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好怪
陳瑜心裏總覺得不太安穩, 可藥劑已經喝了,門也出了,總不能再反悔。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一步步走到設宴的小花園。
因為是從後院過來的,陳瑜走的是小門,不會直接和客人們碰上。倒是有個管家婆子站在這裏,指揮下人們來往布置, 看起來有條不紊的。
那婆子平日裏對府內庶出的公子小姐倒也還算恭敬, 沒什麽捧高踩低的毛病, 只是尋常時候一忙起來就顧不上跟小主子們行禮打招呼, 基本上匆匆一福身就算完, 今天卻有些不同。
陳瑜剛走到小門邊上, 婆子見着了她, 就是一愣。接着不知是吃錯了哪裏的藥, 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熟悉的糾結之色,猶猶豫豫地走上前來,主動行了一禮。
“三姑娘來了。”婆子沒話找話, 又覺得氣氛尴尬,于是趕忙叫來了個小丫鬟打圓場, “姑娘身邊怎麽沒人跟着?回頭要是需要人伺候了, 也沒個跑腿的。小穗, 你先跟着姑娘, 照應一下。”
小穗聲音清亮,很是幹脆地應了一聲:“唉!”
陳瑜受寵若驚, 她平時出門去給嫡母請安, 也是不帶丫鬟的。實在是像她這樣的庶女身邊沒什麽伺候, 就兩個丫鬟,一個愛躲懶,另一個還得留在屋子裏幫她做雜事,根本抽不出空。
今日還是頭一遭,有人把這事兒看進了眼。可要說往日裏大家沒發現這件事,陳瑜是不信的,她琢磨着應該還是仙藥的功勞。
以前的三姑娘沒什麽存在感,大家看見她當沒看見,婆子自然也懶得管。現在可不一樣了,不知為何三姑娘今天看着有些奇怪,或許是因為大喜的日子別人都仆婢成群就她形單影只吧。
想到這裏,婆子不由得擔心起來,要是讓客人發現府內主子身邊沒人伺候,肯定會覺得陳府規矩不好的。左右一個小丫鬟而已,暫時派給三姑娘用用也沒什麽妨礙。
陳瑜可不知道這些,她只覺仙藥的效果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好,心下歡喜。正好今日壽宴得表現得喜慶些,她這副眼含笑意的模樣不僅不會讨嫌,讓人看見了還覺得挺舒坦的,她也就沒故意克制。
落座之後,隔壁的二姑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陳瑜一番,問道:“三妹這是遇上什麽好事了?”
知道要嫁給嫡母侄兒還能笑得出來,三妹別是得了失心瘋吧?想到這裏,二姑娘也沒了調笑的興致,反倒有些兔死狐悲的傷感,臉上就帶了些出來。
“二姐姐說笑了,今日是祖母大壽,我自然高興。”陳瑜八風不動,随口擋了回去。她們庶出姐妹間關系一般般,不算好也不算壞,主要還是家裏給庶女的資源太少,免不得得争搶。
二姑娘聞言神色一凜,趕忙将那一絲絲的悲憤藏起來,也沒空管別人的閑事了。幸好這會兒還沒開宴,祖母等人尚未到場,不然自己肯定要吃挂落。
兩人沒了談笑的興致,各自帶着真真假假的笑容等待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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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是小宴,來的也都是姻親,就沒刻意分出個男女席來。一家子坐一塊兒,熱熱鬧鬧的,氣氛很是融洽。
陳瑜發現周圍人也開始關注她了,眼神同樣怪怪的,但她已經習慣了,并不放在心上。有人的視線過于露骨,她就回看過去,露出個禮貌的微笑,倒叫別人不好意思多看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氣氛最熱烈的時候,陳大人和大夫人一起扶着老太太過來了,奇遇幾房的老爺夫人跟在後頭。所有人都瞧見,老太太一落座就笑容滿面,顯然是對當前的熱鬧十分滿意。
“好好好,麻煩諸位特意過來為我一個老婆子賀壽了。”
老夫人坐在最上首,簡直風光無限。她意氣風發地環視了一圈在場諸人,正想說點什麽,忽地看見了安安靜靜坐在那裏的陳瑜,話頭就頓住了。
平日裏老夫人是不怎麽在意這些庶出孫女的,畢竟她老人家兒孫滿堂,幾個兒子膝下嫡子嫡女加起來就好些個,哪兒還有空關注庶出呢?庶出孫兒本就沒什麽機會來她跟前請安,都見不着,更別提有什麽交情了。
這回打眼一瞧,老夫人心裏就有些不得勁了。在座衆人俱都光鮮亮麗,偏偏庶出席位上自家的孫女們個個光彩暗淡,連套像樣的首飾的都沒有。
其實庶孫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扮相,可他們不像女子,釵環好不好一眼能看出來。再加上陳瑜今天實在搶鏡,老夫人就只能看見她一個了。連帶着看看她周圍,發現也都是素面朝天的庶女。
那感覺該怎麽形容呢?大概是自己結婚的大喜日子,滿場都是紅豔豔的,偏偏有一個角落,一群人穿着粗麻白衣跟吊孝似的。老太太一口氣有點上不來,如鲠在喉。
要是平時,高高在上慣了的老太太肯定懶得管誰對誰錯,叫她不高興的她全記上,無論是“苛待”庶女的嫡母,還是給她丢臉的庶女。但——三丫頭今天怎麽瞧着格格不入的?
老太太形容不出來那個感覺,她琢磨片刻,終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估計是陳瑜白着臉還得努力擠出個笑的模樣太可憐了,別人都喜氣洋洋,只有她凄凄慘慘,能不奇怪麽。
罷了。老太太決定放過那幾個丫頭,所以唯獨用眼神狠狠掃了眼陳瑜的嫡母,作為發洩。
忽然被婆婆瞪了一眼的陳二夫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回憶了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麽,确定前一秒還好好的。總不能是婆婆想一出是一出,莫名其妙想起以前的舊賬了吧?肯定有個緣故。
她苦思冥想,什麽都沒想出來。小心翼翼觑着婆婆的臉色,不成想倒是發現婆婆今日眼神總若有若無地朝一個地方瞄去。
二夫人順着往那兒一看,看見了自家的庶女。當然,因為藥劑的關系,她也率先注意到了陳瑜,和她身上堪稱寒酸的行頭。
二夫人:“……”
靠!原來是因為這個!她冤枉啊!
哪家正室夫人能看小妾的兒女順眼?她這樣已經算好的了,從不苛責和折磨庶出孩子,只是不愛見到他們而已,平時忽略了一些,也不怎麽主動賞賜好東西下去。
旁人家的不受寵的庶女,有些是姨娘得家主喜愛,手頭攢了私房,能補貼女兒,所以女兒打扮得就還過得去。可他們家不同,二老爺為人板肅,對小妾也态度平平,少有賞賜,妾室出身不好,沒有嫁妝和體己銀子,這才弄得母女倆一起灰頭土臉。
二夫人心底委屈極了,怎麽的?妾室自己不争氣沒法從老爺手裏哄到首飾送給女兒,她一個當嫡母的就得眼巴巴給庶女送釵環?府裏可沒這個規矩!
陳家發跡也就兩代,每月只有月例和新衣裳,從沒定過新首飾的發放規則。二夫人自覺自己不發也沒什麽,公中銀錢就那麽多,哪兒來的閑錢給庶女打首飾,這東西可貴了,她自己用的還都是從嫁妝裏出的呢!
這麽一番剖白,再有道理也沒用。
宴席結束之後,客人一走,老太太劈頭蓋臉就把兒媳婦罵了一頓。所幸她還記得給兒媳婦留面子,是單獨叫了人在裏間罵的,妯娌兒女都不在場。
任憑二夫人怎麽振振有詞,老太太就是覺得她在強詞奪理。
府中沒這個規矩,那是府裏規矩有疏漏,她平日裏外出交際瞧見別人家的女兒都光彩照人的,難道沒意識到這個規矩不對?意識到了,就該回來提醒她,自己憋着不說,打量自己一個老太婆不知道她肚子裏憋什麽壞水呢?
都是當過正妻的人,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二夫人在想什麽了。無非是看庶女不順眼,又拉不下臉去磋磨,那就徹底忽視,也不樂意在他們身上多浪費錢。
公中的銀子以後分家了他們二房也有一份,在庶女身上花多了,回頭到她這個二太太手裏的就少了。雖說進了二房庶女的手,也是進了二房,可在庶女手裏能和在管家的她自己手裏一樣嗎!
“我不管你有多少借口。”老太太冷笑,“既然你說家規如此,我就改了這家規,總沒意見了吧?”
二夫人心裏一個咯噔:“母親……”
不給庶女買首飾的可不止她一個,妯娌幾人都這樣,要是因為她讓老太太改了家裏的規矩,回頭嫂子弟妹肯定要記恨她。畢竟大家打的都是一樣的主意,那兩人還更刻薄一些,他們比她更不喜歡庶女。
老太太截住話頭:“我作為家裏輩分最長的,改個家規還有權利的。”
此話一出,二夫人是怎麽都沒法阻攔了,只得苦着臉應下:“母親說的是。”
正在這時,二老爺匆匆進屋。他剛剛出去送客了,結果回來就下人回禀,說是宴席一結束老夫人就把二夫人叫進去了,臉色很是不好,不知二夫人哪裏惹了老夫人不高興。
陳二老爺是個孝子,聽完當即不高興了,顧不得別的,直接進了屋:“娘,可是媳婦做錯了什麽?有錯您就罰,別氣壞了身子。”
二夫人本就不高興,聽了這話心裏苦水越發泛濫。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前因後果都沒問題就直接給她定了罪。
“哼。”老夫人才不樂意做惡人呢,沒得讓兒子以為她是故意挑刺。正巧趁着前頭人還沒散完,她叫了下人去把幾個庶女都帶進來。
外頭,陳瑜磨磨蹭蹭的,并不想就這麽回去。
她今日座位離父親遠,臉都看不太清,根本沒找到機會刷存在感。錯過這次怕是以後都沒機會了,她就想着多等等,等父親送走了客人說不定會回來,到時候便能上前攀談了。
結果父親不知聽人說了什麽,一來便直奔後頭的庭樓,根本沒給其他人一個眼神。那樓裏有祖母和嫡母,一會兒父親出來恐怕會和嫡母一起走,自己難道還能當着嫡母的面和父親訴苦?
陳瑜心涼了一大半,知道今天是沒戲了。可她不甘心啊,所以最後還是沒走,咬了咬牙假裝沒看見其他人離開的動作,硬着頭皮繼續坐在原位。
這一等,等到了祖母叫幾個女孩兒都進去。
陳瑜滿臉茫然,這是什麽情況?之前祖母就奇奇怪怪的,直接把嫡母叫進去說悄悄話,後來父親也趕過去了,現在又叫上他們,難道裏頭談話的內容和他們姐妹幾個有關系?
“三姐。”膽子最小的四妹緊張地抓住陳瑜的袖子,湊過來小聲問道,“會不會,是和表哥的親事有關?”
她這聲,不僅是陳瑜,離得近的二姑娘也聽見了。聞言就是連一白,幾乎維持不住強撐出來的笑容。
現在這個模樣,真的很像是嫡母說通了老夫人和父親,要在他們姐妹三個裏挑一個配給嫡母的侄兒。哪怕二姑娘和四姑娘都覺得表哥肯定更青睐三姑娘,但這件事一天沒定下,另外兩人就一天沒法安心。
更何況這件事也不一定是那表哥能做主的,萬一祖母覺得三姑娘配給個纨绔可惜了,想用她的美貌去籠絡其他官員,這苦差事不就得落到她倆頭上了?
姐妹三個越是腦補越是害怕,一個個小臉煞白。這麽排排隊進入屋中,給燭火一稱,簡直面無人色。
二老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母親在生氣什麽了。他回頭怒瞪自家夫人:“他們怎麽連點胭脂水粉都沒得用?你就這麽當家的?!”
二夫人:“……”
二夫人這次是真心虛了,胭脂水粉按理說也不在份例裏頭,可外頭哪家的姑娘到了快嫁人的年紀還沒有點胭脂在手的?她敢在婆婆跟前掰扯她的道理,換到嚴肅的丈夫面前,她就啞火了。
不過最叫二夫人心虛的倒不是沒給庶女買胭脂,而是三個庶女湊在一塊兒,叫她想到了另一件事。前不久她侄兒私底下同她求娶家中庶女,她沒有直接拒絕,心裏确實是打過這個主意的,要不是擔憂丈夫看不上她那沒出息的侄兒不肯松口,她早就提出來了。
現在二夫人只慶幸自己沒和丈夫說過那件事兒,不然苛待庶女加上想推庶女進火坑,兩點加起來,夠她喝一壺了。
然而二夫人還是高興得太早了,她剛這麽想完,膽小的四姑娘就因為過于懼怕,忽地哭了出來。她實在是被吓破了膽,完全顧不上現在是個什麽場合,嗚嗚咽咽地就求起饒來。
“求母親憐惜!求母親不要把我嫁給表哥!求求您了!”四姑娘邊哭邊跪了下來,“外頭都說表哥玩死了好幾個妾室,女兒還不想死,求您了!”
二夫人驚呆了,她一口氣哽在喉頭,萬分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你胡說……”
她侄兒是混不吝了些,可怎麽就玩死幾個妾室了?這種渾話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能說的嗎?名聲還要不要了?!
二夫人卻不知,這些流言乃是“枳句來巢,空穴來風”,并非虛言。
她自家的侄兒,在她這個姑姑跟前當然是各種裝乖賣好,讓她看着就覺得侄兒雖然不着調了點,本性還是個好孩子。而侄兒家中呢,自然也在努力幫忙遮掩,可惜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總會透露出點風聲來。
府內關于二夫人的小算盤傳得沸沸揚揚,不也是二夫人身邊的婢女不小心說漏了嘴麽。其他好事之人故意去打聽,又把消息往三個姑娘跟前一送,也說不清送消息的人是看二夫人不順眼,還是純粹同情三位女孩子。
二老爺最近不怎麽着家,旁人也不敢拿這些傳言到他跟前說,是以他還是頭一回知曉聞夫人的打算。但他在時常外行走,別的事情不清楚,岳家的情況還是了解一些的,所以一聽就信了四姑娘的哭訴。
他勃然大怒,狠狠給了二夫人一個耳光:“你竟敢害我女兒!”
陳二老爺不是寵妾滅妻的人,他對妾室與庶子可以說是沒什麽寵愛。但再怎麽樣,那也是他、是他們陳家的血脈,可不能任由妻子送去旁人家糟踐。
老夫人也是氣得夠嗆,她平日不理事,本以為幾個兒媳能管好家宅,結果老二媳婦就是這麽管的!
“是爹對不住你們。”二老爺打完妻子就扭頭看向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見他們小臉煞白,真是心疼極了。
另一頭,葉緒追更追得着急。
實在是文字更新要搭配那邊的劇情進度一點點出現,他幹脆先關閉光屏,等一段時間攢出一章了再來看。這會兒剛吃完晚飯,他就迫不及待躲回屋子裏,打開追更神器。
劇情更新到了二老爺注意到喝了藥劑的三女兒這邊。葉緒沒來得及看前面,先瞄到了二老爺的心理活動。
首先,二老爺是很心疼幾個女兒的,還有點自責。他覺得要好好補償幾個女兒,以後女兒們的婚事也不能讓妻子做主,得麻煩老太太關照。
其次,二老爺重點關注了陳瑜,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陳瑜看着就是比另外兩個女兒更突出。
那是一種畫風獨特的感覺,就好像其他兩個女兒在苦情片中十分投入,而三女兒還沒入戲,身上有種違和感。但是仔細一看,又找不到違和感的出處,偏偏這種奇怪的氣質又讓她在人群中宛如鶴立雞群,總會第一眼被注意到。
二老爺苦思冥想,覺得可能是三女兒天性豁達,所以其他兩個姐妹凄凄切切的時候,她卻一派從容。這倒是讓他有點刮目相看了,覺得自己這個女兒以後嫁了人肯定能把日子過好,他也能放心些。
葉緒看完這番心理活動,表情就凝固了。
雖然早知道魔藥都不怎麽靠譜,或多或少帶一點點副作用,但他沒想到存在感藥劑的副作用會是這個。
不,這不該叫存在感藥劑,應該叫違和感藥劑。只要你過于違和,那你的存在感就會極其突出,沒毛病,很合理。
幸好這點副作用還不至于為使用者引來麻煩,看目前的劇情進度,藥劑還是幫三姑娘達成了她的心願。至少以後她不會再被父親忽視了,她的婚事也能順利很多。
葉緒重新往前翻,翻到下午加書簽的位置,打算仔細看看過程。
接着他就看到了陳瑜出門後被各路人馬“看一眼,再看一眼”的劇情,陳瑜本人不清楚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葉緒倒是明白了。文字版更新直接用簡短的一句話點名了路人們的心聲——好怪,再看一眼。
是的,因為藥劑附帶的違和感,讓陳瑜看起來總有些奇奇怪怪。所以大家才會忍不住多看兩眼,想找出“怪”在哪裏。
管事婆子、老夫人、二老爺等等,都自己找了個借口解釋那些違和感的出處,可見衆人還是很會腦補的。
看完以後,葉緒忍不住疑惑一件事。
他在挑選藥劑的售賣對象時,明明考察過他們的嫡母,按理來說陳二夫人不該走反派人設才對。可是按照劇情發展,這人确實不是什麽好人,她也只有個“不故意磋磨庶女”這一條優點了。
葉緒找到了相應的劇情資料,重新看了一遍,好确定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其他原因。這一看,就看出來了點問題。
因為劇情是圍繞女主寫的,所以裏頭出現的很多配角,都是女主站在自己的角度進行點評。而這一本的女主是大房嫡出的女兒,二夫人一向對嫡女更高看一眼,再加上女主前途無量,她自然不會在女主跟前展露出自己的薄涼。
再者說,哪怕女主知道了她冷待庶女,大約也不會放在心上。女主自己就和大房的庶女不對付,哪有閑心為二房庶女抱不平,所以二夫人這點缺點再她看來根本不算個事。
葉緒郁悶地關閉這本小說。
看來以後不能完全相信這東西,主觀色彩太濃了。還好這次的藥劑沒弄巧成拙害了人家姑娘,不然他得愧疚死。
為了确保安全,葉緒把另外幾個售賣對象的情況也重新翻看了一遍。好在剩下幾人身邊沒有類似的嫡母,應該問題不大。
葉緒重新修改了存在感藥劑的描述,加上了“違和感”這一點。
哥哥的抽卡水平還是可以的,這個藥劑确實挺有趣,雖然中途出了一點小插曲。葉緒琢磨着它還能怎麽利用,是不是可以賣給後宮妃嫔,坑他們一把。
上次那個妄圖害表姑摔跤的是家夥是誰來着?好像是叫易婕妤?
如果讓易婕妤喝了違和感,呸,存在感藥劑,以後皇帝見到她就覺得她哪裏怪怪的,肯定沒法安安靜靜欣賞她的美貌,看到她就覺得別扭。這樣一來,她可別想活得盛寵了,嘿嘿嘿。
葉緒搞事的手蠢蠢欲動,給自己的大客戶報仇,這種事情義不容辭啊!
但,這藥劑喝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害得別人一輩子沒盛寵似乎不太好?她只是想讓表姑摔跤丢個臉而已,自己是不是不能報複得太過分?
葉緒陷入糾結。
他最後決定重新翻看一下宮鬥篇的劇情,看看易婕妤有什麽下場。他依稀記得這件事後來是皇後處理的,不過記不太清楚具體方案了。
十分鐘後,葉緒關閉小說。
劇情中皇後狠狠警告了易婕妤一番,後來被皇帝知道了這件事,于是對易婕妤新生不喜,就再沒臨幸過她。所以哪怕葉緒不出手,易婕妤也會就此沉寂,一直到小說結尾也沒能複寵。
這樣的話,喝不喝藥劑都差不多了。喝了藥劑好歹能增加點存在感呢,說不定皇帝會因為這個多看她兩眼,就是不知道她自己想不想要這樣的注視。
葉緒決定把人拉進交易平臺,買不買藥劑她自己決定,葉緒也不能強買強賣。為了避免易婕妤買到別的好用的藥劑,葉緒就特意給她設定了權限,只允許她購買一瓶存在感藥劑,別的都只能看不能買。
做完這些,葉緒賊兮兮地跑去哥哥書房,粘在練字的大哥,叨叨叨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分享了一遍。最後征詢哥哥的意見,問自己做得對不對。
葉袂聽完不由得失笑:“人都拉進來了,現在再問也晚了,不過你還挺壞的。”
“那當然,我機靈着呢!”葉緒挺胸擡頭,十分驕傲。
葉袂用筆尾輕輕戳戳弟弟的腦門:“我說的不是你讓她買存在感藥劑這件事。”
“那是什麽?”葉緒疑惑。
“別忘了,你上架過健美藥劑。”葉袂放下筆,拿出手帕給弟弟擦了剛才不小心濺到臉上的墨點,“健美藥劑可以讓人擁有完美身材。”
葉緒還是沒聽明白,他仰着頭任由哥哥幫自己擦臉:“完美身材怎麽了?她總不會想跟表姑一樣喝成個女壯士吧?”
“不是跟你說了嗎?表姑變狀是因為她自己心裏覺得那樣的身材是完美的,但易婕妤不同。”
易婕妤作為一個正常的宮妃,她只會覺得女兒家姣好柔美的身材才是最完美的,又或者前凸後翹的魔鬼身材最好。所以她一定非常想要那款藥劑,偏偏葉緒給她設置了權限,不讓她買。
不知道有這種仙藥也就罷了,看得見買不着,易婕妤可不得被氣死。
葉緒呆了呆,慢半拍想通這一點,噗地笑出聲來。這樣的話,哪怕易婕妤沒掉入存在感藥劑的坑,光是健美藥劑就足夠幫小表姑出氣了,很好很好,這很nice。
笑完,葉緒後知後覺想起來一件事:“她和表姑都在交易平臺裏,雖然他倆沒法互相交流,也不知道彼此,可她看到了健美藥劑,會不會猜出表姑是喝了這個才變壯的?”
葉緒可不想給表姑帶去麻煩,邊溝有交易平臺金手指的事情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
“你現在才想起來這一點?”葉袂真是拿弟弟沒辦法,藥劑都賣了這麽久了,“放心吧,健美藥劑不會暴露的,畢竟易婕妤不可能想到在表姑心裏女壯士身材是完美身材。”
也對,葉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現在腦子變得好笨,不知道有沒有聰明藥劑拯救一下。”
葉袂卻覺得弟弟這樣挺可愛的,不用改進了。他伸手打開了弟弟的交易器,幫忙修改了一些設置。
修改過後,容易暴露穆音音的美黑藥劑被下架删除了。反省現在需要的差不多都買過了,不用再放着。剩下的藥劑,沒那麽明顯的,無法一眼看出別人用沒用,也就不需要多管。
然後,葉袂又把穆音音從交易平臺割裂出來。在穆音音那邊,她看到的交易平臺是物品全部售空,之前買過的也沒有補貨。存在感藥劑更是查無此藥,以後交易平臺對她來說只是個暫時存儲藥劑的地方。
“表姑已經不能給你提供抽卡資格了,而且她也不需要再喝其他的藥劑。她賬戶裏還有好幾瓶閃避藥劑保命,這樣就足夠。”葉袂解釋道。
以後出其他藥劑,別的人會不會暴露,葉緒不需要考慮,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而且他們和葉緒也沒有交情,葉緒賣藥劑幫助他們,沒道理還得幫着掃尾,他們又不是葉家的親戚。
葉緒看完松了口氣:“還好表姑沒買存在感藥劑。”
“表姑本來也用不上這個。”
“那變聲藥劑呢?她好像買了。”葉緒擔憂。
葉袂二話不說給易婕妤那邊修改了一番,于是易婕妤這頭只能看見存在感藥劑和她買不了的健美藥劑。
“這樣就好了,她不會知道別的藥劑的存在。”
葉緒:“……我都把她拉進來半天了。”該看的不該看的,早就看過了。
葉袂老神在在:“放心,她還沒查看交易平臺。”
作為系統,葉袂權限很高。他調取了一下資料,确定易婕妤因為害怕突然出現的光屏,暫時還沒敢仔細查閱,等她翻看平臺裏的商品至少還得緩半天。
“以後再拉新人進來,就給他們賣新藥劑,舊藥劑就別展示出去了。”葉袂提點道,“每種藥劑單獨賣給那一撥人,大部分藥劑不用補貨,賣完一撥就算交易結束。之前的那幾波,給需要閃避藥劑和變聲藥劑的将軍補貨就足夠了。”
葉緒點頭:“好,那以後的新人就只是解鎖抽卡資格的工具人了。”
至于降智文裏的配角,有名有姓的都已經喝過藥劑了,剩下一些路人甲,這個沒辦法全部照顧到。
葉緒和哥哥商量了一下,打算等過幾天端午的時候在城外施粥,粥裏加入稀釋的清醒藥劑。多搞幾天,這樣百姓們喝得多了,藥效就能出來,也不會導致失眠。
不過受影響最多的路人甲還是那些主配角身邊的仆從,這部分應該不會去喝城外免費的粥。葉緒幫不了所有人,但大哥願意配合他多做點好事,答應順便再開個賣降暑藥的藥館,或許會有不少人過來購買。
提到降暑藥,葉緒忽然靈機一動:“清醒藥劑加在粥裏還是太明顯了,不如布施涼茶吧,涼茶味道重,可以遮蓋一番。而且這東西本來也挺能消暑的,效果應該很顯著。”
既然是布施涼茶,那麽幹脆不開藥鋪,開賣平價的涼茶包。調配好的茶包能拿回去自己煮着喝,物美價廉。藥材可以用稀釋過的清醒藥劑浸泡一番,操作起來稍微複雜一點,好在可以交給下人去辦。
這就和賣瓊林露差不多,葉袂是思忖片刻答應下來。又一條能給弟弟賺能量的渠道,他沒道理拒絕,做哥哥的得給最小的弟弟多攢點家底。
提到生意經,葉緒就又源源不斷的想法冒出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綁定經營系統的後遺症,他感覺自己還挺會賺錢的。
“哥,你說稀釋的健美藥劑是不是也能當減肥藥賣?”葉緒賊兮兮地問道。
葉袂驚訝地看向弟弟,怎麽一提做生意他就不傻了?看來還是金錢的力量最強大,葉袂有點忍俊不禁。
“可以是可以。”他大方地滿足了弟弟的心願,“不過這個不能我們兩個賣,等我想個法子叫母親出面,讓她的脂粉鋪子賣這個最好。”
長公主的脂粉鋪子是京城貴婦們最青睐的商鋪之一了,自帶口碑和名人效應。男人不好在古代賣減肥藥,但是長公主來賣的話就沒什麽問題了,她還可以親身證明藥效。
為了源源不斷的能量入賬,葉袂毫無良心地決定把藥劑稀釋五百倍。這樣做出來的藥劑液只能持續一個月,所以每個月都得再買一瓶,喝夠五百瓶才能永久生效。
算一算,這得喝四十年。只要宣傳得當,讓大家相信不能提前多喝,必須每個月一瓶,這樣一來大部分人都會一直光顧店鋪,源源不斷地給弟弟提供能量。
很完美。葉袂滿意地勾起了唇角。
葉緒完全沒發現哥哥的黑心奸商計劃,他還在為自己發現了兩條新的致富路而高興。
唔,吃點什麽來慶祝好呢?不如就吃萬州烤魚吧!
這東西味道大還不方便,需要用碗筷一點點吃,還得挑魚刺。但是不要緊,有大哥幫忙打掩護,他可以大快朵頤,盡情享受美食。
葉緒把一雙筷子塞給大哥,嘴上說着:“一起吃呀!”心裏想的卻是,大哥這麽好,一定會幫他挑魚刺的吧?嘿嘿嘿。
挑魚刺工具人葉袂:“……”
葉袂用力捏了捏弟弟的小胖臉,以此作為幫忙的報酬。
作者有話說: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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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