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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2◎
這樣的人,宋婉與之本該毫無交集。
宋婉十四歲這一年,因為惡名在外,所以過的格外安穩,除卻日日都來的朝晖公主蕭敏外,其餘人基本不會踏足靈犀宮。
但宮中這一年的冬日卻發生了一件大事,孝賢皇後薨了。
葬禮辦的極為隆重,孝賢皇後停靈十五日,景帝歇朝十五日,除卻必要的節宴,前朝後宮一年內不得設宴,不得歌舞。
靈犀宮本來就不熱鬧,除了飲食上清淡了些許,這道聖旨倒是對靈犀宮沒有任何影響,只是宮女們閑下來了,偶爾嘆一聲可惜。
孝賢皇後與景帝青梅竹馬,少年夫妻,恩愛不疑。
景帝推翻前朝□□登基稱帝後,與之伉俪情深的發妻卻并未享受幾日國母的尊榮,便一病不起,常年幽居在坤寧宮。
孝賢皇後為人寬厚,不偏不倚處事公平,未曾病倒之時宮中上下井井有條。
若不是孝賢皇後多病又早薨,這後宮定然不是現下這般踩高捧低的風氣。
宋婉聽着宮女的竊竊私語,停下手中樣式別致的小衣。
對于孝賢皇後宋婉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宋婉來到這裏之時,孝賢皇後已經病重不見人了,宋婉不曾見過她一面。
只是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春日桃花宴上驕矜模樣的蕭珏,心中忍不住想,他那樣的天之驕子,如今失了母親,不知道是一副什麽樣的情形。
這點憐憫的情緒在宋婉心中并未停留多久,蕭珏對宋婉來說,到底是一個只見過幾面不相幹的人,她繼續全神貫注繡着手上的小衣。
而之後宋婉與蕭珏如何變的熟絡,又如何變的相親,便有旁的人知道了。
其中最忠實的看客,便是衛峥與檀石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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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看客,一個被宋婉與蕭珏之間的情意打動,一個對蕭珏心生豔羨。
歲宴的時候,在禦花園裏的宋婉第一次替蕭珏鳴不平。
當時前朝後宮都在等燃爆竹,幾個嘴碎的丫鬟太監躲在假山後面偷懶,随意談論宮裏頭的主子,恰巧被同樣躲懶的宋婉撞見了。
當時宋婉因為人多的地方喧鬧,不想與人交際,便帶着桃枝尋了處僻靜的地方,讓桃枝熄了宮燈躲清淨。
卻不料宋婉只是想躲個清靜,但事情偏偏找上門來,幾個碎嘴的宮女太監嘴中議論着蕭珏。
本不想多管閑事的宋婉當做未聽見,可太監宮女卻越說越過分,連故去的孝賢皇後都被牽扯了出來,受過的教育讓覺得不可背後議論人是非的宋婉,終于還是聽不下去了,從暗處走出來呵斥:
“住嘴,妄議主子是非,是覺得自己的命太長了是嗎?若是如此,本宮定然不會覺得麻煩去皇貴妃面前禀明。”
明明是一個平易近人且溫和的人刻意冷着臉端着架子,倒是有幾分帝姬的模樣,威儀無比,借着惡名的光也能唬住人幾分。
幾個太監看清楚宋婉的模樣吓破了膽,跪在地下求饒,在看着她們磕了半天頭後,宋婉可以壓着聲音讓其聽起來冷些:
“皇子公主也好,平民百姓也罷,你們都不該拿別人至親來當做口舌,今日暫且繞過你們一次,但本宮記住你們的臉了,若是讓本宮你們不知悔改,定然會拿你們去皇貴妃面前治罪。”
若是細聞,還有一抹嘆息,親人離世,總歸是大悲之事,生在古代,卻不如現代有溫情。
幾個太監宮女對宋婉連連稱是,再不敢停留。
待到人走完了之後,宋婉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明明少女模樣,那口氣活脫脫像個小大人。
宋婉被攪了偷懶的興致,帶着宮女意興闌珊離開,她正走在青石板路上,爆竹燃起,炸起的火光忽明忽暗,照見的暗處的三個人。
宋婉以為,她幫蕭珏舉手之勞的出頭這件事情除了當時的宮女太監便沒有其他人知道。
但,誤打誤撞,不經意撞破了宋婉為蕭珏鳴不平的衛峥瞧見了,蕭珏和檀石頌都在。
兩人一左一右隐沒在假山兩側,衛峥不知道蕭珏和檀石頌是何種心情,只瞧見一個人的表情在明滅的火光中有些仲愣,一個人的目光幽深。
宋婉走了,蕭珏轉身離開,最後剩下的檀石頌,在煙花燦爛的時候,遙遙與衛峥的目光對上,那是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剛剛衛峥才在這雙眼眸中看到了名為豔羨的情緒。
從景帝十三年冬,到景帝十五年春,只寥寥見過幾次蕭珏的宋婉,在景帝十五年剛剛開春之時,便總能頻頻遇見,避也避不開。
宋婉不愛出靈犀宮,卻在出去的幾次,都遇上了蕭珏。
宋婉不是真的自小長在宮中,也不是真的只有十五歲,她看破了蕭珏的刻意而為,雖然不知道蕭珏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在宮內多會避着他走。
宋婉不想滿宮的小太監小宮女期望的事情真的發生給人當熱鬧瞧,她不想與蕭珏争執。
但蕭珏不知怎麽變的不屈不撓,宋婉避着他,他便刻意尋了個機會,将宋婉攔在了回靈犀宮的路上。
蕭珏從景帝十四年冬,孝賢皇後薨逝後,便沉默了許多,他帶着侍衛攔住宋婉的去路。
雖然沉默了,但動作依舊霸道,見走不過去,周遭越來越多的宮女太監偷偷瞟着他們這處,宋婉看着少年郎無奈,停下腳步看着蕭珏問,語氣軟軟:“你要做什麽?”
蕭珏十六歲,身量已經長足,除了胸膛不夠寬厚外,已經極具壓迫感,他擡手,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揮示意,侍衛退後十幾米,待到跟着的侍衛都退遠兩人,蕭珏才上前一步,湊近宋婉,他妖冶的眼睛居高臨下狎着宋婉白皙細膩的面容,審視半響後,突然開口道:“你心裏是否覺得本皇子可憐?”
蕭珏可憐,宮中許多妃嫔宮女這樣在背後議論過。
宋婉以前看顧過許多小孩子,她将蕭珏當做一個身份尊貴些的小孩子處理,沒有攝于蕭珏的威壓,靈動溫和的眼眸裏面沒有半分輕視,擡眸回望,眼裏盡是認真:
“可憐?若是四皇子錦衣玉食,少年失母算作可憐,那四皇子應當去戰場上看看,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
在宋婉所見所聞中,蕭珏算不上可憐,至少他還錦衣玉食,還有權力帶着侍衛來堵她的路。
宋婉說完,似乎又覺得不太妥,頓了頓補充:“當然,若是四皇子自己覺得自己可憐,那四皇子便是天底下最可笑可憐之人。”
宋婉本意是覺得,若是不自輕自賤,便不可憐,但這句話,落在旁人耳朵裏,就有幾分說不清楚到底是順從還是嘲諷的意味在裏面。
蕭珏的眸子暗了暗,目光籠罩在矮自己一個頭的嬌小女娘身上,沉默的對峙,半響蕭珏忽然露出笑容,語出驚人:“宋婉,你和他們不同。”
說罷也不解釋,大步走下橋,帶着侍衛揚長而去。
沒有熱鬧可看,有意無意繞在四周的宮女太監漸漸散開。
桃枝被蕭珏的這一番行徑吓到,有些害怕:“帝姬,你說四皇子會不會來找我們麻煩?”
宋婉淡淡搖搖頭,她看着遠去的蕭珏背影,想了想道:“應當不會。”
在宋婉看來,蕭珏今日的莫名其妙并不是來找麻煩的,可能只是一時興起,少年人心性嘛,過些日子就好了。
彼時宋婉還不知道,只有她一人拿蕭珏當做少年人心性,認為他不會拿她怎樣,侍衛宮女們皆吓的瑟瑟發抖,怕蕭珏突然生怒砍殺個人洩憤。
第二日清晨,蕭珏敲開靈犀宮的宮門,他拿着一支嵌了玉石的匕首不緊不慢,單因面無表情的模樣,旁人見了卻覺得他氣勢洶洶,是要來找宋婉的麻煩,宮內的太監宮女不敢攔。
桃枝匆匆的通知宋婉之時,宋婉從床上驚起,她的外衫還未穿好,蕭珏便已至。
蕭珏推開房門,瞧見衣衫不整的宋婉,頓了半響後,皺眉斥責:“都已經什麽時辰了,竟然還未起身!”
義正言辭,卻偏偏沒有轉開目光,這時候的蕭珏雖然手握權柄在旁人眼裏已經是個捉摸不透的瘋子,但到底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年,耳尖微微泛紅。
卻又故作鎮定大膽的不宜開目光。
宋婉起先很慌亂,卻又想起,蕭珏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慌亂的動作漸漸淡定,她反問蕭珏:“四皇子一大早匆匆而來,所為何事?”
那目光之中沒有将蕭珏當做一個成年男子來看待,更多是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般,卻忘了,她也是個小女娘,甚至比蕭珏還小一歲。
蕭珏似乎是讀懂了宋婉目光中的意味,心中升起一股不滿,卻未表現出來,他看似商議,卻強硬的開口:“宋婉,你的身份沒有人敢娶你,本皇子卻敢,你嫁給我如何?”
蕭珏的直白,終于将宋婉的沉穩打破。
宋婉的身份是前朝帝姬,在這大邺蕭家的天下,是忌憚,是忌諱,誰沾染上了她,都會被猜忌,被懷疑。
沒有人敢與宋婉有瓜葛,當前朝舊臣全都告老還鄉的時候,當天下的百姓再記不得前朝的時候,也就是她無聲無息消失的時候。
陌生的朝代,特殊的身份,生如浮萍無依無靠的感覺,沒有人比宋婉更清楚。
宋婉心中有些意動,卻不敢第一時間當真。
她看了蕭珏許久,确定不是蕭珏一時起意後,抿嘴嚴肅:“四皇子可知,你若娶我,此生便只能有我一人,不能納妾,不能養外室,不能再有其她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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