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親吻

男人低沉的邀請， 仿佛蘊含着某種魔力，令人感覺世間最美好的聲音，都不及它萬一。

蕭禦有些赧然，事實上他也就是口嗨， 就沒想過蒼海會答應他。

“我真是随口一說， 你別當真……”

蕭禦正解釋着， 忽然身體一輕，自己就被蒼海反手抱在了懷裏。

他下意識地雙手撐着蒼海的肩膀，尾巴緊緊地纏繞蒼海勁瘦的腰身， 不知所措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對方嘴角噙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灰色的瞳孔雖然沒有焦距，卻能看得出蒼海此刻的眼神格外認真——只不過沒有對準他的臉而已。

蕭禦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 雙手捧住蒼海的下巴，輕微調整蒼海脖子的角度， 好讓他和自己的視線齊平。

“心口不一的小混蛋。”蒼海笑罵道，略帶薄繭的手指順着蕭禦和他接觸的手背滑向蕭禦的手臂，再沿着鎖骨直抵喉結。

蕭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蒼海的手指撫摸着蕭禦的喉結：“緊張什麽？”

蕭禦還在嘴硬：“我哪有緊張， 我就是，就是……”

他說不出話了。

因為蒼海已經找到了他嘴唇的位置， 正在緩緩地向他逼近。

越來越近。

溫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脖頸， 那裏仿佛燒起來了一般，蕭禦只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高熱期，耳根更是燙得不像話。

偏偏壞心眼的蒼海遲遲不肯吻下去，偏要這麽近距離地嗅聞， 用額頭摩擦他的鼻尖和鼻梁。

就在蕭禦忍無可忍的時候。

積蓄已久的吻總算落下， 四唇相接， 那溫軟的觸感， 蕩平了他心底的一切不滿。

時間仿佛被無止境地拉長，什麽荒星的毀滅，什麽死亡的威脅，統統都被抛諸腦後。

他只知道他的心上人在和他親親，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愉悅的事情呢？

蕭禦心跳如擂鼓，胸膛鼓脹着一種名為滿足的情緒，他不敢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打斷了他期待已久的親密。

即便他十分不舍，這個吻，還是結束了。

他心底升起濃濃的遺憾，如果這個吻能持續更久一點就好了。

蒼海抿了抿唇，似乎在回味剛才的滋味。

蕭禦趴在蒼海的肩頭，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耳朵這麽燙，是發燒了嗎？”蒼海輕聲問道，“還是害羞了？”

蕭禦把腦袋埋進蒼海的頸窩，可惡的蒼海，說出來幹嘛，就不能給他留點面子？

蒼海沒得到回答也不生氣，他吻了吻蕭禦溫熱的耳尖，“有點後悔太早給你打抑制劑了。”

不然搭配着醉人的信息素，這個吻一定比現在更加馥郁濃烈。

不過，來日方長，他喜歡這種循序漸進的感覺。

蕭禦緩了好久才緩過來，他發現蒼海帶着他來到了一處巨大的裂縫邊上。

“你小心點，這旁邊就是裂縫，掉下去咱倆都沒命，”他連忙提醒蒼海，“我們還不至于走到殉情這一步吧？”

蒼海被氣笑了：“殉什麽情，我是想找找附近有沒有空間裂縫生成。你想想，能形成這麽深的裂縫，地震所爆發出的能量可想而知有多麽強大。”

蕭禦了然，能量殘留越多的地方，就越有可能出現空間裂縫。

譬如之前他們在海邊尋找空間裂縫，是因為潮汐将大海的能量帶到了岸邊，水陸交接的地方，熱量交換也十分頻繁，空間裂縫出現的可能性也更大。

二者殊途同歸，都是同樣的道理。

“那你看出點什麽名堂了嗎？”蕭禦好奇問道。

蒼海俯身撚了一些塵土嗅聞，果然，他聞到了一種淡淡的植物氣息。

這種植物并非陸生，因為荒星的大陸上始終沒有植物生長所需的條件，那麽它只有可能來自于大海。

那就奇怪了，海洋裏植物的氣息怎麽會遺留在內陸的土壤上？

究竟是雨水帶來的意外，還是……海底生物爬上陸地的鐵證。

蒼海忽然提起一件事：“我記得你問過我怎麽才能把尾巴變成腿？”

怎麽突然問這個？

蕭禦略帶狐疑地回答：“是啊，我覺得有腿的話走路比較方便。”

“我記得，成年人魚的尾巴，是可以在腿和魚尾之間進行切換的。”蒼海若有所思道，“但具體要怎麽做是人魚的秘密，我也不知道。”

蕭禦一聽自己的魚尾巴還能變腿？還有這好事？

可惜蒼海不知道變腿的方法，不然他就可以自己走路，不用依靠蒼海背着了。

似乎察覺到了小人魚的沮喪，蒼海摸了摸他的頭：“總會有辦法的，我陪你一起去找。”

蕭禦的眼睛瞬間亮了，氤氲着滿滿的笑意。

“其實，找不到也無妨。”他拿臉頰蹭蹭蒼海的手心，“我就可以不用走路，天天賴在你身上。”

“有了腿一樣可以賴在我身上，我不嫌棄。”

“那我可提醒你，腿不像尾巴那麽好盤，你得幫我扶着腿，幫我節省力氣才行。”

“好好好，蕭大爺。”

說話間，蒼海又将他的帳篷從空間戒指取了出來，原地紮營。

蕭禦一邊幫他，一邊不明所以地問：“我們這是要做什麽？”

蒼海調試着帳篷內的溫控系統：“這條溝壑是附近最大的裂谷，也是最有可能生成空間裂縫的地方。與其漫無目的地四處亂轉，倒不如以逸待勞，先在這裏觀察幾天。”

聽蒼海這麽一說，蕭禦便明白過來：“你有什麽計劃？”

“空間裂縫尚未産生，無非是地震的能量不夠強大。所以我打算想辦法把遷徙中的異獸吸引一些過來，讓它們互相争鬥。或許它們造成的動靜，加上之後可能發生的自然災害，或許能讓這裏産生一個空間裂縫也說不定。”蒼海詳細地将自己的計劃告訴了蕭禦。

蕭禦略有些不安：“會有危險嗎？”

蒼海把一顆發光的星星飾品挂在了帳篷頂部，旋即彈了彈它。

淡淡的光線随着星星的搖曳而晃動。

“任何嘗試都會有危險，”蒼海适時開口，“我只能向你保證，我會盡我所能，保護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蕭禦緊抿薄唇，他知道蒼海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他們能夠逃離荒星，是必須去做的事。

可他還是難掩擔心，甚至會鴕鳥般地想，反正活下去的希望渺茫，還不如好好珍惜這剩下的時光。

但他也同樣清楚，蒼海并非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他在任何時候，都如同一座挺拔的山岳，帶給身邊的人濃濃的安全感。

這也是他喜歡蒼海的原因之一吧。

心裏仍然不安的蕭禦，為了緩解壓力，便将目光投向了那顆閃亮的星星飾品。

“之前我們住在帳篷裏那麽久，怎麽也沒見你把它拿出來？”蕭禦問道。

“以前訓練的時候，教官告訴過我一句話，”蒼海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想讓同伴強大起來，就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必要的時候給予關懷，在不必要的時候冷漠以待。”

蕭禦第一次聽到這種論調，很認真地将每字每句都記了下來。

不過，冷漠以待？

蒼海什麽時候對他冷漠對待過？除了最開始蒼海以為他是襲擊者，對他動了手，之後就再也沒有打罵過他。

反倒是他，一直靠着蒼海才得以茍活，壓根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同伴。

于是他問蒼海怎麽回事。

蒼海一愣：“我之前對你還不夠冷漠嗎？”他甚至讓還未成年的小人魚刷鍋洗碗，捕獵來的食物，也都是讓蕭禦處理幹淨。

當然，這些對于雙目失明的他來說的确艱難。

但也不至于到做不了的程度。

蕭禦傻了，如果說之前那叫冷漠：“那你所謂的關懷是怎樣的？”

蒼海想了想，把一張卡交給了蕭禦。

“這是什麽？”蕭禦翻來覆去的打量這張卡。

外表漆黑毫無亮點，更奇怪的是上面一個字也沒有，讓人看不出它究竟是什麽東西。

蒼海介紹道：“這是一張黑卡，裏面有星際流通的信用點，我的全部財産都在裏面。”

原來這就是星際時代的銀行卡。

想來以蒼海的能力，這裏頭的信用點絕不會少。

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黑卡，瞬間變得低調奢華起來，他甚至感覺它在星星飾燈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閃閃發亮。

欣賞夠了黑卡，他将黑卡還給蒼海。

蒼海卻不要：“你留着吧。”

“啊？”蕭禦懵了。

“送給你。”蒼海輕描淡寫道。

蕭禦數了數，自己從拿到黑卡後，統共才說了兩句話。

兩句話，他讓蒼海心甘情願把黑卡給了他。

營銷號都不敢這麽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