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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看着歐平費力的想要将歐少卿抱到床上去,無奈年邁無力,根本就辦不到。

歐少卿就算是再單薄,也是一個正值盛年的男子,又豈是一個将近六十歲的老人能夠抱得動的。

“笨死了,直接叫人來幫忙不就行了。”季夏站在一邊,抱着膀子看着歐平和歐少卿。

無奈之下,歐平按動了輪椅下面的一個按鈕,後背緩緩往下降落,差不多和平面呈現出三十度角的時候,歐平按了停止鍵。

季夏看着歐平很熟練的從書房最右邊的一個櫃子裏拿出來一個霧化器,将藥物剪開一直倒了進去。

歐平将面罩綁在歐少卿臉上,打開了開關,頓時霧氣從機器裏面沿着管子流出來,彌漫在歐少卿臉上的面罩裏面……

看着如此脆弱的歐少卿,季夏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在他的印象裏面,歐少卿一直都是張揚,自信的存在,這樣脆弱的像是一碰就會碎一樣的歐少卿,季夏還是第一次見到。

歐平等着歐少卿的呼吸緩和了之後,就拿來一床毯子給歐少卿蓋上,然後才嘆息着離開了書房……

季夏在歐少卿身邊蹲了下來,視線落在歐少卿鬓角斑白的頭發的時候,心裏禁不住咯噔一下。

歐少卿竟然有白頭發了,還如此之多!

可是,他明明才比自己大兩歲,如今也不過是三十三歲的年紀,怎麽就會有如此多的白發了呢?

季夏站起來,從上往下看着歐少卿,歐少卿的眼底帶着濃重的青色,眼角的細紋一點都不像是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樣子。

皮膚更是幹燥,一張臉蒼白的厲害,就是連皮膚底下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在視線落在看歐少卿放在一邊的手,上邊明顯帶着一些針眼,手背上的血管更是青青紫紫的,一看就是常年輸液的樣子。

季夏疑惑了,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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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歐少卿的身體不好,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人的身體殘破到了如此地步,竟然都需要每日來輸液維持嗎?

季夏伸手,想要觸摸歐少卿手背上的青紫,卻無力的發現自己手從歐少卿的手上穿過。

季夏冷笑,自嘲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從這邊都能看到那邊的景物,自己果然是死了。

季夏想要出去,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出不了這個書房,無奈之下,季夏開始觀察起書房裏的布置。

古板,單調,這是季夏對歐少卿書房總結而出的結論,季夏在書房來回的走動着,看着桌子上歐少卿留下來的文件,只是一眼,季夏就呆住了。

還不等季夏仔細閱讀,就聽到歐少卿悶悶的咳嗽聲,接着歐平就進來了。

季夏慌亂的想要躲避,等到身體從桌子上穿過的時候,才恍然記憶起來,自己已經死了,別人是看不到自己的。

季夏看着歐平走到歐少卿身邊,将霧化器給關掉,然後慢慢的扶着剛剛清醒過來的歐少卿坐了起來。

歐少卿閉上眼睛緩了緩,才在歐平将椅背升起來之後,靠了上去:“這次,我暈了多久?”

像是對這樣的情況習以為常了一樣,歐平回答的直接,卻也難掩心痛:“二十分鐘。”

歐少卿淡淡的點了點頭:“平叔,我沒事了,你去忙吧。”

“少爺!”歐平情緒悲傷,沙啞着嗓子喊了一聲,渾濁的眼眶裏盈滿了水潤,歐平顫巍巍的将薄毯蓋在歐少卿的腿上,才慢吞吞的往外走。

“平叔!”不等歐平走到門口,就被歐少卿給喊住了,季夏看着歐平擡手擦了擦眼角,然後帶着勉強的笑意回過了頭:“少爺,還有什麽事?”

“平叔,你找個可靠的人,盯着狄浩天,這個人不是老實人,我擔心他會對季夏動手。”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歐少卿咳嗽了半晌才緩了過來:“還有季夏那邊,你找個人暗中保護着點。”

歐平回身走到歐少卿身邊,眉目間有了幾分凝重:“少爺,你的意思是狄浩天會因為想要一個人占有歐氏而對付季少?”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歐氏是沒了,可是歐氏的關系,和影響還在。

看到歐少卿點頭,歐平也鄭重起來:“那我們幹脆将這事告訴季少好了。”

歐少卿微微搖頭:“沒用的,季夏不會聽,更不會相信。”

頓了頓,歐少卿自嘲的勾唇:“那些東西等到季夏有需要的時候,你就交給他,別說是我的,就說是季叔叔生前留給他的。”

聽到歐少卿這樣說,震驚的不單單是歐平一個人,季夏從書房中間轉到書桌前面,看着上面陳列着的一張張銀行單據上,上面的名字就是他季夏。

還有兩個不大不小的公司,法人代表都是他季夏,而且是全股。

“少爺,你這又是何必呢?季夏已經毀了一個歐氏,難道你還想将自己也送上去嗎?”

這些年,歐少卿是怎麽過來的,又有多少私藏,沒有人比歐平更清楚,這些家當,已經可以說是歐少卿全部的財産了。

“平叔,十五年了,我撐的夠久了。平叔,我活的好難受。”歐少卿說着又咳嗽了起來,歐平在歐少卿後背順着,半晌才緩和了過來。

“季夏還是太善良了,其實不用他動手,只要說一聲,我自己了斷也就是了。”

歐少卿無奈的長嘆:“只是,季夏到底是季夏,就算是在變,內心深處的善良也是改不了的。”

季夏斜着眼白了歐少卿一眼,堅決不承認歐少卿的話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自以為是,虛僞!”

說什麽只要自己說一聲就可以自我了結,早幹什麽去了。

十五年了,就是死一百次都夠了,既然想要活着,又何必在這裏說些虛情假意的話。

冰冷的眸子直視着歐少卿,可惜,對方毫無所覺。

“少爺!”歐平知道自己說什麽也沒有用,十五年了,該說的都說了,也不見歐少卿有絲毫的改變。

他能做的,不過是看着少爺一點一點的将自己逼上絕路,看着季少一點一點的傷害少爺,看着少爺自虐般的承受着所有的傷與痛。

可是誰又真的在乎過,歐少卿當年,也不過是一個年僅十八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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