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強制
秦徐是背着包走到樓下的。
既然與駱清溪見了面,那麽估摸着今天晚上就不會回寝室了,他還有一些理論課的作業沒做,走時他還不忘拿上自己的小筆記本,上面羅列着自己這次跟駱清溪見面該說的事,他怕一不小心跟駱清溪吵起來,忘了還有正事要說。
駱清溪站在細雪中路燈下的模樣,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好冷,秦徐搓着手走上前去,發現駱清溪的臉頰是紅紅的。
“這又是在幹什麽?叫你進去你不幹,非得在這受凍。” 走到駱清溪跟前的那一刻,秦徐的手被輕輕抓住了。
好冷。
駱清溪的手指骨節分明,關節處泛着絲絲的紅,看着惹人心疼…… 而且,好冰,秦徐被凍得打了個顫,駱清溪輕笑一聲,慢慢地将手探到秦徐的脖頸處,秦徐一時間呆住了,也沒想着要躲。
“幹什麽?好冰的。” 抓住駱清溪的手腕,卻并不用力推開,秦徐凝着面色,盯着他無奈道。
大拇指順着秦徐下颌線輕輕刮擦而過,駱清溪彎起眉眼,“吃飯了嗎?我想着回家給你做。”
還沒吃…… 其實按道理來說平日裏到這個時候的确應該以及吃過了,今天…… 大概是因為睡着了吧。
坐在車內,二人都沒有說話。
很奇怪,明明應當有很多話要說才是,譬如駱明遠的事,還有自己新下的決心,凝視着前排駱清溪的側臉,這一刻,秦徐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他倒開始享受二人之間這來之不易的平靜起來,他知道,只要一談到駱明遠,兩個人就不會有平靜的時候。
很少見駱清溪做飯,廚房內,秦徐閑不下來,便幫他打着下手,也不知是什麽心理作祟,偶爾,秦徐會忍不住轉過頭看駱清溪一眼。
他覺得駱清溪低頭認真洗米的模樣頗有幾分良家婦女的風範,雖然這人的 alpha 氣息以及高大的身量無一不反駁着這一點。
“怎麽忽然這麽喜歡看我了?” 駱清溪臉上的笑意淺淺的。
有點被問到了,秦徐不免笑出聲來,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別的什麽,“我以前也很喜歡看你。”
駱清溪愣了愣,後默不作聲地轉過頭去,将米放到竈臺上,背對着秦徐,像是害羞了似的。
秦徐一時怔忪,本想調侃兩句,但又不免覺得有些不合适,便不了了之了。
兩個人一同忙碌,做出來的飯總覺得會更香一些。
客廳是寂靜的,駱清溪和秦徐面對面坐着,只偶爾評價一下桌子上的吃食,誰也沒有試圖先一步将話題映入正規。
秦徐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麽,他對磨磨唧唧的自己厭煩極了,但卻又說不上來心底的這份猶豫究竟是為何。
終于,吃完飯後,将餐具放下,駱清溪看過來,“前段時間你好像總急着見我,怎麽?感覺現在又沒話說了似的。”
秦徐站起身,開始收拾餐具,“等會到客廳跟你細說吧。”
“周五的時候我就要走了。” 秦徐身後,駱清溪冷不丁開口,緊跟秦徐的步伐,他将剩下的幾個碗端在手中,“這次我們有快兩周沒見,還不是過來了,三個月,好像也沒有太長。”
像是開玩笑的話,将餐具放入清洗設備中,秦徐轉過身,不知是不是驟然間離駱清溪太近,就算沒有标記,他也聞到了空氣中的酒味。
“信息素,忽然想起…… 好久沒喝過酒了。” 笑着繞開駱清溪秦徐走出廚房。
駱清溪緊跟其後,“标記斷了,你現在才聞到。”
“是啊,” 回過身,秦徐沖駱清溪歪了歪腦袋,笑道:“要咬一口嗎?”
駱清溪看着他,并不回話,只是走到他身邊,在路過他時輕輕撫了一下他的肩膀,而後坐到沙發上。
“過來。” 駱清溪的吩咐很簡單。
秦徐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走過去。
也就是在這時,駱清溪長手一勾,将秦徐放在沙發一角的包拿到手中,放到腿上。
秦徐腳步微頓,蹙了蹙眉。
動作十分熟練,駱清溪拉開側邊的拉鏈,将那個封皮精致的信封攥入手中。
是那個 omega 給秦徐的信,怕自己忘記,秦徐一直放在包裏,期望下次跟那個 omega 再見的時候,把事情說清楚,信也退回去。
“omega 的情書?直接用信息素香水噴到信封上,學到了。” 看也不看秦徐一眼,駱清溪垂眸,拆開信封,抽出信紙細細品讀起來。
看着駱清溪從容不迫的模樣,秦徐倒也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他只是了然——怪不得一路上氛圍那麽奇怪,應該一見面就聞到了吧,alpha 的嗅覺可真是敏銳。
秦徐默不作聲地坐到駱清溪身邊,表情肅穆,頗有幾分待審犯人的風範。
“這家夥知不知道你訂婚了?” 駱清溪轉過頭,倒是看不出有多生氣,“你時時刻刻帶在身上,是想沒事就拿出來品讀一番嗎?”
“沒,我是打算跟他說清楚,把信退給他。”
“不接受就直接扔掉,我從來不知道還能退回去。” 駱清溪的語氣已有幾分危險。
“…… 我是第一次收到這種信,算了,你想怎麽處理,交給你。” 秦徐嘗試解釋,卻發現語言在此刻分外地蒼白。
盯了秦徐半晌,駱清溪笑出了聲,“你現在好像被妻子逼問的丈夫。”
秦徐:“……” 是嗎?我也覺得。
“料想你應該挺高興的,第一次有 omega 喜歡你。” 駱清溪的手輕輕放到了秦徐的腿上,“是不是很希望自己是 alpha?” 那力道緩緩地向上移動,“不過我倒希望你是 omega,這樣起碼你就不會收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信,還會在此時此刻散發出回應的信息素。”
的确,以往駱清溪就總是說什麽,希望自己是 omega 之類的話。
“不過偶爾湊近了聞,還是能聞到的。” 駱清溪的氣息抵達耳邊,“你的信息素。”
“Beta 哪有什麽信息素?” 秦徐忍不住閃躲,卻被駱清溪狠狠拉住。
“就有,只是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而已,只有我能聞到,也好……” 駱清溪的嘴唇似乎輕輕撥動了秦徐的耳垂,“秦徐……”
一時間,秦徐感覺自己面部充血,他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他将身子回正,面對着駱清溪,正如之前任何一次那般。
不是應該講正事的嗎?現在又這是在幹什麽?秦徐暗暗咬牙。
“想說什麽?說吧。” 駱清溪卻像是已然看出了端倪,冷不丁開口。
無妨,反正這麽做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樣的話,談事情的時候,洛清溪應該也就不那麽容易生氣了吧……
“你爸把駱家搬空,離開了。”
“嗯,大概知道一點。” 駱清溪的回答出乎秦徐的意料,不知是不是因為興致正濃,他的聲音不似往常那般清冷。
“哎,我嘴笨,不知道怎麽傳達,但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對你的那些事,他是有悔過的。” 秦徐看着駱清溪的臉,駱清溪呼吸微亂,正緩緩阖上眼,“駱清溪。” 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嗯……” 顯然對秦徐的停頓不滿,駱清溪微微蹙眉,“這個時候都要叫我全名麽?”
秦徐簡直要被氣死了,循着經驗,他微微用力一撚。
“嗷……” 駱清溪吃痛,微微睜開眼,“什麽時候你這麽為他着想了?他買了你,你還幫他數錢?繼續。”
啧,臭小子。
秦徐暗暗咬牙,駱清溪這段時間大概一直憋着,所以今天顯得興致頗高。
“他走之前,要我好好看着你,” 凝望着駱清溪的臉,秦徐雖覺得他此刻的模樣十分誘人,但因為緊張,他竟也提不起興致來,“我覺得他說得沒錯,你之前不是叫我這次跟你一起走嗎?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名額……”
說完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室內都沒有其他動靜。
秦徐不免頓了下來,一時之間也沒再動作,他也不知自己是該繼續,還是該就此罷手。
駱清溪是生氣了嗎?
秦徐頓時汗毛倒豎,不免覺得此刻的姿勢有點尴尬,他換換松開手,本能促使他逃離……
然而駱清溪卻握住了他。
“我那麽求你都沒用,他吩咐一句,你倒是扒着上去了。” 駱清溪的聲音是冷漠的,那一刻,秦徐感受到了來自 alpha 的壓制,他頓在原地,近乎是被吓到了,如潮水般翻湧而來的 alpha 信息素近乎瞬間将他淹沒。
“駱清溪……” 他擡眸看過去,發現駱清溪凝視着他的眼睛,已經危險地眯起。
“你倒是理所當然,你知不知道給你争那個名額有多難?不許碰不許親不許抱,好久好久才能想到聯系我一次,什麽 omega 什麽情書什麽駱明遠?秦徐…… 你只知道氣我!”
一時間,秦徐啞口無言,他無法抵禦 alpha 瞬間的暴怒,他以為駱清溪是在怨他忽然改變主意,聽駱清溪的意思,難道現在說想跟他一起去禁制之地已經晚了麽,他想說既然晚了,就算了,但他說不出口。他只是被 alpha 的蠻力壓制在沙發上,他能感受到駱清溪狠狠禁锢住他手臂的力道,駱清溪咬了他的嘴唇、用手指狠狠揉捏着他頸後的腺體。
好疼……
“駱清溪!” 秦徐隐隐意識到自己即将面對什麽,這一刻,他竟不由自主地恐懼起來。
“……………………………………………”
秦徐感覺自己好像被鋪天蓋地的海潮淹沒了,那潮水泛着酒液的味道,惹人沉迷。
……
“喜歡嗎?那為什麽不讓我碰你呢?秦徐。” 駱清溪的聲音含着笑意,仿佛蛇信,輕輕舔舐過秦徐的耳廓。
……
“鬼才喜歡——” 費盡全身的力氣,秦徐奮力推開近乎整個身子都覆壓在自己之上的駱清溪,他翻身離開沙發的姿勢堪稱狼狽。
……
“現在你知道我第一次被你摸的時候是什麽感受了吧?”
……
“沒完呢,急什麽?”
……
駱清溪輕笑,他說:“秦徐,要是你是 omega,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締結永久标記了。”
此刻的他自然不知道此刻秦徐是怎麽想的。
秦徐只是覺得很丢臉。
倒也不是因為 “性”,而是因為,他發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不敢,也無力去阻止盛怒之下的駱清溪。
他承認自己最終或許也是敗給了快感,他感受到了快意,以致于最終所幸放棄了抵抗,反正他也無力抵抗。
但當駱清溪再次提及 omega 的時候,他清醒了。
駱清溪那麽希望他是 omega,可無論如何他終究不是的。
事到如今他已經開始接受自己不是 alpha 的事實,而他也清楚地意識到,比起變成 omega,還是作為一個平凡的 beta 更能夠被他所接受。
他就是無法讓自己如駱清溪所願變成 omega,他畢竟自己也不想的。
他也無法給到駱清溪一個正常 alpha 的生理需求,他無法正常地去回應、去理解駱清溪的一切索求。
他甚至有些無法原諒今天晚上對他做了這種事的駱清溪。
這些都是 omega 所不會給出的反應。
秦徐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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