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觸碰
◎“我不會接吻。”◎
暑熱天氣下的雨, 就像老天爺的臉,說變就變。
沒等明相凡行駛至目的地,玻璃上挂着的雨滴已經慢慢變少了。
不清楚什麽時候誤觸了車內平板, 車子平穩開上高架時,電臺的情感專項欄目聲音驟然變大。
車廂中瞬間充斥着投稿人哽咽的聲音。
“我……其實我也不知道對他是什麽樣的感情, 我現在很矛盾,有時工作時想到他,還會出神,就跟被人奪舍了一樣。”
投稿人聲線軟糯, 透過電話傳導, 更讓人泛起憐愛之心。
主持人接過話茬,輕咳了聲:“按照慣例, 冒昧問問投稿人的第二性別。”
女生抽了抽鼻子,在電話那頭回複道:“我是Alpha。”
主持人接着追問:“你喜歡的那人,是Omega嗎?”
女生搖頭, 片刻安靜後似乎又恍然主持人看不見, 梗着嗓子道:“不是。他也是Alpha。這就是我一直糾結的問題……”
明相凡緩慢踩住剎車。
前面紅燈常亮,耳邊呼嘯駛過幾輛救護車。大街堵成蜿蜒長城,淋濕的地面折射着朦胧的燈光,像碧波潭水,花花綠綠,随着吹來的風,盈盈蕩進她的眼底。
兩位主持人安慰了一下投稿小姑娘,随後展開了話題說道:“我們都知道, 随着當今知識以及網絡的大範圍覆蓋, 大家對于第一性別以及第二性別有了不同的認知。早些年呢, 大家按部就班的依照第二性別尋找伴侶, 随着時間遷移,也有更多人選擇無視一二性別,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那我們今天就來聊聊心動吧。大家感知到自己心髒不規律跳動的那一刻,面前站着的人,是什麽樣子的呢?無關性別、無關年齡,那一刻微不足道的波瀾,能否在你的心裏産生滔天巨浪?或許此刻你已經有了答案,又或許更加迷茫,你願意和我們分享你們的故事嗎?在這個車馬洶湧的世紀,在這個雨後夜晚,你能帶着記憶中的TA,講一個平淡卻又真實的故事嗎?期待你的來電……”
無關性別、無關年齡。
是無意間晃進她眼底的七道串珠;是小窩鎮裏頹靡至極将要赴死的影帝;是永興寺前不曾信佛只為代人還願的芸芸衆生;是那條橫亘在二人面前漲潮卻被跨過的小溪;亦是躲在村中無人角落野貓叢生的數段階梯;更是那段《背面》中,直至死亡都無法言說的錯位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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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相凡狠掐了幾秒自己的眉心。
紅痕顯現了片刻。
指尖的刮痕卻還在。
車流開始松動,明相凡趕到晚宴場地,只剩下服務生在清理盛大花火後的餘燼。
明相凡的臉被風吹得發緊,唇角也僵硬着。轉身,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重新啓動車子,片刻後,一輛平平無奇的車子無措地彙入人海。
車輛漫無目的地行駛着。
兩側不斷有車越過,帶着刺耳的喇叭聲。
等她清醒,已經随着習慣停在了周愛橋的公寓下。
這裏她來過很多次,和周愛橋在小窩認識前,好幾天都是宿在公寓大樓外的露天停車場。
公寓的經緯度、樓層、甚至是入戶率,她都能猜的八九不離十。
單元門口的感應燈已經換下六個,有五次都是在淩晨四點施工。
沒想到“狗仔”都快變成私家偵探了。要是再聽卓成然的話呆下去,估計周愛橋家裏幾口鍋她都能探出來。
明相凡低頭笑了一聲,帶有點自嘲。
她和周愛橋明明才認識半月有餘,卻莫名有種故交老友的錯覺。在這份莫名熟稔的情緒上,那所謂的第一第二性別,好像只是一種莫須有的身份憑證。
明相凡将車熄火。
她翻出手機,打開微博,安靜地刷新着每一條關于周愛橋晚宴的消息。
一身墨綠色高定西服熨燙妥帖,與他的身材相得益彰,襯着他的五官更加奪目。晚宴中途有拍賣環節,為表尊重,他也畫了淺淡的妝,戴上了墨綠色的美瞳。
夜宴的燈光偏暖黃,随着虛虛實實的雨,透明傘下的周愛橋被相機成功抓拍。
那雙映襯着無數追光燈的墨綠色眼瞳,淡淡地看着鏡頭的方向。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平靜,像是伫立在山頂,靜默看着山摧地崩的阿佛洛狄忒。
很不巧,這套異域宙斯的圖下,就是內場裏,與他一同說話的“緋聞女友”。
與先前冷淡的眼神不同。
那一刻的周愛橋,溫潤,平和。
登上熱搜的這一整套圖完整地拍下了他的動向。
他将桌上盛有小蛋糕的盤子拿起,側身,遞給了“緋聞女友”,而“緋聞女友”接過之後,不知道說了什麽,周愛橋回以微笑。
而大家都嗑生嗑死的稀罕笑容,明相凡見過。屬于周愛橋最生動的神色,并不屬于她一個人。
她呼出一口氣,關掉手機,靠在座椅上,眼神落空,輕輕瞧着不遠處滅掉又燃燒的感應燈。
等到燈泡因為長久的寂靜,第十三次滅掉時。
明相凡重新打開手機,找到周愛橋的號碼,打了過去。
良久。
運營商自動挂斷電話。
明相凡不死心,又撥打了一次。
車尾突然嘭的一聲。
明相凡向後看去。
一道搖晃的人影正靠着後備箱,一眨眼的功夫,順着車尾的弧度,滑倒在地面上,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明相凡将手機放下,打開車門,擡腳走過去。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座椅上的手機屏幕通話頁面閃爍了一下,接通了。
明相凡蹑手蹑腳走過去,地面上還殘留着先前那場暴雨的留下的水坑。她繞過水坑,先入眼的,是閃着白光的手機。
手機還在通話,頁面上沒有姓名,只有一個金黃色的彎月亮。
明相凡上前一步,僅僅在那一瞬間,她繃緊身子,屏住了呼吸。
一可偏偏風也不如意,忽而卷來,地面上的小水潭晃出粼粼波紋。那一股清淡的奶香味瞬間籠罩住了明相凡。
她不敢上前。
原因無他。
此刻的奶香味,是屬于面前癱坐在地上,正值易感期的男性Omega。
明相凡已經被這股香味擾亂了絕大部分的思維。
總覺得這味道好像在哪裏聞到過。
一時半刻她的腦思維運轉也變得遲緩,胸腔處傳來不自然的心跳聲。
明相凡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從兜裏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她繞過去,站在男人的左側,想要将人踹醒。
正當她擡腳的那一瞬,昏坐在地的男人撐起意識,擡起頭,載着濃濃-情.欲的眼,直直地望向她。
那一瞬息,倦鳥歸巢,大笨鐘也停止了搖晃。
此時周愛橋眼中所蘊含的情緒,是明相凡前二十幾年從未見到過的——帶着蛛網一般的迷亂,頃刻間将她纏繞到窒息。
而她也停止了思考。
手上的手帕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在了周愛橋的腿上。
周愛橋又低下頭,看着那張手帕發呆。明相凡慶幸自己的喉間還能扯出聲音。
她也聽見了自己在問話。
明相凡先叫了一聲他。
周愛橋循聲遲鈍望過去,從那方手帕,順着明相凡的腳、小腿、大腿、腰身、胸脯、脖頸、到她的眼。
眼中裏面盛滿了驚訝。
同時也蕩漾着春-潮。
明相凡:“你、你是Omega?”
周愛橋沒應聲。
他盯着面前人開開合合的嘴巴,耳朵嗡鳴着,很難進行思考。
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與寂靜席卷而來。周愛橋啞着嗓子叫了她一聲:“小月亮。”
明相凡此時也不管什麽還不害臊了,徑直蹲下來,拍了拍周愛橋的衣服褲子兜。
沒有任何的管狀藥劑。
“你沒有帶抑制劑?”明相凡問。
第二性別藏在公衆眼皮下這麽多年,按理說他應當時刻都會帶有抑制劑防止突發狀況。
而現在,身上,空落落的。
周愛橋看着在他身上如同撓癢癢的人,像喝醉一般,輕輕笑了下。
溫熱的氣息撲在明相凡的側臉上。
她微微偏過頭,看他。
晚宴剛剛結束,周愛橋臉上的妝還沒來得及卸掉。
美瞳磨着他的眼球,感官上的刺激讓他偷出了一點光景用來思考——李賢路上發現“跟蹤而來”的狗仔車,半路莫名消失。她消失的那段時間去哪了?做了什麽?
李賢載着周愛橋回到公寓,也不下車,李賢無奈,只能去地下車庫找另一輛車開走回公司。
而周愛橋就在原地,靜靜等着獵物的咬鈎。看見熟悉的本田車後,周愛橋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連帶着今晚入腹的酒,燒得他渾身滾燙。
他的易感期,毫無征兆地提前了半個月。第一通電話嗡鳴在他耳邊時,灼燒的熱感已經覆蓋他的四肢百骸,動一節骨頭,情-潮泛濫就越發洶湧。
等到恢複小半體力時,那通電話已經悄然結尾。
他抓上手機,顫抖着手打開車門。
再一波洶湧而來時,他僅僅只能撞在她的車後,制造出一點點動靜,引得她回頭。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
周愛橋的呼吸與明相凡的呼吸在潮濕的夜晚相撞。
淡淡的青梨香從明相凡的耳後逸散。
周愛橋滾熱的肢體在這一瞬間有了綁縛的對象。
他輕輕将唇湊過去。
貼在明相凡的唇角。
幾個瞬息,周愛橋忍着灼燙,身子退開半拳距離。
他瞧着明相凡的眼。
“明老師。”周愛橋叫她。
明相凡嗯了聲,嘶啞的。
周愛橋鼻尖輕輕碰了碰明相凡的下颌,依賴着。
“你會接吻嗎?”他問。
明相凡訝異自己聽見的話,噎了一下回問:“什麽?”
周愛橋抿了抿嘴巴,唇色泛着水光。
他說——
“我不會接吻,明老師教教我,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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