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成親
“阿寶, 別……”
梁元敬竭力後仰,避開阿寶灼熱紛亂的吻。
“你怕什麽?”
阿寶锲而不舍地靠上來,揪着他的衣領意欲再親, 她剛剛都沒親多久, 就被推開了。
梁元敬急忙往旁邊逃去, 兩人一個躲,一個追, 拉扯間不慎撞翻了樹下的桌案, 杯碟碗筷碎了一地,梁元敬衣襟散亂, 兩頰飛紅, 扶着棗樹喘息不止,形狀狼狽。
阿寶又羞又怒,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氣紅了眼睛,沖他大吼:“你幹什麽?我是洪水猛獸嗎?還是你不喜歡我?”
“不, ”梁元敬急忙道, “喜歡的!”
“那你不讓我親你?”
“這個……”梁元敬一張臉紅得沒眼看, 簡直能滴下血來,“這種事,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
什麽意思?
他還想給他日後的發妻守身如玉?
阿寶氣得胸膛快要爆炸, 想撲上去狠狠撕咬梁元敬幾口,又想扯開喉嚨大哭一場。
淚花在眼眶裏打轉, 正要跌出來時,卻聽呼吸平順下來的梁元敬看向她, 認真地問:“阿寶, 你願意嫁與我為妻嗎?”
“!!!”
“你……”阿寶深吸一口氣, 胸口似有激流洶湧,“你說什麽?我……我好像聽岔了。”
“你沒聽錯。”
梁元敬走過來,将她的手握進掌心,柔聲道:“阿寶,我們成親罷。”
“……”
阿寶腦子全然空白,一時說不上話來,心想梁元敬來真的?他是瘋了麽?
“我是鬼。”
她只能想到這一句話。
梁元敬修長的手指輕撫着她的臉頰,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缱绻溫柔,遠勝于今晚的如水月光。
雖未開口,阿寶卻看懂了他藏在眼神裏的話,沒關系,他在說,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你只是我的阿寶。
阿寶鼻頭猛地一酸,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梁元敬伸指替她抹去,輕嘆道:“不哭。”
“我……”
阿寶很慌張,為梁元敬此刻的鄭重其事而慌張,她原本的打算只是想與他春宵一度。
這個人,他年至三十還未成婚,且看他應對她時的那個青澀樣子,應當也是沒有開過葷的。
今日是他的生辰,她想疼疼他,憐愛他,給他三十年來從未體驗過的快活樂事,他們之間,興許也就這一回了。
可他居然提出要娶她,還說的這樣認真,他……
他知不知道她是個鬼啊,他娶個鬼做夫人,是想冥婚嗎?別人知道了都要笑話他的。
阿寶磕磕絆絆地說:“梁元敬,你……你是不是覺得這種事,只有成婚了才能做?其實不……不要緊的。世人注重男女大防,未出閣的娘子不可與外男私定終身,這是為了維護女子聲譽,可……可我是個鬼魂啊,我……我不在乎這些的,除非你……”
除非他不喜歡她,除非他不想與她做這些事。
她雖未說完,但梁元敬聽出來了,他執着她的手,深深地望進她的眼裏。
“我想的,很想。”
阿寶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道:“那我們就……”
“可我只與我的娘子做這種事。”梁元敬垂眸看着她,打斷她道。
“……”
月影幢幢,地上疏影橫斜。
二人彼此對視,誰也不肯退讓,陷入了僵持。
阿寶滿腹無奈,奇怪向來溫和的梁元敬,竟也有如此固執蠻橫的一面。
她又有幾分生氣,氣他不肯聽她的話,執意要娶她為妻,怒氣在胸腹中沖來撞去,最終化作了一腔繞指柔情。
梁元敬,唉,這個呆子,她該拿他如何是好呢?
“沒有吉服,沒有賓客,沒有雙親,什麽也沒有,如何成親?”她說。
梁元敬沖她微微一笑,似乎早有成算。
一個時辰後,身着大紅婚服的阿寶出現在了書房裏,婚服上繡有百合、牡丹、海棠、百鳥朝鳳、織錦鴛鴦,頭上還有銜珠鳳冠,只是沒有銷金蓋頭,阿寶盛妝華服,姿容絕世,靜靜地立在燭光燈影裏,令任何人見了都會怦然心動。
分明是自己筆下畫出來的人,梁元敬卻看她看走了神,喃喃道:“你長大了,阿寶……”
“嗯?”
阿寶有點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問:“你呢?穿什麽?”
梁元敬回神,低頭望了望自己的穿着,大婚禮服,自然都要穿紅色,可他沒有紅衣裳。
阿寶想了想道:“就穿你那件朝服罷。”
圓領大袖緋紅官袍,是她對梁元敬最深的印象,也是最初的印象。
第一回 見他,他站在禦花苑的一株丹桂樹下,就是穿着那身官服,臨風而立,袍袖輕拂,如庭院階下生的挺拔修竹,緩緩轉過身來,人更是如美玉嘉琅。
身後小丫頭們在低呼,為他的風采而心折。
她昔年心底亦暗暗地驚豔了一把,然而嘴上卻鄙夷道:“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是個背影而已,連正臉都沒看到,你們就知道比探花郎還好看了?”
後來因薛蘅送的一碟桂花糕,她血崩小産,從坐榻摔到草地上,疼得視線模糊時,依稀看見他扔了筆倉惶朝她奔來的身影,也是穿着這身官服,顏色那麽鮮紅,像她身下流出的血……
“可以麽?”
梁元敬展開雙臂,讓她檢視,他未戴幞頭,滿頭青絲束成髻,別着一根材質極普通的白玉簪,白皙膚色亦被緋色官袍映出點霞光,顯得人神采奕奕。
阿寶點點頭,腦海中忽而浮現出一句話——
彼其之子,美如英。
當年她因被禦史反複拿出身說事,為了不被嘲笑,也是發憤苦讀過的。
這是《詩經·國風》中的一句話,趙從給她解釋說,是形容男子英俊偉岸的褒辭,因後面還有一句“殊異乎公行”,意思是和王公貴族家的子弟不一樣。
趙從本身便是王孫公子,阿寶便借此大加揶揄他長得醜,趙從卻厚着臉皮宣稱,天底下沒有比他更豐神俊朗的美男子了。
有的,阿寶此刻心想,梁元敬便是世間難得的一位美男子。
而這位美男子,即将成為她的丈夫。
梁元敬執着她的手,微微低着頭,眉眼柔和,嗓音溫潤:“對不住,成婚本要三書六禮,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我什麽也不能給你,只能拜天地,委屈你了,阿寶。”
阿寶鼻腔一酸,偏開頭道:“不委屈。”
委屈什麽?她能嫁給這世間最好的人,她很開心,開心得快要哭出來了。
“不過,問名還是可以有的。”
梁元敬笑着,放開她的手,忽然沖她拱手施了一禮:“小娘子這廂有禮,在下姓梁,名泓,字元敬,揚州人士。家中雙親俱逝,上有三姊,皆已嫁作人婦。在下供職于翰林圖畫局,乃一畫師。年至而立,至今尚無婚配。”
“啊?”
阿寶傻眼,她是不是也要按着他的說?
“我……我,”她結結巴巴,臉漲得通紅,最後幹巴巴擠出一句,“我叫阿寶。”
梁元敬一笑,墨瞳如漆,目光愈發溫柔。
“阿寶小娘子。”
阿寶莫名其妙被他弄得緊張起來,吞了吞唾沫,硬着頭皮繼續道:“我是……益州青城人,家中……有個哥哥,我……嗯,我會彈琵琶,那個……我多少歲了來着?”
她掰着手指數一數,死的那年剛滿二十六,加上死去的三年,她竟也年近三十了麽?
阿寶愣愣的,有種浮生若夢的荒誕感,忽然又想起梁元敬方才的最後一句,神色驀地僵硬下來。
她嫁過人。
“我……”她擡起頭,看着梁元敬,竟有些難以啓齒。
他會嫌棄她嗎?她是二嫁之身。
梁元敬握住她的雙手,眼神溫和:“沒關系,我不在意的。阿寶,我們去拜天地罷。”
阿寶被他溫暖的手拉着,糊裏糊塗地走入院中,二人立在棗樹下,月光裏,俱是一襲紅衣,眉目如畫,宛若一雙璧人。
“一拜天地。”梁元敬說。
兩人對着天上的明月緩緩下拜。
“二拜高堂,你我雙親均已不在世,你兄長遠在泉州,我三位姐姐也已嫁去南方,便對着南面遙拜罷。”
阿寶點頭。
于是二人面朝南方,盈盈下拜。
“夫妻對拜。”
梁元敬望向阿寶,阿寶亦回看他,二人眼中俱是綿綿情意,視線交彙片刻後,一齊面對面而拜。
彎下腰的那一剎那,有晶瑩淚珠如銀線般,脫出阿寶的眼眶,砸在地上。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另一場成親禮。
祐安六年,九月初八,那一場轟動整個揚州城的婚禮,場面要比今日盛大的多,賓客滿堂,鼓樂喧鳴,儀式也更繁複,還有浩浩湯湯的十裏紅妝,那人騎在高頭大馬上,胸戴紅花,當着半個揚州城百姓的面來迎娶她。
阿寶曾經以為,自己要的是明媒正娶,風光出嫁,直至今日,她才明白,原來自己要的是那個對的人,能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如意郎君。
“從今往後,你是我的妻了。”
梁元敬攬着她,與她額頭相抵道。
“娘子。”他柔聲喚她。
阿寶臉一紅,亦低聲喊:“官人。”
兩人相對傻笑,都舍不得将目光從彼此身上移開,阿寶忽道:“接下來,是不是該送入洞房了?”
“……”
梁元敬的臉漲得比他身上的緋袍還紅。
阿寶哈哈一笑,揪着他的衣領,将他按在樹幹上親,在他耳邊低笑道:“春宵苦短,梁大人,我們就別耽誤良辰了,直入主題罷。”
作者有話說:
梁元敬:娘子。
阿寶(紅臉):啊哈!
刀媒婆(撒花):恭喜二位新人禮成,送入洞房!
應該都知道下一章會發生什麽吧,明天00:05請準時來哦,不然可能就看不到了。不過也不要抱太高的期待,我是真的沒有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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