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亦是跟了出去。

後來村子裏發生了一個大震動，後山塌下去一半，但是無人傷亡，後來人們填起來土地，又在上面蓋房種田，漸漸也沒有人記得那一場驚天動地的震動了。

生死理（下） 最新更新:2014-12-12 21:56:47

（下）

四肢百骸都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王元芳覺得自己似乎慢慢的漂浮起來，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可惜的是他最後沒能同狄仁傑說上一句什麽，只是微笑了一下，也許他是讓狄仁傑安心？還是說，他想告訴狄仁傑好好活下去。

他沉睡前只迷迷糊糊感覺到狄仁傑來到了他的身邊，後來他意識漂浮在黑暗裏，現在他有了意識，卻好像和外界無關。

狄仁傑随着李治回來，自己回到府裏的時候已經晌午過了大半，狄知遜在門前等着，看到狄仁傑明顯的微笑了起來。

今天他和王佑仁去宮裏的時候李治已經和狄仁傑走了，撲了個空的兩個人心急如焚問遍了侍衛公公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兩個人只好回去，剛剛出了宮門正好碰到王佑仁家裏的小厮急急忙忙過來說李婉清帶了王元芳回去，王佑仁拉着狄知遜就回了府。

後來李婉清一直關門在治療王元芳，王佑仁在門外等着，見狄知遜也等得焦急，于是就讓他回去等狄仁傑，畢竟都是獨苗。

狄知遜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懷英啊，”狄知遜上下看了看狄仁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沒事的，爹，”狄仁傑微微一笑，“你和王伯父也不要太擔心了。”

“皇上沒有難為你把？”狄知遜問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元芳？”

“沒有，問題都解決好了，”狄仁傑搖頭，“我……”

“狄大人！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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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傑還沒有說完，對面傳來急急的一聲呼喊，兩個人轉頭過去，見是王府上的小厮，對着兩個人匆匆跑過來，喘着氣就在說話，“那個……那個……狄大人……少爺他……少爺他……”

“元芳怎麽了？！”狄仁傑一驚。

“少爺他醒了！……想……想見你……”小厮吓一跳，抖了一抖。

狄知遜和狄仁傑對視一眼，兩個人眼裏都帶着驚喜，狄知遜一點頭，狄仁傑“唰”的就跑了出去。

“元芳！”狄仁傑隔着老遠看見那個屋子就在叫，“元芳！”

李婉清聽到聲音打開了門，神色有些猶豫，順手攔下了想要沖進去的狄仁傑，“哎，你……你做好……心理準備……”

狄仁傑一愣，“為什麽？不是說元芳醒了嗎？讓我見見他，你不是說你師父說只要他醒了就能救嗎？”

李婉清嘆了一口氣，卻是什麽也沒說了，側身讓開路來。狄仁傑一眼就看到那公子斜靠在床邊，神色有些蒼白但是還是很精神，正看着他微微笑着，窗子外的午光打在公子的身上，白色裏衣更襯得公子眉目溫和，像是要乘風而去一般。

狄仁傑随即也笑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床邊，看到王佑仁也坐在王元芳的床邊，便躬身道，“伯父。”

王佑仁點點頭，對着王元芳和狄仁傑溫和道，“你們兩個聊一會兒把，我先出去。”起身走了。

狄仁傑坐在王佑仁剛剛坐的板凳上，執了王元芳的手，只覺得一片冰涼“還有哪裏不舒服嗎？手這麽冷。”

王元芳搖搖頭，笑起來，“我沒有多少時間，只是想再見你一面而已。”

狄仁傑一呆，“你說……你說什麽？”

“李姑娘說我體質實在是太弱了，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再醒過來，所以她說讓我盡量能多清醒一會兒，至少最後不要留下遺憾，”王元芳嘴角噙着笑，“我想除了我爹，就是放心不下你了。”

狄仁傑似乎還震驚在這個消息裏，并沒有說話，王元芳于是繼續道，“你可要好好的待自己。并不要為了我再做什麽傻事。我如果醒不過來，那麽你記得，好好的娶個老婆。從前我爹告訴我，人總有一死，遲早的事，可是死之前最好能随心所欲的做事，做自己喜歡的，和着，和着喜歡的人一起。”

“如果我能醒來呢，我想到處去看看。如果沒有時間了，你就代替我去看看罷。雖然我知道你不願意為官，可是皇上的心思高深莫測誰也猜不透，難免你逆拂了他的意思，所以你也別太沖動了。”

“別再為我做什麽事了，死就死罷，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下輩子吧，能報答你的恩情。”

王元芳說到這裏，眼神溫柔的看向了狄仁傑的眼睛，然後他慢慢拉起了狄仁傑的手，用小指勾住了狄仁傑的小指，

“我們拉鈎。你要好好活下去。”

狄仁傑怔怔地垂眼看兩個小指，慢慢道，“好我們拉鈎，你……”

再擡眼那個人卻已經閉上了眼睛，嘴角還笑着，溫柔的神情展在蒼白的臉上，美得驚豔絕倫。

狄仁傑慢慢的湊上前去，将唇覆上了那個人還帶着笑意的唇，像是感染一般的，狄仁傑嘴角也勾起來，眼睛随即慢慢閉上，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嘴裏呢喃出一句難以辨認的話。

一個月後。

狄仁傑這一個月裏每一天都來王元芳的房間為他按摩身體，有時候空得多了他也讀一些書，靠在王元芳從前喜歡靠着的窗棂下，并且保持着房間裏的幹淨整潔，原封不動。

而李婉清三四天便來一次，為王元芳針灸。每次都會碰到狄仁傑，狄仁傑笑着，并沒有和以前有差別。李婉清只當他強顏歡笑，也不戳破。

只有狄仁傑知道，既然答應了元芳，那麽自己也是應該和從前沒有兩樣，只是心裏還空着一點，差一個人來填補而已。

今日距離上次李婉清為王元芳針灸又是四天了，可是李婉清沒有來。于是狄仁傑算算日子，也是該為元芳再換一次衣物，順便擦拭擦拭身體的日子。于是他命人打了一桶熱水，打橫抱起王元芳的身體，褪了外套只剩裏褲，試了水溫，便慢慢地泡了進去。

擦幹水露以後他抱着尚溫的王元芳，走過梳妝臺的時候突然心生奇想，便将王元芳穿得溫暖的放在了靠椅上，手裏拿了一把梳子，慢慢的為王元芳梳着頭。

“元芳，若是你醒來，我一定帶你去看看我家鄉，”狄仁傑微笑道，“那裏雖然不是什麽風景如畫的地方，可是民生淳樸，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手裏的頭發烏黑發亮，即使一個月裏公子并沒有多少進食，可是依舊柔滑舒順，狄仁傑絮絮叨叨的說着，從頭梳到尾，

“有老人說，梳頭梳一百下能夠長命百歲，元芳我數着我梳了56下了，你聽我給你數，”狄仁傑慢慢梳着，神情溫柔安然，“57,58,59……”

“60.”

有一個低低帶笑的聲音插入了狄仁傑的數數裏，狄仁傑手一停，帶着不可思議和欣慰痛苦的表情擡起頭看向鏡子裏。

有一雙帶笑的眼睛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溫和。

梳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元芳？……元芳？……元芳！”狄仁傑癡癡的叫了三聲，卻是喜極而泣，“真的是你嗎？我做了好久的夢……夢到這個場景……我簡直不敢相信……”

“是我。”王元芳許久沒有說過話的嗓子帶着一些剛剛醒來的慵懶和沙啞，“懷英，你沒有做夢，是我。”

狄仁傑從背後抱住了王元芳，頭卻埋在王元芳的脖頸裏，王元芳感覺到濕滑的液體從脖頸滑進衣領裏。他眼裏也含了一點光，慢慢的擡了手，摸上了狄仁傑的頭發，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