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籌謀離開◎
宋婉去了壽康宮,拜見了太後,将她把明毓送到太後這邊撫養一事說了,原本內心還琢磨着如何說才能不動聲色的将這事兒圓過去,卻不料太後最後只問了一句:“明毓自己是否願意。”
準備好的說辭沒用上,坐在凳子上的宋婉愣了一下後,斂眉回答:“太後娘娘慈愛仁厚,明毓濡慕太後,自是是願意的。”
這一言罷,太後并未在追問旁什麽,只叫嬷嬷道:“去給明毓準備房間,将往日明毓住過的房間打掃出來,置辦些明毓喜歡的物件兒。”
嬷嬷稱是下去準備。
太後的态度讓宋婉徹底放下心來,她起身拜辭,太後也沒有留,這事兒便這麽定下來了。
宋婉從壽康宮裏出來,她沒想到這件事情這般順利,其實籌謀将明毓送來太後這裏,宋婉經過深思熟慮的。
一是因為太後喜歡明毓,定然會真心待這個親孫女,二是太後是長輩,蕭珏便是再怎麽生氣遷怒,在她忤逆了之後,應當都不敢來太後處找明毓的麻煩。
這是她能夠想到,最好的安置明毓的法子了。
至于阖宮的宮女太監,她能将桃枝帶走,其他的人是哪個宮裏的人,便回哪處,也無須擔憂。
只是這些現下還不能有動作,若是動作了,讓蕭珏察覺到了什麽,恐會阻攔橫生枝節。
須得等着檀石頌如何去說服景帝賜婚,讓她去和親的旨意下來落定後,才能安頓這些人,才能将明毓送到太後那處去,在此之前,要裝作什麽都沒有的樣子,讓蕭珏莫要起疑心。
做好了決定,宋婉便認真對待起來,認真的回檀石頌的信,答應交換信物,檀石頌拖衛峥将他給宋婉的信物轉交給明毓,宋婉摸着上好的玉佩,透着光澤,是被人珍而重之妥帖保管的。
宋婉察覺到這東西對檀石頌或許有特別的意義,既然給她了宋婉便是對檀石頌沒有情意,也不會糟踐別人的心意,妥帖的收起來。
只看着檀石頌的信物,她原本準備的用來交換的信物便有些拿不出手了,雖然也貴重,卻不夠有心意。
思索了片刻,宋婉提筆寫了回信,着手重新準備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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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蕭珏不知道被什麽事情絆住了腳,每回來靈犀宮,匆匆來,匆匆離開,給了宋婉幾分喘息的空間。
在蕭珏走了後,宋婉便端出小籃子,坐在院子裏頭繡着手中的小帕子,她的針線活做的慢,好在也不需要很快做出來。
深夜裏頭,蕭珏回了王府,在書房裏招來暗衛閉着眼聽暗衛暗衛彙報宋婉在做什麽,這一日和誰見了面,說了什麽話。
除了宋婉在寝殿的情況,其他都探的一清二楚。
蕭珏閉眼在腦海裏描摹在靈犀宮內忙碌的纖細身影,慢則三月,快則一月,他便能夠徹底擺脫景帝與安國将軍的掣肘。
屆時,下了朝便能看到在後宮裏,或是畫畫,或是繡着小帕子,或是臨摹着他字帖的女人,蕭珏呼出心中的郁氣,感覺着身體裏面喧嚣的血液逐漸安靜下來。
他睜開眼睛黑沉沉的目光透過木門看着窗外的月色,喃喃自語:“婉娘,很快我便能帶着你登上至高無上的位置,屆時,旁人皆是蝼蟻,沒什麽再能阻攔我們。”
這種透着寒氣令人戰栗,仿佛陰詭地獄裏頭爬出來的惡鬼。
即将能夠能夠手刃仇人,這種興奮使蕭珏不知疲倦,在瘋狂的邊緣徘徊。
拉住他唯一清醒的缰繩的,是靈犀宮裏溫柔心軟的女人。
蕭珏眼中的嗜殺已經消失,換做正常的模樣,看着書案上的信件與折子,這邺京看着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晚上,宋婉散了秀發,穿着寝衣坐在畫案旁邊,就着燭火讀檀石頌的信件,信件中檀石頌安撫宋婉不要擔憂,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太後壽宴的這個時機,景帝便會下旨賜婚和親。
燭光映照着畫案旁的女人格外溫婉動人。
宋婉看着信上的內容,似乎能想到,檀石頌寫這信的時候是何等模樣。
半響,宋婉将信件折起來放回信封之中,打開小匣子将信件放進去,小匣子裏面已經放了厚厚一疊的信件,都是檀石頌寫的,因着這些信件,宋婉對檀石頌的陌生漸漸消解,生出了兩分熟稔之感。
明明不曾見過幾面,卻仿佛如同相識多年的知己好友,宋婉想,若不是在這時候相熟,她應當能與檀石頌成為很好的知己好友。
只,如今卻沒有機會了。
宋婉将信件放好後,鋪開了紙張,毛筆沾染墨水,寫下回信,連同這幾日她繡的手帕送出去。
宋婉做完了這些,看着夜色,先前,她或許還在是留在這邺京面對蕭珏的步步緊逼,等他榮登九五之後将她納入後宮,成為他三千後宮一人,還是遠赴異鄉跟着檀石頌離開,只可能也是前路未蔔中猶豫,現下心中這種猶豫少了許多。
只是還未等到太後壽宴,景帝遇疾,數日未能上早朝,蕭珏代為主持朝政這一消息便傳來,讓宋婉心中生出了一絲隐憂。
承平所,檀石頌挂着襻膊在院子裏翻曬書籍,老仆跟在身後焦急,似是察覺到身邊之人的焦急,檀石頌聲音溫和不緊不慢:
“胡叔,焦急也沒有辦法,不如來幫我翻一翻這架子上的書,這處太潮了,裏面生了蛀蟲。”
胡叔看着自家少主這不慌不忙萬事不照的模樣,心下焦急:“小公子,您說這大邺的皇帝病了,太後壽宴可還會舉辦?他答應您的事情,可否算數?”
檀石頌面見景帝,與景帝說好了放他回鮮卑以及宋婉和親的條件,這些條件檀石頌已經安排了親信回鮮卑送信。
若是這時候景帝不能下旨,那檀石頌在鮮卑王心中的信任定會大打折扣,追随他的人也會懷疑。
“無須擔憂,如今的蕭珏太過着急,想要哪個位置景帝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檀石頌總是算無遺策,胡叔安下心來。
這時候,侍衛拜見,身上帶的是衛峥的信物,衛峥的侍衛來此,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帶來前朝帝姬的信件。
胡叔看着自家的少主微微急促的腳步,失了往日的穩重,知道少主求娶前朝帝姬宋婉,或許不單單是因為主子的囑托。
這般想着,目光觸到腰間,往日挂在那一處不舍離身的玉墜,不知道何時不見了。
檀石頌走回屋內,坐到書案前拆開信,掃過信上的內容,想到宋婉給他寫信時候的心情,鋪開紙墨,提筆回信,安撫宮中不安的人。
靈犀宮中,宋婉看着跪在她殿外的人,有些無措,昔日高高在上的蕭敏,今日穿着素服,滿頭朱釵琳琅盡除,神色慌張,跪求:
“宋婉,求你幫幫我,讓蕭珏不要對我母妃和兄長趕盡殺絕。”
宋婉讓人桃枝與吳嬷嬷将人扶起來,蕭敏坐到椅子上握住宋婉的手,擡頭期冀的望着她:
“蕭珏那般喜愛你,定然會聽你的話的,宋婉,你幫幫我好嗎?”
蕭敏的目光太過殷切,讓人不忍拒絕,可她若去求蕭珏,必然要割地退讓,半響過後,宋婉微微點頭,只垂眸道:
“敏敏,我也不能保證,我當真能勸住蕭珏,你母妃兄長與他之間的事情,我……”
蕭珏對蕭敏母妃與兄長的恨意,是讓他令可背棄她,也要報的仇,怎可能這般輕易被她勸動。
昔日對她言聽計從的蕭珏,她都沒能說服,如今的蕭珏,宋婉實在是沒有半分把握。
“我知道,但,他一定會聽你的。”蕭敏神色篤定。
宋婉不知道蕭敏這篤定從何而來,只心中不安的送走她。
這兩日,景帝病重,蕭珏輔政,蕭敏來求她,這些都讓宋婉感覺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這種不安,在第二日晚上,宋婉收到了檀石頌的回信後稍淡,只是答應了蕭敏的事情,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宋婉坐在穿着寝衣坐在床邊有些出神,近日太多耗費心神之事,還需時時擔憂着蕭珏前來,生出了些厭倦之感。
宋婉回過神,以為恍惚,看着院子裏,定了神發現并未看錯,她剛剛所想的人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來了,下意識:“蕭……”
意識到她的手中還拿着檀石頌給她的書信,宋婉心跳略微加快,她不動神色背過手上的信,塞入枕頭下,卻因為少做這般事情,眼神中不自覺洩露了她緊張。
好在,今日的蕭珏并沒有察覺到宋婉的異樣,他的眼中盡是折辱仇人的痛快與瘋狂……
昔日的宋婉,會對這樣的蕭珏極盡安撫,今日的宋婉卻因為緊張而未曾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蕭珏從心中的暢快與殺意中抽離,目光帶着審視探究,偏臉上挂着笑意:“婉娘,在藏什麽呢?”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床榻之上,正是剛剛宋婉放信的地方,聽蕭珏這般問,宋婉在心中稍定。
他會如此問,定然是沒瞧見,只要不讓他發現枕頭下的書信就不會被發現,宋婉擡起頭勉強挂上了笑有些顫意:
“給你繡了東西,還未繡完,不想被你瞧見了。”
明明心中緊張,卻偏要做笑的模樣,蕭珏的目光落在擱置在床上的針線籃。
他擡腳走入屋內,一步一步走近宋婉,目光落在她微顫的睫毛上,淡笑:
“是嗎,婉娘何不拿出來先給我瞧瞧,說不定還能将你秀錯的地方給指出來。”
今夜在來此處之前,他才去見了皇貴妃,那個害死他母親的人,胸中的殺意未曾散盡,受不得宋婉的欺瞞。
宋婉坐在床榻之上,一只手落在了蕭珏的手臂上,柔軟的料子微微膈手,宋婉心中微微顫了顫,片刻後勾了一抹溫婉的笑:“昨日,蕭敏來了我這一處。”
另一只手,覆在了帶着薄繭的手掌上,纖細白皙的十指,輕柔的觸感,蕭珏頓了頓,宋婉已經許久未曾主動拉過他的手了。
靈犀宮每日來了什麽人,蕭珏了如指掌,但因着宋婉的動作停下,定定看着透着盈盈溫潤白光的宋婉,卻故作興致:“哦?婉娘說說看,她來找你做什麽。”
“她……”宋婉抿了抿嘴“她來求我,幫忙說情。”
宋婉擡頭觀察蕭珏的神色,半響看不出什麽,蕭珏笑了笑,烏黑的眼中多了絲柔和:“你答應了?”
縱然知道每日這處有什麽人來,說了什麽話,但是她親口說出來,與他逼問出來不一樣。
宋婉垂眸點頭,又問:“琢衍,蕭敏她……”蕭敏她當真可憐,可否饒了她母後與兄長的性命。
宋婉知道,皇貴妃與三皇子害死了蕭珏的母妃與兄長,他定然不可能會放過這兩個人,所以沉默過後只求饒了蕭敏性命,再不求其他,可便是這般,蕭珏也未曾讓她将話說完,打斷:“婉娘,你喜歡蕭敏,我會放過她,但是只有她。”
這已經是蕭珏能夠退讓的極限,這也就足夠了。
宋婉将話咽下去,不再為難蕭珏,道:“謝謝。”
她都籌謀者離開,待到他知道了還不知會如何怒不可遏,如何還能有餘力替旁人求情,現下就算是答應了,恐怕之後只會恨不得将她親近的人全都千刀萬剮。
如此,不如讓其他人與她撇開關系。
這聲謝謝讓蕭珏再不忍耐,他委身将宋婉從床榻之上拉起來,拉入他的懷中,嬌小的身軀整個沒入他的懷中,感受着她的心跳,蕭珏心中的殺意與瘋狂徹底消解。
今日在來靈犀宮之前,蕭珏去了皇貴妃的宮中,他面色平靜的将仇人才在腳下,明明沒有什麽歇斯底裏的模樣,滿宮的太監宮女吓的不敢擡頭。
昔日高高在上,萬般尊貴的皇貴妃,在蕭珏的腳下,恥辱不忿,惱羞成怒:“大膽蕭珏,竟敢對本宮如此無禮!”
蕭珏眼神冰冷,如同看着畜生一般,只淡淡:“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嗎?”
姬晗咬牙:“因為我還是一國皇貴妃,這後宮最尊貴的女人,你不敢!”
蕭珏如同聽了什麽笑話一般,頗為玩味,在淬着寒冰的笑容中,緩緩搖頭,無情:“不,是因為,本王要你活着看看我是如何折磨你這一雙寶貝兒女的。”
這時候殺了皇貴妃也無人能夠拿他怎樣,可這怎麽夠呢,殺母之仇,殺兄之仇,這怎麽夠呢。
蛇有七寸,人有軟肋,皇貴妃挺着的脊梁彎下去,妝容淩亂的如同瘋了的老婦:“你想要怎樣對我便怎樣對我,放過我蕭言。”
只說了蕭言,未曾說去跪着求宋婉幫忙求情的蕭敏。
這種将仇人踩在腳下本該是暢快的,可蕭珏只感覺到一種置身地獄的無邊孤獨。
這種孤獨,在将宋婉擁入懷中之時被驅散,猶如身處極寒地獄的人觸碰到一抹光熱,舍不得放開。
作者有話說:
推推自己的預收:《夫君死後被他上峰觊觎了》
中原之主式微,天下分崩離析,豫州詩書傳家的謝氏因戰亂流離,謝家嫡女被人所救,為報恩亦為尋得庇佑,嫁與揚州的參軍周懲。
周懲忠肝義膽,為其主揚州總督褚紹擋箭而亡,周懲族人凋零,唯有寡母、幼妹與謝蘊,褚紹憐其孤弱,将三人接入揚州照看。
周母為人剛直,不願受嗟來之食,為總督府制衣刺繡換取銀錢,差謝蘊出入總督府往來,後謝氏女被困于總督府後院中,周母才知她無心之舉将其推入火坑,卻也悔之晚矣。
褚紹起于微末,為人勇猛有謀,所圖皆能為其所有,唯謝氏女,原意将其困于股掌,後摧心折肝不能得。
謝蘊在褚紹召其入府之時,捏住衣裙,不惜自貶:總督雖現為中原之主所驅策,但有改弦易轍移鼎之志,何苦為了殘花敗柳之身毀了清名。
褚紹淡淡:既有謀奪天下之志,豈會在乎身外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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