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巫山雲雨

茨木童子抱着草薙劍走了一路, 他找到了回去的出口。

其實這地方就是一座城, 跟人類不同的是, 這城門沒有武士和士兵把守, 多的是到處漂浮的螢火之光，那也正好照亮了黑夜的道路。

他萬萬沒想到會進行得那麽順利, 他突然停了下來，環顧的一周, 懷疑有詐。

茨木童子就地坐下, 等了很久也沒看到有人過來抓他，真是奇怪至極。同時，出奇的安靜讓他覺得這次的行動好沒意思，本來想着和那個荒交交手的。

确定不會再有危險之後，茨木童子無趣地起身出門。

霎時, 腳剛踏出了城門, 一串串寒鴉猛飛過來, 茨木童子舉起爪子把烏鴉們一個個抓破，鮮血濺滿了他的衣衫, 他頓時興奮起來, 眼眸變得猩紅。

寒鴉落了一地，黑色的羽毛滿天飛舞, 茨木童子仍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出來。”茨木童子對着空氣說話。此時他還沒有把原來的樣子變回來，用嬌嫩的嗓音去說嚴肅的話顯得有點怪怪的。

從草叢中走出來一個人，那人的身材十分矮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從哪裏來的老鼠。

在城門口等待多時的竈神, 也耐不住說了：“夜深人靜的，又是大婚之夜，公主是要去哪裏？”明知對方不是玉依公主，可他偏要按照荒的要求給予“她”一個尊稱。

“賓客都走光了，怎麽就你沒走？”茨木童子倒也淡定，他并不介意在此刻被拆穿身份。

“噢！我見公主拿着一把劍，以為是要抓蟲子去了。”竈神慢慢地向“竹姬”靠近，艱難站在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才能有“她”那麽高，他湊近她耳邊，咬牙切齒道：“有我在，你休想趁着荒大人醉酒的時候傷害他。”

“哼。”茨木童子不屑地笑了。

他的臉部開始發生變形，原本的犄角也從額前長出，原來清麗的臉龐扭曲在一塊，随着身體的變高變壯而逐漸露出男子的硬朗的輪廓。

身上的衣服太小而導致撕裂，茨木童子終于卸掉了“竹姬”的樣子。

竈神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知道，那是一種叫妖怪的物種，他知道，面前不是普通妖怪，他随時有可能厲害到把整一塊淨土摧毀。

“妖怪！抓人——！！”竈神不是沒有力量去對付妖怪。而是他的神力并不是用在打架上的！

沒等他完全把話喊出聲，茨木童子就使出了黑焰，把前方的一條道路擋住。

想必他已經插翅難逃了，如果不是理想源裏住的人，那麽誰也破不了結界。竈神正想往回走叫上神鳥通知荒大人快些過來阻止這只妖怪，但又有意外發生了！

黑焰全部被熄滅，在微弱的螢火火光之下，一個少女的影子從竈神面前緩緩走來。赤腳踏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啪啪”聲，她腰間的鈴铛“鈴鈴鈴”地在空曠地中回轉了一圈又一圈。

竈神擦亮了眼睛，定眼一看。

——是玉依姬！

剛才那只妖怪呢？難道又重新變回去了？不對，要變身哪有那麽容易，她身上的氣味跟剛才那妖怪完全不同，還有她腰間上改良版的神樂鈴，竈神怎麽也不會認錯。

“你們說要抓誰？”竹姬問道。

“玉依公主！”竈神受到了驚吓，他左顧右望了一番，“剛才那個妖怪呢？”

“妖怪……你說的是我嗎？”竹姬指着自己的臉道，語氣中帶有“你再說一遍”的意味。

竈神拼命甩頭：“不是，沒有。”

竹姬眉開眼笑：“哥哥是不是在睡覺？我想去看看他。”講完就繞過竈神徑直地走過去。

多日不見，說不想念就是假的。她最愛的哥哥，不管以前對她怎麽樣，她也一樣愛他，不僅是以前，現在亦更是如此。

“這……公主！”竈神卻過去阻止她走過去，因為他沒法判斷竹姬是不是真的竹姬。

“他吩咐你這麽做的吧，因為沒法識別那個人是誰。”竹姬的臉陰暗下來，“原來如此……稍微裝成我的樣子就能替代，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這樣一聲不吭，不聞不問，還差點把我給忘記。”

竈神緊張了：“什……什麽意思？”

竹姬搖頭：“沒事了，如果你懷疑我的話，就請你回去告訴他，我就在這裏等着不走。”

“在，在下立刻去。”竈神踉踉跄跄地跑遠。

見沒了人影，竹姬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拍拍胸口，往四處張望，感知到石頭後有一道特別的妖氣，她便朝着那邊道：“茨木大人，你可以安全回去了。”

幸好剛才的表現吓走了竈神，不然她都沒法讓茨木童子逃走。

“小竹妖，你過來做什麽？”茨木童子身無布衣，小件的和服只擋住了身體的部分位置。

竹姬看得臉都紅了，她立馬背過了身去。

“因為我知道茨木大人會有危險，所以就趕過來了，兄長他基本不會留情面。”她用衣袖捂着眼睛，小步小步地走到城門，替茨木童子打開的結界，但始終不敢轉過頭去面對赤果果的男體，“你快走吧，我來跟你交換去兄長那兒。”

“吾并沒讓你過來幫忙。”茨木童子并不領情，“既然這把劍拿得這麽無趣，吾寧可不要。”他拿草薙劍的最終目的不過是想體驗下跟神明作對的感覺，現在竹姬居然來了，還揚言是在救他，這令他跟不悅，而手上的這把劍在他眼中也就成了廢鐵一樣。

茨木同意把草薙劍扔在地上，憋着一肚子的氣走出去。

就在這時，有黑影從竹姬眼前略過。

她反應過來後便用今生最大的速度沖到黑影之前，嘶聲吼道：“兄長大人！不可以傷害他！”

至少能延長茨木逃走的時間，她幾乎要拼上性命，做好被荒懲罰的準備。荒是天罰，他本應該對世道的邪惡和不遵守規則的神明帶去懲罰，但就因竹姬三番四次地護着身邊的人，他才忍着沒有出手。

黑影立地後，清晰地顯出了荒的體型。

荒冷峻的面孔面對着竹姬，竟對她冷言道：“把路讓開。”似乎這次他不想留予情面。

“茨木大人只是想來玩玩，并不是要來拿劍的。”竹姬把地上的草薙劍撿起來

，然後主動沖過去抱着荒的腰，騰出一只手熟練地把草薙劍安放在他腰間系帶上，“劍在這裏呢，求求你不要生氣……”

眼前的人兒淚眼汪汪，如果不答應她的請求，下一刻又準會哭得稀裏嘩啦的了。

荒配合竹姬的身高蹲了下來，也沒有去回抱她，而是板着一張嚴肅的臉道：“你藏了那麽多天，就是想配合他玩這樣的交換游戲？”

竹姬瑟瑟發抖：“兄長，請不要生氣，都是我的不對……在這裏的大家都好像不喜歡我，所以……想回風竹林看看，散散心……”

“想去哪裏告訴我一聲便可，以後就不要再玩這種把戲了。”荒到底是心軟了。盡管竹姬一身邋遢，但他還是将竹姬輕輕摟入懷抱，聞着她發上的清香，藏匿的思念在瞬間爆發。

“你想我嗎？”竹姬緊緊地貼住他的胸膛，“我沉睡了那麽久，你有沒有想過我？”

“雖說命運的軌跡不可逆，但我能明确地回答你。”荒抵住竹姬的額頭，“等把三千棵竹子都栽種完畢，我和你，就不要再分離了……”

“嗯……”竹姬乖巧地再貼近一些，睜着一雙黑漆清澈的眼珠，“我以後都會聽話的，不再到處亂跑讓兄長擔心。”

這樣一來，茨木已經走遠了吧……竹姬倒是安心了不少，她這招美人計還算有用。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從此不會再有人和她搶草薙劍了。

既然成功地讓茨木童子徹底對草薙劍失去興趣，又讓荒對她放松警惕，那麽相信在不久之後，八岐大蛇大人就能重新被放出來。

竹姬內心得洋洋，卻不料讓荒按住了後腦勺，眼前一黑，嘴唇貼到了對方的牙齒，香舌被靈巧地撬動吮吸，她快透不過氣來了。

深吻了許久，荒才不舍地離開那朱唇，。兩人的唇瓣之間拉出了一根銀絲，微弱的喘息讓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暧昧起來。

“要說到做到才是。”荒終于露出了溫柔的神情。

這已經不知是多少次吻了。一次？兩次？還是三次？雖然屈指可數，但竹姬每一次都沒能好好地記住，所以每次都不能熟練地迎合，只能做被動的那一個。

就是現在，有個很燙的東西頂在她肚子那裏。

“荒，荒大人……”竹姬難以啓齒。

“嗯？”

“那個……脹脹熱熱的是什麽東西？”竹姬小心翼翼并好奇地順着荒的衣擺摸了過去。

“唔——！”

只見荒的神情似乎很痛苦，臉也變得紅通通的。竹姬立刻縮手，羞羞地低下了頭，她好像是明白了一點，但又不太能理解那玩意為什麽會突然變直。

“夜深了，洗個澡就回去休息。”荒沙啞着喉嚨說。他突然回想起早上那時吃了茨木童子的糕點。

那糕點……是不是加了什麽進去……就算是，那也發作得太晚了。

“那你首先答應我不要責怪茨木童子。”竹姬聲明道。

“這一次我當什麽都沒有發生，但下次就不會再輕饒了。”嘴上說原諒茨木童子，可心裏怎麽也過不了那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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