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完》 (1)

舊日字句十四:錯愛

你愛我嗎?

小橋那邊、柳縧底下輾轉徘徊。

我鎖好滿心凄惶,關了窗,

怕你穿山踏海追逐的目光。

你向月老索了紅繩,

可我心有翼載不動你千結的心靈。

何不拍浪随水看花滿園,

遍撷春桃夏荷秋菊冬梅,

一生繁華!

作者有話要說:

☆、20

20

每天都能收到肖眠閣的信,寥寥數語寫盡他的日常生活,然後在末尾輕描淡寫般問一句什麽時候回去。有的時候,也會寫上句“葉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象着肖眠閣寫這句話時候的表情,葉繹禁不住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來。

即使除了問候,肖眠閣什麽都沒寫,葉繹也知道,他在努力壓抑着嫉妒、不安和渴望。可是,他能給予他的,也只有等待。

汴西冬天本就比姬都冷一些,等發現的時候竟然已經是白雪皚皚了。似乎,很久沒有收到肖眠閣的信了。翻出上一封信來,看到他在最後問“葉繹,還有十五天就過年了,你不打算回來了麽?”突然便心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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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時候,每當過年想到肖眠閣背井離鄉舉目無親,葉繹便會整天整天陪着他,他不對他說安慰的話,肖眠閣也從不對他說感激,只是背靠背坐在回廊上看雪,也足以感覺到彼此的心意。

眠閣,我不是不想回去,只是不知道怎麽回去。

二月底就是葉幽篁的百歲,葉繹想至少過了百歲再說,而且,今年除夕他也想和家人一起過。可是,眠閣為什麽不寫信過來了呢?難道不到一個月的等待就已經讓他失望了嗎?難道,他想放手了嗎?還是,他遭遇了什麽不測...

想到後一種可能性,葉繹心裏猛然一跳。放下信,研墨、鋪紙、提筆,為擡頭微微晃了一下神,有一剎那,他竟然想寫“眠閣吾愛”這四個字...

“公子?”錦夢披着大紅的大氅走了進來:“又在給肖公子寫信嗎?”

放下筆,葉繹輕輕“嗯”了一聲。

“暖暖手再寫吧,”将懷中的暖爐捧給葉繹,錦夢俏然一笑:“臉都凍紅了。”

葉繹的臉不由得更紅了,他把暖爐推回去:“我不冷。”

從善如流收回來,錦夢善解人意地一笑:“寫完就去吃飯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嗯。”看着她走出去,葉繹轉身提筆流暢地寫道:“眠閣,近來安好?......”

兩天後,仿佛心有靈犀般,這封信還沒到達泰齊,肖眠閣就給他回了信。他說他最近沒給他寫信是因為實在是太忙了,問他有沒有擔心他。他說他一切都好,說他很想他,但是又說讓葉繹過完年再回去也不遲。葉繹心裏有一點點失落,但是此後每日都能收到肖眠閣的信又讓他安了心。

年味依舊濃厚,只是缺少了肖眠閣,總感覺哪裏不完整了。

吃年夜飯的時候,葉綢和葉缪為了搶一個餃子鬧了別扭。不知是因為巧合還是因為雙胞胎心有靈犀,兩人同時把筷子伸向了一個餃子,葉綢馬上把筷子收了回來,葉缪頓了頓把那個餃子夾到了他碗裏。可是葉綢不僅不領情,還故意找茬似的把那個餃子給他夾了回去。葉缪似乎也來了勁兒,偏偏又給他夾了回去,一來二往眼看就要吵起來,葉繹趕緊把那個快被夾爛的餃子放到了自己嘴裏。

兄弟兩個因為一個女人鬧不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葉銷、石六珈和葉繹都曾對他們耳提面命過,但是收效雖有,維持時間卻不長。好在雖然別扭沒少鬧,仗卻沒有真正打起來,大家無奈也都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葉繹仍舊沒有和錦夢同房,大家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些苗頭。下人們之前便有些難聽的話傳出來,說錦夢想母憑子貴攀高枝,但是大公子卻早已看不上她了之類的。錦夢聽在耳裏,記在心裏,卻什麽都沒有說。

葉繹身份特殊,不能娶妻不能納小,想着為葉幽篁大擺百日宴補償一下母子倆,卻最終還是在錦夢的勸說下放棄了。錦夢的理由是恐怕為大齊招來泰齊的責難,葉繹知道肖眠閣是不會為此找茬的,但是其他泰齊公子們會不會卻不好說。之前在泰齊他去青樓都會惹人诟病,更何況是有了孩子。感嘆着錦夢識大體,葉繹卻不知道錦夢不過是怕她是孩子母親的事被更多的人知道罷了。

百歲後,葉繹的臉色一天天難看了起來,他心緒不佳總是愛看着窗外或者天空走神,于是錦夢的心也一天天沉了下來。

葉繹心緒不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肖眠閣。雖然他還是每天都會寫信來,但是信的內容卻大多數是他在泰齊的生活,而對于葉繹在大齊的生活卻不感興趣般不置一評,而且幾乎每次都在最後添上一句讓他多在大齊玩玩,甚至有一次幹脆寫了句“暫時不要回來”。

說不會懷疑肖眠閣的感情是不可能的,雖然還想不到肖眠閣會有新的女人,但是一想到沈绛快要分娩了,葉繹便禁不住難過了起來。錦夢為他生下孩子,他那麽感激那麽高興,他不相信沈绛為肖眠閣生下子嗣後,肖眠閣不會高興。而且他還沒有經歷錦夢懷着孩子的過程,肖眠閣卻會一天天看着沈绛的肚子變大、想象着自己孩子的成長,瓜熟蒂落的時候,積累的喜悅就會達到極致,肖眠閣就會更愛沈绛,愛她甚于愛他,不是沒有可能。

一邊胡思亂想着自虐般嫉妒着,一邊卻也擔心着。出姬都城門碰到肖眠樓的情景一直歷歷在目,他怕肖眠樓會做出對肖眠閣不利的事情來。但是不管怎麽樣,肖眠閣每天都會給他寫信,也能證明他還是安全的吧?

只是,有一天葉銷下朝的時候,卻突然叫過他去說,泰齊侯派使者向大齊天子表達不滿,要求泰齊世子夫人回泰齊。葉繹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不安,肖眠閣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就算泰齊國君想這樣做,他也一定會阻止,剩下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幕後主使是肖眠樓。可是,肖眠樓又是怎麽越過身為世子的肖眠閣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呢?

不管是因為擔心肖眠閣也好,還是因為天子命令不可違抗也好,回泰齊,已經刻不容緩了。可是,錦夢要怎麽辦?

雖然都知道肖眠閣給了葉繹極大的自由,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再怎麽着,葉繹也不能堂而皇之帶着妻兒去泰齊。他名義上的身份,不允許。大家的觀點很一致,錦夢和孩子留在葉府,葉繹抽空便回來看他們。錦夢顧全大局地同意了,然後說是累了便抱着孩子出去了。

葉繹知道她不太樂意,但是他又能怎麽做呢?想着就要回泰齊了,便不由得想多陪陪他們母子,所以便跟着她走了出去。

周公院比以前熱鬧了一些,走進屋後葉繹從後面連孩子一起抱住錦夢,聲音低低地道歉:“對不起,錦夢,讓你受委屈了。”

錦夢沉默了一會,然後用無比沉穩冷靜的語調問他:“可不可以帶着我和幽篁去泰齊?幽篁,就說是你收養的,而我,則是伺候幽篁的奶媽。等幽篁長大了,不需要奶媽了,我就給你們做丫鬟婆子”越說聲音越低,幾乎是帶了祈求:“這樣不行嗎?”

“不行!”斷然否決,葉繹緊了緊摟住她的手臂:“我怎麽能讓你做這種事?”感覺到錦夢的身子僵了僵,葉繹輕輕吻吻她的頭發:“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在這裏娘也可以照顧你們,這樣不好嗎?”

慢慢放松下來,錦夢輕輕一笑:“我說着玩呢,當然是在這裏好啊。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幽篁的。”

松口氣,葉繹松開她接過幽篁來親親他:“來,幽篁,叫爹。”

看着父子兩個,錦夢溫柔一笑:“如果現在就會叫爹了,我們幽篁豈不是小神童?”

“虎父無犬子啊,我這麽聰明,幽篁自然也會很聰明的!”

“是啊,公子說得對。”微微笑着,應和着他,錦夢知道,這種時光再也不會有了。

胭脂鄉老鸨跌跌撞撞跑來葉府敲門的時候,葉府上下正在為突然大哭不止的葉幽篁四處尋找母親。

躺倒在初次和葉繹相識的房間裏,身邊擺放着三年前為葉繹鼓過的琴,錦夢的唇邊尚帶着一縷笑容。

手指觸到她蒼白的臉,在感受到指尖傳來的冰涼的那一刻,葉繹突然就崩潰了。

老鸨說:再小心翼翼隐藏,大家也都知道小公子是一個妓()女的兒子,何況你們葉府并沒有讓下人封口。

老鸨說:最難聽的辱罵,錦夢也可以受下,但是她卻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被別人瞧不起。

老鸨說:這下她死在這裏,知道她孩子事情的人不是更多了嗎?這個傻孩子!

老鸨說:也許,她這是在逼你們給孩子找一個正當的母親吧。我想,她的心願,一定是不要讓孩子知道自己是一個妓()女的兒子。

從已然僵硬的手指裏翻出疊得整整齊齊的遺書,老鸨嘆息地抹了下眼淚。

當初,為什麽不同意把她和幽篁一起帶到泰齊去?即便是無法公開,一家三口也可以在一起。她那樣低聲下氣地央求,為什麽會被自己輕輕地忽視?

“公子、公子”——她總是這樣輕聲細語地喊着這樣生疏的稱呼,一直不肯改口叫自己的名字,她內心的卑微,自己為什麽一直都沒有發現?

她一直,在為過去的經歷感到羞恥,也一直覺得,不該成為別人的母親。一個高傲的人在感覺到自己的卑微的時候,只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讓她如此卑微的,是無法給她名分的自己;抹殺她最後一絲希望的,是自私地想和眠閣在一起的自己!

是他讓高傲的她擡不起頭來堂堂正正做人,是他,逼死了她......

“小女子名喚錦夢,前程似錦的錦,黃粱一夢的夢。”初次相識她款款而來,面若桃李、聲若黃莺,饒是慣經風月、閱人無數的他也不禁怦然心動。

錦夢...錦夢...她是錦心繡口的錦,夢萦魂牽的夢。

相識兩年多,她如賢妻般對他婉轉奉承,也如知己般對他百般勸慰。可他除了最初的悸動和溫柔,留給她的只有空寂的等待和痛楚。他是她的君王,她卻連他的妾都不是。

不哭不鬧,太過善解人意,所以命若琴弦。

泰齊使臣緊盯着自己的世子夫人,所以葉家雖然感念錦夢,将她葬入了祖墳,卻沒有為她大辦喪事。

被葉綢葉缪兄弟拖回葉府後,葉繹就再也沒有出過自己的房間,他不吃不喝蒙在被子裏整整過了三天三夜,任葉銷呵責,任石六珈哭求,任堂弟們、下人們苦勸,直到丫環把哭聲不息的葉幽篁抱到他面前。

三天三夜,他只哭過一次。葉綢扯着他的被子說“大哥你看,肖大哥來信了,你快起來看看吧。”他沒有起來看,卻突然泣不成聲。眠閣,眠閣......

雙手抱緊自己,假裝環抱着他的是肖眠閣的手臂。

眠閣,我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葉幽篁的哭聲把他一直揪着的心擰成了疙瘩,他知道他在悔恨傷心,也知道大家都在為他的悔恨傷心而痛苦。葉繹是個混蛋,所以不能讓大家再為這個混蛋難過。

他起來,洗澡、換衣服、梳洗、吃飯,然後抱着葉幽篁去祖墳看了錦夢。

跪在錦夢的墳前,他說:我會遵從你的意願把幽篁帶到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去。

如同撫摸她的秀發般伸手撫摸着墳上的新土,他說:但是對不起,我不能不告訴幽篁誰是他的母親。

将葉幽篁交給石六珈,葉繹說:“娘,兒子不孝,讓您擔心了,對不起。”

只要兒子好好的,作為母親的就別無所求:“說什麽呢?只要你好好的...”仰頭慈愛地看着兒子明顯清瘦的眉眼:“放心去吧,娘會替你照顧好幽篁的。”

“謝謝娘,”真心實意道謝,鼻頭漸漸酸了:“等那邊的事情處理好,我就來接他。”

摟過高自己許多的兒子來,石六珈強忍住了眼淚:“傻孩子...”

自己的孫子,她何嘗不想多抱抱?讓一個大男人照顧小孩子,她又何嘗放心?只是,兒子要遵從錦夢的心願,她也只有支持。

葉綢葉缪難得的沒有吵架,葉繹朝他們交握的手看了一眼,然後朝他們微微笑了笑。

看到自家老爹微微皺着眉頭,目光中掩飾不住擔憂,葉繹心裏酸酸的,安撫般朝他笑笑:“爹,放心。”然後,上馬,揚鞭。不等坐着馬車的使臣,帶着來時的五個護衛往南疾馳而去。如同,回來時一樣,未曾回頭。

風餐露宿踏上泰齊的土地,以為會聞到劍拔弩張的氣息,所到之處卻一切如常。

泰齊的人們,仍舊如他走時一樣安居樂業。

心下稍安,帶着滿心狐疑,葉繹歸心似箭。是啊,是“歸心”。因為肖眠閣在這裏,所以這裏也成了他的家。

叫開姬都城門,未受到任何阻力。然而,在城門關閉的那一剎那,弓弩卻齊齊對向了六人。

肖眠樓噙着一抹笑從暗處慢慢走來,遠遠停住,然後揚鞭指着葉繹輕飄飄道:“除了他,格殺勿論。”

再也不要有人為他死去,所以葉繹拔劍一馬當先擋在了前面。可是,擔任護衛的五人又豈能容忍世子夫人擋在自己面前?

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惡鬥,葉繹看到武功甚至勝于他的五人一個個在自己面前倒下。從額頭上滴下的血液模糊了眼睛,眼前重疊的人影晃動着晃動着終于變成了一片漆黑。

轟然倒下的時候,腦中只回想起了一個溫柔的名字——眠閣。《第二十章完》

舊日字句十四:忘憂草

那天,亂花開遍 。你說你要遠行,要我用你的愛埋住離殇。我望進你湛湛的星眸,看到海的心,那麽潮潤潤。

你撥開吹到我唇角的發絲,直将我印入心底:“若然生死兩隔,亦必魂歸此處。”

一字一春秋,六載思念六載愁。

你回來,帶着歉意也帶着她。你說你們曾經一起仗劍天涯。杏目含春,她嫣然一笑,遍地生輝“姐姐,妹妹甘居二房。”

我用力想抿出一絲笑容,因為知你亦如初衷,不同的只是你我共同的記憶已斑駁,而你的愛已不完整。然後驀然看清,黑夜搡出的月牙,挂着淡漠的涼笑。

忘憂草,如戒刀,斷煩絲,清苦惱。

忘憂草,勝戒刀,清燈古佛逼人老。

黃花凋零十二載,早已蒼老了紅顏,誰想亦偷換了心境。南山采藥,只是将心煎煎熬熬;寂寂等待,哭那藤兒纏纏繞繞。失卻了賞雪心力,但見雨絲飄滿哀愁。觸手相及的只有因你而生的寂寞,而我只好用你昔日的音容來填充這些找不到心般的空洞。雜亂的手紋中,你觸碰的脈絡,已辨不清,只以為那是你我心心相證,又誰知,涼風吹落塵埃吹落愛,找不到的不只是你留下的痕跡,還有你最初的愛意。回來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承諾。而我只要記得,你對我曾經真誠的深深愛過。可惜的是,她的到來我始終難以釋懷。

原以為走離這裏,就會讓你走離我的世界。又誰想昔日的甜美已化為苦果在心底沉釀,苦的我用鹹澀的淚水也沖它不去。

我端着茶杯,最後一次想你。茶水溶化苦果---我已忘憂。我用遺忘整個世界來交換遺忘你。從此刻起,我的記憶就是沒有記憶。而你,萬水千山,只能在鏡子和她的心裏找到你自己。

他們說,一個滿布憂愁目光空洞的女子,終日郁郁漂若浮萍。許多年後,她誤入一處亂花遍野之地,一個頭白的少婦怨憤得指向一棵百年蒼樹,她看到滴血的樹身上刻着一個鄉愁般遙遠的名字,殘光斷影顫抖着晃過迷離的心湖,竟發現少婦的眼中藏着一個他鄉的面容,恍若前世曾經擦肩而過,亦曾經...掠過淡淡的淡淡的哀愁。

作者有話要說:

☆、21

21

意識,漸漸清醒。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身體上游走...

葉繹霍然睜開眼睛,目光對上了肖眠樓帶笑的雙眸。

“你醒了?”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來,肖眠樓的手輕輕壓上葉繹肩部的傷口:“疼麽?”

衣衫大開,裸()露的上身纏滿了繃帶。暈倒前的一幕被清晰地記了起來,葉繹頓時目露寒光怒不可遏:“滾開!”掙紮着坐起身子,葉繹知道他受的只是皮外傷,只是因為流血過多才會體力不支暈倒。

被葉繹吼得一愣,肖眠樓的臉上露出一絲受傷的表情。他伸出手去想給他把衣服拉上,卻被葉繹一把撥開了。

“你把我的人怎麽樣了?”他還記得肖眠樓說過除了他之外,其他人要格殺勿論。若是他們因他而死,他還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葉繹一醒過來就對他沒有好臉色,卻對無關緊要的人這麽關心...自嘲地輕笑一聲,肖眠樓的聲音帶上了一抹輕佻:“既然還有心力關心別人,那你為什麽不問問肖眠閣怎麽樣了?還是你對他也,不屑一顧了?”

眠閣!

關心則亂,不能讓肖眠樓發現自己的軟弱。

慢條斯理低頭系好衣服,葉繹擡頭的時候已經是不驚不懼。“我的侍衛們呢?”

沒想到他竟然還在挂念着,肖眠樓探究似地看了看他,終究在葉繹堅持的目光中開口道:“他們拼死護你,我想不殺他們而得到你是很困難的。”

這麽說,是死了嗎?

将冰冷而顫抖的指尖握到手心,葉繹極力壓抑下心中的涼意和恐懼:“眠閣呢?你把他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肖眠樓出乎意料得沒有賣關子:“只是把他關起來了而已。至于要怎麽救他,”手指挑上葉繹的下巴,暧昧地靠近他:“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眠閣沒死......

幾不可察地輕吐一口氣,葉繹一把推開他,冷聲問:“你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鷹隼般的目光攫住他,肖眠樓的語氣中帶着無法掩飾的志得意滿:“小弟記得在幾個月前就已經告訴過你了,嫂夫人倒是健忘。”

讓他匍匐在他的腳下做他的人?冷哼一聲,葉繹斷然道:“你休想!”

“之前說我做夢,現在又說我休想,葉繹,你可真不給我面子。”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看着他,肖眠樓的身上透出一股危險的氣息:“你就不怕我讓肖眠閣追随你那五個侍衛而去?”

心裏一顫,葉繹猛地掀被下床,忍住全身劇烈的疼痛站直了和他對視:“就算如此,我也不會做你的人!”

“真冷漠無情啊葉繹,”仿佛有些失望,肖眠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就不怕他聽到這些話會傷心?”

“我遂了你的願才會讓他更痛不欲生。”突然一把揪住肖眠樓的前襟,葉繹逼視着他,眼中帶了寒意:“帶我去見他!”

看到葉繹眼中的怒意,肖眠樓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了。葉繹的臉近在面前,肖眠樓突然傾身吻了他的唇一下,然後趁他一愣扭身後退脫離了他的鉗制。在葉繹更加發怒之前,搶先舉起了雙手:“我帶你去見他。”

不知道肖眠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葉繹也只能跟着他走。雖然現在他還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從姬都外百姓的生活未受影響來看,肖眠樓似乎并不想讓事情鬧大,好讓別國有機可乘。但是這樣一來對肖眠閣是極其不利的,因為據他所知,肖眠閣的丈人沈侯宅大将軍是在外駐紮的,肖眠閣的勢力在外,若是送不出消息去,只能在姬都坐以待斃。

想着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葉繹穩定下心神一邊走一邊對肖眠樓嗤笑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逼宮定遠君。”

“咦?”詫異地看看葉繹,肖眠樓拍手奇道:“你怎麽知道的?我嚴密封鎖消息,此事是絕對不會傳到姬都以外的。”

肖眠樓敢以定遠君的名義對使臣下令,若不是定遠君屬意,自然便是逼宮,葉繹一詐,便詐出了真相。但是,既然肖眠樓對外封鎖了消息,肖眠閣每日給他寫的信又是怎麽回事?突然想起一直讓他感覺不對勁的信的內容來,葉繹不禁暗罵自己愚笨。

肖眠閣在信裏不讓他回泰齊,自是因為不想把他卷進來,但是肖眠閣每日只寫自己的生活,對他的生活不予置評的根本原因卻是,肖眠閣壓根就沒有收到他的回信!為了讓他安心,肖眠閣只能猜測着他的回信內容給他寫。而且,既然肖眠樓對外封鎖消息,那麽肖眠閣每次的傳信都會異常艱難,很有可能他是一次寫上好幾天的信,然後讓人一起送出來再單獨寄給他。

為肖眠閣的溫柔周到而感動心酸,卻也為他不欲與他共患難而心痛生氣。但是,不管如何,既然肖眠閣還能給他送出信來,就證明此時的他并不是毫無辦法任人宰割。既然如此,很有可能沈侯宅也收到了消息。機會,還是有的。

猛然醒悟過來不能讓肖眠樓懷疑,葉繹從鼻中哼笑一聲:“眠閣是絕對不會通過定遠君讓我回來的,而定遠君是不會管我和眠閣的事情的,所以在幕後操作定遠君和使臣的肯定是你,這不是逼宮又是什麽?”

“說得對,這我倒是疏忽了。可是,既然知道這樣你為什麽還是上當回來了呢?”

“最開始我不過是猜測,後來看到百姓生活如常也沒有在意,沒想到卻是因為你把消息封鎖在了姬都城內。”

“不管怎麽樣,明明懷疑了,可你還是回來了不是嗎?”肖眠樓的話中不知道為什麽帶了一股悵惘:“你對肖眠閣,當真是情深。”

說他情深,倒是令葉繹汗顏了。從沒收到肖眠閣慣常的信箋的時候,他就該懷疑了。可是當時的他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愁緒中,竟然直到年關才想起很久沒有收到他的信來。這麽一說,若是宮變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到現在豈不持續了兩個多月了?為什麽會持續這麽久還沒有定論?若是肖眠閣一早就将信送給了沈侯宅,那麽此刻泰齊絕不會如此安寧。還是說,肖眠閣也不想讓事情鬧大?“哼,其實你心裏很不安吧?因為眠閣,并不在你的手裏。”

再次詫異地看向他,肖眠樓撫掌大笑:“果然不愧是葉家人!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你一臉心神不寧的樣子,任誰都看得出來。”

笑容一僵,肖眠樓冷哼一聲:“我不管你是怎麽知道的,肖眠閣确實不在我手裏,但是有一點你錯了,我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一絲不安,因為贏的人,必将是我。”

心裏一喜,葉繹不動聲色:“你又是從何而來的自信?”

“之前這麽聰明,這個你卻想不到了嗎葉繹?”手臂搭到他的肩上,靠近他耳邊,肖眠樓輕笑道:“因為你回來了啊,葉繹,你不知道自己是他最大的弱點嗎?”

猛然停住腳步,葉繹心裏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眠閣會為了他...不是沒有可能!

發現他的錯愕,肖眠樓笑了起來:“我借父王之令派人圍住了沉泰殿,雖然受到了殿內侍衛的抵抗無法進入,但是今天沉泰殿将會不攻自破。受困兩個多月卻沒有因為食物和水而放棄抵抗的沉泰殿,今天将因随你去大齊的護衛頭顱而大開殿門,世子肖眠閣将繳械投降,這豈不是大快人心的時刻?”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帶我去沉泰殿觀看你的得意之作,卻帶我在這王宮中轉來轉去?”雖然為他的話動搖,但是葉繹還是發現了此時身處的并不像是規模小于沉泰殿的齊門殿,肖眠樓也并不像是要帶他去見肖眠閣的樣子。

又是一詫,肖眠樓笑容不減:“葉繹,我越來越中意你了。你的聰明,若是肯為我用一分,這世子之位不坐也就罷了。”

“承蒙謬贊,”冷冷擋回去,葉繹微皺了眉頭:“你到底想怎麽樣?”

“沒想怎麽樣。葉繹,你有的時候聰明到令我驚訝,有的時候卻有些大條。”

“我和你不熟,你還沒資格對我進行評判。”

笑意有些僵硬了,肖眠樓握了握咯嘣咯嘣響的拳頭,冷着臉道:“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在一個殿門前停住,肖眠樓接着道:“還有一點你也說錯了,父王不是不管你和肖眠閣的事情,而是他要管的時候被肖眠閣一力承擔下了而已。”

推門進去,肖眠樓徑直往前走,葉繹在後面跟着,然後看到了坐在桌榻上的定遠君以及坐在他對面的肖眠欄。

“兒臣給父王請安了。”

聽到肖眠樓恭恭敬敬請安,葉繹不禁詫異地看看他,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樣,哪裏像是肖眠樓逼宮的樣子?

肖眠欄站了起來,叫了聲:“三哥,嫂夫人。”

對眼前的情景有些迷惘,葉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坐在主位上的定遠君朝他問道:“你就是葉銷的兒子?”

不由自主回了聲“是”,葉繹在躊躇着要不要問個好,畢竟這是肖眠閣的父王。

“本想讓你來助眠閣的,沒想到你卻成了他的弱點,這也是孤的失算嗎?就算葉銷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算到這一點吧?”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肖眠樓到底有沒有逼宮?聽定遠君如此一說,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和肖眠樓串通好的?目的就是,除去作為眠閣的弱點的他?可是,肖眠樓不會如此好心為眠閣着想,難道他真的是看上了他,想讓他離開眠閣到他身邊?

看到葉繹皺着眉頭,定遠君微微擡了擡下巴:“都坐下吧。倒是勾起了孤的回憶,趁這個機會,就跟你們講講那場令孤對葉銷刮目相看的辯論吧。”

只要不是要肖眠閣的命,葉繹就稍微放松了下來。聽到定遠君要講自家老爹的事跡,葉繹情不自禁被肖眠樓拉着坐下了。

挪動身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定遠君目光幽遠,娓娓道來:“那個時候孤還不是世子,現在的南平國君陸稀也只是個普通的公子,當時霁國在大齊的質子因為意外而死,各國為了打破質子入齊的規矩,就借此發揮責難起了大齊天子。領頭的陸稀率先起身道:‘我們因為信任天子才送子嗣為質,可是天子卻無法保證質子的安全,如此一來,我們還要如何信任天子?為了表達對天子的信任和忠誠,我們不僅每年納貢還送子嗣為質,可是天子為何卻不信任我們?如果天子也跟我們信任天子一樣信任我們,又何必需要質子?’他這樣一問,讓天子頓時非常尴尬,無法作答。當時為天子解圍挺身而出的就是葉銷,他不答反問陸稀:‘這麽說質子對您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了?’陸稀自然回答是,葉銷又接着問‘有多麽重要呢?是質子重要還是十五座城池重要?’陸稀當時也意識到了,若是回答質子重要,那麽葉銷很可能會問他要十五座城池來換質子,所以他聰明地回答:‘對作為父兄的我來說,自然是質子重要;但對國君來說,卻是十五座城池重要。’他沒上當,葉銷又接着問:‘那若是敵人抓了您的兄弟或者愛子,以他們的性命要挾要求換十五座城池,您會換嗎?’這個問題跟前一個問題是同樣的陷阱,陸稀自然給了否定的回答。葉銷此時又接着道:‘寧願讓兄弟子嗣死去,也要保住城池,看來您認為國君的身份比父兄的身份更重要了?’陸稀不能否定,也不能完全肯定,所以他模棱兩可地說:‘可以這麽說,一切都是為了百姓。’得到了這樣的回答,葉銷又問他:‘那如果殺死您的兄弟子嗣,卻賠償您十五座城池,為了百姓您會同意嗎?’既然之前已經說出了那樣的話,陸稀只能勉強回答同意。葉銷又緊追不舍問他:‘那如果不僅不殺死您的兄弟子嗣,還給您十五座城池呢?’這個問題很好回答,陸稀便笑道:‘那我自會帶着感恩之心接受。’此時葉銷卻突然面容一整厲聲道:‘天子不僅沒有殺質子,還給了您的祖輩二十座城池,在此基礎上,才有了如今的南平國,您怎麽不知感激?!’陸稀沒料到他會突然變臉,自然而然順着他道:‘我自是感激的。’葉銷此時卻得理不饒人接着道:‘據我所知,初代南平王并未為大齊建功立業,天子卻仍舊将南平交給他管理,你說這是因為什麽?’不等陸稀回答,葉銷接着道:‘自然是因為信任。而如今,身為後人的你不僅質疑起了天子的信任,還将質子的不幸怪罪到了天子身上,恩将仇報又是出于何故?!信任都是相互的,既然你連對南平有大恩的天子都質疑,天子不過是留個質子又有何錯?’此話一出,陸稀再也無話可說,只能甩袖離去,此事不了了之。”

葉銷是聰明的,若是他直接說“天子當初是因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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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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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