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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1◎
宋婉此人名聲當真算不得好,身為前朝帝姬,本該低調做人,逢年節,祭天的時候,出來彰顯新朝天子的仁慈便可。
但衆人眼中的宋婉偏偏寧折不屈,目下無塵,若是有人招惹到了她,無論皇宮貴族還是天子朝臣,皆落不得個好。
久而久之,這邺京叫得上名號的權貴都對宋婉避之不及,惡名口口相傳。
當然這惡名有幾分是宋婉當真惡事做盡,有幾分又是有人存心抹黑,除卻知道內情的幾人,旁人是不知曉的。
宋婉十三歲那一年,在皇宮的歲宴上,因為三皇子路過宋婉的時候,故意将酒水潑灑到宋婉的衣裙上,在宋婉擡頭之時,三皇子目帶挑釁有恃無恐。
往日欺負慣了的人,欺負起來格外順手,自以為将宋婉的性子摸透了的三皇子,有恃無恐,料定宋婉不敢反抗。
坐在宋婉兩側的女眷宮女妃嫔也以為宋婉會如同往日一般懦弱的選擇息事寧人,卻不料電光石火之間,宋婉不知道是吃錯了藥,還是受夠了委屈,竟然直直起身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潑回給了三皇子。
三皇子潑濕了宋婉的衣裙,宋婉卻潑了髒了三皇子的臉。
周遭的人一下子愣了神,還不待三皇子反應過來,宋婉已經出列當着群臣的面跪在了大殿之中,将剛剛的事情一五一十高聲說了出來。
聲音溫和,一字一句說的極慢卻堅定。
宋婉說的極為公正,既沒有污蔑三皇子,也沒有為自己開脫,還是少女輕輕淺淺的聲音卻莫名讓人覺得沉靜。
有些時候,作惡的人不覺得自己所為不對,宋婉只是将三皇子所作所為說出來,也足夠三皇子惱羞成怒的了,憋紅了臉想要反駁,但到底才十四歲,在現代不過上中學的年紀,最後只憋出個:“你胡言。”
宋婉沒有露怯,也沒有幸災樂禍,只水靈靈的雙眼定定的瞧着三皇子賭咒:“若三皇子敢發誓,宋婉所言屬實你便不得好死,聖上可降罪于臣女。”
宋婉神色篤定,大殿中約莫半人信了她的言語。
三皇子彼時心智還未成熟,對于鬼神心存敬畏,嗫喏半響不敢張口,此等模樣,更是讓另一半心中存疑的人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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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負孤女這名聲對一個皇子來說算不得好,更何況這孤女還是幹系着前朝很多重臣。
景帝為了賢名是不會責罰宋婉的,且這事兒于情于理都是三皇子的過錯更甚,是以最終以三皇子殿前失儀罰去關了一個月的禁閉告終。
但,前朝帝姬宋婉的惡名,也就從那時候便起了。
這事兒宋婉本沒有過錯,但睚眦必報也不是什麽好名聲,宋婉卻好似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垂着眉目平靜的回到席位上端坐。
對周遭投來的目光視若無睹。
回去宮殿的路上,宋婉的貼身宮女桃枝心驚膽戰,懦弱擔憂,宋婉一改往日的懼怕,反倒安慰她的丫鬟,她說:“萬事都有個是非對錯,這件事情錯不在我,問心無愧,你莫要害怕。”
若是罰便罰,總好過如昔日的宋婉那般,人人都可以欺負。
“潑酒”這件事情錯不在宋婉,但,這梁子是與三皇子結下來了,三皇子被禁足,一個月出不來,本來可以安穩一個月的宋婉,卻被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上門找麻煩。
孝賢皇後多病,無力打理後宮,皇貴妃協理六宮,卻處處縱容私親,宮中宮女太監人心浮動,都期望成為人上人,成不了人上人的,也內心暗自等着看主子們鬧笑話。
自從宋婉的性子變了之後,宮中宮女太監們便等着看好戲,期待着宮中的三個不好招惹的人遇着,到底誰會更勝一籌。
朝晖公主提了鞭子去找宋婉,等着看好戲的宮女自然沒有認真阻攔,就這麽着朝晖公主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宋婉居住的宮殿。
卻也沒瞧見熱鬧,因為朝晖公主打不贏宋婉,鞭子還沒揮過去,高一個頭的前朝帝姬便将朝晖公主的鞭子抓住奪了去。
鞭子是蛇皮制成的,抽在人身上不見血肉,卻夠讓人疼上幾天,宋婉的手火辣辣的疼,卻一聲不吭定定的看着蕭敏,明明十三歲人的目光,卻讓朝晖公主看出了在自己母後眼中都不曾有過的威嚴。
宋婉的模樣要多冷漠有多冷漠,要多肅穆有多肅穆。
朝晖公主沒有受過這樣的氣,惡言還沒出口,便被宋婉先一步截住,言語平靜敘述:“你主動前來挑釁,若還想着要去告狀,你兄長昨日的下場便是你今日的下場。”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聲音還未成熟,說出來的話也是脆生生的,本唬不住人,但對面的人卻才十歲。
十歲的蕭敏被宋婉的言語唬住,她不想要被關禁閉,卻又覺得委屈,癟嘴還未哭出聲,又被宋婉搶先一步堵住:“兩三歲的小兒才用哭鬧解決問題,這般大若是還哭鬧真是丢臉。”
好似家中的姐姐,威脅哭鬧不講道理的弟弟妹妹。
尊貴的朝晖公主無計可施,自尊心作祟憋住不肯落珍珠,倔強不服輸:“宋婉你等着,本公主會日日找你,定不叫你好過。”
朝晖公主放下狠話,憤然離去,待到人走了,宋婉才松了一口氣。
桃枝擔憂的上前問宋婉有沒有傷着,宋婉搖搖頭,張開手心紅紅的,面上染了兩分無奈,明明一個小姑娘卻似個小大人一般愁容。
宋婉曾經端着臉唬小孩子習慣了,不知道能不能唬住這位嬌養長大的公主。
朝晖公主找宋婉麻煩卻铩羽而歸這事兒傳到皇貴妃的耳中,皇貴妃聽聞後倒是沒有順着嬷嬷的話诋毀宋婉,只道:“敏敏的性子太過驕縱了,有人能治一治她也是好的。”
嬷嬷順着皇貴妃的話說下去,贊同道:“是,娘娘想的深遠。”
皇貴妃雖然面上波瀾不驚,心中還是對于宋婉的轉變略微吃驚,往日懦弱木讷的人何時變化這般大,昨日只是皇貴妃還只當宋婉是壓抑久了爆發,今日對付朝晖公主才發覺宋婉可能當真是轉了性子。
宋婉轉了性子這件事情,皇貴妃并未太放在心上,因為宋婉是前朝帝姬,再怎麽翻天,也不會對她産生什麽影響。
現下憂心的是承明殿中帝王的态度,故太子蕭钰是如何死的衆人心知肚明,雖然看着帝王未曾追究,她也仍舊榮寵加身,可是帝王自那之後再也未曾在她這處留宿了。
這步棋雖然除掉了故太子蕭钰,但是失了帝王的寵愛,惹了蕭珏那一頭瘋子,現下算來到底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讓人有些看不清了。
不過落子無悔,故太子已經死了,他們已經沒有後退的餘地了。
那日朝晖公主在宋婉處落了下風之後,展現了前所未有的毅力,當真日日去找宋婉的麻煩,卻回回铩羽而歸。
就在衆人以為朝晖公主終有一日要發難的時候,宋婉和蕭敏的貼身宮女卻瞧出了不同。
宋婉會做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會畫各種沒什麽技巧卻看起來很可愛的畫像。
起先朝晖公主是去搗亂,讓宋婉不得安寧,久而久之,卻變成了守在宋婉身邊,專心致志的瞧着宋婉做東西。
看到新奇的東西,一臉驚嘆扒着書案的一角伏在上面,昂着頭驚嘆:“宋婉,這是什麽,這又是什麽。”
“垂耳兔。”
蕭敏問十句,宋婉慢悠悠的答一句。
垂耳兔蕭敏喜歡的緊,抱在懷中軟軟的,怎麽着也不肯撒手。
宋婉看着蕭敏這般模樣,半響後放下手中的工具,微微昂一昂下巴,大氣道:“送你了。”
得到宋婉贈送的東西,蕭敏那還記得什麽仇什麽怨,看着宋婉,簡直崇拜的不得了,蹦蹦跳跳回了自己宮殿。
蕭敏走後,桃枝覺得自家帝姬似乎厲害了很多,忍不住稱贊:“公主,連朝晖公主你都能打發走,你可真厲害!”
宋婉微微收了剛剛刻意端起來吓唬小孩子的架子,垂首溫柔娴靜,露出一絲略帶慈愛的笑意:“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罷了。”
對付小姑娘這件事情,宋婉最拿手了,但慈愛的模樣幸而沒有被桃枝看到,不然定會被驚吓到。
宋婉與蕭珏的前塵起于,前朝帝姬與當朝公主的好戲看不成了,衆人将期待轉移到宋婉與蕭珏身上。
但是冬去秋來,聽聞了無數次名字的蕭珏并未單獨出現在宋婉面前。
只有在幾次重要的宴上,男女分席遙遙瞧見身影。
因為宮女們的心思太過明顯,宋婉到底多少對蕭珏有了幾分好奇。
在桃花宴上,宋婉悄悄打量少年人,少年人的身形還未長成,但已經能看出翩翩少年郎的模樣,邪魅妖冶的長相已經初具輪廓,腰間挂着躞蹀,不耐煩的坐在墊子上,渾身透着少年人的目空一切與桀骜不馴将那一份美感破壞了幾分。
宋婉掠過目光,判定蕭珏為叛逆的性子的少年郎,便不再關注。
此時,孝賢皇後還在世,蕭珏的外公是當朝首輔,蕭珏的兄長是當朝太子。
蕭珏作為皇後次子,又因為孝賢皇後多病無力親自教導,被皇貴妃捧殺的目中無人,飛揚跋扈。
宋婉這般深居簡出的人都察覺到了宮中之人的心思,蕭珏如何不知道,他察覺到了宋婉的目光,一雙桀骜不馴的眸子,淡淡落在宋婉的臉上。
跪坐在蕭珏身後的世家子弟朱乾,谄媚道:“四皇子看見了什麽,我去給四皇子尋來。”
世家子弟家族沒落,因為會谄媚讨好,抱上了蕭珏的大腿,蕭珏一個眼神,便如家犬一般心領神會。
蕭珏的目光從宋婉面上移開,臉上興致缺缺:“沒什麽,聽了個荒唐的傳言,今日見着覺得當真荒唐,甚是無趣罷了。”
驕矜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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