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戀人失格

百看不厭, 他嚴肅的樣子還是百看不厭, 越看越喜歡, 越看越覺得無與倫比。竹姬看着荒發呆, 傻乎乎地沖他笑。

荒也注意到了發癡的竹姬，雖然內心升起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可他還是微微側了一下身子，不讓她看到正臉。

荒轉身對萬年竹再次強調：“我只問最後一次, 你的姻緣冊上是否寫着我與她名字。”

這個問題十分重要, 免得被某些人亂點鴛鴦，毀的是兩個人的人生，盡管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但他依然要打緊十二分精神。

竹林清風吹拂，同時吹起了三人的發絲。

荒和竹姬的發色近乎相同, 同樣是油墨一般的黑, 加之同款的發繩, 同款瞳色，相似的五官, 無不讓人懷疑他們之間親密的關系。

“爹爹, 快告訴他呀，只要你告訴他, 他就會重新理我了。快快快～”竹姬蹦跳到萬年竹跟前，像小時候那樣，搖着他的衣袖。

“等你長大些再說。”趁人不備，萬年竹對着竹姬敲了一棒子下去。

她冷不丁地捂着頭：“我已經長大了, 只不過總是這副樣子，我也沒辦法啊。”

竹姬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她确定自己的确是長大了，只不過可外貌卻自然停格在了剛出風竹林那時。現在的蘿莉金魚姬蘿莉輝夜姬都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就她一個以前是怎麽樣就怎麽樣。

身子板小沒關系，至少身高再拉長一點吧，再不濟，胸前那裏的肉肉再長多些也很好啊。

雖然都不太可能實現，可希望還是要有的，萬一兄長就喜歡她這種類型呢？竹姬偷偷瞄了荒一眼，發現荒也在看她，當兩雙眼睛對上之時，荒有意地去避開她的視線。

“我代任狐仙多年，只接所求之人的姻緣。”萬年竹敲了敲竹笛，“不過，馬上便要轉職了，趁着我還在，你有一次反悔修改的機會。”

“……”荒不語。

一聽這句話，竹姬的兩只眼睛都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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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所歸之處，換做你該怎麽做。”萬年竹問。

天命？那還用回答嗎？

她和兄長本就是天生的一對啊，大家都是從天上出生的，小時候還一起玩呢。如果她和荒不是天命，那世上就再沒任何一對戀人是有情的。

竹姬眼裏盡是堅毅：“不管如何，我都跟随着荒！因為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在蛭子井時，荒曾說過不讓我離開一步的，所以我一直都很聽話。”

“蛭子井是什麽地方。”荒眼前忽略了竹姬的前半段話，開始追問蛭子井的事情。

“荒大人不記得了嗎？蛭子井在熊本城玉依神社裏，跳下去就是另外一個與之相反的世界，後來才知道那是與紅色海怪相連接的消化腔。”沒有人能比竹姬更清楚蛭子井了，畢竟她那邊經歷了人生最慘痛的事。

往前竹姬愛稱呼荒為“天罰大人”後來改口成“兄長”或者“哥哥”，現在跟随大衆喚他為“荒大人”。

改稱呼完全是因為天邪鬼荒的事，天邪鬼荒是蛭子井世界的另外一個截然相反的荒。他們外貌一樣，性格相反，可那時的竹姬也在迷戀他，甚至到了一種無可救藥的地步。

後來，荒将天邪鬼荒殺掉了。

她傷心欲絕，一度崩潰，幸虧有小茨木的陪伴，才讓她從陰影中走出來。

蛭子井這地方，她一輩子不會靠近去了，一輩子也不會！

“竹姬，怎麽回事？”萬年竹的問題讓竹姬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她繼續面對微笑說下去：“是熊本城的新城主邀請我去保佑他們五谷豐登，但我不太能做到，就讓他們新建一個稻荷神社請稻荷神過來。”

萬年竹道：“請到了？”

竹姬搖頭：“沒請到，我跟稻荷神是宿敵，他好像不太喜歡與我在同一個地方建神社——咦？”

話都還沒說完，竹姬就又被抱了起來，而這一次還是十分正常的公主抱。

“荒大人？！”盡管被抱過很多次，可她的臉該紅的照樣紅，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動。再靠近一些，就能蹭到荒呼吸出來的熾熱鼻息，澆得她耳朵癢癢的。

荒聲明道：“我要暫時帶走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問。”

萬年竹倒也淡定：“現在不行，改天。”

“爹爹！”竹姬撅着嘴，難得荒想帶她走，為什麽爹爹就是不允許呢？

“等你過去後又該不回來了，我不信任他能照顧好你。”假如萬年竹真要舉例子說荒對竹姬的種種的不好，多得能寫出一本書。

那個時候的竹姬已經下定心思在風竹林修煉，遠離一切的幹擾，就因這個男人随意闖入風竹林，才有了後面的事。

歸根到底，竹姬的六根不清淨都是因為他，不然她早日便能成神了。萬年竹從沒同意過将竹姬交給這個男人，他就是個禍害！

“他能的！爹爹，他能照顧好我的。”竹姬哀求道，眼眶裏的淚水在打轉。

每次竹姬擺出這副神情，萬年竹便束手無策。他開始将矛頭對向了荒：“受人恩惠，三千棵竹子還沒栽種完，就想帶她走了麽？”

誰料竹姬搶着回答：“我種我種！我最擅長種竹子了！我打賭輸了，所以我來種！”

荒靜靜地注視着堅定的竹姬，雙手不自覺地抱緊了一些。

他或許感受到了竹姬那一份的熾烈，心也跟着她的情緒在走動。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他本人不得而知。

這三人間的靜止讓空氣凝固在那一刻。

各懷着心事，又各懷着希翼。其中必須有一人主動退出，才能破解糾結的氛圍。

最後，萬年竹嘆了一口氣，既頭疼又無可奈何：“這是最後一次了。等哪天你種好了，再過來找我。”他說完便消失在了竹林深處，誰也找不着他。

言外之意就是：“讓一步可以，先将三千棵竹子栽種完以顯示你的真心，然後，再到竹林找我要嫁妝。”竹姬這只遲鈍的腦袋也讀懂了萬年竹的話，更別說是荒了。

荒将竹姬放下，再仔細端詳她的臉。

細致柔情，若加以雕琢，定将是件尤物。

究竟是禍水還是紅顏，他也認定不清，如果萬年竹所說的都是真話，那麽他跟這個女孩可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離開了……”竹姬在心底裏責備自己，她想，萬年竹是在生氣吧，要不然怎麽會離開呢。

荒将竹姬的思緒拉回來：“下面我問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

竹姬點點頭：“嗯，都聽兄長的。”

“你是誰？誰允許你去的玉依神社的？”她乖巧的回答換來的卻是荒近乎于冷漠的話語。

那個只對她溫柔的荒已經不複存在了，過了幾百年，他變得更加不讓人親近。

“世上本來就沒那神社，玉依姬一直以來都是寄人籬下的神。”竹姬苦笑，“她去過惠比壽神社，去過賀茂別雷神社，還有稻荷神神社，四目神的神社……所以哪來的玉依神社呢？兄長大人。”

“你跟她長得很像，僅此而已。”荒嘴上是這麽冷漠，可心早已被對方含在眼裏的淚珠融化。他好想伸手去撫去她眼角的淚，心裏的不斷暗示又迫使他将思念縮了回去。

“為什麽？因為我是妖怪嗎？僅僅是說像，而不肯去承認。”竹姬差點要失聲，她忍住了。

荒抗不過去了，還是幫忙擦幹她的淚痕：“哼，莫非我還糊塗到連重要的人都忘記麽？”

在他擡手時，衣袖間隐約現出一串五色珠子，竹姬一愣，立刻按住了荒的手腕，興奮道：“我相信你不會忘記的！這個龍首之玉，兄長還戴着呢，太好了……”

“……”

荒一時不知說什麽，龍首之玉他一直都有戴，唯獨這個記憶是不會出差錯的。從醒來的那一天起，從被分配到新的任務開始，他就戴着，而且從未脫下過。雖然沒什麽特別的作用，可總能讓他安心。

“因為你不識水性，我就将五色玉戴在你的手上了，兄長能從蛭子井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竹姬急忙補充着解釋。

荒依舊沒吭聲，他在思考千種萬種的可能性。

預言也會有出錯的時候，昨日深眠時分，他夢見一個深海處的少女，在與他相擁着親吻，然後來到了一座小島，島的名字叫戎島。

他仔細回想那個夢，場景歷歷在目，仿佛經歷過一般。

在這一漫長的過程之中，竹姬還以為荒不理她，便慌亂起來，一頭埋在他懷中，苦苦哀求：“兄長！兄長！你就看看我吧！你只要肯看我一眼，就好了！可不可以？”

随後她泣不成聲，哽咽了許久，漸漸地便安靜地熟睡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甜還是虐，就由大家來選擇吧_(:зゝ∠)_

明天再來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