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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進行到一半突然結束。
卧在柔軟小窩裏的小命一直都在關注她倆。
剛才氣氛還很好,怎麽忽然就不對勁了呢?
小命一向都是活躍氣氛擔當,已然将照顧主人情緒當做這輩子的使命。
想要像往常一樣過去蹭蹭盛明盞,再舔舔沈絨,安撫她們的不安。
可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又轉,最後只是咂巴咂巴嘴,卧着沒動,困得直流眼淚。
沈絨走進沈黛的卧室,一整晚都在裏面沒出來。
盛明盞也沒離開沈家。
她坐在小命的身邊,沒看手機也沒拿出平板,就這樣陷入時間的流逝中,不言不語。
只時不時摸一摸小命的腦袋。
小命讀懂了盛明盞的心事,用長長的嘴輕輕蹭着她。
“乖寶貝,睡一會兒。”
盛明盞順着它的毛發,溫柔地将它哄入睡。
……
那一夜之後,盛明盞突然忙碌起來。
《遠方》劇組的樂隊和劇團經理起了沖突,差點大打出手。
盛明盞聽說他們早就有矛盾,互看不順眼,這次進了同一個劇組一直引而不發。前幾天因為檔期問題發生争執,樂隊覺得是劇團經理故意撞他們檔期,六個小夥子把人給堵廁所揍了一頓。
劇團經理剛過完五十歲生日,比猴還瘦,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當時跪地求饒,回頭報警抓人。現在樂隊全進去了,演出被迫暫停。
制作人掉了一層頭發之後,立即物色新的樂隊。
這幫孫子一聽是找人救場的,坐地起價,救場費得加足,不然沒商量。
制作人快被氣死,灰頭土臉地來找金主,問盛明盞這錢能不能撥。
盛明盞一貫的行事風格是她自己可以耍流氓,別人絕不可能耍到她頭上。
她是不缺這點錢,可這錢燒了祭天,都不可能因為被威脅而給了誰。
盛明盞在長街當了八年職業演員的同時,人脈也積累了不少。
從劇組裏兢兢業業的主創到劇場繼承人,全都在她的通訊錄中。
要找支頂用的樂隊不難。
盛明盞找
到姜哲成,問他有沒有合适的樂隊可以推薦。
這位姜老板正眼饞盛明盞手中眼花缭亂的IP,絞盡腦汁跟她套了不少近乎,就等着有機會能攀高枝,沒想到機會這麽快就來了。
姜哲成是做點唱機音樂劇的行家裏手,其他東西沒有,手中樂隊一大把,列了個清單給盛明盞,讓她随便挑。
盛明盞解決了《遠方》劇組樂隊的事兒,《皇後》那頭又傳來海默不滿舞臺布景大發雷霆的消息。
盛明盞去協調了半天,等她安撫好海默,已經過了三天。
這三天中即便再繁忙,她還是抽空去了沈家。
沈黛現在情況很不好,她必須在場。
封醫生看完沈黛的情況,将沉痛擺在了明面上,跟沈絨和盛明盞說:
“老人家想做什麽就由着她吧。”
送走封醫生,盛明盞和沈絨一同站在沈家院門口,望向同一個方向,像是并肩作戰的戰友。
但她們心裏都知道,那晚的結還沒有解開。
說起來也不是那晚意見相左才結下的結。
而是分手的源頭。
兩年前導致她們分崩離析的問題都還在。
深深傷害彼此的那些利刺一根都沒去除。
她們的分歧依舊,關系還是無解,要是在這時候不管不顧地撞向對方,只會反複撕開傷口,甚至比之前傷得更深。
封醫生的車消失在盛夏的金光中,沈絨眯起眼睛,淡淡地說:
“沈黛如果知道別人稱呼她為‘老人家’,不知道會作何感想。會生氣吧,哈。”
盛明盞被她的話說得沉默了。
在她和沈絨眼中,沈黛無論什麽年紀,都自信又優雅。
永遠和“老”這個字沒有關系。
……
盛明盞在外忙碌的時候很少和沈絨聯系。
兩天半下來統共就三條微信。
每一條都是沈絨在跟盛明盞報備沈黛的健康狀況。
三條微信,複制粘貼一般只有三個字——
“昏睡中”。
心頭的陰雲去而複返,不知何時能散。
仿佛在醞釀一場潑天大雨。
這
個世界并不會理會誰在害怕失去,或是誰又陷入痛苦之中。
它的唯一法則便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一步一步殘忍地在不可逆轉的軌道上推進。
NEWS集團和盛明盞共同投資的音樂劇《墨子》選角正式啓動。
第一波聲勢浩大的演員招募刷遍各大平臺,《墨子》劇組不想再用長街那些被觀衆們看爛的老面孔,這次的策略是挖掘優秀的新人,輸出不一樣的氣質,如此一來便能制造出更新鮮的話題度。
潘潮生将第一輪面試的視頻、服裝設計和舞臺布景的效果圖發給盛明盞,讓她來決定。
随着工作文件一起發來的,還有潘潮生的一堆語音。
“盛總最近忙,還不知道吧。好幾家公司都想把自己家的當家花旦和小生塞進來,關系戶已經争了個頭破血流,看來大家對盛總的眼光非常認可啊。但沒你點頭,誰也不敢拍板。盛總抽個空,來圈定個最終方案?”
潘潮生舌燦蓮花,最擅誇贊。嘴上将盛明盞供在高處,一切以她為主,拿着盛明盞的決策推進項目。實則有好處自己占着。項目做好了都是他的功勞,自然會向NEWS的董事會邀功;出了岔子便将“都是盛總欽點”的那套話術擺出來,一切由“盛明盞”這三個字擔着,是她的失誤,是她不懂商場之道。
盛明盞早就知道有幾個導演和演員都對她頗有微詞,抱怨她行事作風強勢,看法偏頗,不懂裝懂。
即便很多決策并非出自她手,她和抱怨的人多數都沒直接說過話,甚至連面都沒見過。
從《墨子》初選開始,盛明盞發現了,潘潮生以體貼她忙碌為由,并不讓她直接到面試現場,而是事後發視頻給她。
說是讓她定奪,實則只是讓她“背書”。
這體面的中年男人,背地裏做的事可真不體面。
盛明盞想到先前不知從哪兒傳來他倆的婚訊。
這件事可讓她惡心了一陣子,叫塗穎專門查過。
塗穎施展渾身解數,差點連色相都用上,終于查出消息是從潘潮生秘書處吹出來的。
之前盛明盞想不明白他圖什麽,不會只是滿足自己的惡趣味吧。
現在将他在私下做的事兒一串,大致明白了。
不過就是利用這個婚訊,讓外界覺得他倆是兩口子,打着盛明盞的旗幟招搖撞騙起來就更有可信度了。
想撈好處就撈好處,想甩鍋就甩鍋,這算盤都快打到人臉上來了。
盛明盞順明白潘潮生的想法後,不再上當,将決定權交還給潘潮生。
“這些由潘總定奪,我相信潘總的眼光。”
盛明盞知道潘潮生不敢胡來。
《墨子》可是他手中最有機會讓他在NEWS徹底站穩腳跟的項目,他不能不拼。
潘潮生還想拖盛明盞決策,盛明盞幹脆不再回應。
潘潮生在盛明盞這頭遇冷,察覺到盛明盞正在提防他,怕《墨子》會有變數,想了想,便讓人去打聽盛明盞最近的行程。
盛明盞剛從三院和封醫生聊完,憂心忡忡地出來。
幸好還有一點好消息。
千裏春秋128號的房主,終于被盛明盞說動,願意賣房了。
盛明盞和對方簽訂了合同。
千裏春秋128號,終于徹底屬于她。
塗穎開車載她前往安真劇場,她今晚的計劃就是和《皇後》劇組的人确認技術合成的細節後,再去千裏春秋。
安真劇場坐落在長街人流量最大的位置。
當初沈黛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買下這塊地,正是看中了它的地理優勢。
塗穎開車載着盛明盞到了長街停車場,兩人下車後,一前一後穿過密密匝匝的人群,就要進入安真劇場時,聽見身後有人喚了一聲:
“盛小姐。”
還沒轉頭,盛明盞就聽出了這是潘潮生的聲音。
潘潮生一向穿着講究,今晚更是穿了一身相當正式的西裝,梳了個锃光瓦亮的大背頭,靠在停路邊的車門上,眯着眼對盛明盞笑得風情萬種。
“盛小姐,總算等到你了。”
盛明盞和塗穎同時回頭。
“潘總。”盛明盞說,“有事嗎?”
潘潮生雙手從褲子口袋裏伸了出來,站直了。
“盛小姐一直不回我的微信,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大概是我得罪你了。你生我的氣,我是特意來向你賠罪的。”
潘潮生沒等盛明盞開
口,便走到車後将後備箱一開,一大束氣球争先恐後飛出來,往天上飄。
這本來就是人潮湧動的中心區域,飛天的彩色氣球頓時吸引來不少目光。
迎着路人驚詫的注目,潘潮生繼續向盛明盞展示一整個後備箱的紅色玫瑰。
“盛小姐,我的道歉很有誠意的。”
盛明盞:“……”
塗穎:“靠?”
潘潮生從玫瑰花叢中拿出個首飾盒,走到盛明盞面前,遞給她: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路過的人看到這動靜,立即議論紛紛。
“是求婚啊!”
“啊啊啊好浪漫!”
這拍偶像劇的高調手法,頃刻間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在長街這一帶活動的不少都是音樂圈子裏的人,很多人都認識他倆。
“那不是潘潮生和盛明盞嗎?”
“他們要結婚了?”
“之前就聽說過他倆在談戀愛,看來是真的了。”
“好配好配!”
有人在偷偷拍照。
潘潮生見盛明盞面上并沒有露出他希望看到的動容。
不過按常理來說,她心裏肯定是感動的,只是清高慣了,不太習慣表現出來。
哪個女人不喜歡被人高調追求呢?
潘潮生心想,就算是同性戀也一樣。
潘潮生已經不想慢慢和她玩融化冰山的游戲了。
将首飾盒塞進了盛明盞的上衣口袋時,潘潮生低聲說:
“無論是征服長街,還是幸福的戀情,甚至你想要一個完美的家庭,我都有能力給你。你明白,這些是沈小姐做不到的。”
走前對她眨眨眼:“盛小姐要是對我有什麽不滿意,盡管向我鬧脾氣,我承受得住,只是別毀了咱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系。”
盛明盞半個字沒說,當着滿街路人的面也沒好真的動手,現在她有很多事要辦,不能進局子。
倒是塗穎被惡心得渾身哆嗦,差點砸他腦袋上一個滅火器。
“老板,潘潮生是不是瘋了啊!”
盛明盞心情沒受他影響,“他并不是瘋了,只是想繼續綁架
我。”
走進安真劇場,盛明盞往自己身上噴孤女香水,将潘潮生的古龍水味沖散。
“幫我聯系NEWS集團的陳忌。”
“陳忌?”塗穎乍一聽覺得這名字有些陌生。
“就是上次在慈善會上打過照面,你說很喜歡的那位姐姐。”
“老板,你這麽說我就知道了!”
盛明盞瞥她一眼,“出息。”
塗穎相當大方地承認,“是啊我就是沒出息,多給我一點沒出息的機會。不過放心老板,就算來再多漂亮姐姐,我最愛的永遠是您!”
彩色氣球和一車浪漫的花,求婚的戒指還有被潘潮生營造出來的耳鬓厮磨,那天路過的不少人都看到了。
至于盛明盞直接将那戒指丢進了垃圾桶的後續,有人看見,也有人沒見着。
不過這并不耽誤“潘潮生求婚成功”的傳聞很快傳遍了長街。
還有各種現場配圖為證。
甚至有人買了文娛熱搜,占據了一整個周末的夜晚。
這糟爛事兒一開始并沒有傳到了沈絨耳朵裏。
這幾日沈黛的情況反反複複,她一刻都不敢離開。
沒日沒夜地只待在家裏照顧沈黛,沒心情去接收任何新聞。
三院的醫生護士來過幾次,建議沈黛住院,人到了醫院也方便檢查和照顧。
但沈黛本人強烈反對,說想要死在自己家裏。
沈絨無法違背沈黛的話。
代入沈黛的狀況,要是她自己的話,也不想生命終結在陌生冰冷的病房。
沈絨日日夜夜地看護,親朋好友來了一波又一波,她心力交瘁,無心應酬。
全程都是盛明盞在招待。
所有的駐演和排練沈絨都請假了。
她沒辦法離開沈黛半步。
而且狀态奇差的情況下,她也不可能進入劇場,讓觀衆承受一場災難性的演出。
沈黛陷入了昏迷,奶奶也來了,聽說沈絨已經寸步不離待在床邊兩天兩夜,整個人熬瘦了一大圈,狀态非常不好,便想要替下她。
說了半天沈絨也沒有同意。
盛明盞過來将奶奶勸走。
“讓她多陪陪媽吧。”
盛明盞一句話将奶奶的眼淚催了下來。
她老了,送走一波又一波的知交舊友,如今竟又要送走自己的女兒麽……
沈絨伏在沈黛的床邊,拿着平板将以前的老照片一張張播放,跟昏迷中的媽媽聊起很多前程舊事。
盛明盞坐在她身後,安靜地聽着。
一點一滴,彙聚在心頭。
有些驚訝。
很多盛明盞都已經遺忘的小事,沈絨居然都還記得。
盛明盞的記憶甚至出現了偏差。
感覺是去年才發生的事,原來已經過去了七八年。
盛明盞望着窗外的夕陽晚景,眼眶發熱。
時間竟過得這般快。
熬到第四十八小時的時候,沈絨腦子已經很遲鈍了,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在一陣輕輕的颠簸中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二樓卧室。
她還在盛明盞懷中。
盛明盞雙手都抱着她,沒法去開燈。
不過這兒的布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閉着眼也不會摔着沈絨。
“你會走嗎?”
黑暗中,沈絨聲音裏剛剛睡醒時發輕的語調和疲态分外明顯。
“你想我走嗎?”盛明盞反問她。
沈絨沒吭聲,但拉着盛明盞衣角的手沒撒開。
盛明盞明白了,揉了揉她的耳朵,輕聲說:“我下去看着媽,你先睡,睡醒後我還在。”
連冷戰都非常有默契的兩個人,也因為一個小小的、更親密一步的接觸,破冰了。
盛明盞将她卧室門關上,下樓去。
沈絨緊緊抱着被子,努力放空自己、忽略發燙的耳朵。
她想着快點睡覺,睡兩個小時就下去替盛明盞。
可她實在熬得太久太累,有盛明盞在側,她潛意識裏多了一份安全感,這份踏實讓她很快陷入了沉睡。
心裏到底裝着事兒,沈絨沒能睡多久就被噩夢驚醒,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
她睜開眼睛理了理思緒後,看了眼時間。
都這個點鐘了。
沈絨立
即起床,迅速跑到沈黛卧室。
盛明盞和奶奶正在說話,沈黛還是她昨晚離開前的樣子。
“怎麽樣了?”
沈絨一起床就猛跑,這會兒頭還是暈的。
“還是老樣子。有什麽事我會叫你,別急。”
盛明盞熬了一整晚熬紅了眼圈,顯了些疲态,說話的聲音卻很溫柔,也依舊穩重。
沈絨怔怔地看了沈黛一會兒,腦子清醒了些,肚子立刻有了存在感,餓得咕咕叫。
盛明盞說去做飯,問她想吃什麽。
沈絨垂着頭晃了晃,“沒胃口。”
“沒胃口也得吃,不然哪來的力氣照顧媽。”盛明盞說,“那我做什麽你就吃什麽。”
沈絨雙腿踩在椅子上,環抱着腿,下巴在自己的膝蓋上磨了磨。
一米六七的個子縮成小小一只。
聽盛明盞這麽說,她擡起頭乖乖地應了聲:“好。”
盛明盞多看了她兩眼,說:“洗漱去。”
“哦……”
沈絨心不在焉地洗漱回來時,盛明盞已經把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了。
這段時間家裏一團亂,也沒有幫忙的阿姨,冰箱裏空蕩蕩的根本沒準備什麽食材。
盛明盞只能煮了三碗白菜面,在上面蓋了個相當漂亮的荷包蛋,還不忘鋪上一層厚厚的蔬菜。
算是把家中僅有的食材運用得淋漓盡致。
奶奶吃完就去院子裏給爺爺打電話了。
沈絨吃了半碗便說吃不下,盛明盞說:“吃不下就放着。”
沈絨又不想浪費。
盛明盞煮的面味道還是這麽鮮,暖乎乎的。
她的胃又開始嬌氣地只願被盛明盞照顧。
沈絨慢慢地繼續又吃了一點,困意再一次席卷。
看沈絨快要睜不開眼的樣子,盛明盞說:“你兩天沒睡,就睡了五個小時肯定不夠。吃完了再歇一會兒去。”
沈絨悶不吭聲地吃面,整張小臉都要陷到碗裏去了,隐約軟軟地“嗯”了一下。
這一碗面分量也不多,盛明盞是比照着沈絨的食量煮的,吃完正好八分飽。
沈絨慢慢将面吃盡,盛明盞收走餐
具,轉身往水池的方向去。
沈絨看手機裏無數條沒來得及閱讀的消息,微信裏擠滿了親朋好友們對她和沈黛的關心,便打算回複一下。
盛明盞将能進洗碗機的餐具放進去,擺好,不能進的手洗完了,回來,發現沈絨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盛明盞看她這副樣子還握着手機,心裏便有數了。
“你和潘潮生……要結婚了?”
這句話沈絨說出來,自己都覺得如在夢中。
剛才回複完微信之後,沈絨不小心看到了一則新聞推送。
“盛明盞”這三個字,即便在一篇密密麻麻的論文中出現,她也能在第一時間捕捉,更別說是處于短短的一行新聞标題中。
前段時間她就聽說過這件事,恰巧又看到潘潮生來接盛明盞。
後來在接踵而至的狀況推波助瀾之下,她和盛明盞越走越近。
重溫舊夢時,這件事被她暫時忘在腦後。
如今,焦慮卷土重來。
潘潮生在長街又送花又送戒指,高調求婚?
盛明盞沒直接回答問題,将一杯牛奶遞到她手邊。
沈絨沒有接過去。
她知道盛明盞不可能喜歡男人,就算對方再優秀再有魅力,都不可能。
可是離開了沈家的盛明盞只能依靠自己,她有可能為了商業結合而選擇婚姻這個手段。
這樣一來,她們這段時間的靠近算什麽?
盛明盞不是個玩弄感情的人,沈絨明白。
此時此刻,她只想聽盛明盞自己否認。
她想聽盛明盞親口終結這萬分之一的可能。
沈絨迫切想要盛明盞開口的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盛明盞瘋狂的占有欲。
急紅了眼的沈絨,也被那占有欲攪得心頭劇痛。
如果可能,她只想潘潮生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盛明盞從沈絨的眼裏讀出了她的焦急。
“如果大家都不開口,或許就能瞞天過海,相安無事……”
沈絨說的這句話一直沒能從盛明盞腦海中消散。
這是籠罩在她心頭的陰影,是她和沈絨最大的分歧。
盛明
盞比誰都明白,沈家當年一系列的悲劇,摧毀的不只是沈家的上一代,年幼的沈絨更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可如果沈絨一輩子捂着傷口,她們永遠都沒辦法真正擁抱彼此。
盛明盞雙肘壓在餐桌上,上身向沈絨的方向伸展。
“你在乎嗎?”
“什麽?”
“就算我和別人結婚,你在乎嗎?”
沈絨雙唇微動,盛明盞站直了身子,整個人向前方向傾斜,在沈絨的臉上壓出一塊濃濃的陰影。
“如果你在乎,為什麽在乎。這也是你本能的反應,也跟愛情無關?”
面對盛明盞的質問,沈絨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腦袋,緊攥成拳的手骨節發白。
“你愛我,對嗎?”
盛明盞只要一個肯定。
哪怕沈絨不親口說出“愛”這個字,只要一個肯定,盛明盞會告訴她一切。
即便從今往後決口不再提愛,盛明盞也願意做那個沉默的愛人。
至死愛她,保護她,永遠不再離開她。
只要她承認,這是愛情。
面對盛明盞眼眸裏越來越強勢的焦灼,沈絨臉上已然沒有任何血色。
額頭在不斷地往外滲冷汗,雙肩發顫,看上去極其無助。
盛明盞猛然間意識到——
我又在逼迫沈絨。
她五指握拳,前傾的身子緩緩向上,在渾身發麻的濃烈情緒中站直了回去。
不能這樣強硬地向沈絨索取。
十三歲的沈絨曾經告訴她——盛明盞,喜歡你的人才不舍得讓你難過。
閉上雙眼。
想要燒光全世界的火氣,終究因沈絨的痛苦暫時消散。
誰也沒有開口的一分鐘時間裏,盛明盞感覺大腦被一夜未睡的倦意侵占,消減了她所有的淩厲,只剩心酸。
将低垂的頭重新擡起來,看向沈絨的時候,并不知道自己的眼尾早就被失落的情緒染得血紅。
見盛明盞眼睛裏蒙着一層淚,沈絨心猛地抽痛,酸痛感毫不容情地往她心底裏鑽。
沉默中,盛明盞握住沈絨的手,将她已經攥僵的手指一點點打開。
沈絨都沒
發現,掌心裏被自己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紅痕。
沈絨的注意力還在掌心時,盛明盞的手指已經貼到她的唇上,壓着唇面往裏揉。
指腹的溫度和光天化日之下太過親密的舉動,讓沈絨氤氲着一層水汽的眼睛有些緊張地看着她。
臉龐和耳尖也因為她的觸碰而升溫。
将沈絨被她自己欺負得發紅的下唇,從雙齒間解救了出來。
盛明盞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沒力氣似的。
“嘴唇,要咬破了。”
手指從下唇的那排咬痕上疼惜地掠過,收回。
“我不該在這時候逼你,別弄傷手指,也別咬嘴唇了。”
在得到沈絨确切的愛,和保護沈絨之間,盛明盞還是選擇了後者。
盛明盞笑了笑,看着落在桌面上的一道陽光,消化着這注定的結局。
她說:“算了。”
算了。
無論再怎麽勉強,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早該知道的。
盛明盞站起身,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身後乍然傳來椅子腿和地面急迫的劃擦聲。
即将離去的盛明盞被沈絨一把拽住。
桌面實在太寬,沈絨生怕拉不住盛明盞,整個人不管不顧地往前撲,小腹一下子撞上桌沿,直接将沉重的餐桌撞歪。
她單手支撐着幾乎貼在桌面上的上半身,另一只胳膊抻直了,緊緊扣住盛明盞。
情緒極其激昂的時刻,沈絨都沒發現自己用了全力。
這一握握得自己渾身發抖,也握得盛明盞發痛。
盛明盞的雙眼微微睜圓。
剛剛熄滅的希望,死灰複燃。
“別走……”
沈絨姿勢相當難堪,幾乎是哀求着,睫毛也被打濕了。
“盛明盞,別走。”
盛明盞鬼迷心竅般緩緩靠近桌邊。
心被她幾欲脫口的話托上了高空。
“我……”
沈絨眼睛裏全是血絲,紅腫的唇跟着起伏加劇的呼吸不住地顫抖。
盛明盞期盼了多年的那個字就在唇邊,卻遲遲沒能說出來。
熾烈的陽光刺透了窗戶,罩
在沈絨身上,将她激出了一身冷汗。
汗水在脊背上往下爬行。
那年春天裏支離破碎的夢魇,和盛夏炙熱的暈眩撕扯着沈絨的神經,要将她的意識強行崩斷。
沈玉的屍體就在盛明盞身後。
她伏在血泊裏的臉清晰得每個毛孔都能看得清。
沈絨呼吸在一瞬間靜止。
忽然,沈玉破碎的臉動了,沾着血的眼珠一轉,看向沈絨。
“咣——”
窗外一陣物體墜地的聲響突兀地砸進沈絨的耳朵裏,将她最後一絲脆弱的意識徹底砸碎。
盛明盞對她喊了句什麽,她已經聽不到了。
視野裏所有的事物都變成了分不清邊界的色塊,四肢脫離了控制,眼前忽地一片白。
就要脫力地從桌邊滑落倒地的時候,盛明盞及時抱住了她。
奶奶聽到動靜,從院子裏沖了回來。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了?”
盛明盞将昏迷的沈絨抱進懷裏。
院子裏兩只因為打架從樹上跌落的野貓從草叢裏蹿了出來,龇牙咧嘴地又打成一團,很快雙雙消失。
盛明盞暗嘆了一聲,對奶奶說:“小絨太累了,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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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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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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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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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