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折辱◎
自胡夫人勸自戕後,反倒使驚慌的宋婉平靜下來幾分,她細細思索,既然蕭珏未曾第一時間殺了阿諾,阿諾就還有活命的機會。
宋婉心中焦急等蕭珏肯來見她,她央求着看守大牢的士兵去傳話給蕭珏,說她要見蕭珏。
看守的士兵三班一倒,不知道受了誰的命令,誰也不理會宋婉,任她在牢內叫喊,宋婉锲而不舍,宋婉猜到這是蕭珏的授意,但只看見有人,便不厭其煩的叫住,告知蕭珏她的态度。
胡夫人原本還勸宋婉別白費功夫,見宋婉不聽便也不再搭理宋婉,只冷眼看着她做這些無畏的努力。
終于, 第二日深夜有一個士兵被宋婉吵的忍不住了,他對着呵斥:“喊什麽喊,明日你們便能團聚了。”
宋婉只期間喝過幾口水,未曾休息,未曾吃東西,聲音早已經嘶啞不堪,卻在聽聞士兵的話後,擡眼,她走到門邊,扒着上了鎖的木門,求證道:“真的嗎?”
只要能見到阿諾,便是再面對蕭珏異未不可,但士兵卻不再搭理宋婉。
等到答案的宋婉,走回草席躺下,強迫閉上眼睛,明日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形,她須得養好精神。
守衛的士兵瞧見宋婉沒了聲響,瞧見她閉上眼睛休息,一個士兵離開大牢,将情況彙報給祿喜,打發走士兵,祿喜進入帳篷內。
宋婉晚上睡的極不安穩,她被窸窸窣窣的腳步與低聲啜泣吵醒,睜開眼迷茫,牢房的門被打開,看守的士兵兇狠:“起來,跟着出去!”
牢房外頭的天色已明,宋婉掃視四周,牢房深處被俘虜的鮮卑人全都戴上了腳鐐手上套上了繩索依次被大邺的士兵往牢房外頭趕,俘虜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神色凄慘。
宋婉跟在最後面,被推搡着踉跄的向前走,胡夫人走在她前幾步。
終于走到昔日鮮卑王賬的外頭,鮮卑俘虜被扣着跪在鮮卑王賬之前,寒光閃爍的大刀,架在脖子上生死一線,所有人都不敢擡起頭。
唯有宋婉,她迫不及待想要在這些人群衆找到阿諾。
終于,在宋婉他們跪了許久之後,鮮卑王賬被掀開,蕭珏從王賬中走出來,他的身側還跟着檀石於,檀石頌站于蕭珏的右手側後半步,對着蕭珏的态度恭敬。
Advertisement
宋婉知道檀石於被檀石頌關在鮮卑王賬的大牢之中,卻不曾去看過,如今這般情形,唯有檀石於與蕭珏勾結方能解釋。
若是檀石於與蕭珏勾結裏應外合,那麽檀石於便是故意被擒用來放松檀石頌的警惕,放他踏入蕭珏設下的圈套。
檀石於是一個莽夫,定然想不到這樣的計謀,定然是蕭珏的主意。
宋婉想着這些,她并不是很聰明的女子,事情發展到今日她才想明白這些關竅,可是無事于補,她回過神,感覺到一股寒冷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宋婉将身子藏的低了些藏在婦人的背後,她的舉動并沒有逃過蕭珏的眼眸,只一眼錯開,祿喜看着人群中跪着的宋婉,恐怕要受些罪了。
宋婉感覺到注視着她的目光只片刻便移開,心神微松。
王賬之前,檀石於從蕭珏的身後站到跪着的人群最前列,高聲:“我乃鮮卑族大王子,如今檀石頌已經戰死,若是爾等歸順于我,本王可向大邺的帝王求情饒你們不死。”
檀石於喊完這些話,等着在場衆人的反應,鮮卑王賬中的人都是檀石於的親信,在他看來統統殺掉便可,何須費這些心思,偏蕭珏不允,只得做做樣子。
他的眼睛掃過在場的人,若是還負隅頑抗,殺之便是!
全場靜默無聲,忽然,跪在人群中的胡夫人起身,她的動作讓官兵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面對寒光利刃,胡夫人的脊背挺的筆直,就算腳帶鐐铐,手縛繩索,她仍舊滿眼不屑,鄙薄:“我是檀石頌的母親,亦是鮮卑的王室,今寧願死在此處,也不會歸順你這通敵賣國之輩。”
說罷,以頭撞向架在脖子上的刀,利刃劃破脖頸,鮮血澎湧而出,溫熱的血液濺到宋婉的面上。
鮮紅的血液将宋婉的眼睛染紅,她還未曾從檀石頌戰死的消息中回過神,又看見胡夫人的身軀在她面前倒下,血液混合着淚水劃過臉頰,眼神空洞,神離九天。
一雙涼薄淡漠的眼眸,盯着人群中的宋婉,看着她痛苦的面色,眼中墨色翻湧,此時檀石於轉回身對着蕭珏:“叛賊之母,死不足惜!”
蕭珏的眼眸從宋婉身上移開,對着鮮卑王長子:“王爺,孤不喜歡見到血。”
怒目的檀石於表情凝固,卻不敢對着蕭珏再言,諾諾稱是。
胡夫人的死讓人群寂靜片刻,而後驚叫聲驟起,親眼看見死亡,激起了更多人的求生欲,他們歸順檀石於,所有人被帶回到大牢之中,宋婉木然跟着起身被帶着離開。
隔了許久宋婉發現她走的方向不對,掙紮轉頭驚慌問押着她的人:“你們要帶我去何處,阿諾呢?”
戰場無情,朝不保夕,稍有不慎便會殒命,宋婉驚懼。
押着宋婉的士兵并不回答宋婉的問題,他們扣着宋婉推入帳篷之中,便守在帳篷之外站定。
宋婉被推入帳篷之中,腳上的鐐铐太重險些将她絆倒,她扶着桌子終于穩住身形後直起身打量帳篷內的陳設,鋪着雪狼皮毛的矮的榻,擺着琉璃杯的方桌,以及桌上上好的飯菜。
宋婉已經快兩日未曾進食了,桌上的美食誘人,她的眼中卻升起戒備盯着帳篷外,如今她是階下之囚,不會有這般好的待遇。
王賬之中,檀石於彎腰恭敬:“陛下,臣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只那叛賊之母實屬她自己找死,怪不得臣。”
蕭珏墨色的瞳孔幽深,半阖着的眼眸讓旁人看不透其中的想法,這樣的眼神将檀石於壓的喘不過氣,鮮卑族臣服于強者,無論是大邺也好還是蕭珏也好,此時無疑于都是強者。
檀石於不敢造次,幹笑兩聲,道:“陛下,臣為您準備了驚喜,還請陛下笑納。”
自古英雄難過沒人關,檀石於不相信蕭珏美人在懷還會這般冰冷,他看蕭珏的神色有了些波瀾,片刻面上有了兩分笑意:“噢?”
仿佛對檀石於所說的驚喜勾起興趣。
檀石於心中大喜,他曾聽聞檀石頌的王妃前朝帝姬宋婉,在大邺王宮與蕭珏有段過往,想必她這份禮送對了。
檀石於面色得意,卻見蕭珏表情紋絲不動,得意之色漸消,氣氛沉肅,只聽聲音沉沉,目帶寒光:“大王子,孤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蕭珏的眼神不怒自威,檀石於跪倒在地,害怕:“臣錯了,請陛下莫要計較,臣現下就去将那宋婉給……”送回大牢!
卻不等檀石於說完,蕭珏起身離開,待到蕭珏走出去很遠,闕于氏才攙着檀石於從地上起來,他們看着蕭珏的背影。
這個大邺的帝王是一頭猛虎,與虎謀皮,豈能夠是易事?更何況蕭珏還是一頭極度危險,捉摸不透的猛虎。
恐怕蕩平大邺,入主中原恐怕無望了。
宋婉的雙眸緊緊的盯着帳子的入口,知道看到掀開簾子後的那一張臉,呼吸滞住。
今日蕭珏未着鐵甲,只穿了一件用暗紋繡着飛龍的烏袍,腰間挂着躞蹀将寸腰收緊,他這一身裝束脫離了大邺帝王的威壓,依稀有幾分少年将軍的模樣。
可惜,蕭珏的臉上卻不是少年将軍的神采飛揚,他的目光銳利狎住宋婉,面上沒有半分表情,沉聲質問:“誰允許罪奴進孤的帳子的?”
跟在蕭珏身後的祿喜也看見了帳子中是何人,想來宋婉便是檀石於送來的驚喜,看着倔強落魄的宋婉,祿喜趕忙垂下了眼眸。
細看蕭珏面上也不是完全沒有分毫表情,若是就這所言來看,是對宋婉的鄙薄。
蕭珏将宋婉視為報複的對象,如今宋婉淪為階下囚,腳着鐐铐,衣衫不整,狼狽至極,自然是鄙夷嫌棄萬分的。
蕭珏赤裸裸審視的目光,以及鄙夷的神色,使宋婉面色難堪,欲辯解:“是……”
蕭珏卻不給宋婉說話的機會,他厲聲呵斥:“孤的地方豈容罪奴站着回話,跪下!”
宋婉的尊嚴被踩在地上踐踏,前世今生人活兩世,宋婉從未曾經歷過這種感受,她的手控制不住的發抖,多在此待一刻便會被蕭珏多羞辱一刻,可宋婉不能走,她還要見阿諾。
宋婉緩緩屈下膝蓋,跪在地上,腳上的鐐铐因為她的動作,發出寒鐵撞擊的聲響,蕭珏的眸光落在寒鐵鏈上,淡漠。
昔日溫柔包容,被人捧在手心裏頭護着不受半分委屈的人跪在地上任人踐踏,可似乎羞辱她的人覺得還不夠,蕭珏越過宋婉走到雪狼皮鋪着的塌上坐下,他擡眸看着跪着的人,淡淡:“帝姬這般費盡心思到孤的帳子中來,莫非是要自薦枕席讓孤不殺你?”
一字一句說的極為漫不經心,嘴角含着惡意的笑,目光一寸一寸淩遲着宋婉。
宋婉緊緊攥住手心,她的指甲陷入手掌之中,疼痛使得她的意識清醒幾分,宋婉低聲祈求:“陛下,求您讓我見見阿諾吧,她只是個兩歲小兒,離了我會害怕的。”
哀求的聲音細小可憐,若不是仔細聽很可能聽不清說了什麽,這些字句卻一字不落的落入帝王的耳中,他的眸色變沉,嘴角戲耍的笑意漸漸沉下去。
變成一張帶怒可怕的臉,他俯身擡起宋婉的下巴,目光裹挾住柔弱的女人,沉聲:“你求孤?”
宋婉點頭,她的眼淚從眼眶中滑落,看着蕭珏睫毛顫抖,哀求:“罪奴宋婉求陛下讓罪奴見見幼子。”
宋婉一字一句砸在蕭珏的心上,他目光落在她的淚痕上,眼中帶着薄怒,猛地甩開手,嫌惡嘲諷:“宋婉,你如今是階下囚,有什麽資格求孤!”
蕭珏的極盡嘲諷,想要将宋婉踩如泥濘中,一雪昔日他卑微求她留下她卻不屑一顧之仇,偏她為了她與檀石頌生下的孽子求他的時候,蕭珏心中的卻生了怒意!
宋婉閉眼,她知道落入蕭珏的手中,想要換回阿諾的性命,定然不會那麽容易。
早就做好了舍棄自己的準備,宋婉對着蕭珏決然:“陛下,罪奴知道罪奴曾折辱于陛下,如今罪奴願以死謝罪,只求陛下寬宏大量放罪奴無知的幼兒一條生路。”
宋婉的目光看向祿喜的腰間,祿喜只剎那便知道了宋婉在打什麽主意,扣緊腰間的刀後退到宋婉不能夠輕易夠到的位置。
待退到安全處,祿喜回過神看自家的主子,似笑非笑,夾雜着的是滔天怒意。
宋婉每說一個字,蕭珏周遭的殺意便濃重一份,最終這股怒意終究落在宋婉身上,他沉面冷笑:“宋婉,你只管去死,你死了孤便将那小兒千刀萬剮,碎屍萬段喂狗去!”
無法想象鮮活聽話的阿諾身上的血肉被一片片淩遲,宋婉終是忍不住顫抖跌坐在地上,這般情形卻讓蕭珏更加肝膽欲裂,他怒極,掀翻桌子,指着門外:“滾出去!”
滿桌的珍馐被掀翻撒在一地,祿喜眼疾手快的将宋婉帶出去,這些年祿喜鮮少見蕭珏動怒,但只要一動怒,便必有人要遭難。
蕭珏這些年恨帝姬宋婉,但定然不單單只是恨,恐蕭珏此時怒極失了理智,當真拔刀斬殺了帝姬,将事情退到萬劫不複之地,祿喜帶着宋婉逃也似的離開帳子。
同類推薦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