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向日葵之家

067.

小花的尖叫格外刺耳,像針紮進了耳膜,刺進了腦袋內部的神經,一般人都受不了。

謝祈揉了揉有點疼的耳朵,擡手抓起小花床上的枕頭,當着小花震驚的臉蛋将枕頭的拉鏈拉開,掏出了一把棉絮,修長的手指将棉絮搓了搓,塞進耳朵。

随後還格外體貼地沖着傅厭招了招手。

男人邁着長腿走過來,謝祈直接從小凳子上站起。這凳子是真的很小,有點像小朋友的專座。但現在,他一把按住傅厭的肩膀将人往下按。傅厭的長腿顯眼,謝祈就這麽淡定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又搓了點棉花塞到他的耳朵裏。

傅厭被謝祈的行為逗笑,漆黑深沉的視線劃過青年那理直氣壯的表情,薄唇勾起了弧度。修長冷白的手指扶住謝祈的後腰,謝祈便将身體放松的靠入他懷裏,擡眸沖着小花溫和的笑:“我們繼續。”

小花:“……”

怎麽,現在不止是要氣瘋她,還要強行給她塞狗糧是吧?

小花的表情在一瞬間更加猙獰了。

謝祈全當看不到,只繼續:“有一天,小花所在的孤兒院迎來了一群義工——”

小花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聽到謝祈的嘴裏蹦出一兩句“小花身嬌體弱竟然被一陣風吹倒”、“有個叫謝祈的義工賊帥,一兩招打敗滿肚子壞心思的小花”時,臉色黑沉,但已經閉口不言了。

因為她知道,自己就算叫了也沒用。

她現在只想把謝祈給捏死。

“小花的惡毒計謀被謝祈破壞以後,氣得三天三夜沒吃飯,人都瘦了一圈。”謝祈講故事講得很興起,瞥一眼已經将被子拉到頭頂将腦袋全部蓋住、連頭發絲都不留一根的小孩,果斷擡手把她身上的被子給拽了下來,“小孩子不可以蒙着被子睡覺,對身體不好。”

小花一雙漆黑的眼睛冷冷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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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跟刀子似的,要有多鋒利就有多鋒利,刮在人臉上能輕易見骨。但謝祈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以他的臉皮厚度想要承受這種攻擊簡直無所畏懼,他沖小花露出更溫柔的微笑:“一個故事講完了還睡不着嗎?那這樣,我再給你講一個,你喜歡聽小美人魚的故事嗎?”

小花的嘴唇似乎動了動,謝祈不太能聽到,但隐約能看清楚對方的嘴型應該是——哔哔。

需要消音的那種。

他面不改色:“以前有條小美人魚很向往陸地上的生活,但她沒有人類的雙腿,所以她只能去找巫婆。巫婆的名字叫小花,還有一個奇葩的習慣——別人找她辦事的時候,她要求別人罵她一句哔哔。”

小花:“……”

半個小時以後,小花那張天使臉蛋看上去有幾分疲憊。短短三十分鐘,像是熬過了漫長的三十年,謝祈的故事從小美人魚講到了拇指姑娘,而毫無例外的是,裏面總有一個喜歡罵自己哔哔的反派人物叫小花。

小花忍無可忍,但嘴巴也罵幹了,謝祈卻一個字也聽不見。

表情控制不住地猙獰了無數回,差點吓哭宿舍內其他的小朋友。于是剛剛還說着“小孩子不可以蒙着被子睡覺”的青年擡手就把她的被子拉到了頭頂,純白色的被子覆蓋着小花,活像是白布蓋在了屍體上,下一秒就要被送進火葬場。

到最後,小花将枕頭抱在懷裏,面無表情地從裏面掏出了一把棉絮猛地塞進耳朵裏,以此來躲避謝祈的念叨。然而……她很快發現謝祈的聲音能輕易穿透棉絮。

簡言之,這自制的耳塞沒用。

小花:“……”

怎麽辦,身心疲憊。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黑框眼鏡一行并沒有擔任起給孩子們講睡前故事的任務,他們先是去整個孤兒院探查了一圈,發現孤兒院的內部設置十分簡單,除了眼下他們所待的建築物之外,只有建築物的後側方有幾個并排挨在一起的小房子。

房子是木質結構,木門上上了鎖,但這種鎖對于玩家來說已經算不得什麽了。

鐵哥在房子周邊找了找,很快找到了一把被随意丢在角落的樹下的斧頭。他彎腰撿起斧頭時察覺到斧頭的刀鋒上殘留着一些紅色的印記,幾個玩家湊在一起檢查了一下,可以确定這些紅色印記就是血。

鐵哥等人對視一眼,黑框眼鏡推了推鏡框冷笑一聲:“看來這個孤兒院的樂子挺多的。”

随後又沖鐵哥擡了擡下巴:“先把這扇門打開看看,裏面是什麽。”

在不知不覺中,這些玩家似乎以黑框眼鏡為首。鐵哥看了他一眼,沒做聲,但手指握住斧頭的刀柄收緊,肌肉線條從小臂延伸至大臂,肌肉鼓起。手臂擡起又下落,刀鋒咔噠一聲正正好砸在了門鎖上。只聽吧嗒,被斬斷了的鎖扣松開,黑色的鎖掉在地上。

正巧趕上身後吹來一陣風,将木門吱呀一聲悄悄吹開了一條縫。

黑框眼鏡從随身攜帶的包裏掏出了手電筒,手電筒打開後,呈直線的光線立刻照亮了狹窄的木屋內部。燈光随着黑框眼鏡的手微晃而從某處一閃而過,鐵哥卻在下一秒驀地握住了黑框眼鏡的手腕,喊了一句:“等等!”

黑框眼鏡:“怎麽?”

鐵哥:“你正前方。”

話音剛落,吧嗒一聲燈開了。

兩人驀地扭頭,見那禿頭男沖兩人無語地指了指頭頂,頭頂那白熾燈亮得閃眼睛,根本用不到手電筒。鐵哥和黑框眼鏡抿了抿唇,下一秒又被旁人的驚呼給吸引了注意力。

蔣旭升的眼瞳控制不主地瞪大,眼中印出一顆顆頭顱。

如果說,先前小花讓人抱着六顆玩家的頭顱出現已經足夠讓人震驚和驚恐的話,那麽此時此刻,眼前的一切就将這種震驚和驚恐放大了無數倍。入目全是眼眸緊閉的頭顱,一排有二十個,整整齊齊地疊在一起,一共五排,但每一排之上還疊高了好幾層。

乍一眼看去,起碼都有六七百個人的腦袋。

而就在衆人注視着這一幕的時候,那放在最高處的人頭微微一晃,突然從高處墜落,啪嗒砸在了地上,又滾了兩圈滾到了其中一位玩家的腿邊。玩家被吓了一跳,趕緊後撤了一步。

他就站在正對着門口的位置,後撤一步時身體撞上了木門,又被吓了一跳。

黑框眼鏡見他這麽大反應,着實有些嫌棄。他不願意在這玩家身上浪費時間,便回頭繼續盯着這些人頭,半晌才道:“這些應該都是被他們用來玩彈彈珠游戲的玩家,就是不知道哪些是死在那司機手裏,哪些是死在小花手裏的。”

衆人抿唇。

就在此時,身後的門吱呀一聲忽然撞上。

在這種神經微微緊繃的時刻,一點細小的聲音都能輕易引起衆人的警覺,如今也是。在門發出碰撞的聲音時,黑框眼鏡等人驀地扭頭。

同樣靠在門邊的禿頭男見狀也瞥了眼門,嘀咕了一句:“是風吧。”

然而他下意識推了兩下門,那扇看似薄弱老舊的木門卻紋絲不動。禿頭男終于意識到情況好像不對勁,他的臉色有了變化,趕緊走到門前将門向外推——

推不開。

一瞬間,腦子裏出現了無數可怕的畫面,他的額頭上落下一滴冷汗,聲音也在此時繃緊了:“怎、怎麽回事,打不開門!”

“打不開?這麽扇破門竟然打不開?” 鐵哥的目光在看向禿頭男時染上了幾分怪異和無語,那眼神跟看細狗沒區別,他一把按住禿頭男的肩膀,手指成五爪嵌進禿頭男肩側的骨頭将人拎起放到身後,然後将門一推。

臉色驟變。

與此同時,蔣旭升忽然開了口:“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這兒好像少了個人?”

少個人?

黑框眼鏡的目光在身後的人群中一掃而過,終于意識到最開始被掉落的人頭吓得後退的玩家不見了。他不确定地又數了兩遍,眼神逐漸陰冷起來:“他關的門?做什麽妖呢?”

“這破門推不開也沒關系。”鐵哥手裏還拿着那把斧頭,示意其他人往後站一站,再一次拎起斧頭朝着木門砍了過去。

出人意料的是,那麽鋒利的斧頭、可以輕易斬斷鐵鎖的斧頭在撞上木板時,反倒是被震得晃動,鐵哥握着木柄的手指發顫,疼痛從指尖一路蔓延至肩膀。

門,紋絲不動。

雖然砍門的人是鐵哥,但斧頭撞門的這一幕卻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沒有人錯過這詭異的一幕,于是表情在這一刻都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蔣旭升臉色微白,遲疑了一下問道:“是不是他用了什麽道具?”

鐵哥拎着斧頭,臉色并不好看,他說了句有可能以後,又覺得很奇怪:“所以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黑框眼鏡:“可能是想逼我們交出手裏的道具。”

蔣旭升聞言立馬用拳頭捶了捶大門,一邊捶一邊喊:“哥們,有什麽事情好商量,你想做什麽啊?”

回應蔣旭升的是漫無邊際的空氣。

仿佛無人在外。

連着喊了好幾回,門外始終是空空蕩蕩的,無人應答的模樣。蔣旭升這時候也有些不确定了,他環視了一圈四周,這間狹窄的房子裏并沒有窗戶,而門縫嚴嚴實實攏在一起,連一絲縫隙也沒給他們。所以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情況。

他面色奇怪:“他真的在外面?”

禿頭男:“可是他不在外面能在哪裏?”

好問題。

蔣旭升聞言尴尬地笑了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但這扇門他也打不開,只能往後撤了兩步。也正是後撤的這個動作,腳後跟踢到了重物,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踢到的正是原先掉下來的腦袋。但此時,腦袋是正朝着他的臉的方向的,那雙緊閉的雙眼也已經睜開,且——

蔣旭升的瞳孔瞬間緊縮,猛地擡手拽住了鐵哥的手臂。

過于用力的手指指節在泛白,鐵哥皮硬肉也硬,雖然沒有感到疼痛卻還是被蔣旭升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趕緊扭頭看過去。這一眼,便看到男人驟然蒼白的臉色以及暴露着濃濃驚恐的瞳孔。

蔣旭升咽着喉嚨,聲音艱難地從中冒出來:“他……”

所有人的視線順着蔣旭升顫抖的手指往下看去,看到了那顆頭顱。

這張臉……赫然就是剛才他們在讨論的玩家的。

可在此之前明明是一個他們素不相識的人!

所有玩家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無比難看,黑框眼鏡低低咒罵了一句:“這垃圾游戲果然不能用一般的邏輯來解釋,不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得立馬出去。”

地上的頭顱在無聲無息之間就被換了張臉,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猜得到那玩家肯定死了。

他們絕對不可以再留下來。

剛說完,地上堆積起來的已死亡玩家腦袋像是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似的,小山堆突然坍塌,所有的玩家腦袋噼裏啪啦全部砸下來,黑框眼鏡的眼瞳緊縮,反應神速地掏出了一塊銀色小牌。道具從他手裏立馬變大,形成了一塊透明牆壁以斜面的角度抵達住了人頭的掉落。

這是一枚防禦道具。

黑框眼鏡一邊擋着掉落的頭顱,一邊沖其他人道:“趕緊想辦法出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肯定跟剛才那個掉到玩家腳邊的腦袋有關系。”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喚醒了,那些頭顱都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他們的眼瞳消失不見,眼白占據了整個眼眶。腦袋踩着另外的腦袋,一點一點掙紮着朝着透明屏障的頂端爬過去。

黑框眼鏡所用的防禦道具面積是固定的,且并非很寬敞,兩側的寬度倒是運氣不錯的正好抵住整個木屋,但高度卻不然。加上透明屏障微微傾斜減低了高度,那些仿佛有自我意識不停往上爬的腦袋便擠得輕而易舉,不過短短一兩分鐘時間,就有一兩個頭顱從上面掉了下來。

其中一個掉在與鐵哥一道的玩家腳邊,對方見狀二話不說便迅速往旁邊撤退,可又在下一瞬間忽然停下了步伐。他的眼神變得逐漸呆滞和無神,整個人一種輕飄飄的狀态往前走了一步,只一秒鐘時間,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目睹了這一幕的衆人心中震撼,視線下意識想要往其他的頭顱轉時,被黑框眼鏡吼了一句:“別看他們的眼睛!”

像是黑暗中突然爆響的動靜,瞬間将人渾噩的思緒給拽了回來。

一下子少了兩人,這令鐵哥不敢再浪費時間,他咬着後牙再一次拎起手裏的斧頭,哐哐哐地瘋狂砸起了木門。可惜的是,不管他如何用力,不管砸了多少下,那扇木門就跟被水泥封住了似的,完全沒有半點動靜。

這麽大的動靜鬧下來,鐵哥已經開始喘粗氣。

而眼角的餘光掃到其他人還傻不愣登站在原地,鐵哥覺得有一股氣沖向了心頭,他捏着木棍忍無可忍地喊道:“你們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找道具把門打開出去!站在這兒想死啊!”

禿頭男幾人瞬間回過神來,趕緊将口袋裏的道具都拿了出來。

蔣旭升手忙腳亂地翻動着手裏的銀色小牌,目光很快注意到其中有一個牌子上面寫着:紙化。

他微微一愣,趕緊道:“讓我試一下!”

鐵哥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劃過他手裏的幾個道具,往邊上站了站,而蔣旭升則是靠着那讓出來的道一把将道具扔了過去,銀色小牌如同吸鐵石一樣吸附在木門上,在光暈閃過後的一秒,木門在衆人的視線忽然變成了紙一般的薄片。外面的風吹來時,紙門還在抖動,脆弱得像古時候的紙窗,只需要輕輕一戳就能将此徹底戳破。

鐵哥不敢再浪費時間,迅速擡起了斧頭。

這一次,斧頭落下以後,鋒利的刀鋒終于發揮了作用,于瞬間将紙門劃破。見狀,禿頭男趕緊上前扒拉了兩下,将紙門給徹底扒拉下來。

鐵哥将禿頭男一腳踹出去,又讓蔣旭升等人趕緊跟上,直到木屋內只剩下他與黑框眼鏡。鐵哥聲音急促:“我先出去,你趕緊跟上來。”

黑框眼鏡沉着聲音應了一聲,在聽到鐵哥說可以走了的時候找回時間迅速将道具收起,往後狂奔。

道具收起的同一時刻,無數腦袋從頭頂砸下來,但黑框眼鏡的速度也相當快,狂奔至門口以後被守在外面的鐵哥接應,拽住手一把扯了出來。猝不及防的一下讓黑框眼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回頭去看木屋,那些頭顱就這麽一個個再次堆疊起來,再次閉上了眼睛,直挺挺地堵着門口的位置。

鐵哥看着正對着門口位置的兩張臉,心情似乎有些複雜:“我們那一車十個人,現在只剩下我和大明星了。”

黑框眼鏡推了推鏡框,聲音聽着有點冷:“你們運氣不好。”

頓了頓,忽而說了一句:“大明星那道具倒是蠻有意思的。”

鐵哥對上他的眼睛,回答:“他那個死掉的粉絲臨死前給他的。”

蔣旭升和馬甲男一行人已經遠離了這座木屋,馬甲男和禿頭男的運動神經不怎麽樣,沒跑兩步就累得夠嗆,這會兒一直喘着粗氣喊着跑不動了跑不動了。

當聽到蔣旭升說“那些腦袋好像沒有追過來”時,立馬一屁股坐在冷硬的臺階上,整個人向後仰倒。氣息粗重,眼前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白,二人狼狽疲勞地眼神發虛。

蔣旭升身為明星,平時一直有做身材管理,運動也比較多,此刻情況倒是還行。而另一位衣服上繡有鄧字的年輕人雖然全程都很沉默,不怎麽開口說話,但卻緊跟着大部隊。

馬甲男休息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似乎還有兩個人沒趕上來,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腦袋往來的方向探了探,有些好奇也有些擔憂的問:“鐵哥他們怎麽還不過來?應該不是出問題了吧?”

禿頭男:“怎麽可能,他們倆明顯是有真本事的。就算要出問題,也肯定是我們先。”

其他幾人:“……”

雖然這話說的很難聽,但事實好像的确如此。

“那,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馬甲男開口詢問。

衣服上有鄧字的年輕人忽然說了句:“他們回來了。”

視線之中,除卻他們現在已經抵達的建築物,旁處都十分黑暗。就像剛才那小木屋前其實也有路燈,但燈泡早已不能使用。而其他地方的路燈要麽燈光微弱,要麽沒有燈泡,因此是完全漆黑的一片。

于是,馬甲男花了不小的力氣才勉強看清楚黑暗中有人走出來,見鐵哥和黑框眼鏡完好無損,幾人的心裏都松了一口氣。

還好,人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黑框眼鏡鏡片下的眼睛掃過或站或躺着的幾個玩家,眼底的嫌棄不露聲色。他是有心想再探查一下孤兒院其他地方的情況的,但經過剛才一回,其他的玩家們肯定都不樂意繼續下去——

黑框眼鏡看不上他們,但卻覺得不能缺少他們。

因為多一個與他一同探查的人就相當于多幾個道具,能将他的安全系數大大提升。

他沉思兩秒果斷開了口:“算了,今天也算是驚險萬分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巴不得。

馬甲男和禿頭男陡然聽到這麽一句話,原本還因為疲憊而擡不起來的雙腿忽而又充滿了力氣,當即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股腦兒沖在最前面。

但剛走到三樓,屬于孩童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便響了起來。

“……這誰?大晚上的不睡覺在叫什麽?”

蔣旭升認真聽了聽,道:“這個聲音好像是那個叫小花的。”

也只有小花會這般尖叫。

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幾人現在身心疲憊,完全不想去管小花為何尖叫,他們趕緊走到自己的宿舍前推開了大門,馬甲男和禿頭男摸着黑直接躺倒了床上,跟在後面的蔣旭升擡手将房間裏的燈打開,這一開才發現屬于謝祈和傅厭床鋪的床簾竟然是打開的。

蔣旭升往裏瞧了一眼,發現裏面空空如也。

他一愣:“謝祈和傅厭還沒回來啊?這都很晚了。”

他說着看一眼放在角落裏的鬧鐘,上面顯示已經快十點了。

“根據義工手冊,孤兒院的孩子不是八點鐘就要入睡了嗎?現在十點了,那個小花還在尖叫,謝祈他們也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麽事?” 馬甲男眉頭皺起,艱難地從床上直起了身體,想要往門外看去。

其他人對視一眼,只有黑框眼鏡聲音很淡的回答:“沒聽那女玩家都叫他大佬的嗎?而且他身上有不下十個道具,怎麽可能輕易出事。與其擔心他,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早點睡吧。”

鐵哥聞言不免也贊成地點了點頭:“我們今天才來孤兒院第一天,就已經損失了八個玩家,而接下去還得待整整六天,大家必須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則說不定會全軍覆沒在這。所以,多關心自己,別沒事給自己找事。”

馬甲男幾人一聽,覺得這話好像帶着幾分精致的利己主義,但道理擺在那兒顯得完全沒毛病。

誰知道謝祈和傅厭那倆人到底在做什麽,他們要是自找死路,跟他們也着實沒關系。這麽一想,馬甲男幾人便心安理得睡了。或許是白日裏太過疲憊,晚上又經歷了一番頭顱攻擊,渾身的神經在這一刻疲軟下來,馬甲男很快就睡着了,禿頭男緊随其後。

不出半個小時,也只有黑框眼鏡和鐵哥還睜着眼睛。兩人盯着頭頂陳舊起皮的天花板回憶着今天發生的一切,片刻以後也進入沉睡。

沉沉的呼吸聲伴随着呼嚕聲此起彼伏。

馬甲男睡得很沉,直到某一刻總覺得耳邊似乎隐隐約約響起了什麽聲音,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想睜開眼睛看看那聲音到底是怎麽回事,但眼皮沉重地像是墜着巨石一樣,完全無法睜開。

他掙紮了兩瞬,依舊是無法睜眼的情況。

但他覺得,自己的感知能力好像變得敏銳了不少。

譬如說,此時此刻,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和脖子處似乎貼上了什麽冰冷的物件,那種涼與普通的涼有些許的區別,涼意通過皮膚滲進血管內,帶來了格外強烈的刺疼感。就好像赤裸着身體站在萬裏冰封的雪原,渾身的血液也要凍結成冰,他開始瑟瑟發抖,身體習慣性地想要卷上被子給自己取暖。

但不管是眼皮還是手臂、腿腳都處于一種無法行動的狀态。

他……到底怎麽了?

馬甲男明顯意識到自己的意識正趨于清醒狀态,于是對身體無法自控一事顯得愈發着急和驚慌起來。他死死咬着後牙掙紮着,手臂不停地嘗試擡起,不知道來回了多少次,終于在某一刻,動了!

馬甲男猛地從狹窄的單人床上彈起來。

他撩開深色的床簾,滿頭大汗。随手抓住床上的被子往額頭上一擦,借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勉強看清楚了周圍的情況,他斜對角的床是傅厭的。此時傅厭上方的單人床床簾緊閉,應當是謝祈已經入睡了。可傅厭的床簾卻是拉開的狀态,且男人安靜坐在床上,似乎在想什麽。

注意到馬甲男的情況,傅厭掀起眼皮,随口問了句:“有事?”

馬甲男對傅厭還是有點怵得慌,傅厭這人其實挺沉默的,或者也可以用冷漠來形容。從他們進入這個副本開始到現在,他說得話很少,時常以一種保護神的姿态站在謝祈的身旁。

馬甲男便也不敢跟傅厭多搭話,如今聽到他主動開了口,才讪讪的笑了一句:“你怎麽坐在這裏還不睡啊?我一覺都睡醒了。”

傅厭:“睡不着。”

沉默了一會兒,傅厭的目光在黑暗中瞥向他,問道:“你剛才怎麽回事?”

馬甲男聽傅厭這麽問,便知道自己剛才那過激的反應多半是被傅厭看了個正着,摸了摸鼻子,他的手指觸碰上已經被冷汗徹底浸透的頭發,露出更尴尬的笑容:“我剛剛做了個夢,我懷疑我是不是遇到鬼壓床了。”

馬甲男被剛才那個情況吓得此刻腦子清醒,根本沒有絲毫睡意。雖說他覺得傅厭這人不好相處,但此時此刻也只有對方醒着,也只剩下對方來聽他訴苦。

于是他将剛才發生在夢裏的事情詳細講了一遍,一邊講一邊道:“是真的吓人啊。”

傅厭:“那你現在睡不着了?”

馬甲男點頭。

傅厭從床上站起來,聲音很淡:“正好我也睡不着,要不要出去抽個煙。”

“你還帶煙了?”

傅厭嗯了一聲,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馬甲男的單人床旁,他對馬甲男解釋:“進入副本之前口袋裏正好揣了包煙,我男朋友不喜歡我抽煙,平時得悄悄抽。”

這話說得……讓馬甲男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對傅厭有種刻板印象,因為他不說話就覺得他為人冷漠不好接近。如今一看,也不完全是這麽回事嘛。這不,傅厭還會調侃自己呢。

馬甲男在副本之外便是個煙簍子,目光掃到月光下的煙盒,一眼便認出來這香煙價格很高,平時他就算是想抽也舍不得買,于是果斷起身下床,穿上鞋子跟在了傅厭的身後。

傅厭推開門,兩人一前一後從門口出去。

而在他們兩人離開後不久,靠近門口的禿頭男被一陣陰冷的風吹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睡意朦胧中撩開床簾,竟然看到宿舍的大門似乎開啓了大半。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抱着被子探頭往外一瞧,确認了門不知道為什麽的确開着。

難怪冷得要死。

他起身下了床,往門口走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對面敞開的床簾。

那裏是馬甲男的床。但現在床簾打開,裏頭卻沒人。聯想到打開的門,禿頭男隐約猜到馬甲男應該是出門去上廁所了。這個孤兒院的條件的确不怎麽樣,宿舍內部都沒有單獨的洗浴室衛生間,所有人的孩子和義工都必須共同走廊盡頭的洗浴室。

他一邊嘟囔着明天早上必須好好說說馬甲男,讓他記得上廁所的時候也帶上大門,一邊将門一關,然後慢吞吞地往回走。

意識到現在為止已經從朦胧與渾噩變得清醒了許多,他的目光不經意瞥向靠近窗邊的上下兩個單人床,看到的也是撩起的床簾,不免搖搖頭,心道傅厭和謝祈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在做什麽,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不過,也不關他的事情。

他躺下,拉起被子繼續睡得昏天黑地。

另一頭,馬甲男發現傅厭似乎要往樓下走,他跟在對方的身後顯得有些奇怪:“不就是抽個煙嗎?還得下樓啊?”

傅厭頭也沒回,只是沉聲回答:“走廊裏太悶了,樓下能吹吹風。身上的煙味要是沒散,我男朋友明天起來聞到了會不開心的。”

這話聽得馬甲男頗有幾分牙酸。

他算是明白了,傅厭這人一點都不難以接近,反倒是很愛秀恩愛。

不過傅厭說得也确實在理,所以馬甲男很快走到了一樓。兩人站在一樓的大門前,夜風吹來身上陰冷,但恰好能沖淡煙味。馬甲男舉着香煙吞吐,一副沉迷其中的模樣:“我老婆以前也不讓我抽煙,但她不知道抽煙很解壓。我每天去公司上班,憋一肚子的火,要是連香煙都不能抽了,那簡直是要把我憋死。”

“是嗎?”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馬甲男剛想應下繼續吐槽,卻忽而聽那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只不過相比之前,這道聲音不再那麽低沉,也沒有傅厭平時的微啞好聽,反倒是帶着一種極為怪異的尖細:“那你想不想死了一了百了?”

有種莫名的陰冷再次覆蓋了馬甲男的手臂和脖子,夢裏那種莫名的不适再次席卷而來。馬甲男正欲回頭,卻忽而發現自己手裏的煙不知道何時滅了,與此同時,更為冰冷的感覺如同攀爬的藤蔓觸碰到了他的後頸。

身後隐隐走來一道影子,當站在他面前站定的時候,馬甲男終于看清楚——

不是傅厭!

而是一張顯得極其陌生的臉!

那張臉上露出滿是惡意的笑容,眼神充滿貪婪地望着馬甲男,那只不知何時貼上他後頸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噗嗤一聲嵌進了血肉之中,馬甲男的瞳孔瞬間緊縮,吃疼的被迫仰起頭。

他張了張嘴:“你——”

對方的視線肆無忌憚地掃過馬甲男的身體,聲音低柔地就像是夜間的鬼魅:“孩子們沒有告訴你們,浪費食物是要變成糧食的嗎?明天的孩子們又有新鮮的肉吃了。”

馬甲男想到今天出現在後廚的肉,眼神愈發驚恐。

同一時刻。

無窮無盡的夜色中緩緩走來兩道修長的人影。謝祈懶洋洋地打着哈欠往建築物的方向走來。先前折騰了許久小花,小花忍無可忍直接爬上了窗戶,一雙眼睛憤怒地盯着謝祈:“你再說一句我立馬從三樓跳下去!”

于是謝祈不依不饒的張嘴說了一句,小花沉默兩秒,還真的跳下去了。

這不,謝祈和傅厭過來找人了。

但找半天卻始終沒找到人。

謝祈絲毫不慌,他心裏想着小花要是直接失蹤了倒也挺好的。加上他也有些想睡覺,便慫恿着傅厭回程。

然而腳下步子一頓,他偏了偏頭,目光落在了前方糾纏的兩道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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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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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