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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邺◎
祿喜将宋婉送入大牢之後,回到帳篷不敢出聲,剛剛被掀翻的方桌已經被清理掉,蕭珏坐在椅子上處理大邺傳來的密信。
蕭珏帶兵出征,宰相徐賢文主持朝政,邺京有人蠢蠢欲動,蕭珏燒了密信,對着祿喜道:“收拾東西,準備回朝。”
氏族這些年被蕭珏壓制翻不了身,如今他離了邺京,那些人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蕭珏不将那些人放在眼中,如今大局已定,氏族不過蚍蜉撼樹,只不過此來鮮卑要辦的事情已經辦好,沒有再逗留的必要。
第二日清晨,蕭珏帶着大邺大軍回朝,較于來時輕騎不同,回去多了兩頂轎樣囚車,其中一輛裏面關着的人自是宋婉。
蕭珏自從昨日将宋婉趕出王賬之後,便再沒見她,将她當做普通囚犯一般對待,她的手上帶着鐐铐,腳上帶着鐵鏈,一端系于宋婉的腳踝,一端系于囚車之上。
大軍行進速度極快,行軍中途蕭珏下令修整,有士兵扔來餅子給宋婉,宋婉的目光只落在餅子上片刻,便移開目光。
她無聲的抗拒,張嘴聲音嘶啞:“告訴你們陛下,我要見阿諾。”
宋婉的聲音平靜,卻無端聽出一股倔強,送吃食的士兵離開。
蕭珏行軍打仗,素來與士兵同吃同住,他将餅子塞入腹中,看到給宋婉送吃食的人過來,見他手中的餅子沒動,冷聲:“何事?”
士兵一五一十将剛剛的事情給蕭珏說了,見蕭珏擰眉,态度冷淡:“階下囚而已,她若是不吃,餓着便是。”
稍作休整,大軍繼續向南行軍,傍晚時,到了寧州,寧州原是檀石頌練兵之地,如今已經被蕭珏的主将朱乾帶兵打下,如今城百姓具散,蕭珏他們如入鬼城。
朱乾在城門口迎接蕭珏,他的副将将蕭珏帶來的人帶去營帳,朱乾則帶着蕭珏入城中。
朱乾看着蕭珏身後的囚車,拿不定主意,蕭珏漫不在意:“押入大牢。”
雖是如此,朱乾卻并未懈怠,他将蕭珏引入府邸之後,親自帶着囚車前往寧州大牢,在大牢之前,封閉的囚車終于打開,朱乾的目光落在宋婉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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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神色木然的宋婉,朱乾恭敬:“帝姬,此處是寧州,牢房已經給你打掃過了,可放心住一晚。”
宋婉目光呆滞,見她似乎是不認識他了,朱乾也并未再多說什麽,他與宋婉只是數年之前作為蕭珏跟班搜羅好物件兒哄其開心的小角色。
攏共也未曾與宋婉見過幾次面,她不記得他實乃常事。
只心中感嘆,往日風采照人,溫柔和煦的帝姬,如今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生出時過境遷之感。
雖宋婉如今是階下囚,但朱乾卻并未輕怠,他将人送到牢房內,客氣道:“帝姬,若是需要些什麽,只盡管告訴我。”
宋婉身上的鐐铐很重,仿佛要将人的脊梁壓彎,她站在那處低頭不說話,朱乾轉身準備離開,卻又聽見宋婉好聽的聲音,輕輕淺淺:“多謝朱大人照拂。”
朱乾沒想到宋婉還記得他,訝異了一茬,見宋婉眼中生了些許熟悉的神采,忍不住道:“帝姬,此次陛下随行,還有一輛囚車。”
此乃朱乾能給宋婉最多能說的了,言罷離開大牢。
離開大牢之後,跟随朱乾前來辦事的親信,問朱乾為何要提點獄中女子,明明帝王對其棄之如履甚至不願意多看一眼,朱乾卻要給她三分薄面。
朱乾搖頭告訴親信,道他不懂男女之事。
朱乾投筆從戎之前流連煙花柳巷,對于男女之事看的頗為透徹,若是蕭珏當真視那帝姬為階下囚,在鮮卑王賬殺了便是,若是将其當做大邺帝姬,斷不會讓其入獄還坐在囚車之上,而是回以公主還朝之禮相待。
如今這般,恰恰才是變數最多的。
宋婉木然的眼眸因為朱乾的話漸漸生出些許光來,她今日在離開鮮卑之時以為蕭珏定然是殺了阿諾,亦或是将阿諾留在了鮮卑。
這兩種,無論是哪一種,宋婉此生都不可能再見到阿諾,而就算是第二種,對于阿諾來說,活着與死了無異。
阿諾還活着,阿諾離她不是很遠,宋婉的眼神生出神采,她躺在朱乾為其鋪好的床上,蓋好被褥沉沉睡去,為了見阿諾,明日她要恭順些。
第二日,蕭珏清點了些人馬再度南下,從寧州至鄞州需要一日,晌午蕭珏的人馬在兩周交界處溪流旁停下修整。
去個宋婉送飯的士兵回來報蕭珏,宋婉已經開始用食,送去的烤魚用了大半。
蕭珏看着托盤中剩下的小半條烤魚,将嘴中的餅子咽下,道:“啓程。”
晚上到了鄞州,蕭珏卻并未帶人入內,而是吩咐在鄞州城外紮營,有小将領進言:“陛下,此處近鄞州城,不若入城修整。”
蕭珏一時并未決斷,小将又言:“鄞州夜間寒涼,在外紮營恐會受寒。”
終于,蕭珏應允,原本準備紮營的人收起東西,繼續向鄞州城出發。
鄞州城牆有大邺軍駐守,見到來人是大邺的帝王,開城迎人,鄞州城內如同寧州一般,百姓四散逃去,此時城中宛如空城。
蕭珏騎馬走在最前頭,思緒卻仿佛在後面,夜深寂靜,只聞馬蹄聲與馬車聲音。
宋婉坐在囚車中,偶爾囚車的簾子被風微微掀起,她的目光落在囚車外面,知道她此時到了何處,這是她生活了三年之久的鄞州。
此處的城牆曾是她看着修補好的,街旁的鋪子是她看着開起來的,她曾帶阿諾在這街上買過他喜歡的手鼓,阿諾最喜歡街上的小玩意兒了。
宋婉沉浸在往昔的美好之中,一道寒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囚車的簾子不知何時被掀開,蕭珏帶着寒意的臉在囚車旁看着她,問:“可是想起了檀石頌?”
他的聲音中帶着不好的意味,宋婉目光帶怯的看着他,知道她只要回答是,蕭珏便會再出惡言。
她還要見阿諾,不能惹怒蕭珏,宋婉順從:“陛下,我想見一見阿諾可以嗎,我只看一眼。”
無休無止的阿諾,那個她與叛臣賊子生下來的孽子便那麽重要嗎?
蕭珏面色更寒,他松開簾子隔絕宋婉與他額目光,面帶煞氣,沉聲下令:“去鄞州王府!”
既然她那般懷念,他便要帶着她去看看,她與檀石頌的愛居,被他燒毀殆盡。
鄞州城內昔日王府燒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大火才燒盡,蕭珏逼着宋婉看大火将鄞州王府燒盡,宋婉的面龐被映照在火光之中。
蕭珏的怒意,随着鄞州王府的火光漸漸熄滅,卻仍舊逼着宋婉問:“可曾留戀此處?”
宋婉的脖子被蕭珏的手緊緊的捏着,想要轉動卻不能,她很快放棄掙紮,到了最後蕭珏松手問她的時候,她只呆呆的轉眸,眼中閃爍着祈求的光芒,問:“陛下,阿諾呢?我想見見他。”
明明蕭珏的怒氣,随着鄞州王府燒毀殆盡熄滅,可卻又因為宋婉這一句話被挑起,他怒目沉聲:“出城,南下!”
大邺三十裏一驿站,夜間均宿于驿站之中,較于鮮卑境內宿于曠野好上許多,偏就是這般宋婉卻病了,晚上,宋婉手上和腳上的鐐铐并未解除,士兵将其送到房間內後,除卻送去吃食并不與宋婉多言。
宋婉欲拉住士兵的手問阿諾在何處,士兵卻不敢給宋婉答話,放下東西後快步離開房間,關上房門。
宋婉伸着的手緩緩放下,鐐铐下的手腕被磨破了些皮,因為沒有上藥有些紅腫。
她默默吃着士兵送來的吃食,明明要較于鮮卑吃的東西好上許多,宋婉卻吃的越發少。
今日晚上,她只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用備好的洗漱之物收拾好自己,便轉身乖乖的躺在床上閉眼睡覺。
夜間,窗外的風卷起地上的枯草打在窗戶上被阻撓的停下,宋婉從睡夢中驚醒,額頭上冷汗層層。
她驚魂未定,走到屋子門前,聲音祈求:“告訴陛下,我想見一見阿諾,求他讓我見一眼好不好。”
守在門口的士兵昏昏欲睡,被宋婉的聲音吵醒,他有些不耐:“深夜怎敢打擾陛下,你且莫要為難我們。”
士兵的态度算不得好,對宋婉請求果斷拒絕,宋婉沒再求士兵,她知道讓他們深夜去打攪蕭珏太過為難他們了。
也知道若是蕭珏不松口,她便不可能見阿諾。
只是剛剛夢中的情形太過可怕,她夢見阿諾的手腳被砍斷,眼中冒着鮮血求娘親救救他。
她心中不安,不看見阿諾安好難以再入眠,甚至生出些懷疑,一直随着蕭珏的第二輛馬車,當真是阿諾坐在裏面嗎?
會不會是朱乾騙她的,其實蕭珏将阿諾留在了鮮卑,此時正在被檀石於折磨,阿諾的手腳被檀石於折斷了,所以阿諾才想着向她求救。
宋婉站在屋內,企圖透過窗戶看出些什麽,可惜驿站外面除了風聲,沒有一絲動靜。
她卻不願意離開,枯站着到天明。
黎明破曉,日出東方,蕭珏下令整肅出發,宋婉的門被打開,開門的士兵被宋婉的臉色吓了一跳,她的臉上透着不正常的蒼白,仿佛死人一般慘白。
宋婉見士兵被她吓到,垂了眼眸不叫他再被吓到,匆匆一眼士兵從驚吓中回神,蕭珏已經上馬,為了不耽擱時間,士兵帶着宋婉前往囚車。
當宋婉的手扶上囚車打算入內之際,蕭珏的聲音傳來,他道:“慢着。”
士兵與宋婉被止住動作,士兵瞧見蕭珏下馬在往這處來,不敢再看垂下頭,宋婉則有些呆滞的轉過頭去看着蕭珏越走越近。
當蕭珏走到宋婉的面前之時,他的眼中已經積蓄了怒意,責問:“如何所致?”
跟在後頭的祿喜愣了一下,仔細去看宋婉,才發現她面色白的吓人。
原本灰敗的宋婉卻眼中泛出光,自鄞州燒鄞州王府那日之後,蕭珏已經許久未見她了,她抓住蕭珏的手,急切:“陛下,我想見見阿諾,一眼就好,求求陛下。”
宋婉期冀的目光看着蕭珏,蕭珏的目光卻未落在他的臉上,而是落在抓着他衣袖的雙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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