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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

卻還猶豫,當真要大動幹戈嗎,如今門閥衰落大勢已去,蕭珏死了,當真他們便能重現往日的榮光嗎?

便是重現了往日的榮光,于大邺是一件好事情嗎?

如今百姓安居樂業,唯一的強敵鮮卑因蕭珏離間分裂之計數十年都沒有精力再犯大邺邊塞,可若是如今大邺內亂,當真會令大邺向好的方向發展嗎?

環顧閣內殷切的目光,衛峥閉上雙目,心中舉棋不定,沉吟許久,似是做了極為艱難的決定,從胸腔中呼出濁氣,發出聲音:“若是明日陛下還沒有醒過來,衆人便聽我號令,入長公主府邸,捉拿刺客!”

聽到衛峥的決定,望江閣之衆眼中莫不燃起興奮,仿佛重新站到權力的巅峰就在眼前。

衛峥并未在望江閣多留,若要起事,不過賭上所有一搏,便是蕭珏醒不過來,但只要是賭,便有輸的可能,況且對方陣營的徐賢文并非等閑之輩。

衛峥所處位置,被推着不得不下這個決斷,但他不想将他母親與妹妹的身家性命系在這一場豪賭之上,在今日要将其安頓好。

衛峥走後,望江閣并未的人并未散去,他們之間有一個身材瘦高,面帶戾氣的人,目送了衛峥走遠之後,才收回目光,對着望江閣中的門閥氏族,陰沉道:“衛峥身上有皇室血脈,他不一定會為了氏族全力以赴,我們須得做兩手準備,待到他将安國将軍的舊部召集起來,若是反悔了,我們自行起事。”

衛峥與他們這些門閥氏族不一樣,衛峥有退路,他們沒有,衛峥有選擇,他們沒有,他們既寄希望于衛峥能夠召集起事的舊部,又不是真心将希望全部寄托于衛峥身上。

門閥氏族複起是他們的核心利益,不是衛峥的,所以他們拉攏衛峥,卻未曾将衛峥當做自己人。

剛剛滿閣樓對衛峥馬首是瞻的人,此時無一人反駁王弼,他們打心底裏也沒有将衛峥當做自己陣營的人。

如此,王弼叫來外頭的随從,不避諱衆人,對着随從吩咐:“去盯好衛峥,若是他有異心立即來報。”

随從領命而去。

長平郡主府中,衛峥立在門外,自從與衛承君和離之後,長平郡主祝蕪便深居簡出,整日禮佛不問世事,就算衛峥來了也難得見上一面。

今日,衛峥央求了許久,才讓出來傳話回絕衛峥的嬷嬷再度入內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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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過了許久,房屋的門被打開,嬷嬷側身讓出一條路低聲:“公子,郡主讓你進去。”

自從與衛承君合離,身邊的下人喚回了祝蕪郡主,而不是叫了二十幾年的夫人。

衛峥沒有多說什麽擡腳走進去,待入內屋內,被袅袅青煙迷住了眼,适應了片刻才看清跪在佛龛前的人。

祝蕪的樣貌身形與往日并沒有多少變化,只是面上少了許多表情,看到人來仿佛無動于衷。

衛峥有些不适應這樣的母親,但他頓了頓,終是開口道:“母親,兒子來送你離開邺京。”

“為何?”

衛峥:“文帝遇刺病重,邺京近日裏可能會不太平,兒子送母親離開邺京回封地小住一段時間,待到邺京局勢穩定下來便來接回母親。”

祝蕪緩緩轉頭,一雙淡漠古井無波的眼睛仿佛看透衛峥,淡淡拒絕:“這是我的府邸,我哪兒也不會去。”

衛峥沒想到他的母親會這般斷然拒絕他,一時之間沒有想好如何應對,頓了頓只又道:“母親和妹妹很久沒有見了,此次兒子也會讓妹妹一道。”

不知是提及衛君如還是其他,祝蕪的目光終于動了動,最後開口說的卻是:“我此生願自困于這座府邸,為的是保全你妹妹和你,我不希望你走上你父親的老路。”

過了許久,衛峥的随從看到衛峥獨自一人出來,遲疑道:“公子,馬車備好了,是否還牽來?”

衛峥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關上了的府門,搖了搖頭,他未能勸說祝蕪離開,反倒讓他心中的更加不定,他看向長公主府邸的方向,最後撤回目光,想着衛府走去。

在衛峥離開之前,祝蕪言語冰冷尖銳:“你所做這些是為了什麽?為了重複你衛士門楣,還是為了替你父親報仇?”

衛峥沒有答,最後祝蕪別開眼,淡漠:“若是為了這些置大邺的百姓不顧,我對你當真失望。”

祝蕪說失望,仿佛真的對衛峥失望至極,說完了這些将衛峥趕走,在送走衛峥之後,嬷嬷問祝蕪為何要這般說小公子?難道當真不為小公子想上半分?

祝蕪的目光閃動,她之所以對衛峥這般,恰巧是為了衛峥着想,她想用言語罵醒衛峥,在祝蕪看來,無論蕭珏是死是活,大邺的百姓無疑都更喜歡如今的天下。

而門閥氏族的勢力當真能夠與現如今的寒門對抗嗎,無論輸贏,衛峥都會背上罵名,百姓都習慣了如今的太平日子,對百姓而言,他們不管你是出于什麽目的,報仇也好,光複門楣也罷,于他們而言,将他們美好的生活打破了便是罪人。

祝蕪不希望衛峥背負這些事情,千古罵名啊,不該讓一個本沒有野心的人承擔。

傍晚,衛府的随從步履匆匆朝着書房奔去,在聽完随從帶來的消息,衛峥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竟心中慶幸蕭珏醒了過來,恐怕在他心中,也如祝蕪所願,不願意挑起紛争令大邺動蕩吧。

長公主府邸,內殿有人出來,一日一夜未睡的太醫滿臉疲倦,候在外殿同樣未曾合眼的祿喜看到裏面出來的人,幾步上前,壓低聲音詢問道:“陛下如何?”

透過屏風,依稀能看到塌上的人一個姿勢躺了一日一夜,因為未曾變換動作,看不出來塌上的人如何了。

太醫是劫後餘生般的慶幸,道:“只要陛下今夜不發熱,不日便能下床。”

祿喜大喜,滿殿的丫鬟太監皆紛紛跟着露出喜色,不過片刻,祿喜抓住太醫話中的重點道:“若是發熱呢?”

太醫知他的話約莫是引起了誤會,連忙道:“若是發熱,恐會好的慢些,但是已無大礙。”

如此說來,終于令祿喜放下了心,他吩咐太監去将一只煨好的參湯以及藥膳端來,他則進去等候蕭珏的命令。

祿喜身為禦前侍衛統領,又是蕭珏的近臣,自然知道帝王遇刺病重,對于外界來說定然會引起動蕩,醒當務之急必定是穩定朝局。

祿喜所料不錯,蕭珏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命祿喜将他醒來的消息傳出去,然後召來徐賢文詢問他昏迷着一日以來朝局的變化。

徐賢文身為百官之首,但因為邺京的兵權全部握在蕭珏手中,旁人無令不得調動,這短短一日,雖千萬提防門閥起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是因為蕭珏傷勢不明,到底不敢輕易動作,便是這投鼠忌器之舉,讓他們錯失良機。

如今蕭珏醒來,将邺京京畿處的調動權交予徐賢文之手,讓其調動京畿處兵力負責邺京的防衛,近日邺京進出城之人嚴加排查,身份不明之人想進城難上加難。

而邺京城內由禦林軍将軍負責防衛,長公主府邸與皇宮則由禦前侍衛統領祿喜差遣調派負責皇宮和長公主府邸的安全。

原門閥氏族之人在邺京,而安國将軍舊部在邺京城外,邺京城外的人除非有攻城之力,否則只靠邺京之內的門閥氏族難以成事,如此以來,徹底阻斷了門閥想利用衛峥挑起動亂奪權。

蕭珏醒來,不僅将門閥氏族起事的陰謀碾碎,還給寒門朝臣吃了一顆定心丸,浮動的人心重新安定下來。

安排好這些之後,蕭珏重新躺下,再祿喜離開之前,忽的開口問:“長公主如何安排的?”

蕭珏鮮少稱呼宋婉為長公主,此乃第一次如此稱呼,祿喜反應片刻才意識到帝王問的是誰,他将自己自作主張的安排向蕭珏禀報。

躬身半天未等來蕭珏的吩咐,微微擡頭觀察帝王的神色,見帝王神色平靜,未曾怪罪他處置的不當,想來對他的安排并沒有不滿,随即告退離去。

蕭珏閉上眼睛,他并非表現的那般平靜,胸前傷口的疼痛以及心中的刺痛還猶如宋婉刺向他那一刻般,未曾減弱半分,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形勢。

他從宋婉的眼中知道,她當真是恨極了他,真心實意的想要讓他死。

宋婉的這一刀,刺中了他的胸口,也刺中了他的心。

蕭珏當真對宋婉的行徑怒極,便是當時她背叛他去和親之時也未曾這般濃烈過。

在生死彌留之際,蕭珏做下的決定都是,讓宋婉給他陪葬,他若是死了,她也別想獨活。

可在宋婉那決心讓他死的這一刀下,蕭珏沒有死,他醒來憤怒、傷心仍舊在,心中卻多了一縷疑惑,他這般愛她,她卻為何要視而不見?

腦中“莫不是他當真做了令宋婉難以忍受的事情”的念頭一閃而過,快的蕭珏幾乎抓不住。

無論是少時被捧殺的尊貴皇子,還是為了母兄報仇隐忍的太子,亦或是如今的帝王,在蕭珏看來,喜歡什麽便是要不擇手段得到,他對宋婉已然足夠仁慈,她為何還會怨恨她恨不得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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