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還魂
——好久不見——
“你這……怎麽帶了一個人?”小公主結結巴巴道,“這搞的我都蒙了。”
任安歌也不知道怎麽解釋,今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了「滴答」聲。
驚的他立即從床上蹦下來,拉着一臉煩躁的邱辰良穿好衣服。
“我……也不知道。”任安歌看了眼身後面無表情的人,頭發還翹起來了幾簇。
“你就別管了吧!”
小公主突然驚呼一聲,“這這不是你那個男……”
“咳咳咳!”任安歌打斷他,拼命朝着黑暗裏使眼色。“咳咳咳!哎呀!最近嗓子不舒服!”
小公主:“行吧。”
“你上次是肯定沒積分了,聽命吧。”
“既然這樣……”小公主停頓了下,“那你要不先走吧。”
“別別別!”任安歌趕緊道,“咳咳!你再等一會兒!”
“好吧。”小公主道。
任安歌都不敢看身後人的表情,他怎麽沒早點把這茬告訴他。
他本以為邱辰良是知道的,沒想到居然連這個也不記得了。
哎……
也怪他太粗心了。
“任安歌,你解釋一下?”身後傳來某人冷淡的聲音。
任安歌磨磨唧唧地轉過身,臉上挂着一個堪比太陽的燦爛笑容。
“是這樣的……”任安歌将整個游戲規則講了一遍。
邱辰良微微皺起眉,道:“這麽說是你帶着我來的喽?”
“當然不是!”任安歌解釋道,“你只是被……咳!這個游戲選中了!”
“那為什麽我的手表上是和你一樣的九點呢?你剛才不是說……”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任安歌趕緊打斷他的發言,“其實你看這樣也不錯,至少你可以少走幾個世界!只要再過三個世界你就贏了,是吧?”
他這下不敢湊過去了,害怕被打。
只是站在原地拼命的微笑。
邱辰良久久地看着他,然後蹦出一個「哦」字。
任安歌摸摸鼻子,這是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那個……小公主,你送我們走吧!”
小公主:“哦……”
吐氣悠長……
任安歌:“……”
他想了想,還是抓住邱辰良的胳膊,并沒有被甩開。
耶!又是進展的一步!
四周青山綠水的,是個富饒的小村莊。但空中迷浸着寺廟中燒的香的味道。
風吹過,空中甚至飄來了幾片紙錢。
“任安歌——”後佳來呼喊。
任安歌一回頭,看見了何秋風,何畫扇兩人。
何畫扇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小跑着過來一把摟他的肩膀,“好久不見啊!”
任安歌微微仰了仰頭,嘴角揚起。“好久不見!”
“辰良,安歌,好久不見,沒想到今天又見面了。”何秋風擡手撩了撩頭發。
“我也沒想到!”任安歌笑了笑,對上她略帶疑惑的目光。
他心想,不愧是何秋風。
他回頭看眼辰良,發現他居然是面露笑容的,像那麽回事似的打了個招乎。“好久不見。”
他心裏怔愣了一下,确定他并沒有想起來什麽,不由得感慨,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但一張白紙總歸比不過老狐貍。
何畫扇倒是一點沒發現的樣子,在旁邊東張西望的。
他扯了扯嘴角,對何秋風說:“回頭再說。”
何秋風揚了揚嘴角,點頭道:“好。”
任安歌扯辰良的衣角,小聲道:“你跟着我,別走丢了。”
邱辰良看了他眼,微微點了點頭。
任安歌又道:“要不……你還是站在我旁邊吧?我看的到,心裏也放心一點。”
邱辰良聞言站到他旁邊。
任安歌心裏一高興,嘴巴比腦子快。
“以防萬一,我還是牽着你吧!”
他手剛伸出去,人就邁開步子随着何秋風她們走了。
“哎——那牽袖子不行嗎?”任安歌揚起嘴角,快步跟上去。
“這是有人辦喪事嗎?怎麽到處飄紙錢?”
何畫扇抓住空中一張亂轉的銅錢樣的黃色的紙錢,放在手裏端詳了一陣,又放在鼻子下;
聞了聞……
何秋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聞的那麽仔細,啥味啊?”
何畫扇憨憨的笑着,扔了手裏的紙錢。“就一股子煙味吧。”
路上不止他們,還有其他玩家。他們順着香味走,沒會兒就走到了一座祠堂前。
裏面已經站了幾個人,在祠堂裏靠靈牌的地方居然擺放了一具紅木棺材。棺材是敞着的,離得遠了并不能看到裏面的景象。
棺材前跪坐着一位披麻戴孝的老人,正背對着他們。
“還真有人死了……何畫扇的聲音幾不可聞,他盯着那口棺材,向何秋風旁邊靠了靠。
“人都來齊了。”老人用沙啞的聲音道。
她慢慢地站起來,轉過身,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讓人分不出男女。
仔細看過去,才能注意到那塊褐色抹布似的臉上蔓延着淺淡的不知名的紋路。
白色的帽子遮擋住半張臉,兩側只疼露出一點花白的頭發。
“這是要幹什麽不會是讓我們培葬吧?”何畫扇在旁邊小聲嘟囔道。
何秋風擰住了他膊上的一小塊肉,皺眉道:“閉嘴。”
何畫扇疼的直抽氣,“疼疼疼!"——何秋風收回手——
“既然都來齊了,那就分工做事去吧。"老人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祠堂裏;
留有回音。一雙迸發出鷹一般銳利目光的雙眼在十二個玩家臉上來回掃過,看的人頭皮一麻。
“分三批。”
“一批做嫁衣。“二批紮紙人。”
“三批擡花轎。”
老人從腰上拿下來一個白色的布袋,看上去沉甸甸的。
“過來,一人拿一串。”
每個人拿到的都是一串項鏈,款式大致相同,串着許多不知名的珠子,只不過顏色不一樣。
“紅色珠子第一批,白色第二批,黑色第三批,天黑前把東西帶過來。最晚到的今晚留下來守夜。”
任安歌拿到的是紅色的珠子,他看了眼邱辰良的,是白色,何秋風的是紅色的,何畫扇的是白色的。
兩個人日光在空氣中相撞,都露出了一個心知能肚明的笑容。
“換一下換一下!"何畫扇湊過來小聲道。老人說完之後就繼續跪坐在棺材前。
“那我們要去哪裏拿東西啊?”一個;
男玩家道,他的嗓門太大,整個大堂裏都回蕩着他洪鐘似的回音。
老人一句話也沒有說,背對着他們一動不動。
“走吧走吧!趕緊的!”陸陸續續地走了幾位玩家。
“注意安全。"何秋風對他們道。"嗯,你們也是。”任安哥點點;
頭……
——和他們搭檔的是一個男人和——
一個女人。
男人叫錢樹尚,女人叫程荷夏;
看樣子好像不認識。
“我們也走吧。”錢樹尚左右看看,發現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們這一批。
“還好吧?”任安歌拉了邱辰良的袖子,然後就沒松手。
邱辰良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還行。”
“我們……到底往哪裏走啊?"程荷夏人長的嬌小,聲音也溫溫柔柔的。
“這旁邊應該有人專門做這事,肯定有拿出來賣的,我們先找找,等遇到人再問問。”任安歌安慰道;
“那個棺材裏的究竟是什麽啊?"錢樹尚步子跨得大,也走得急,不一會兒就走到他們前面一段路。然後停下來左顧後盼的等他們。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也不知道;
但大概率是屍體。
任字歌牽着邱辰良的袖子,四處尋找着紙紮的身影,同時也不住地觀察着辰良。
這人現在未免太過高冷,他都眼巴巴貼上去這麽多天,怎麽還是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
他這麽多天不住的在腦中猜測真實世界中所發生的一切,他死了嗎?邱質良死了嗎?或者從來就沒有什麽所謂的現實世界;
他第一次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吓了一跳。
一切都好像變得不真實了。
這些天也令他越來越恐懼,甚至坐在邱辰良對面吃飯時都在不住地顫抖。
又或許只是他想象中的顫抖,因為旁邊的人都好像;
沒有注意。
他有一天在和身處異國他鄉的媽媽通電話時,居然發現自己跟本想不起來自己媽媽的樣子。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見過,這個在這所世界中永遠活在電話裏的人。
也許他的親人,朋友都不存;
在過,他們都像是某種被沒計好的程序,強行植入自己的腦中。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現實世界,他恍恍惚惚的這樣想;
一切都不存在。
他抓緊了手中的衣料,深呼了一;
口氣……
肯定是那個渾球搞的鬼,他不能這麽輕易動搖。
他是真的,辰良是真的。
他們一定會逃出去。
錢樹尚的活确實多,僅使沒人答理他,也能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
起初任安歌還能回他幾句,後來也實在懶的說話了。
“是這裏嗎?”程荷夏指着不遠;
處一家門口放着紙房子的屋子。
“應該就是這兒了!”錢樹尚眼睛一亮,大步跑過去。
門是敞開的,站在門外便能看到裏面擺放了各種紙糊的房子,紙紮人。
那些紙紮人都像是些娃娃大小,眼唇紅,臉上挂着兩坨紅。
模樣也像是娃娃,紮着兩個小辮子,齊劉海,眉間一點朱紅。
錢樹尚早就跑了進去,任安歌他們還站在門外。
“這裏好奇怪啊……”任安歌小聲在邱辰良耳邊道。
“我們還是等老板出來吧。”
邱辰良淡淡的「嗯」了一聲。
程荷夏站在他們旁邊眉頭緊皺,絞着手指,怯怯地朝屋子裏望。
“你……你還是先出來吧。”程荷夏朝裏面道,話是對錢樹尚說的,眼神卻在不住亂瞥,好像裏面的紙紮人都能活過來似的。
“沒事!”錢樹尚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這裏沒人啊?”
話音剛落,任安歌的背後就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買什麽?”
一個人影從旁邊越過,是一個穿長袍的青年人,鼻梁上還戴着一幅金絲眼鏡,一雙丹鳳眼笑意盈盈。
——任安歌一下子就想到了第一個——
世界中的溫先生,也是這樣滿臉笑容,幹出來的事卻讓人膽寒。
但令他驚訝的是,這個人看上去怎麽也不像是賣紙紮人的。
年紀也不大,雖然穿着略顯老氣的長袍,但臉龐依舊稚嫩,像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額……他自己也還沒有畢業。
“買、買紙人。”任安有些緊張。
年輕的老板笑了一下,道:“買什麽樣的紙人?”
“額……”任安歌看向旁邊;
的邱辰良。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還是什麽?”老板示意他們進去。
“沒說是哪種啊……”
“在祠堂裏有一具紅木棺材,旁邊有一個臉上有花紋的老人,她讓我們過來拿紙人的。”邱辰良道。
任安歌看着他松了一口氣,也有些驚訝。
“哦——”年輕老板眯了眯好看的丹鳳眼,“我知道了,你是來給鬼娘娘拿的吧。”
“鬼娘娘?”任安歌問道。
和他的聲音一同響起來的還有錢樹尚渾厚的聲音。
“你是說棺材裏的那個還是那個老人?”錢樹尚抓了抓頭。
“當然是棺材裏的那個。”年輕老板慢慢踱着步子往屋子裏走。
“您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任安歌已經從牽着邱辰良的袖子改為抓着他的胳膊。
“我們村子裏一直有一個傳統,每當有一個女人去世的時候,我們都會把她奉為新的鬼娘娘。”
“下一任鬼娘娘都是上一任選中的,鬼娘娘到了地府之後就會保佑我們村風調雨順,無災無難,村子裏的人也大多身體很好,沒生過什麽大病。”
“那鬼娘娘不都應該是老太太嗎?”任安歌問到。
“不。”老板轉過身,扶了下眼鏡,眼底有犀利的光。“每七年都選中一名鬼娘娘,每一任鬼娘娘死時都不足二十五。”
任安歌在心裏一驚,忍不住道:“每隔七年怎麽就會剛好死了一位不足二十五的女性呢?”
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旁邊的程荷夏也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是、是啊,怎麽會剛剛好呢?”
年輕老板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像是一條毒蛇。
“是啊,怎麽會那麽巧呢?”他盯着程荷夏,“每七年都有未滿二十五歲的年輕女性意外身亡呢。”
「意外身亡」這四個字被他咬的很重。
程荷夏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慌亂地擺着手。“我、我今年已經二十七了!”
年輕老板露出了一個惡作劇得逞了似的笑容,然後打開了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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