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想要個親親

蕭禦屏住了呼吸。

話說出口他就開始後悔了， 他沒表過白，但也刷到過那些浪漫的表白視頻。

鮮花、蠟燭、氣球等等等，這些堆砌浪漫的元素一個都沒有。

沒有千百雙眼睛的見證，也沒有璀璨奪目的鑽石。

有的只有泥濘的黃土和深邃的溝壑。

他不敢去看蒼海的表情， 也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麽補救補救。

也許他要失戀了， 更糟糕的是， 別人失戀頂多是難過，而他失戀就意味着即将失去蒼海的庇護。

沒有蒼海，他大概活不過明天。

就算要拒絕， 好歹也說句話嘛， 這樣一直保持沉默是要鬧哪樣？

短短的幾秒鐘，對于蕭禦而言是如此漫長。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 準備裝作自己是開玩笑的時候，蒼海終于開口了：“你還小， 真的分得清什麽叫喜歡，什麽是依賴嗎？或許你只是依賴我帶給你的安全感，畢竟你也只見過我一個人類。”

蕭禦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對蒼海的喜歡， 盡管這是他第一次動心，但他還不至于分不清心動和依賴的區別。

他理直氣壯：“我成年了， 而且我很清楚， 我就是喜歡你，想和你接吻的那種喜歡。”

蒼海大概沒想到小人魚這麽大膽，一時間有些怔愣。

蕭禦卻仗着蒼海看不見，蜻蜓點水般地吻了吻他的唇。

蒼海倏然睜開眼睛， 那雙灰色無神的瞳孔， 此刻寫滿了震驚。

蕭禦抿了抿唇， 回味着剛剛一觸即分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接吻的滋味啊。

“你……”他一出聲，卻發現蒼海也對他說了同樣的話。

于是他閉上嘴巴，等待蒼海的審判。

蒼海長出口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對不起，冒犯你了。”蕭禦乖乖認錯，但堅決不改，“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親都親了，被打被罵他都認了，就算蒼海真的抛棄他，他也不會心生怨怼。

畢竟的确是他藏不住喜歡，還給蒼海帶去了困擾。

即便看不到，蒼海也能猜到小人魚此時的模樣，他少見地感受到了一絲苦惱。

他并不是會把戀愛放在人生規劃裏的人，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在他看來，談戀愛是一種浪費時間和精力的事情。

因而他拒絕了所有向他示愛的人，朋友說他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像是個苦行僧，他卻不覺得苦行僧有什麽不好，至少他的目标明确。

流落荒星不在他的計劃之內，遇到小人魚，和他相依為命，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也沒什麽不好，他甚至開始有些享受蕭禦對他的依賴，他見過太多聽信聯邦**一面之詞就對他口誅筆伐的民衆，他的身份帶給他無數的鮮花和掌聲，也同樣帶給他最深刻的背叛。

所以他很珍惜不知道他身份，卻對他付出了毫無保留的信任，可以将生命交付給他的蕭禦。

“我不想欺騙你，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人，所以可能給不了你想要的感情。”蒼海認真地說道。

蕭禦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蒼海的回答還算溫柔，這讓他忍不住眼底含笑。

哪怕是拒絕，都讓人心悅誠服呢，不愧是他的飯票大哥。

“我們試試吧，我會學着去做一個好男朋友。”

聽到這話的時候，蕭禦還以為他聽錯了，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能再說一遍嗎？”

蒼海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們在一起吧。”

蕭禦：“……”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像已經被拿到了癌症診斷書，卻被醫生告知誤診了一樣欣喜若狂，同時又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不敢置信。

他幾乎是哽咽着：“不準反悔。”

蒼海笑了笑：“不反悔。”

“嗚嗚嗚！”蕭禦撲進蒼海的懷抱：“剛才吓死我了，我以為你要拒絕我！”

蒼海無辜道：“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這樣說不但得到你的獎勵，還得到了一個小哭包。”

蕭禦雙手環抱蒼海的脖頸，鼻涕眼淚都往蒼海衣服上擦：“那現在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嗯。”

“嘿嘿嘿。”

“哭完又笑，真是孩子氣，說變就變。”

蕭禦才不管蒼海怎麽說他，他就是想笑。

他覺得自己賺到了，先前的沮喪和彷徨，都是為了此刻的愉悅慶幸鋪墊，蒼海說這是驚喜，這何止是驚喜，這簡直就是上天給他最好的禮物。

确定了戀愛關系，蕭禦就總想着對蒼海做點什麽。

人就是這樣，得寸進尺，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

但是想想自己如今只有魚尾巴的身體，即便真的想做什麽，似乎也不現實的樣子。

蒼海聽到背上的小人魚嘆了口氣。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嘆氣了？”蒼海反手摸了摸蕭禦毛茸茸的腦袋。

蕭禦卻一口啃在了蒼海的胳膊上，當然，并沒有用力。

留下口水之後才憤憤道：“想到沒有腿，不方便色色，就很不爽。”

蒼海忍俊不禁，小家夥完全不知道羞恥二字是何物，天還亮着就敢說這種話。

“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們還在荒星，随時都有生命危險，不是很有機會去體驗你說的「色色」。”他三分調侃，七分正經地對蕭禦說。

蕭禦明白蒼海是想告訴他，荒星危機四伏，不可掉以輕心。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去想，正是因為他們或許随時會死，他才想要體驗不一樣的東西，嗯，包括色色。

說來也令人唏噓。

荒星的瀕臨毀滅，卻成全了他的愛情。

如果不是在這種極端的環境壓迫下，他或許沒法那麽快認清自己的感情，更不可能勇敢地捅破窗戶紙，向蒼海表白。

蒼海也未必會接受他。

“知道啦，我會聽話。”蕭禦蹭蹭蒼海的耳朵，“那你能給你的男朋友一點點獎勵嗎？”

“想要什麽？”蒼海問。

“不可以色色，那我要個親親可以嗎？”

蒼海沉吟片刻，似乎在猶豫。

也是，他們才剛在一起沒多久，僅有的一次接吻也只是他主動示好，而且那還只是輕輕地觸碰。

“我就随便說說。”蕭禦連忙拿話找補。

他不想讓蒼海為難。

蒼海忽然輕聲道：“我又沒有說不可以，現在就要嗎？”

蕭禦愣愣地點頭。

“那你轉到我身前來。”蒼海停下腳步，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