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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把這些都告訴了陳故, 陳故捏着那個小小的紅包,隔着一層薄薄的紙感受着裏面圓圓的形狀,小心地将其倒了出來。
其實那枚錢幣長得已經不是很好看了, 刻字和花樣也随着時間被磨損得看不太清楚。
但那枚小小的銅錢躺在手心裏, 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一枚銅錢能有多重呢?
對于陳故這種人來說, 大概是感覺不到什麽的。
所以這枚銅錢的所有讓陳故珍重的重量, 都是江眠所賦予的。
陳故握住這枚錢幣,說不出自己心裏是歡喜還是溫暖占據更多,但反正他的一顆心都被填滿再沒有一點空隙。
他輕笑:“我聽說壓歲錢都是長輩給晚輩的。”
江眠封紅包時确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動了動唇, 憋了會兒,最終幹巴巴地說了句:“那你之前喊過我哥哥,不能勉強算半個嗎?”
陳故被江眠的話逗笑了。
他悶笑了好幾聲,眉眼彎起, 稍微紮高了一點的頭發形成馬尾在身後微微晃動。
江眠被他笑得沉默, 尤其陳故太誇張了。
他說了什麽嗎?有必要笑到彎腰嗎?
江眠沒什麽表情地端起碗喝了口還有點燙的湯。
等到陳故終于笑完時,江眠就看着坐在自己旁側的陳故擡頭側目, 又用那種甜甜的聲音喊了聲:“謝謝哥哥, 也祝哥哥新年快樂。”
江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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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故是真的完全沒有羞恥心啊。
江眠被他這兩聲喊得莫名耳熱, 也忽然好像明白了陳故為什麽笑成那樣。
不僅僅是因為他說的話,還有心情真的很好。
因為他現在也是。
江眠有點無奈, 卻忍不住勾唇。
這頓年夜飯就在很輕松的氛圍裏吃完了。
吃過後, 本來打算窩在沙發裏的江眠被收拾好碗筷放入洗碗機裏的陳故拉起來, 讓他跟他走走消食。
陳故的意思是在家裏就行了, 但江眠卻問了句:“出去?”
陳故頓了頓, 點頭了。
他們小區的綠化做得很好, 很适合散步和夜跑。
之前沒下雨時,陳故就拉着江眠在小區裏夜跑,跑完就送江眠回家。
江眠現在還欠陳故小幾公裏,已經快要還完了。
江眠得承認,陳故帶着他運動後,他的身體素質的确逐漸拔高了起來。
以前冬天動不動就感冒咳嗽,要麽就總有哪兒不舒服,現在都不會了。
江眠穿上陳故給他買的短款黑色棉衣,看着陳故換好衣服後,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陳故給他置辦的衣物裏,有很多和陳故是同款的,只是可能顏色有點偏差。
比如陳故身上的是白色的。
陳故這人,心是黑的,但人卻很适合穿白色的衣服。
看着就好像體院的大學生,配上半長的頭發,溫順地牽着江眠的手,配合着江眠過慢的步伐,微微彎着眉眼,細聲細氣地跟江眠說一些沒什麽意義的話,整個人的鋒芒都瞧不見半點。
乍一看,就覺得又乖又帥,惹眼得很。
和江眠走在一塊,也很般配。
今早雨停了後就一直沒有再下了,但空氣中還帶着點雨水的濕潤味,出來時陳故就有點擔心江眠過敏的問題。
江眠再次跟他強調了自己沒有過敏到那個地步,一般來說就算是淋了雨,只是一點也不會有什麽太多反應,陳故又确認了江眠的确沒有過敏反應,才放心讓他在小區裏透透氣。
今天年三十,家家戶戶的燈基本上都亮着,小區裏也很熱鬧,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小孩在玩鬧,也有幾個看孩子的大人聚在一起聊天。
一路走過來,見得最多的就是紅衣服。
南界這邊的人大多數迷信,對過年這種節日看得尤為重要,所以穿紅并不讓人覺得稀罕。
只是陳故沒見過這陣勢,他看了看路人的紅衣服紅圍巾,又看了眼江眠。
江眠心裏警報淺淺地拉了一下:“你在想什麽?”
陳故對上他警惕的視線,實在是有點無辜:“我只是在想你穿紅衣服的樣子。”
江眠喜歡色彩簡單的服裝,不是黑就是白,這兩個色他在他身上看得最多,要麽就是藍色。
而事實上江眠也适合偏冷色調的衣服,會把他襯得更加有距離感,尤其是黑色,還帶着點深沉,讓人不敢接近。
陳故就很滿意那樣子出門的江眠。
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覺得江眠不好接近,希望他們離他遠點遠點再遠點。
江眠:“顏色太豔,我不喜歡。”
陳故點頭:“猜到了。”
兩人随意聊着走到了小區的池子前,發現有不少小孩往裏面投硬幣許願,這個池子裏只有石雕沒有養魚,所以保安他們也都不會管。
陳故沒什麽興趣,江眠倒是看了兩眼:“我小時候也幹過。”
陳故揚眉。
江眠有心想和陳故交換過去,他慢慢道:“我讀書的時候班上的人都知道我是單親家庭,那時候班上有幾個比較混的同學,可能是因為七八歲的年紀吧,說過我是沒媽的野草。”
陳故皺眉,江眠倒是平靜:“有一次學校組織去公園郊游,就有許願池,我投了一大把硬幣下去。”
他不擅長講故事,也不會勾人心弦,而是平鋪直敘地将結局說了出來:“我許願想讓我爸給我找個後媽。”
陳故微怔:“我以為你想讓他們複婚。”
江眠搖頭:“我其實算是早熟。”
他說:“我那時候就知道我媽和我爸不合适,談戀愛或許可以,但組建成家庭,他倆總要有一個放下自己骨子裏追求的東西。”
就像他和陳故一樣,江眠發現自己喜歡陳故的時候,就有這麽想過。
但是現在事實好像在證明,他和陳故跟江聊一和向薇不一樣。
他不是江聊一,陳故也不是向薇。
陳故骨子裏的确是浪漫主義的形狀,他也有很多地方和向薇很像,很在意節日,很喜歡那些俗卻浪漫的東西,但他熱烈。
他熱烈得像是一團可以将江眠的生命給燃燒起來的火。
他會讓江眠明白他想要什麽,會直白地跟江眠表露他所有的占有欲和醋勁,哪怕江眠有時候的确會為此膽寒,陳故也不會收斂。
這就給了江眠前進的勇氣,讓江眠也能夠逐漸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告訴陳故自己想先看書,告訴陳故他真的很忙,可以很直接地表示他現在要把學習放在第一位,陳故得靠邊站站。
喜歡好像不是互相包容。
江眠想。
喜歡應該是相互的表達。
“叔叔有想過要找?”
“沒有,他很喜歡我媽。”
江眠想了想:“現在也喜歡。”
只是江聊一的喜歡過分理智,在他心裏,事業排第一,親情排第二,愛情才是第三。
說不清楚究竟是不是他的錯,畢竟他這個人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格,他也不是對誰不好。
“那他們不會複婚嗎?”
江眠抿了下唇。
他以為他不在意了,哪怕之前遲疑了很久跟江聊一提到向薇跟他說了她找了新的對象,準備結婚了的時候,江眠也只是在意江聊一的感受,他自己是沒有太多的感覺。
可現在被陳故這麽問,江眠卻莫名覺得有點難受,心裏好像堵了什麽似的,發洩不出來。
他輕聲說:“嗯。”
江眠垂下眼:“我媽要結婚了。”
陳故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握緊了他的手。
江眠的手被陳故牽着插丨在了陳故的口袋裏,陳故的體溫很溫暖,久了就有點滾燙了,江眠甚至被他捂得出了點汗。
說起來……
他和陳故在家庭這方面也有太多相似。
只是他比陳故幸運。
江眠沒有要比慘的意思,他是很心疼陳故的生長環境的。
甚至有時候江眠這樣的理智派都會在看到陳故習慣性用左手接什麽,但吃飯和畫畫還有寫字都是右手的時候,會忍不住有一些荒誕的想法。
比如穿越到陳故小時候,還得是以現在這幅已經成年的模樣過去,去把陳故帶走,養在自己身邊,給他全世界最好的,不去糾正他的左利手,陪他過每一個生日每一個節日……
江眠也不怕陳故長大後不屬于他。
他養大的,就是他的。
但這個想法太不切實際了,也只能想想。
陳故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了一個硬幣,遞到了江眠眼前:“想許願嗎?”
江眠的思緒被他打斷,他側目對上陳故彎彎的眉眼,陷入了一瞬的沉默。
陳故是什麽當代機器貓嗎?怎麽感覺要什麽他都能掏出來?
“我沒什麽願望了。”
陳故:“那我來。”
眼見他就要加入那群最高也就到他腰的孩子堆裏,江眠伸手拉了他一下:“都是小孩子。”
陳故一本正經道:“我今天才收了壓歲錢,我也是小孩子。”
江眠無言以對,只能跟着他走過去。
陳故的存在感太強,他過去時,那些小孩就好奇地看着他。
陳故無視了他們的視線,只是轉着手裏那枚硬幣玩,順便問江眠:“你真的沒有願望?”
江眠搖頭。
他現在什麽都不缺了,這樣一直下去也很好。
和陳故談戀愛,很開心。
“那……”
陳故把硬幣高抛進池子,銀色的硬幣微微轉動着,在幽幽月光下閃爍着微光。
他在硬幣落進池子裏的時候,低聲說:“想下輩子早點遇見江眠,和他從幼兒園談戀愛到下下輩子。”
江眠:“……”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只能說不愧是你,陳故!
六點還有(拍肚皮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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