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晉江獨發
“你耍我!”
“我沒理由要騙你……我比任何蟲都希望盡快結束這項研究。”喻江行說話艱難, 呼吸差點緩不上來。
明芮此時心裏很亂,他手上仍然控制着雄蟲的命脈,全身肌肉緊繃不敢松懈半分, 吸取了前幾次失敗的經歷, 對對方的精神力他實在是忌憚得很。即使他有把握使全力沖破精神力并擊殺對方, 但這座別墅實在邪門。
喻江行在等雌蟲選擇,是放棄還是拼死一搏, 在他淡漠的目光裏對方緩緩松開手, 充分暴露對方內心的猶豫。雄蟲捂着脖子猛地咳嗽起來,渾身的血液倒流眼眸瞬間濕潤了, 長年拿着手術刀的手修長有力, 此時抓着床單手指弓起,指尖用力到泛白。
好一會兒,緩過氣後他低頭說了一句。
開燈。
瞬間, 暗沉沉的房間亮堂起來, 将兩只蟲照亮, 彼此不約而同瞳孔一縮。
只見大床上兩蟲姿勢親昵的令蟲誤會。
面紅眼濕的雄蟲倒在床上, 墨發淩亂淚眼朦胧,血漬順着喉結滑過鎖骨最後沒入領口, 如極佳雕刻品般細膩精美的手捂着發紅脖子, 冷白和暗紅形成極強的視覺沖擊。
雌蟲單腳跪在床邊上半身往裏傾, 染血的手指落在雄蟲耳邊, 暴怒後胸膛還在劇烈起伏, 呼吸聲粗重,長長的白發垂落床榻, 脖頸被暴力扯下項圈後勒出一道道青紫。
明芮被這突然充足的光線晃着眼, 待到适應後落在喻江行身上的目光一顫, 不由避開了目光,餘光卻忍不住偷偷瞄過去。
冷傲的雄蟲這副任蟲動作的可憐模樣,當真是……晨間花瓣露濃欲滴未滴,雌蟲的心像在沸騰的水中扔進一枚石子,瞬間開水激濺。
喉嚨瞬間燒起來,又幹又澀,像是要渴死的擱淺的魚。
他咽了咽口水,同時舔了舔幹裂的唇瓣,卻無濟于事。滿臉的憤慨變為不自然,眼眸無措地眨了眨。
“喻江行,你——”
“讓開。”喻江行撐起身,聲音啞得可怕,收緊的手背青筋明顯。視物後他發現自己的床已經被完全糟蹋了,潔癖瞬間發作,蹙着眉臉色沉得滴水。
他是不知道雌蟲這一天天的能不能別沒事找事。
喻江行雙腳套上拖鞋,松垮的睡衣斜斜挂在過分瘦削的身軀上,露出半枚凹陷的鎖骨。寬松的褲腳擡起落下,蓋住白如雪的精巧腳踝。
身上的視線灼熱,他皺了皺眉看過去,意識到明芮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腳後,冷下臉。
“放肆!”
明芮被發現偷窺後也不心虛,大大方方與雄蟲對視,手在後面撐着床邊歪歪扭扭坐着,嘻嘻哈哈着:“雄蟲都長得你這麽嬌弱精致嗎?”
“你能不能矜持點。”喻江行被他這形容弄得額上黑線直掉,對于對方這輕挑樣十分惡嫌。
“矜持怎麽寫?”明芮不以為意,他還沒成蟲就混在地下城什麽事情沒見過,何況他也不是能委屈自己的蟲,“像你這樣的老古董,怪不得孤蟲一只。”
喻江行和他講不清,微微側身獨自去平複情緒。
雄蟲不說話明芮也覺得沒趣了,上半身倒在床上,臉直直對着天花板上的燈,無數的光線湧進眼眸。身體驀然一僵,他翻身望着雄蟲,沉下眼。
“不對,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的打算了?”明芮咬着腮幫子,竭力壓制複燃的怒氣,“明明可以通過智腦系統監視整座屋子的動靜。”
長身玉立的雄蟲聞言轉身,側臉在冷白的光線折射出瑩白的光,宛如谪仙。他平靜陳述:“你實在有些蠢,早一點明明給你展示過這座屋子的智腦系統,沒想到你還是沒領悟到。”
“喻江行!”明芮氣得發抖,強忍住怒氣,“你什麽時候知道我要殺你?”
“在你強取約束圈我就知道了。”喻江行微微一笑,雌蟲在客廳裏強取約束環時,伊特早就對他預警,剩下的事情也盡在掌握之中。
眼裏閃過驚詫,他倒是不知道明芮如此執着要離開,能對自己下這麽重的狠手,下一秒他就想通了,對方可是明芮,鬥蟲場的王。
明芮蹭地就蹦起來,桀骜不馴的眉眼死死擰着:“該死!所以你就像看傻子一樣耍我?!”
“要不然我怎麽知道你這麽想離開……以及這麽想殺我。”一個個字從線條優美的唇邊吐出,語氣又輕又緩,拉長的尾音微微上勾,帶着那麽幾分不可言說的意味。
明芮臉一僵,心裏的挫敗感更甚,骨節凸起的雙手緊握成拳,本以為是次絕妙的行動,沒想到卻暴露了真實目的。雌蟲氣結,甩手而去。
即将跨出房門時,背後傳來一道聲音。
“記得明天八點起,麻煩關門,感謝。”
明芮腳步一頓,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摔門而去。
下一秒,喻江行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響,久久回蕩在寂靜的房子,雌蟲已經消失在門口,只剩下冷冰冰的門板。
驀然,筆直地站在房間裏的喻江行全身垮下來,垂在身側的手控制不住的發抖,唇色慘白,額頭的細汗掠過眉眼。
寂靜的房間裏,只有急促、深沉的喘息聲。
[閣下,您需要去——]
喻江行垂眸斂目,擡手制止伊特的話。
前些天他消耗的精神力太多,特別是在制服狂暴的明芮時精神力已經跌到阈值上下。雄蟲無言看着自己攤開的手心,指尖痙攣似的抽搐。
剛才他不是沒有對明芮使用精神力,而是使不出……喻江行心沉了下去,如果不是雌蟲不難纏,他只能讓伊特出馬了。
作為S級雄蟲,他的精神力無疑是深不可測的,比低一級的A級雄蟲還要高出一大截。他的精神力是目前已知唯一可以化為實體的,但化為實體的精神力消耗是平常的數十倍。以前從沒有出現精神力耗盡的情況,只是這段時間他遇到太多變異種……往後還會出現更多的變異種。
喻江行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翌日。
穿戴整齊的喻江行站在玄關門口,目光投向餐桌上狼吞虎咽的雌蟲,他額頭突突直跳,聲音低冷。
“給你兩分鐘。”
明芮聞言加快了嘴上的動作,一邊吃一邊張望着牆上的挂鐘,當秒針指向正上方時往嘴裏塞了個包子,手上還慌忙拿了根油條。
喻江行率先出門,坐上了駕駛座,冷冷盯着前面。
明芮慌裏慌張坐進副駕駛裏,正好将嘴裏的包子咽下去,偏頭口齒不清的和雄蟲說。
“……好了,可以……走了。”然後啃起手上的油條,發出清脆的咀嚼聲。
瞬間,整個車座裏充斥着油條的油酥味,飄進喻江行鼻子裏,對方立馬沉下臉,苦大仇深盯着雙手油膩膩的雌蟲。
“你再敢把東西帶上車來吃,下次就走着去。”
明芮吃得正香,心情好,聞言只是樂呵呵回:“好啊,我還不想去呢。”
喻江行眼神更難看了,他忘了對方可不像他這樣敬業勤懇,咬了咬牙,帶着鼻音冷哼。
“加速。”
瞬間,磁懸浮車咻地一眼就沒影了。
最後,當車停在科研院門口時,時間剛好跳到一這個數字。
八點三十一分。
喻江行八年以來分毫不差的上班時間毀在了這一天。
明芮慢吞吞從副駕駛座出來,見前面的雄蟲不動問了句:“這麽不進去?想被當猴看啊?”
喻江行清淩淩的目光瞟過去,臉色沉得滴水,大步往裏走,連研究員們的問好都沒回。
明芮如閑庭漫步般跟着後頭,悠哉閑哉走在科研院的大廳還是第一次,對着那些路過的研究員驚悚的表情,他露出兩排大白牙。
昨天的事情肯定傳開了,一只殺蟲不眨眼變異種居然成了科研院首席的雌奴,想想就很勁爆。
如此想着,明芮嘴邊的笑容愈發大,甚至和研究員打起招呼。
“早上好。”
“早,早上好。”研究員磕磕巴巴回,見鬼似的,在明芮靠近時本能後退。明芮搖搖頭,收回恐吓研究員的動作,順着喻江行消失的方向走。
辦公室的門沒關,明芮直接走進去,雄蟲剛好換下西裝外套穿上研究服,此時坐在辦公椅上盯着他。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了,科研院的規矩你同樣要遵守。”喻江行将一個投影劃到他面前,“今天你需要把這些內容都記下來。”
明芮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頭疼地不得了,瞬間不幹了。
“我又不是科研院的,我才不記!”
喻江行繼續看自己的報告,頭都沒擡:“行,晚上你喝營養劑。”
“喻江行你卑鄙!”明芮瞪大了眼,像被搶走松果的松鼠,“居然用吃的威脅我。”
“記還是不記?”
明芮後槽牙咬得嘎嘣嘎嘣響,表情猙獰,從牙縫裏擠出話:“我,記!”
喻江行在辦公室裏處理最新的實驗數據,将明芮的實驗數據與奧根這幾個月的實驗數據對比。
将兩份數據和在一起制成了圖表,很明顯能看出區別,明芮的身體特征與正常蟲幾乎一致,相反奧根的數據遠遠脫離了對照組。
伊特,發出消息,明天舉辦新聞發布會。
[是,閣下。]
經過層層審批後,科研院明日将揭曉近日作亂的狂化蟲的真面目一時間傳遍帝都。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開始動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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