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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葬◎
終于,衆人來到書房之外,蕭珏還是宣王的時候,劉大人跟着徐賢林曾來過宣王府的書房議事。
看清楚書房之內出來之人手中端着的盆子中是殷紅的血液,衆臣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徐賢文上前抓住祿喜的手,神色着急:“祿統領,陛下發生了何事?”
祿喜悲痛:“今日,長公主府有刺客潛入,陛下遇刺,請諸位大臣入殿觐見。”
雖未恨極了宋婉,但祿喜終究是沒有說是誰刺殺帝王,若是帝王能夠挺過此劫,日後如何處置宋婉由帝王自行決斷,若是帝王……若是帝王未能夠挺過去,自然有人會探查真相,讓宋婉死無葬身之地。
祿喜已然将從聽風院跑出去的小丫鬟押下,此時除卻暗衛與祿喜等蕭珏的近身之人,并無人知曉刺殺蕭珏的人是宋婉。
只祿喜一言,他們呆愣住,這一消息足夠令在場的所有人震驚,努力拼湊遇刺、召衆大臣觐見是何意,就連徐賢文也愣了許久,卻率先反應過來,抓住祿喜的手問:“陛下傷勢如何?”
會将大邺幾乎半數重要的朝臣召集于此,想必事态很嚴重。
徐賢文這一問,将其餘人從靜默的有人不敢置信,下意識反問:“祿統領此言何意?”
祿喜沉默,徐賢文率先反應過來,他呵斥衆人“安靜”,而後穩住心神提起衣擺上前。
恰逢此時禦醫趕到,他們被侍衛領着匆匆趕進殿內,見此情緒,所有人終于選擇相信現實,莫不悲痛朝着殿內去。
只心中仍舊抱着許是帝王小題大做,太醫瞧了之後興許沒有大礙,只是虛驚一場。
雖蕭珏雷霆手段,但所有人都知道蕭珏是一個好的帝王,在他的治理下,大邺國富民強,外敵不敢來犯,為大邺國運之大幸。
他們安靜的跪在殿內,隔着屏風豎耳傾聽者內殿的動靜,不敢錯過太醫的一絲一毫動靜。
隔了半響,只聽太醫顫抖的聲音:“陛下此上在要害上,幸而沒有冒然拔出匕首才令其失血過多,但匕首離心脈過近,臣欲同太醫院衆同僚拔出匕首,但……”
太醫的聲音從內殿傳出,他的言語分明,帝王此傷兇險,他們并無把握能夠不傷及心脈将其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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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僥幸被打破,不知是誰率先哽咽出聲,片刻間低聲啜泣之聲不絕于耳。
自古以來,便有哭悲的大臣,其中或發于真心,或礙于場面,但今日殿內為蕭珏悲哭的大臣,多是發于真心而非作秀。
蕭珏打壓門閥,提拔寒門,使得看不到出頭之日的苦讀之人出頭,使得有抱負之人得以報國,使得為百姓謀福祉之人得以施展拳腳。
興許,十年,百年之後寒門又會陷入往日門閥的困頓之中,但蕭珏于現如今的朝臣,有知遇之恩,有提拔之義,蕭珏無疑于撥開壓在他們頭頂的烏雲,使得他們得見青天。
如今門閥被蕭珏壓制,若是蕭珏薨逝,門閥是否會卷土重來未可知,他們滿意現下的局面,便希望蕭珏坐在這皇位之上。
如今蕭珏命懸一線,好不容易得來的局面可能一夕之間崩塌,如何能夠不悲?
滿殿的啜泣之聲愈發的清晰。
就在太醫霸道之際,床榻之上一只手微微擡起阻止了太醫的動作。
野心勃勃,雄心壯志卻也虛弱無比的帝王眼神示意他身側的親信,祿喜得意走到屏風外,壓抑着哽咽宣讀蕭珏在朝臣來之前交代宣入內殿的人。
祿喜的聲音算不得大,卻将啜泣之聲壓住,每念到一個人的名字,便起身候在祿喜的身後,等着進入內殿。
片刻,祿喜将名字念完,被念到姓名的大臣沉默一一入內。
他們跪在塌前,才看清帝王的模樣,往日裏康健,無論何時何地,只要看見便讓人不敢直視,同時也倍感安心的帝王面色唇色蒼白。
蕭珏說話有些費勁,他說兩個字便停頓片刻,待到恢複了些力氣才繼續,竟然是将他若薨逝後,大邺未來一段時日的朝政皆安排的妥當了。
若說蕭珏在私情上或許有失,但身為帝王的謀略與大局可謂是挑不出半分差錯,他當真對得起皇位,對得起百姓。
便是他上位之後任用的朝臣,都在這短暫的時候為其想好了退路。
聽着帝王如此的安排,就連沉穩的徐賢文最後都未能忍住眼眶中的淚意,外殿跪着的大臣,啜泣聲再起。
交代完前朝之事,蕭珏的力氣仿佛用盡,他停頓了許久,似乎在做着什麽抉擇。
文帝五年,長公主府內殿,跪在塌前的衆臣,垂首聆聽正直壯年卻瀕于垂死的文帝遺诏最後一句話:“孤死後,玉璧長公主陪葬,合葬皇陵。”
能與帝王合葬的唯有王後一人,宋婉作為大冶的長公主,還曾遠嫁和親過,于禮法而言,實在沒有資格于帝王合葬,但此時誰會忤逆帝王的遺願呢。
衆臣頓首叩地,悲聲不絕,而後退居殿外,靜靜等待着。
時間過了許久,太醫額頭上滲出許多細汗,魚貫從殿內退出,告知守在殿外的祿喜,帝王胸前的匕首已經拔出,索性未傷及心脈,但到底在要害位置,又失血過多,拔了匕首之後還需看帝王本人的意志力如何。
等來了結果,懸着的心卻未曾放下,除卻太醫院的人,其餘人被請了出去,而長公主府邸內有禦前侍衛,外有禦林軍,在蕭珏醒過來之前,猶如鐵桶一塊,便是一直鳥也別想入內。
這期間,聽風院的門一直關着,宋婉仿佛被遺忘了一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蕭珏身上。
太醫為蕭珏拔出匕首之前,召集大邺半數朝臣入長公主府,聲勢浩大,他生命垂危的消息瞞不住有心之人,有人期待蕭珏吉人天相,有人盼望着蕭珏命喪于此。
被打壓的門閥士族蠢蠢欲動,只待蕭珏命隕,便欲全力反撲,明明門庭煊赫嘗到過權力帶來的滋味,如何能夠甘心就此被打壓,逐步削弱至沒落?
便是朝臣之中,悲傷過後亦是人心浮動,雖然蕭珏是明君,是聖主,但若是死了,便沒有任何價值,感受到過權力,便不願意再回到原本的境地。
而且門閥氏族雖勢力被削去大半,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區區五年,唯有蕭珏才能壓制住他們,蕭珏一死,時局如何未可知。
他們到底要為寒門搏上一搏,殺出一條血路,維持着得來不易的局面,還是投入門閥,為日後謀一條出路,許多人舉棋不定。
而長公主府邸的帝王明日是否能夠醒來,便成了關鍵。
幾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蕭珏是如何遇刺的,一是因為大家此時無暇顧及此,二是此事沒有确切的兇手方才可以大做文章。
唯有相府門庭內,有人低語:“下官覺得陛下遇刺一事頗為蹊跷。”
劉大人與徐賢文無論是在朝堂之上還是私下,素來共進退,說話便沒了顧忌。
徐賢文手指扣動着椅子把守,篤篤篤的聲音使堂內兩人沉沉思索,對于蕭珏遇刺一事,他并非沒有覺得蹊跷,什麽樣的刺客能夠輕易刺殺大權在握,人心所向的帝王,還是用匕首,刺入那般危險的地方。
徐賢文斂眉沉思,忽然擡眸看向長公主府邸方向。
劉大人看他的異常,猜到:“徐大人想到了什麽?”
只片刻,徐賢文壓下眉眼中的不可置信,忽然獨斷道:“此事若是陛下醒來,全看陛下決斷,若是陛下未曾醒來,悉數推到門閥氏族身上!”
劉大人皺眉:“徐大人覺得是門閥所為?”
在劉大人看來,門閥的勢力雖未全部瓦解,但也沒有到可以刺殺帝王的程度,況且蕭珏對門閥勢力必定有所提防,這使得門閥氏族更難下手。
卻見徐賢文面色少見幾分狠厲,沉聲:“若是陛下醒不來,此事無論是不是門閥所為,都只能是門閥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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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望江閣中,此乃自蕭珏登基,門閥氏族多被罷黜要職之後,郁郁不得志之輩聚集借酒消愁之地,日漸此地便成為了門閥氏族聚集之處。
如今,本應該是絲竹歌舞之聲不絕于耳的望江閣安靜的異常。
歌姬舞姬全部被呵退出去,一群人看着人群中央的衛峥,他是大邺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是門閥世家之後,更有着皇室血脈,且手中有着召集衛士舊部的能力。
若是他們要起事,衛峥振臂一呼,必會将蟄伏的門閥勢力重新聚攏,屆時衛峥即位,門閥自當恢複昔日的榮光。
所有人都盯着望江閣中央的衛峥,有人按捺不住,開口:“如今蕭珏生命垂危,對于我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若是猶豫待寒門把持朝臣,從宗室之中扶持一個傀儡上位,日後我們氏族必将沒有絲毫立足之地。”
在場的人心中都清楚,蕭珏對門閥氏族,是打算逐步削弱其勢力,是打算和平的将門閥氏族的影響力瓦解掉,這從當初他只向安國将軍衛承君發難,雖将門閥氏族把持的要職調入閑職,卻并未禁令氏族參加科舉便能看出來。
原因無他,因為蕭珏本身便是享受着出生帶來的蔭蔽,他要的只是要将門閥氏族把持朝政的局面打破,而不是将門閥氏族悉數消滅,一不說門閥氏族樹百年來紮根之深,影響之大,不可能一夕之間殺完,只說門閥氏族若是被悉數消滅,寒門必将成為下一個門閥。
但若是蕭珏死了,讓寒門把持朝政便不一樣了,蕭珏的目的是讓權力歸還于帝王家,寒門便是想要将門閥打壓至死。
衛峥何其通透,他自是知道說話之人的意思,也看得清如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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