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匹諾曹的世界

——眼珠子歪了——

“你眼珠子黏歪了。”邱辰良偏過頭來看了一眼。

任安歌捧着木偶腦袋左右看了一會兒，道：“好像還真是！”

“都兩鬥雞眼了……”邱辰良笑到。

任安歌又仔細看了一會兒，他本來是挑了兩個黑色的眼珠，結果邱辰良非要他換一對琥珀色的眼珠。

此時這兩顆眼珠子太過于靠近中間，任安歌本來還沉浸在如何把眼睛粘的更牢固之中，經這麽一提醒，也注意到了這一對鬥雞眼。

“哈哈……”任安歌也樂了。

“諾，往這邊移移。”邱辰良用手指點了點。“別把手粘着了。”

任安歌小心地移了移眼珠的位置，又左右看了一下。

“這下好了。”任安歌往地上堆在一起的各種假發瞄了一眼，“這麽多，都扯在一起了吧？”

他把木偶腦袋放下，身體往假發前挪了挪，換了一條腿盤在上面，伸手從裏面撿出來一頂。

“喲！這還是紫色的呢！”任安歌湊近了看，這頂假發很長，不離近了看幾乎以為是黑色的。

“那是女款的。”邱辰良還在粘他的眼珠子，擡頭往那邊掃了一眼。

任安歌聞言，又看了兩眼，“也是。”

“哎，你這麽說我就不樂意了！”于暢是先搗鼓頭發，再搗鼓眼珠子。

他手上的木偶和他一樣是黑色長發，還打着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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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辰良笑笑，“又沒有說你是女的，凡事總有例外嘛。”

任安歌這時候才注意到了于暢手中的木偶，有些疑惑地盯着看了一會兒。

“這木偶……跟你好像啊！”任安歌忍不住道。

于暢擡頭對他笑了笑，然後把木偶舉到了自己臉邊，晃了晃，“對吧，特別像！”

任安歌看着他臉邊的那個木偶腦袋，點了點頭，像，太像了，簡直是一個迷你版的。

任安歌轉而又皺了皺眉道，“這會不會不吉利啊？”

于暢的笑容僵了僵，“年輕人，別迷信。”

任安歌心想咱都到這世界來了，還有什麽好迷不迷信的！

任安歌繼續去挑他的木偶頭發了，他突然想着可以讓這個木偶成為一個女孩子，紮兩個小辮，可愛點兒。

于是他挑了一頂亞麻色的長發。

“你确定要這個？”于暢看了他手中的假發，愣了一下。

“對啊，先試試吧，不好看再換。”任安歌拿着假發比劃了一下。

邱辰良此時黏好了眼睛，他起身走到任安歌旁邊坐下，看着他道：“重新挑一頂吧，換個短發。”

說着，卻是直接從頭發堆裏撿出了一定黑色的短發，遞給了他。

任安歌放下那頂亞麻色長發，伸手接過，放在木偶頭上比劃了一下。

這頂假發顏色有點淺淺的，還微微的有點兒小卷，再配上淺色的眼珠……

“耶？”任安歌笑了，“這不是我嗎？”

“噓——”邱辰良湊到他耳邊，“小聲點，傻小子……”

于暢此時也挪了過來，道：“這木偶啊，就是要做得像。”

“為什麽啊？”任安歌好奇道。

“哎——線索！”于暢盯着他手裏的木偶，伸出手……

結果還沒碰到就被另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給拍了一下。

“幹嘛呢你？”邱辰良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切！我不就碰一下嘛？小氣……”于暢白了他一眼，低頭去弄自己的木偶，然後突然一伸手扶了扶任安歌手裏的木偶的假發，“頭發歪了！”

然後飛速地溜了。

“幼稚……”邱辰良都沒來得及阻止他。

任安歌：“……”好迷惑……

“衣服呢？衣服也要和我的一樣嗎？”任安歌問到。

“一摸一樣的肯定是不行的了，盡量款式一樣吧。”邱辰良揉揉額頭，“說起來，衣服我們還要自己做。”

“這有布料嗎？”任安歌朝着地上雜亂的材料裏看了幾眼。

他站起身，過去翻看了一會兒。

“沒有吧？”

“其他地方應該有。”邱辰良笑笑，指指木偶，“總不能讓他們光着身子吧？”

“也是。”任安歌想到旁邊那個大櫃子，走過去拉開了櫃門。

“吱——”

任安歌上下找了找，“這櫃子還挺大。”

裏面還放了好幾個箱子，任安歌猶豫了會兒，還是一個個翻看了起來。

裏面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工具，和一些木偶零件。

他拿出了一個書包大小的黑色布袋，打開一看，居然是各種各樣的針線。

“布沒找着，針線到是有。”任安歌拿着一卷藍色的線往後晃了晃。

“沒找着布嗎？”邱辰良走到他旁邊，看了看他剛剛打開的幾個箱子，退後了幾步，又往櫃子最上面一層看了看，“上面還有一個箱子。”

說着，他走上前伸出手。

任安歌個子比他矮，連箱子都沒有看到，更別說去拿了。他不知道邱辰良是否能夠到，但邱辰良很快就把手收回來了。

“拿不到嗎？”任安歌問到。

“嗯，太高了。”邱辰良又往上望了一眼，皺了皺眉。

任安歌四處看了看，“我看看哪有椅子……”

“這裏的椅子肯定不牢。”邱辰良莫名奇妙地道。

“你怎麽知道？”任安歌看到樓梯旁邊有一個小板凳，眼前一亮，“那有個！”

“哎——”邱辰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這個板凳那麽小，怎麽站人？”

“那……”

“我抱你吧！”邱辰良笑笑，作勢張開雙臂。

任安歌瞥了眼周圍的許多人，都在低頭搗鼓自己的木偶。

“那你快點！”任安歌催促道，“不過我這麽重，你……”

任安歌沒聲了，因為邱辰良已經把他抱起來了。

腰上摟了雙手臂，熱源不斷傳來。

邱辰良站的很穩，任安歌趕緊去把箱子搬下來。

松開手之前，邱辰良還在他的腰上捏了一把。

“嗯，是有點肉。”邱辰良笑的像只偷了腥的貓。

任安歌瞪了他一眼，剛把箱子放下，一擡頭就看到于暢面無表情的看過來，然後繼續低頭搗鼓他的木偶胳膊。

“咔啦——”

胳膊被他扯下來了。

任安歌：“……”

“你和他是不是認識啊？”任安歌想了想問邱辰良。

“不認識！”說話的不止一個人。

邱辰良和于暢互瞪了一眼。

任安歌：“……”這也叫不認識嗎？

“哎？”任安歌明智地換了個話題，“咱們今天中午還有飯吃嗎？”

邱辰良和于暢同時看了他一眼，任安歌仿佛在他兩的眼裏看到了——你怎麽就知道吃。

任安歌：“我們還是先做木偶吧，做衣服肯定要花不少功夫吧！”

這兩人一起點點頭。

感覺……很奇怪啊？

任安歌他們在聽到滴答聲後就把衣服換了，還背上了背包。

任安歌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衛衣，灰色的肥肥的運動褲，腳上也穿了雙白色的運動鞋。

所以他躺在床上的時候腳都是伸在外面的。那畫面……別問他為什麽不坐着。

想到鞋子，任安歌問到，“那我們是不是還要做一雙鞋子啊？這麽高難度！”

“應該不用吧。”邱辰良挑了幾款布遞給他，任安歌伸手接過，是藍色和灰色的布，只不過深淺不太一樣。

“我看樓下那些玩偶的腳直接就做成了一個鞋子的模樣。這些部位都有，不需要我們自己做的。”

“那好吧。”任安歌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拿着布對着木偶比劃了一下，然後用剪刀裁剪布料。

他小心翼翼地裁下來一塊，拿着對邱辰良說，“這樣可以吧？”

邱辰良擡頭看了下，“差不多。”

任安歌點點頭，他不會做衣服，只是将布折疊起來，然後剪成一個衣服的形狀。

他抽出一根藍色的線，挑了一根比較細的針。

任安歌将針先進舉到面前，湊近了穿線。

穿着穿着，他把眼睛眯起來，又将針線舉的高高的對着光。

仿佛看到了自己七老八十的樣子……

任安歌倒吸了一口冷氣，紮手上了。

媽的，怎麽這麽難穿？

“小心點。”于暢擡頭道。

任安歌點點頭，一偏頭就看到了邱辰良在和布料作對的樣子，額……

此時他已經在鋪滿了布條的地板上盤着腿越坐越遠了，再往後移就要鑽到牆裏去了。

浪費可恥……

看來苦苦奮鬥的不止他一個。

“邱辰良……”任安歌挪到他身邊去，“我幫你剪吧。”

邱辰良擺擺手，苦苦掙紮，“等一會兒。”

“好吧。”任安歌坐在他旁邊又舉起了針線。

兩個人就這麽與世隔絕的掙紮着。

不知過了多久，于暢慢慢悠悠地走到他們旁邊，打了個哈欠。“你們好了沒有啊？”

兩個人都沒有理他。

任安歌實在是穿不進去，想了想，把線頭放在嘴裏抿了抿。

任安歌這會兒又不眯眼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因為控制不好力道，線頭在他眼前抖啊抖的。

快了，快了……

任安歌有些激動的緩緩移動線頭，挨着了挨着了——操！分叉了！

任安歌皺着眉，手都舉酸了。

“哎——你兩……”于暢開口道。

“咱倆換一下吧？”邱辰良無視一旁的于暢，舉着亂七八糟的布料對任安歌道。

“好！”任安歌松了口氣。

他接過剪的七零八落的布料，感嘆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邱辰良舉了舉手中的線頭，微微眯了眯眼，“Me  too。”

說完，他随意的将線頭抿進嘴裏。

“哎——”任安歌還沒來得及提醒。

“嗯？”邱辰良嘴裏還含着線，眼神上挑，彎彎月牙；

似的帶着小鈎子。

任安歌魂都要被勾走了。

他咽了下口水，心想嘴都親過了，口水又不是沒吃過。

“沒事。”任安歌連忙搖搖頭。

邱辰良笑了笑，繼續穿他的針。

于暢：“……”

“你們當我不存在嗎？”

于暢拉攏着眼睫，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倆。

任安歌心想，我還真忘記了。

邱辰良涼涼的道：“喲——這誰啊？好大一只非人類！”

于暢豎了豎中指，挑眉道：“好樣的，算你狠！”

“情侶狗！”

任安歌：“……”

邱辰良欠欠的笑了，“所以——可以離我們這對情侶狗遠一點了嗎？”

于暢打了個哈欠，拎着木偶的一只胳膊，在空中掄了掄。

“咔噠——”木偶的胳膊和身子分離了。

于暢：“……”

三個人圍坐成一圈，各自低頭忙着手裏的活。

“喂——”旁邊喊了好幾聲，這幾個家夥才慢悠悠地擡起頭來。

周洲指了指門口的大箱子，喊到：“喊你們半天了都聽不到……這裏有衣服啊，你們過來挑幾件？”

任安歌：“衣服？木偶的？你們哪來的？”

“剛剛那個女人搬過來的！”周洲從裏面挑了幾件衣服，其他人已經挑好了，在一旁給木偶穿上去。

“不過看樣子你們可能不需要了！”周洲對着他們手裏的半成品擡了擡下巴。

邱辰良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針腳粗糙，兩只袖子大小不一的衣服，嫌棄的皺着眉。

其他兩個人也沉默了。

任安歌的是三個人之間最好的，不過也是矮子裏挑高個兒。

于暢的随意地不得了，乍一看就跟披了塊布似的。

三個人火速的沖到箱子前，大刀闊斧地挑挑撿撿。

這沒有跟自己身上穿的款式一樣的啊？

任安歌有點猶豫，到底是穿自己的還是穿箱子裏的。

正巧這時邱辰良在耳邊道：“咱們還是回去自己做吧？反正也快要完工了。醜是醜了點，但效果好啊！”

任安歌看着還在埋頭挑揀的于暢點了點頭。

最後只有于暢挑了件跟自己身上相似的衣服。

“反正我那塊破布也看不出來什麽，還不如挑一件。”于暢打了個哈哈，雙手環胸，夾着那只木偶，站在一旁看兩個還在做衣服的人。

“不是我說，邱辰良你那個也做的太醜了點！”

“比你塊破布好多了吧？”邱辰良頭也不擡的道。

“都說了，我那是塊布，我都還沒做，你怎麽知道我做的不好看？肯定比你的好！”于暢滿不在乎的道。

“咱們半斤八兩！”邱辰良一針紮在了左手食指上，煩躁地皺了皺眉。

“哈哈哈……”于暢開懷大笑，“你這手上的針眼都快比衣服上的多了！”

“哼！”邱辰良懶得搭理他了，一聲不吭的繼續。

于暢仿佛變得很高興，在一旁叽裏呱啦的鬧個不停。

一米八幾的大個就跟個小孩子似的，長發随着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任安歌心想，媽的，好吵！

邱辰良就跟開了靜音似的，屏蔽了所有聲音。笨拙又一絲不茍縫好每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