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發現了我私底下的秘密,還以此威脅我,我想要你能永遠閉上嘴。”蕭枕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分外冷靜,但越是表現冷淡就越是殘忍,司棣的目光變得狠厲,像是要吃人一般不睦地盯着他。

“但後來在手術室之外,看到你奄奄一息的樣子,我很後悔,你是我的侄子,是我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我不想你就那樣死去,所以我不惜暴露我精神力恢複的事情,救了你。”

“哦?你不怕了?”司棣惡意挑釁道,“不怕我暴露你的秘密了?”

“不怕,回去之後随便你怎麽宣揚那些事,我都不在乎。”蕭枕雲目不斜視,坦然地看向司棣。他确實無所謂名聲不名聲……但管理員可能會發瘋,到時候又要呲溜拿刀去暗鯊司棣。

“那司楮……”

這個名字剛出蕭枕雲就立刻打斷道:“我承認,以前我确實對司楮有一些不健康的想法。這種感情很複雜,甚至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嫉慕,嫉妒他的覺醒,嫉妒他的家庭,嫉妒他的性格,嫉妒他擁有着我想要的一切,喜妒交加。但自從我精神力恢複之後,我整個人豁然開朗,對司楮再也沒有那樣的想法了,我現在和他只有純粹的親情。”

司棣不耐煩聽這些:“口說無憑。”

“回去之後歡迎你随時監督。”蕭枕雲立刻接道。

“……”

不得不說蕭枕雲以退為進這招用得非常妙,有主觀惡意,但無實際行為,不盲目全盤洗白自己,非常真實可信。司棣垂眸思索一會,算是接受了他所有的解釋。

一個有賊心沒賊膽,還打算浪子回頭的……帶惡人。他為蕭枕雲做出以上備注,浪子回頭後面打了個問號,還需留待觀察。

坦白局結束,司棣用樹葉包裹着取下一塊蛇肉,遞給蕭枕雲。這是個示好的行為,蕭枕雲雙手接過,接受了示好。

這條蛇大概是在島上的運動冠軍,還是海陸鐵蛇三項的那種,肌肉緊實,蕭枕雲連手撕帶牙扯,吃得很費勁,心想救援再不來,別說一個月,連吃一周烤肉他都得上火。

司棣看他吃了一點就在那裏發呆,疑惑問:“在想什麽?”

我在想要是來口酒就好了……但蕭枕雲能實話實說嗎?他噎得不輕,問:“有水嗎?”

“沒有。”司棣回答果斷,“不過水源離這兒不遠,你先吃,吃完了去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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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每次喝水都得跑一段路嗎?就沒有什麽容器?”

司棣咽下一口肉,臉上那表情明顯沒憋着什麽好話,蕭枕雲腦內警鐘長鳴,但想要阻止他開口沒來得及,只聽哨兵笑了下說:“其實我們身上現成的容器就是鞋子,特別是我現在腳上的這種長靴,容量驚人,還不會漏。你要是不介意就在這兒等着,我忍痛割愛,去給你裝兩靴水來。”

蕭枕雲:“……”

蕭枕雲:“扶朕上鹿。”

說完,他就看見司棣一手的油膩,擦都沒擦就要來抱他,“等會,你手太髒了,別碰我。”

這話司棣聽着不喜:“你以為你那對爪子多幹淨嗎?”

聞言,原本乖乖走到蕭枕雲身邊等待接駕的雄鹿回頭一看,霎時彈射離開,眼中的驚恐明明白白:你個混球難道要用那種污穢不堪的手握住我的角?

你沒有心!

蕭枕雲:“……”

他又看向太極。太極立刻狀若無意地起身,弓起背伸了個懶腰,然後飛快地繞到司棣身後,甚至還收起了尾巴。

“……”

最後蕭枕雲還是被司棣背到河邊的,他将油抹在了司棣的肩膀和脖子上,司棣則把油擦在了他的腿和腰上,互相傷害。

哨兵的恢複力着實驚人,當初司棣從飛艦上墜到海裏,廢了老大勁才撲騰上岸,左手腕骨折,又腫又紫,拿衣服撕了布條吊在胸前。現在蕭枕雲躺在小河裏悠哉游哉地洗澡,就見司棣緩緩按着左手腕附近的骨頭,試探着活動一下,感知恢複程度。

普通人傷筋動骨三個月,哨兵三天……蕭枕雲暗自咋舌。

太極側卧在岸邊,‘慈眉善目’地看蘿白守他們烘幹的衣服。雄鹿興奮地追着蝴蝶滿地亂跑,還在那跟瘋了一樣地擡起後蹄踹樹,消耗卡鹿裏。

司棣在水中緩緩翻了個身,看着雄鹿欲言又止,蕭枕雲瞥他一眼:“有話就放。”

“它的真實性格……和我對它的第一印象很不一樣。”司棣說得還算委婉,他對鹿的初印象說是驚心動魄絕不為過,還以為是誰家仙鹿下凡,霞姿月韻的牡鹿,骁勇善戰,睥睨萬物。

“嗯,傻狍子。”蕭枕雲習慣了,“對了,它還沒取名,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他是故意這麽問的,因為之前談及這個問題的時候司棣的表現就像是有想法,他也确實有想法:“我曾經擅自給他取過一個稱呼,但……目前看來好像不是特別合适……”

“你說。”

“……”司棣再次看了眼踹樹瘋鹿,“天祿。”

天祿,似鹿神獸,祥瑞的象征。

雄鹿再次奮力踹了蹄樹,樹葉嘩嘩作響發出抗議,它擡頭往上看看,忽然後躍避開,只聽三四道噗噗落地的聲音,有什麽東西從上面掉了下來。

司棣立刻從水底輕松一躍跳上岸,內褲剛洗還半幹着,他幹脆直接跳過內褲步驟套上長褲,赤腳往雄鹿的方向走。身後沒腿的蕭枕雲奇怪地探頭探腦,但就是什麽也看不到。很快,司棣抱着三顆椰子一樣的東西和雄鹿一起返回岸邊,蕭枕雲皺着眉:“那是它踹下來的?”

“是。”司棣扔一個給蕭枕雲,後者接過,比想象中的輕,裏面應該是空心的,大小形狀像椰子,但外殼質感更類似于夏威夷果。其中有一個摔裂開個口子,司棣徒手把裂口掰得更大,裏面有些絮狀物和纖維,他掏出來聞了聞,走到河邊把殼子洗幹淨,“哝,你想要的盛水容器。”

蕭枕雲一看,還真是個絕佳的容器,回頭望向雄鹿,對方踹累了,正卧地休息。

上下抛了抛這只盛水殼,他不由得粲然一笑:“就叫它天祿好了。天祿——”

雄鹿還不知道它已經有了新名字,沒什麽反應,還是太極走過去拿吻拱了拱它,擡頭就見主人對它招手,嘴裏喊着天祿。司棣側過臉垂眸看着蕭枕雲,看他的長發從肩頭垂落飄揚在水中,如畫家筆尖暈開一片墨,白與黑的極致交融。待他移開視線之後,蕭枕雲也擡起頭來,見哨兵長身玉立,肌肉勻稱站姿挺拔,似文手絞盡腦汁堆砌辭藻才勾勒出的角色。

天祿對名字直白地表達了滿意,舔舔蕭枕雲額頭,到司棣腿邊轉了一圈,最後又啪嗒啪嗒去給太極洗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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