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陳故有多偏激, 江眠不是不知道。

因為他清楚陳故多半不願意治病,所以他也只是想了想而已,沒有提。

只是人家的偏執都是針對對方的, 陳故把自己也囊括進去了, 也不知道該說他一碗水端平還是怎麽。

江眠在心裏輕嘆了口氣,忍不住問:“不會無聊嗎?”

他有太多自己的事要做了, 和他談戀愛, 如果陳故不是工作狂,是真的分不到時間。

陳故卻是輕笑,一雙狗狗眼亮晶晶的:“你在意我。”

他真的每天每一分鐘都好像會重置一樣, 只要江眠有一分鐘沒有動作或者言語表達他在意他、他喜歡他, 那麽在下一分鐘的什麽話,就會讓陳故高興得忘乎所以,話題永遠也會偏離。

江眠倒不是那種非要和他坐下來你一句我一句的聊清楚的性格,只是陳故這樣, 偶爾也會讓他無奈。

而無奈, 往往是縱容的開端。

江眠知道他想聽什麽,他認真地看着陳故:“我當然在意你。”

于是陳故就更加高興了, 抱着江眠蹭了又蹭, 給江眠一種詭異的感覺。

他總覺得再這樣下去, 陳故有一天會拿膠水把他倆黏在一塊。

最終關于菜單,江眠只挑出了一個四喜丸子。

陳故列的菜名太多, 幾乎都是江眠很喜歡吃的, 這樣掃一眼過去, 他都想吃。

聽江眠這麽說後, 陳故就笑着說那以後過年慢慢安排上。

其實陳故說這話的時候, 江眠總有種他在試探他願不願意跟他過一輩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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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忽視掉, 算了一下菜單上列出了多少菜,語氣誠懇:“就我倆的話,這能吃一百多年了。”

陳故彎眼,環着他似是玩笑,卻又無比鄭重:“嗯,我身體還行,以後應該就算是變成了老頭子也能給你做飯。”

江眠說不出來為什麽,但他就是跟着勾了下唇,眉眼有着淡淡的暖意。

——

江眠和陳故是在春節前幾天去置辦年貨的,這時候很多單位都放了假,所以人很多。

商場也很有過年節的氛圍,到處挂着紅色,就連音樂都不再是一些當紅丨歌手的曲目,而是各種喜氣洋洋的歌曲。

“好熱鬧。”

“嗯。”

江眠應聲,又瞥了一眼陳故垂放在身側的手,沒有說話。

其實他也覺得在外面牽手不太好,他倆的長相,尤其是陳故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本來就惹眼了,要是他倆再黏膩在一起,會更加顯眼。

江眠剛這麽想完,就忽然感覺到自己垂在身側的手被人勾了起來。

他微怔,偏頭看過去,就見陳故眼巴巴地望着他,輕聲問:“不可以嗎?”

江眠動了動唇:“可以。”

于是陳故就幹脆和他十指緊扣了。

陳故對于和江眠逛超市,保持着極高的熱情,他一手牽着江眠,一手推着購物車,看到什麽都想買,看得江眠無奈極了:“陳故。”

他喊他,陳故就跟狗狗一樣回頭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像是在等待着什麽命令。

江眠默了兩秒,告訴自己陳故是人,才忍住想要像撓狗狗一樣去摸摸陳故的頭和下巴的沖動:“你冷靜一點。”

“好吧。”陳故幽幽嘆氣:“我第一次和人逛超市,還是你,真的太高興了。”

這個句式江眠不是第一次聽。

他原本有點松松垮垮搭在陳故五指間的手指沒忍住緊了緊,握住了陳故的手。

陳故勾勾唇,就聽江眠道:“你想買的可以買,但是沒必要買太多。”

江眠認真道:“就我們兩個人,會吃不完。”

陳故更加開心了。

他喜歡江眠那句「就我們兩個人」。

他們買了一些散裝的零食,又因為陳故實在是好奇,所以買了個新年大禮包,準備回去拆盲盒看看有些什麽。

江聊一之前收到過這種禮盒,江眠就跟着拆了很多,也不是說禮盒不好,只是因為是禮盒裝,所以總有江眠不喜歡吃的東西。

但是江眠沒有說。

因為這種新年的快樂,陳故可以體驗一下。

只是陳故真的很敢嘗試,他買了好多新牌子新産品,江眠望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零食,覺得自己已經看見浪費食物的未來了:“要是不喜歡吃,怎麽辦?”

陳故想了想:“給陳易深吧。”

江眠:“……”

陳故極其淡定:“就當送他的訂婚禮物了。”

江眠:“?”

他打問號不是問陳故為什麽給陳易深啊!

不過說起來,這還是陳故第一次跟他提陳易深訂婚的事。

陳易深和周雨慧的訂婚宴定在了年後,請帖已經發到江眠手裏了,制作精美漂亮,一看就是出自專業團隊的手,上頭寫的地址也是南界一個有名的酒店,貴且貴。

陳易深的後爸唐祿吉雖然在南界做了點生意,買了兩套房,但在這個酒店辦婚宴,也還是下了血本的。

可以看出他對陳易深的重視程度。

江眠:“那是你弟。”

陳故嗯了聲,輕輕捏了捏自己扣着的手:“我知道。”

他全然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模樣,甚至聊起了別的:“到時候一起去?”

江眠這下就确定陳故是收到請帖了:“我還要看我爸回不回來。”

陳故揚眉:“叔叔回來的話會和你一起去?”

“嗯。”江眠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唐叔和我爸是同學,之前也請我爸打過官司。”

江聊一為什麽在業內的名聲那麽響亮?無非就是因為他無論什麽官司都能打,而且都打得很漂亮。

和大多數主打什麽的律師不一樣,他做律師,就真的是「律師」,而不是什麽離婚律師、訴訟律師。

當然,江聊一能有這麽光鮮亮麗的外表,背地裏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

他們都說江眠和江聊一很像,就是像在了滿心滿眼都撲在學業和事業上這一點。

陳故登時蔫了:“好吧。”

江眠看他一眼,糾結了好久,還是問:“你打算去?”

“你肯定會去。”陳故說:“所以我就會去。”

江眠微愣。

陳故又幽幽道:“不去跟在你身邊守着,我怕。”

至于怕什麽,大家都是聰明人,不會聽不懂。

江眠有一瞬的無語。

但這話是陳故說出來的,他就一點也不意外了。

江眠曾經聽人說,不信任是一段關系崩塌的開始,可到了陳故這兒,他大方展露出自己的極度沒有安全感,反而成了堅定的基石撐起來。

江眠沒有攔着不讓陳故去,他只是問:“那你要見我爸嗎?”

陳故點點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又把江眠逗得勾起唇:“總要見面的。”

早點見,他就能早點努力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要現在的陳故會穿越,他一定會回去提溜起十八歲的自己,讓人有多遠滾多遠。

當一時的炮仗,影響了之後的太多。

兩人聊着,也推着購物車快到了收銀臺。

自助收銀臺對面就是酸奶那些需要在冷藏櫃裏的食物。

江眠路過時看了一眼烏冬面,陳故便停了下來:“想吃烏冬?”

“昨天看見烏冬的廣告了。”江眠擡眼:“确實有點想。”

于是陳故就拿了兩袋烏冬面放到購物車裏,他還沒問江眠想吃什麽烏冬,就忽然有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他倆之間的結界:“江眠?”

江眠順着聲音回頭,倒沒有什麽訝異的神色,只是禮貌地點點頭:“李par,羅律。”

李閱反而有幾分詫異:“你這是……”

他的視線落在了江眠和陳故十指相扣的手上。

陳故掃了他們一眼,松了松手指,一副要松開的模樣。

江眠眼都不眨一下,就用力握住了他的手,顯然不打算松:“這是我對象。”

陳故稍頓,勾起嘴角,明顯心情很好,也跟着打了聲招呼。

李閱不是沒見過同性戀,畢竟南界這種還挺多,但還是有被沖擊到:“啊、這樣……”

一旁本來就不是很情願上來打招呼的羅律表情登時有點繃不住了。

上次帶着江眠跟陳故簽合同時,他随口說了陳故一點不是,江眠當時還說他和陳故不熟。

陳故可是大用戶,要是陳故投訴他……

羅律有點沉不住氣了。

李閱:“欸對了,法考成績出了吧?考得怎麽樣?”

“還行。”江眠實話實說,他确實不覺得自己拿這樣的成績有什麽好驕傲的,畢竟他努力了這麽久:“A證。”

李閱眼中又浮現出濃濃的欣賞,他倆簡單聊了兩句,江眠才知道今天律所放春節假前最後一次團建,李閱和羅律是猜拳輸了,負責跑腿來了。

李閱還熱情地要請他,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玩。

江眠還沒說話,陳故就稍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指骨,以示警告。

江眠有些無奈地看了陳故一眼,陳故垂首對上他的視線,從容不迫。

“我們不去了。”江眠本就想回絕李閱:“我不是律所的人了,去會有點尴尬。”

李閱也不堅持,只說了句那你們玩,就帶着全程沒說過話的羅律走了。

陳故倒是看了眼羅律,若有所思。

上一回他就覺得,這人對他家江眠好像有點意見。

陳故沒有問江眠什麽,免得他家江眠這聰明的腦袋一下子就能想到他這兒,他只是推着車,繼續問江眠他們被打斷了的話題。

他們買的東西很多,最後分了兩袋子,有一袋很重,陳故是打算兩袋都自己提的,反正他左手牽江眠的手就行了,沒什麽關系。

然而江眠卻是徑直提起了重的那一袋。

他畢竟是個男人,力氣是比不過陳故,但還沒到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地步。

江眠之前還學過簡單的擒拿術,就是那種陳故如果願意給他放個海的話,他能很輕松地制服陳故的擒拿術。

陳故:“?”

江眠示意他:“你提那個。”

陳故默了一下:“江眠,我傷的是左邊。”

江眠神色不解:“右手用力也會牽動左肩的,人一側用力是需要全身來協助。”

所以每次陳故抱他的時候他都會膽戰心驚,每次被陳故親得都感覺自己要死了他也不敢亂動,怕弄到陳故的傷口。

陳故沒跟他讨論這種生物學術,只直接伸手想要從他手裏搶過,江眠也沒多想,幹脆換了一邊手,然後用空的手主動牽住了陳故伸出來的手:“快點。”

他眸中水色無波:“餓了,回家吃飯。”

陳故頓了頓,到底還是認命地拿起了輕的那一袋。

兩人往前走了幾步,陳故沒忍住,扣着江眠的手,在大庭廣衆之下親了親他的手背。

“眠眠,你好帥啊。”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

今天的眠眠超A!

下午三點沒啦,恢複日六,第二更在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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