那兒。百年過隙,也該回去看看了。”
白帝将她又摟近了些,語調溫柔得都能掐出水,“随便哪兒都行,你喜歡就好。”
這話換在九百年前,太上老君是打死都不相信會是白帝說的,如今聽得他雞皮疙瘩滿地掉。
又聞白帝溫聲道:“老君,不過招拒上供帝俊之威,中逢本主之賜,下鎖蚩尤之靈,怕是天帝真受不住,還是讓他快快搬出才好。”
落落長一句,言下之意其實還是天帝小仙,住不了神府……
小老兒冷汗直冒,回過神,黑帝浩蕩的車駕已往空川而去,遙成一點。
他在小童攙扶下,慢慢起身,微微一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老君,他們是誰呢?”小童年幼,尚不知白帝峕姬身份。
太上老君輕撫他的小發團,拍着他的背往裏走。
“孩子啊,那是你的恩人。沒有他們就沒有咱六界這芸芸衆生,你也成不了仙,入不了咱的煉丹房……”
小童聞言臉皺成一粒酸梅子,心想,噢,那就是我的仇人了!
流年如殇
流年如殇 流年如殇
招拒府……最近很是熱鬧。
據聞天帝原是喜愛其內梧桐美景,後聽說執掌天西的白帝重回仙界,相當賞識白帝的天帝立刻又将招拒賜給白帝,命他與新婚妻子速速自空川來西,搬家速度之快仙界無人能及。
于是乎,招拒歷經兩位帝王的搬來搬去後,終于塵埃落定。
主苑梧桐,說是苑,卻比天帝的禦花園還要大上一圈,林間梧桐黃綠交錯,流水瀑布奏響天籁,假山洞府美景更勝,遍地皆是落葉軟毯,風過之處送來幽香,無花之境勝似花海,難怪天帝對其流連忘返。
這日白帝心情不錯,帶着新婦來到苑裏梧桐林鑒賞火燒雲,刻意就擺了張軟榻,能大大方方地摟着新婦賞景。
其實白帝此人不可貌相,他本人對于賞花弄琴這般風雅之事無甚興趣,但他對自個兒新媳婦兒很有興趣。新媳婦兒喜歡賞梧桐,他就來賞她。
郎情那個妾意,羞煞了後頭無數仙女仙仆,還是白帝爺良心發現,将他們編派了不少事,一一遣了下去。
可是大将白虎卻很是無奈,自己得頂着烈日為白王妃打傘去暑,看着人甜甜蜜蜜,實在呆不下去。
王妃自然是賢良淑德,看出白虎的無奈,便也要他自去玩樂,奈何白帝就是不放過他,命他原地打傘,令他不禁懷疑,在白帝尚未娶妻之前自己是不是和自家老婆英女太過親密氣到主子了,所以他此刻假公濟私,挾怨報複?
日頭曬得他大汗淋漓,賢良淑德的白王妃再一次向丈夫要求自己不想打傘,讓白虎下去。
白帝爺這才一口一句“辛苦吾之白虎大将”遣他出苑,弄得白虎承受不起地點頭哈腰,快步出門。
一時間梧桐林裏終于是靜了下來。
白帝親了親妻子的紅頰,十分享受此刻壽與天齊的悠然歲月,之前九百年沒過多久就要和她分離一次,确是有些受夠。
當仙也是不錯的,如此看來,他當年振興仙界現在倒是救了自己。
暖玉溫香在懷,想他辛辛苦苦追了千年萬年,要的其實也就是現在,什麽權啊利啊不過都是些雲煙罷了。
峕姬在他懷裏打着瞌睡,最近莫名有些嗜睡,按說魂魄不齊的日子過去,她再也不是那體弱多病的女子,怎麽這兩天又有點病歪的趨勢?
“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白帝也發現她最近嗜睡的可以,便小心地搖醒她,輕聲探問。
她搖搖頭,“沒事,一靠着你就犯困。”
白帝挑眉,言下之意莫非是嫌棄自己無趣?
這怎麽可以?!好不容易把她弄出輪回,拐上仙界,這才幾天就覺得無聊了?!
他自诩聰明的腦子裏轉了一百個花花腸,笑道:“峕兒啊。要不,咱去紫微那兒逛逛?聽說那兒置了一片地兒,紫微封了十二仙樂的仙子都在那兒,讓她們給你唱唱歌彈彈琴。”
說了出口,他再次深深覺得自己英明神武,讓媳婦兒和十二個姑娘混總比跟黑帝那些會把她拐跑的壞家夥混來得強!
峕姬懶懶地瞥了他一眼,顯然不太痛快,“我也聽說那十二仙子美若桃李,你讓我去聽琴,敢情你是打算去鑒美?”
白帝噎了一下,打着哈哈混了過去,卻見媳婦兒又要睡着了,搖了搖她,“峕兒啊,要不咱們再去空川溜溜?也不知道蓐收有沒有把我那些寶貝鳳凰照顧好。你看我都住在招拒多久了,一只都沒飛過來!”
峕姬困意濃濃,覺得身邊這人實在吵得不行,影響她睡覺,睜眼就要擺脫他回房去,打了個呵欠又被他輕輕扯住手腕,“做什麽拉我。我困得很,讓我回去。”
“睡睡睡,你最近睡得真有些多,改明兒應該讓黑帝來看……”
說着,握着她手腕的指頭僵住了,他眨巴眨巴大眼睛,有點愣。
峕姬見他臉色不太對,回身坐下,伸出一指,戳了戳丈夫胸膛,“你這是咋啦。”
他木木地看着自己握在峕姬手腕上的手,立刻放開又将大掌按在她的腹部!
這脈動?!
“峕……峕兒……你……你這莫非是……有喜啦?”
“啊?”
峕姬也愣了,這才成親多久啊!
她羞紅了臉,立刻自己按着自個兒的脈搏,細細聽來,的确有些異樣,平穩主脈裏有着充沛的仙力流淌,卻在旁支隐隐透着不太一樣的脈流,就像……就像……就像體內懷抱着一個孩子。
“我……我我……少昊,這咋辦!這咋辦!”
都怨他!前陣子沒日沒夜的,這下該如何是好!
他和她雖是仙人,但實則還是神骨,這一胎若是仙骨倒也好,若是神軀又該如何!
神族盡去,誰能告訴她怎麽安這神族之子?!
這下她可顧不得困不困的勁,拉着丈夫的衣襟有點慌亂,臉上紅霏滿布,困擾得又羞澀又緊張!
他望着暗自臉紅的媳婦兒,這姑娘一着急就會喊他過去的名兒。
他的峕兒總是在為他付出,初見之時留下了青澀初戀,再見之時留下了百年婚約,之後為了那份愛戀,付出了神力、使命、聲譽、甚至是最為寶貴的生命……
她本該是不周山上無憂無慮不問世事的女神,卻為了他去了二魂七魄,獨留世間,從此染上凡塵。
此刻,她又為他帶來了自己的骨肉,他張開雙臂,小心地将她擁入懷裏,密密吻着。
想他少昊何德何能,能夠擁有她,千年萬年萬江廣域都不及她的一笑。
流年如殇,于他已化為一分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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