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在水一方

“兄長和我, 一直都是天生的一對。在萬年竹的姻緣冊上也寫有我們的名字, 兄長還要為他種三千棵竹子, 還記得嗎？”竹姬緊緊地抱着荒的腰, 一刻也不松開，就怕說太多話被荒嫌棄然後摔她下來。

畢竟她是只話痨, 不管是當玉依公主的時候，還是當妖怪的時候, 她都沒有改變過這本領。還有, 為了男人，她可以抛棄朋友。

譬如金魚姬和輝夜姬，還有櫻花妖，應該還在櫻桃林裏罵她随便跟荒走吧。

“還是說，荒大人一棵也沒種呢？”竹姬超級享受被帶着飛的過程。嘴上說着風涼話吓唬吓唬荒, 可心裏緊張得不得了。

此時在專心致志飛行的荒, 目視着前方, 一話也不說，他的側臉簡直帥了竹姬一臉。

假如荒不帥了會怎麽樣？不不, 這種是零可能性, 荒一定會一直帥下去的！

他們月之原上的人顏值普遍偏高，海之原大部分都是長着各色各異的面容, 特別奇怪，臉色紅的綠的都有。至于葦原……普普通通吧，沒有哪個是比較突出的。唯一獨特的是高天原，上面的大神們可以随心所欲地變換自己的容貌, 簡直是在作弊。

荒一出生就被分配到月之原上住了，後來就是因為玉依姬的鍋，害得他只能跑到黃泉國裏。之後又作為神之子重新出生，降落到了葦原中國，不料卻被人類背叛，命途多舛。

相比之下，玉依姬要幸運得多，雖然被除去了神籍，可她至少降落到了竹林，做個可以任意破壞而又不會受到懲罰的妖怪。

許久都無聲，竹姬耐不住地再次開口：“沒關系，現在是我打賭輸了，就讓我來種吧。等種完竹子後，我就能名正言順地當您的新娘了。”

曾經在神社裏和荒打賭她可以戰勝一切困難成為神明，可是最後還是輸了，沒擋得過種種的折磨，導致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荒還是一言不發，竹姬的話他都聽進了腦子裏。

他在空中轉了個彎，抱着竹姬旋即了一圈。

“荒大人要帶我去哪裏？”竹姬頭暈目眩。

“……”荒不說話。

此刻是夜晚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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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竹姬到的是一片竹林，京都郊外的那一大片竹林最近多了許多妖怪在那兒定居。其中陰陽師晴明的式神白狼，最近也來到了竹林修煉。

竹林清幽，這确實是修煉的好地方。

他本可以飛快一些，竹林那麽近一眨眼功夫就能到達的，但因為想聽竹姬把所有的話說完，才繞着整個京都城飛了好幾十圈才兜回來。

累人。

飛了太久他快用完法力了。

荒就此停下來，走在竹林間。竹姬亦步亦趨地跟着，死死地拽着他衣角，就生怕把荒給弄丢了，小短腿的走動的頻率簡直不能再快了。

走到了竹林的最深處，悠悠的笛聲愈發地清晰，入耳以美的享受。

這首曲子叫《空蟬》，描述春花秋月之中的愛戀。萬年竹曾教過她的，可是因為不常練習，她又給忘記了。

循着笛聲，竹姬在不遠處發現了萬年竹的身影。

“爹爹！”竹姬大聲叫喊着。

骨肉相連，舍棄不去的親情。唯獨遠離他鄉之時，才覺得這般珍貴。

“竹姬？”萬年竹放下了笛子，正等待着一味朝着他飛撲而來的竹姬。

爹爹的頭發在月光下染成了一片銀色，他穿衣風格也變了。全身換成了主白色調，墨綠色的頭發也已不再擁有。

诶？自動變色了？不穿綠色了嗎？

“疼……QAQ”

還沒站穩，竹姬的頭頂上便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那熟悉的觸感，熟悉的四十米長笛……

人們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原來她舉頭三尺就是一支打狗棒。

“來了正好有話要問你。”萬年竹面無表情地又敲了一笛子下去，“為何不在風竹林待着，這些年又去了什麽地方？”

想念的同時，更多的是責罵。萬年竹不會分不清是非，他是個出色的教育家。

竹姬捂着頭哭唧唧：“爹爹，放下竹笛我們還能好好說話。”

萬年竹皺眉：“什麽時候學得這麽滑頭了？”

“是跟金魚姬學的，她說女孩子要可愛些。”竹姬瘋狂地甩鍋，并且退到荒的身後，決定不站在萬年竹的旁邊了。

萬年竹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荒身上：“你來是有事情？”

荒淡淡地說了幾個字：“姻緣冊。”

“姻緣冊一人一生只能看一次，神明也不例外。”顯然萬年竹還沒有轉型成功，他這三百年來一直在從事牽紅線的工作。眼見着七夕節越來越近，且七月七夜那天，人類喜歡将繪馬挂在竹枝上許願，這下子他又有得忙的了。

竹姬試圖打親情牌，甜甜地說：“爹爹，荒大人不相信我跟他的姻緣，想再次确定一下。”

萬年竹望了一眼縮在荒後面的竹姬，感嘆女大不中留。然後和荒說：“假如記憶有誤，便失去資格和她一起了。”

“不行，我要和他永遠一起的！”竹姬再次抱緊了荒。

萬年竹道：“盡管如今人類與妖怪同等，但與神明還是有差距的，你要考慮清楚了。”

竹姬搖頭：“我可以聽你的話，努力地修煉，日行一善，和你一樣等待封神。”

“竹姬，你失去了三百年的修煉機會，神明的的封取已差不多飽和了，上面不會再讓新神加入。”萬年竹與竹姬說了個殘酷的事實。

現如今神明真的越來越多了，上面也在考慮裁員，萬年竹作為紅線仙倒是沒什麽問題，上一批的樹神掃神犬神追月神之類由妖怪化成的神，都已被削掉了神籍，重新去當妖怪。

八岐大蛇戰争過後，人類更信賴于陰陽師手下的式神，其他可有可無的神便不再有價值了。更何況竹姬的出生本身就有大問題，誰又願意讓她去當神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講完座敷童子的故事，就講輝夜姬的故事，然後差不多就能結局了，畢竟她們都是我家荒總的專用火。（座敷童子的故事會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