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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吃了五成飽,老同學見面,總要喝上點酒。先是周禮則做東敬林改兩杯,林改喝了;接下來是楚琴敬酒,林改也喝了;但他酒量不好,喝了三杯,已經開始發暈,到這時萬青青還要來敬,就被蔣少野擋下。
大家都不是拘禮的人,知道林改喝不動,自然就不再勸。萬青青和楚琴坐得近,發愁地聊起孩子上學的事,楚琴便給萬青青推薦家教,周禮則偶爾插一句嘴。期間萬青青還接了個電話,是家裏阿姨打來的,說小寶已經睡着,阿姨請求回家。
林改想起自己都沒有帶什麽禮物來,不好意思地問萬青青:“小寶現在是不是可以玩樂高了?”
萬青青冷漠地說:“可以吃樂高了。”
周禮則當先大笑起來,又遭了萬青青一個白眼。輕松而微醺的氣氛裏,林改默默地聽着他們聊天,婚姻、孩子、家庭,這些東西曾經離他很近,可是倏忽又漂遠了。
他又聽見萬青青說:“楚琴你這麽厲害,以後孩子的教育肯定不是問題。”
“我算什麽。”楚琴一笑,“林改在這兒呢。”
“啊對!”萬青青一拍腦袋,“林老師,你能不能幫我家老大補補——”
“你家老大才幾歲啊。”蔣少野慢條斯理地打斷她的話,“學什麽不好學卷。”
“啊,沒事。”林改手肘輕輕碰了蔣少野一下,擡臉笑道,“沒問題啊,補什麽都行,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
萬青青自然感激,周禮則瞟了蔣少野一眼,好死不死一定要杠一句:“我說野哥,你已經管不着林老師啦!”
蔣少野笑:“你有孩子,你了不起。”
周禮則一聽這話就高興似的,一手攬過萬青青肩膀,還朝萬青青臉上吧唧一口:“是我老婆了不起,老婆辛苦了!”
林改很少見到這麽不見外的已婚人士,不由得微微睜圓了眼睛。
萬青青臊得拼命推自己老公,蔣少野卻還在旁邊加了一把火:“你問問你老婆後不後悔。”
周禮則盯着蔣少野,突然脖子一橫,端着酒杯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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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問老婆,他憑什麽聽蔣少野的話。“野哥,你起來。”他聲音冷沉沉地,“我們兄弟倆走一個。”
“走就走。”蔣少野的聲音很冷淡,舉杯的動作卻毫不猶豫。
場面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失控的。兩個alpha鉚足了勁,居然開始幼稚地拼酒,一來一回,不推不拒,不到九點,竟已經喝掉了兩打朝日。
林改左邊看看,右邊看看,覺得好笑。他從以前就覺得了,蔣少野平日裏那麽酷,可有時候犟起來,不像高中生,像小學生。
“倒酒。”蔣少野竟還冷冷地使喚他。林改未及反應,手忙腳亂地給他添酒,将酒杯遞過去時,兩人的指尖在冰涼而濕潤的杯壁上觸碰了一剎。林改默默地蜷了蜷手指,蔣少野已經将那一杯飲了一半。
周禮則見了便吹口哨,“老婆,倒酒!”
兩人喝得多了便嫌酒杯礙事,改成直接吹瓶子。天色早已經黑了下來,江邊的船塢各自點上了小彩燈,在江風中随客人們的歡聲笑語一蕩一蕩。萬青青先結了賬,又偷偷拉了一張椅子坐到林改身邊來,對林改小聲說:“老周好久不這樣了,他今天大概真的很開心。”
林改對萬青青挺有好感,也像地下黨接頭似地和她咬耳朵:“他還真能喝。”
“裝相罷了,alpha的勝負欲啊。”萬青青擺擺手,“你聽,我數三聲,他一定倒下:一,二,三——”
“砰”地一聲,周禮則氣勢洶洶地把啤酒瓶掼在桌上,自己坐下來,舉筷子想夾菜,突然腦袋往前一倒——
“撲通”,竟是真的喝倒下了。
林改呆住,回頭,對萬青青比了個大拇指。
萬青青得意地笑笑,走過去,拍了拍周禮則的臉。周禮則卻沒有完全暈過去,迷瞪着眼睛看她,張開手臂輕喊:“老婆……”
蔣少野也将酒瓶放下。周禮則壯漢撒嬌的模樣挺稀奇,惹他挑了挑眉毛,看向林改。
林改臉色通紅,雙眼更加亮晶晶的,夜色降臨其中,像有很多星星在閃爍。
蔣少野想,他其實也快要撐不住了。他憑着一張冷臉,總能在拼酒中勝出,但其實那只是看上去而已。
他一直只是比較會裝而已。
萬青青幾乎沒有喝酒,她将周禮則扶了起來,打算送老公回家。Beta女性的力氣還挺大,周禮則半個身子倚着她,對着她耳朵不知說着什麽話,惹萬青青險些把他丢下去。林改平常不是個八卦的人,但在這時候,不知為何,卻也很想知道周禮則到底說了什麽話。
他好像從沒體驗過這種如膠似漆的夫妻關系。
據說,一段健康的婚姻裏,夫妻二人,總必須要有真摯的友誼。友誼是愛的基石和堡壘。
可是他和江應權從來沒有過友誼。他們在美國相識,江應權不知道看中他哪一點,瘋狂地追了他三個月。在那個時候,江應權對他做過很多承諾,他自己也曾有過很多幻想。可是結婚之後,他和江應權卻總是在吵架,要麽,就是相對沉默。
他的婚姻就像一個破了洞的麻袋,把承諾、幻想和兩個正常人丢進去,底下便嘩啦啦地掉出來一地的雞零狗碎,斷臂殘肢。
“叫個代駕吧。”
一個聲音忽然淡淡響起,打斷了林改的思緒。萬青青已經把周禮則拖進自家的車,而楚琴站在他和蔣少野身前,回頭又問蔣少野:“你車停在哪兒?”
林改感覺到身邊的熱源,江上的夜風吹過,青竹的氣息卻更加濃郁,帶有一種輕微的壓迫感将他籠罩。酒精會促進信息素的發散,看來蔣少野也并沒有他表現得那麽海量。
但蔣少野的眼睛卻仍然很亮,他看看楚琴,又側頭看向林改。
“想回去了嗎?”他啞聲問。
那一瞬間,林改覺得,蔣少野那明亮的眸子裏,一定是帶有某種暗示的。
他會不會知道自己剛才在想什麽?不會吧,世上哪有那麽心有靈犀的巧事。
可是馥郁的竹香裏倒進了啤酒,泡沫咕嘟咕嘟地冒出來,他等不及那泡沫的破滅。
“不想。”
他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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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五休息一下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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