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意外

葉袂猜得不錯, 易婕妤在克服恐懼看明白交易系統裏的兩款藥劑之後，确實氣得不起。

自從上回偷偷坑貴妃被皇後查出來以後，她已經徹底失寵了。剛開始皇後只是罰月奉和禁足, 可她不甘心, 在皇帝來的時候裝委屈哭訴，想仗着寵愛被放出去。

奈何皇帝一來并不怎麽寵她，二來十分信任皇後，三來對貴妃心懷愧疚。聽完易婕妤的哭訴不僅沒心疼, 反而發了通火, 易婕妤險些連婕妤的位分都沒保住。

失寵後宮妃的日子其實也沒那麽難過, 畢竟皇後還是很寬仁的, 宮中沒人敢對妃嫔不敬。但易婕妤自己接受不了啊, 她進宮是為了搏前程, 可不想黯然收場, 因此她依然在努力想辦法複寵。

由于還沒走到窮途末路, 易婕妤魄力也不夠，暫時是不敢真把藥劑喝下去的。然而自己不喝，和自己喝不着, 那可是兩碼事。

看着不許購買的健美藥劑——現在的名字已經被葉袂壞心眼修改成美體藥劑了——易婕妤就是心梗，非常心梗。那藥劑名一看就知道是做什麽的, 而她一個宮妃, 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外形, 哪兒能不想借此更上一層樓, 擁有完美身材呢？

可惜不讓買就是不讓買，易婕妤生了一段時間的悶氣, 把這件事揭過了。她把藥劑抛在了一邊, 留作最後的退路, 開始動用人脈想法子給自己固寵。

奈何，效果約等于無，忙活了一個來月還是原地踏步。

這個時候，葉家賣瓊林露的鋪子早就開張，葉緒後來提議的涼茶攤子也在京城各地支了起來。這種小攤随便找個街角就可以搭個棚子開張，賣涼茶的同時也賣茶包，哪怕平民百姓都能消費得起。

讀書人群體和百姓群體裏都多了兩樣時新的商品，鬧得滿城皆知。可這和宮裏的娘娘沒什麽關系，他們既不需要買學習保健品，也犯不着喝宮外的廉價涼茶，所以一時間風聲還沒傳進宮。

直到端午節那天，宮妃們得了帝後的恩典，允許在他們在午宴結束之後面見家中女眷，就連往日裏沒資格招家人入宮的低位妃嫔都沒例外。

易婕妤的禁足時期已經過去了，只是依然沒有複寵。她在宮中翹首以盼，等到了自己的母親易夫人，期望母親能夠給她指點迷津，看看還有什麽法子能用。

結果母親一進宮，顧不得別的，先叫人捧了一個藥匣子出來。打開盒蓋，裏面滿滿當當擺了一堆精致瓷瓶，不知其中裝的是什麽。

“……母親？”易婕妤疑惑，她心下震驚，幾乎就要懷疑她娘這是給她帶了可以迷惑男人心智的藥物進宮了。

可是不對啊，帶進宮的東西都有專人檢查。這些瓶瓶罐罐那麽明顯，應該不至于發現不了，除非是什麽罕見的秘藥。

易夫人完全沒發現女兒的神奇腦洞，她拿出一個瓷瓶就塞到女兒手裏，着急地說道：“長公主的那家胭脂鋪最近新上了一種藥液，喝了之後可以減肥美容。這東西每個月都得喝一瓶，娘給你帶了一年的量，你記得按時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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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婕妤懵了：“這？”

“這藥效果好得很！”易夫人擔心女兒不信，湊近了小聲耳語，“你看看我，如今瞧着是不是比往日瘦了？”

易婕妤确實發現了這一點，她還以為母親是為了她的事情擔心得吃不下飯，這才消瘦。搞半天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娘在外頭過得可舒坦了，還有閑心搞美容減肥，莫不是一把年紀了還想靠美貌和身材把她那個糟心的爹哄回來？

“真有這麽好用？”易婕妤表情嚴肅起來，她又不傻，回過神之後自然能想明白這裏頭的關竅。

易夫人嘆氣：“還能騙你不成？大家都試過，我還叫府醫看了，喝了對身體沒壞處，而且确實能減肥。要不是之前為了你複寵的事情折進去好些人手，這藥我早幾日就給你送進來了。”

幸好這回帝後下了恩典，否則易夫人短時間內還沒資格進宮看女兒。這藥，還不知道得花多少錢、浪費多少時間才能送進來。

她可打聽過了，減肥藥出來沒兩天各個宮妃家裏人就送了進來，她女兒拿到手還算晚的。好在女兒這段時間沒有盛寵，見不着陛下，不至于因此就在陛下跟前顯露了她不如其他宮妃窈窕的腰肢。

但，剛剛宮宴的時候，她瞧着別的娘娘都穿着掐腰宮裙，巴掌小臉上一絲多餘的肉都沒有。反觀自己女兒，不僅形容憔悴多了，腰還足足比別人粗了三寸，對比真的有點明顯了。

“咳，總之你快些喝，盡早把藥效發揮出來。”易夫人催促。

易婕妤郁悶地點點頭，她人緣不好，根本沒人告訴她減肥藥這件事，哪裏想得到其他宮妃早就喝了。怨不得今日宮宴皇帝看都不看她一眼，還好自家娘親靠譜。

“對了娘。”易婕妤想起正事來，便問母親有沒有別的法子籠絡男人的心。

這可難住易夫人了，她自己本身也不怎麽受寵，哪裏懂這個。母女倆相對無言，氣氛一時間很是凝滞。

探望的時間眨眼就到了，易夫人不得不起身告辭。

送走了母親，易婕妤陷入沉思。她想，現在已經容不得她猶豫了，那些宮妃身材越來越好，陛下以後只會越發想不起她來，必須依靠那個什麽存在感藥劑，讓陛下重新關注到她。

想到這裏，易婕妤神色堅定起來。她揮退宮人，取出了早就兌換到手的藥劑，一飲而盡。

無獨有偶，隔壁的其他幾個宮室內，最近受寵和不怎麽受寵的新晉妃嫔也握着藥劑，正在端詳。而且巧的是，他們手握的同樣是存在感藥劑。

這藥劑是今日自家母親親自送來的，說是從特殊途徑獲得，可以幫她們奪得皇帝的目光。因為有上回的減肥藥珠玉在前，他們對這些藥水的神奇效果深有體會，難免也信了三分。

母親開口含含糊糊，說的是這藥劑喝了能讓人容光煥發，豔壓群芳。畢竟不能直接告訴女兒這是仙藥，可以增強存在感，為娘之前買了一瓶其他效果的清醒藥劑，喝完立刻就讓你們兄弟腦子回歸，不再犯傻了，特別好用。

既然不曾明說，妃嫔們很自然地便順着母親的形容理解，把這藥劑當成了那種美容養顏的。想想減肥藥，她們立刻消除了全部的顧慮，紛紛一口飲盡。

太後宮中，葉緒正心不在焉地擺弄着玩具。

先前端午宴一結束，長公主一家就被留下了。太後表示要跟女兒說點體己話，驸馬很識趣地帶着大兒子去找皇帝下棋閑聊了，卻把小兒子留下來逗太後開心。

葉緒借口犯困，逃離魔爪去睡了個午覺，睡醒後也磨磨蹭蹭地窩在暖閣裏玩玩具，死活不肯出去應付長輩。他在等哥哥回來，有哥哥在外祖母就不會只盯着他一個小孩禍禍了。

等待哥哥的間隙裏，葉緒一直在心底琢磨一件事：存在感藥劑的銷量怎麽增加了好幾瓶？

買藥劑的是之前買過清醒藥劑的各家夫人，一點能量沒給他提供過。這也正常，畢竟她們買了藥劑是給兒子喝的，自己又沒喝，當然産生不了能量。

但他們買存在感藥劑幹嘛？買了好像也沒親自喝，既然如此，是給誰喝了？

葉緒一共就上架了五瓶藥劑，本來是想全部供給他親自挑選的五個小透明庶子庶女的。奈何那幾人裏只有陳瑜有魄力購買并喝下，剩下四人都比較謹慎，反倒被老顧客搶先了。

現在一瓶陳瑜喝了，一瓶易婕妤買了，最後三瓶不知去向。葉緒不由得好奇起來，不知道這些藥劑會流入誰手裏，又引發什麽有趣的故事。

葉緒試着翻開瑪麗蘇宅鬥那本小說的資料，配合追更神器查詢劇情變更。然而沒能找到蛛絲馬跡，誰讓他連喝藥的人到底是哪個都不清楚呢？

追更神器再怎麽好用，也得設定好劇情追蹤的對象。它首先要求目标必須是小說劇情裏出現過的人物，哪怕是路人甲也成，其次就是要輸入目标的姓名。

葉緒倒是買過查詢姓名的小程序，可那得輸入目标身份。現在是身份姓名一無所知，只能遺憾放棄。

三位夫人身邊的熟人數不勝數，總不能一個個查過去。葉緒沒那麽多閑工夫，大海撈針也不見得有效。

“緒兒。”太後扶着嬷嬷的手走進來，臉上笑眯眯的，“你娘打算在宮中小住兩日，你是你跟着你娘住她的雲闕宮，還是住哀家的慈寧宮？”

葉緒想都不想：“我跟外祖母一起住！”

以往他娘留宿宮中，都會忙得不可開交。誰讓她和宮妃們關系好，不是東宮娘娘來找娘親喝茶唠嗑，就是西宮娘娘來找娘親摸麻将牌。

他們交際他們的也就算了，還格外喜歡打趣逗弄葉緒這個小兒子。一想到被迫待在女人堆裏的遭遇，葉緒就頭皮發麻，寧願留在慈寧宮給太後玩。

以前的時候，葉緒就非常羨慕他哥，因為大哥可以借口上學光明正大回公主府住，不留在宮裏。當然現在的葉緒不羨慕了，被女人玩弄可比上學舒服多了，好不容易脫離了學海畢業了，他才不要再上一回學。

太後可不知道葉緒的那些小算盤，她只當小外孫是親近自己，驚喜地把葉緒摟過來：“還是緒兒孝順，知道陪我這個老太婆。不像你哥哥，怎麽都不肯在宮裏多住兩天。”

葉緒沉默，他可不會說自己的金大腿壞話。

事實證明葉緒的做法很有先見之明，因為太後話音剛落，葉袂就進來了。他依舊是端正肅穆的表情，一絲不茍，看着就叫人心裏發怵。

不過太後好歹是宮鬥場裏走出來的勝利者，尴尬是不可能尴尬的。她面色如常地招呼大外孫過來，仿佛剛剛背地裏抱怨的人不是自己。

“袂兒，快來，你弟弟都答應在哀家這邊小住了，你要不留下陪陪弟弟？”

不愧是宮鬥冠軍，一下子就把準了目标人物的命脈。葉袂聽到“陪弟弟”三個字，又看到弟弟可憐巴巴求助的小眼神，眉峰動了動，到底沒有拒絕。

太後一見這架勢就眉開眼笑：“正好這幾日國子監放假，你也不用找借口出宮去了，就老老實實在慈寧宮待着吧。”

葉袂：“……”

所以今年國子監為什麽給端午放三天假？往年不是只放一天嗎？

作為學霸，葉袂和葉緒可不一樣。他半點不讨厭去上學，反而挺喜歡呆在國子監的。而且國子監裏都是些呆頭書生，好對付得很。

對于他來說，在國子監裏待着就跟天天學着一加一等于二的弱智數學題沒差，無論上課聽講還是寫課後作業，都毫無難度。他完全不用費心神，可以全天開小差忙自己的事情，反正其他人又看不見他的系統光屏，不知道他其實是在看課外書。

葉袂不像葉緒喜歡拿系統光屏玩游戲追綜藝，他喜歡看書，各種有內涵有價值的書。這是他的個人愛好，嗯，沒錯，學霸專屬興趣愛好。

在這樣的情況下，國子監和三流大學的課堂毫無區別，基本屬于“老師你講你的，我在下面玩手機”這種情況。別說葉袂了，葉緒都樂意去打發時間，奈何葉緒學四書五經并不等同于學基礎加減法，以後怕是享受不了這個樂趣的。

此時的葉緒還在傻樂，完全沒想起來自己以後也是要去上學堂的。他拉着哥哥的袖子不讓走，好兄弟有難同當，不能只留他一人應付太後捏臉的魔爪。

太後這樣的女強人，才不管葉袂是不是冰山臉呢，她照捏不誤。葉袂被迫使勁渾身解數阻攔外祖母的小動作，還得分心帶着弟弟，結果就是不慎漏了幾下，當真被太後捏到了臉。

反倒是躲在他身後的小豆丁，成功幸免于難。這一波是兩個人的快樂，太後快樂于時隔多年又捏到了大外孫的臉，葉緒快樂于自己的臉一下沒被光顧。

葉袂頭疼極了，覺得這一老一少是同樣的幼稚，加起來不超過十歲。

“小緒過完五歲生日就該啓蒙了，孫兒帶他去學認字吧。”葉袂雷厲風行，一把抄起弟弟就往外走。

不能留在慈寧宮裏學習，不然太後可以找借口過來圍觀。所以最好是去禦書房那邊，那邊辦公的房間多，勻一個出來給他們兄弟倆學習完全不成問題。

今日雖是端午佳節，可皇帝也只有宮宴和午後那會兒能休息。到了未時末他就很勤奮地繼續處理朝政了，還叫了幾個大臣進來奏對。

葉緒兄弟兩個過來的時候正巧幾個大臣奏完出來了，對着兩位小公子拱了拱手。

“見過文安侯，見過葉小公子。”

葉緒還沒有正式的封號，雖然已經确定會封侯，此時也只能以公子相稱。葉緒老老實實跟着哥哥像諸位大人回了禮，等進入廂房後，他好奇地問哥哥自己能得個什麽封號。

葉袂說道：“看你喜歡吧，當初舅舅是挑了幾個好的讓我選的。”

本朝給公主之子的封號沒什麽實際意義，就是寓意好，說着好聽罷了。具體食邑得看皇帝的喜好，有的多有的少。而且也不是每個公主的兒子都能封侯爺的，和皇帝不親近的能得伯爵都算不錯了。

眼看着距離自己的五歲生日只剩三個月，葉緒不由得期待起來。舅舅說五歲那天給他正式冊封，到時候他就可以組建自己的護衛隊了。

有了護衛，每回出門可以帶一溜拉風的士兵。不僅安全有保障，能夠單獨出門游逛玩耍，還可以耍帥裝逼，讓小夥伴們羨慕嫉妒恨。

嘻嘻嘻。

作者有話說：

驚！奇葩藥劑竟在後宮泛濫成災！

明天就讓娘娘們在太後面前閃亮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