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晉江獨發
雌奴交易所今天來了個特別的客人。
一身正裝的高挑身影從磁懸浮車走下,大長腿,窄腰,往上是那張極具标志性的俊臉,狹長的眼給蟲又冷又傲的感覺,墨黑色的發尾服服帖帖垂落,又添了半分柔軟。
喻江行還沒走到門口,站在大門的接待蟲眼尖瞧見了他,轉頭就往裏跑。
很快,雌奴交易所的管理蟲十分殷勤地跑過來,臉上堆着笑。
“閣下,您怎麽來了。”管理蟲來得急,臉上冒出點汗,他低頭拿着手帕亂抹了一通很快收回,他歪頭往雄蟲身後看,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是哪只不長眼的雌蟲得罪您了?”
大部分雄蟲來雌奴交易所都是将不合自己心意的雌蟲處理掉,貴族蟲看不上那點錢,只是單純不想讓那只不對眼的雌蟲再礙眼。少部分雄蟲是來消遣的,一旦被賣入雌奴交易所,雌蟲的命運再也不能自己決定。他們都是無主的,想怎麽玩、玩成了什麽樣都是他們的命。
一旦進來了,非死既殘。
這對雌蟲來說是比進監獄更要殘酷的處罰。
喻江行腳步一滞,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擡頭看了一眼雌奴交易所的牌匾,眼裏的情緒極淡。
“沒有。”
管理蟲沒想到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讪讪笑着:“那……您是?”
“來找一只蟲。”語罷,喻江行邁開腿往裏面走。
還站在原地的管理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幾秒後連忙跟上,姿态放得極低。
“找蟲?您喜歡什麽樣的蟲?”他為了消除剛才給雄蟲留下不怎麽好的第一印象,急于表現,“這裏的蟲被教得十分溫順了,保證您會喜歡。您是喜歡溫柔的還是活潑的,或者妩媚的”
剛上完臺階的喻江行沒有征兆地停下,目光直白地望着他。
“您放心,保準是幹淨的。”管理蟲自認為十分體貼,連雄蟲的顧慮都考慮到了。
低沉的聲線帶着薄荷般的清冷,喻江行眼微眯,不知在想什麽,沉吟片刻。
“有沒教成功的嗎?”
“啊?!”管理蟲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怔愣之後是苦口婆心地勸說,“那些還沒馴服的雌蟲都是瘋子,會傷到您的。您多麽尊貴的身份,他們這些野性未脫的賤蟲怎麽配得上您——?!”
他的尾音被喻江行強行打斷,雄蟲臉部肌肉微微鼓起,目光溫度寥寥,帶着上位者的威壓。
“你只需要回答的我問題。”
“是。”管理蟲蔫了一般低下頭,灰溜溜在前方帶路。
路過正從裏面打開的一間屋子,管理蟲回頭,發現喻江行站在拐角處不動了,他試探性叫:“閣下?”
兩只管理蟲正将一只戴着手铐腳铐的雌蟲從房間裏拖出來。雌蟲身上衣不蔽體,露出的肌膚布滿了青紫的傷痕,額頭磕破了一大塊,鮮血汩汩,蟲已經暈過去了,任由人高馬大的管理蟲拖着沒有反應。
[閣下,他好可憐。]
喻江行沒說話。
跟在後面的是一只神清氣爽的雄蟲,對方彈了彈袖口,不大高興埋怨着:“真是,越來越不耐玩了。”
正巧他轉頭看到了前面的管理蟲,臉色好看了一些:“最近新來的有耐玩的嗎?不要剛才那種病恹恹的!”
管理蟲臉色很快變了一下,心裏暗暗叫苦,他率先觀察喻江行的臉色回頭對那只雄蟲賠笑。
“有是有,但我得先帶這位閣下去挑。”
雄蟲這才發現了一邊的喻江行,看清那張高高在上的冷臉時吹了聲口哨:“啧,沒想到兄弟這麽招蟲的臉也得來這種地方尋樂。”
伊特,定位白發雌蟲的位置。
[閣下,發現目标。]
聞言,喻江行不再理身後的兩蟲,根據伊特的路線往前走,管理蟲見喻江行自己走就知道事情大發了。偏偏那只雄蟲覺得被下了面子,此時正郁郁不平要管理蟲評評理。
“喂,他以為他是誰啊!話都不帶回一個,夠拽!”雄蟲憤憤不平對喻江行的背影揮了幾拳,“回來,我肯定要你好看!”
管理蟲瞧着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的雄蟲,暗暗嘆了口氣,十分鄙夷,都把腦子用到沒有營養的廢料上了吧!
“閣下閣下,您冷靜點,那位可是科研院的。”管理蟲表面還是很恭敬,又不無惡意地想,要知道了人家的身份還能罵出口就算你還有點氣性。
雄蟲像被戳中了痛處,猛地回頭叫道:“科研院怎麽了,科研院就了不起嗎?!”
像他這樣的無業游民才會反應如此大。
管理蟲汗顏,連連賠笑:“您不知道嗎?那一位就在科研院。”他特地加重了那三個字。
雄蟲腦子轟地一聲,緊接着一片空白,想到什麽他驀然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張,十分僵硬轉頭,指着喻江行離開的方向。
“那一位?就是那一位?!”
蟲族現在就那麽一位,沒有蟲不知道。
管理蟲點點頭,知道對方不會再沒事找事了,匆匆跑走。留在那的雄蟲渾身僵硬,腦子裏不斷循環着:完了,全完了……
他如提線木偶一般往外走,下樓梯時神情恍惚不慎一腳踩空,摔下了臺階。
[閣下,那只蟲摔了。]
是嗎?
喻江行挑挑眉,看破不說破。
[他沖撞了您,現在出了糗,您不高興嗎?]
喻江行下樓的步伐不變,聞言垂着眉眼看路。
算不上。這種蟲很多,我要都在意就不用工作了。
鞋底落在最後一節臺階,喻江行望過去,久久不動,背後是管理蟲一長串的呼喊聲。
在他面前的是一長串牢籠,一眼看去不見底,大部分都是空的,帶着血漬,一股濃重的腥臭味遠遠襲來。
被關着蟲的看不起臉,每一只都十分邋遢,不知道多久沒剪的頭發亂糟糟,無一不是心如死灰躺在地上。
相較于摩黑塔喻江行更不想踏進的是這裏,這充斥着買賣、冷血、肮髒的地方。
砰砰砰!
其中的一間牢籠被猛烈地敲擊,一只骨瘦如柴的蟲扒着鐵欄栅像只困獸一般用頭撞擊着鐵籠,手腳上的粗大鐵鏈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質感聲,血液順着他的手臂染紅了鐵鏈,地面黑紅一片。
管理蟲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旁,他順着雄蟲的目光看過去,主動解釋。
“那只雌奴死都不願意接待雄蟲,還将蟲打傷了,關在這裏讓他好好反省。這裏的蟲都是。”
雌蟲不斷尖叫着,神情癫狂,虛弱至極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他感覺到生命随着鮮血一點點流逝,他感受到了死亡。
他害怕了,後悔了。
“放我出去!”
“我要出去!”
“我後悔了,我願意去接待雄蟲。放我出去啊!”
很快,從小門裏走出兩只別着麻醉機械槍的管理蟲,打開門将雌蟲拖了出來。
雌蟲像沒骨頭的蠕蟲被蟲拖着走,腳尖拖地。
喻江行閉了閉眼,經過那只雌蟲的牢籠往最裏面走去,停在剛好能看見那個背影的地方。
對方聽力好得出奇,很快傳來一道十分嚣張的聲音。
“要電擊還是要鞭打?把工具搬來,老子不想動!”
一邊的管理蟲見狀要呵斥對方,被于喻江行的一個眼神定住了。
很久沒有回應對方不耐煩了,轉過身身來。
“要殺還是要刮,痛快點!安德魯不虧是只廢蟲,膽小如鼠,怕什麽,殺呀!”
被折磨得不成樣的雌蟲瘦骨嶙峋、渾身腥臭,只有那雙眼還猶如鬥獸般明亮狠厲,好似下一秒就能撲上來将你撕碎嚼爛。
明芮看到管理蟲身旁的雄蟲後,輕挑地吹了個口哨,不正經道:“喲,雄蟲啊,怎麽,雄蟲缺蟲都缺到這裏來了?”說着他露骨的眼神上下掃視着喻江行。
“如果是這樣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管理蟲對對方如此放肆十分不滿,斥責般吼:“明芮!你現在只是只雌奴,還輪不到你說話!”
明芮用舌頭舔了舔上齒,懶散笑着:“是嗎?你靠近一點,我看看是不是輪不到我說話。”
管理蟲一聽本能後退了半步,同僚沒了耳朵的的前塵至今還歷歷在目,短短的一個月內對方就打殘了幾十只管理蟲,現在被扔在這裏不管不問。
喻江行一言不發往前走,管理蟲一下就急了:“閣下您不能靠近,他就是個瘋子,怪物!”
無視管理蟲的勸阻,雄蟲在雌蟲跟前蹲下身,筆挺的西服折出一個弧度。
雌蟲露出兩排森森的白牙,鷹隼般的眼緊緊盯着雄蟲,像等待獵物一動就撲上去将其撕碎的餓狼。
喻江行仿佛看不見如此危險的目光,隔着鐵栅欄掏出柔軟的手帕擦拭他臉上的污垢,露出那張記憶中的臉,如平靜的湖面滴入一滴雨。
明芮眼睛一縮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像是壓到最短随時準備反彈的彈簧,接着臉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同時,鼻尖傳來一道淡淡的薄荷香,他一時失神,反應過來時已經錯過最佳反抗時機。
雄蟲目光淺淡,沒有任何情緒道。
“要跟我走嗎?”
明芮只覺得心頭有一團火在燒,困獸般咆哮着想要掙脫牢籠,他雙手緊攥着欄杆的骨節泛青,空氣中只有他略重的喘氣聲。
他死死盯着那張驚為天人的白嫩臉蛋,時間仿佛被暫停。
作者有話要說:
呼~終于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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