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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過國外,如果我是楚門的話,那導演方包下的場地真夠闊的,演員也真多。”

阿素逐漸捏緊我的手,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期盼,那雙美目似一汪溪水清淺明澈,她目不轉睛的對着我,一字一頓道:“你信我嗎?”

碰到一個神經兮兮的炮.友算我倒黴,我反握住阿素的手,眼巴巴地說,“你不是要給我看比基尼嗎?”

阿素的神采一瞬焉了,她繼續重播楚門的世界,視線全在電視上,半點不理人。

我性子不太好,脾氣又燥又直,也受不了擺臭臉給別人看的人,我從沙發上起來往外走,“你慢慢看吧,我先回去了。”

阿素嚯地一下跑到我面前攔着,她光着腳,不言語,只攔着我,我往哪邊走,她就擋在哪邊。

我直接道:“你不約炮你跟我聯系啥?我沒空談情說愛,閃開。”

我今年的目标就是除去童子雞的稱號。外頭約個美女破處,一個晚上的事,我懶得再跟阿素玩欲拒還迎的游戲。

“男人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阿素嘲諷地說了一句後,她利索的把連衣裙撩起來脫去,一副曼妙光滑的軀體畢露在我眼前,她的內衣很禁欲,一套白色純棉的。

我這血氣方剛的年齡正像泰日天,下半身似有淤血凝結,十分地想散散淤。我上去一把摟住阿素,将她抱起來往卧室裏走,“你說的對,我現階段是。”

等到了卧室,我把阿素放在床上迷亂的親,她的肌膚像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光滑柔軟,香得讓人迷離。我吻過她的下巴,脖頸,胸部....她的呼吸有點急促,唇邊偶爾溢出幾聲輕哼。

阿素這幅香豔的模樣勾魂攝魄,她比小蘇還要誘人,從心底開始讓我感到悸動,我試圖去解她的背心,卻被她的小手給遏制住了。阿素瞥了眼自己身上的淡紅吻痕,她稍微往後退,風情萬種的撩了一下卷發,噘嘴道:“不是要看比基尼嗎?”

我暗暗地想,這丫的還會玩情趣呢?一看就不是純情女生,之前還想跟我裝矜持。我朝她點了點頭,她毫不羞澀的在我面前換比基尼穿,雖是背對着我,但也不影響我欣賞人體的曲線。

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穿着一套黑色蕾絲的比基尼,我第一次了體驗什麽叫血脈噴張,第一次有女人滿足了我的性.幻想,她那盈盈一握的細腰輕扭時,好比柳葉随風拂動,叫人想要握住。

阿素動腳緩慢地轉身,她身段上下的優美曲線盡情展現,舉手投足間風騷魅人,她輕撩頭發坐到了我懷裏來,她輕咬我的耳朵,呼了我滿耳的涼氣,“臻,如果你相信我,我就把自己交給你。”

旖旎的氣氛瞬間下降,我反身将阿素壓在下頭,勾唇哄騙道:“你把自己交給了我,我就相信你。”

阿素輕而易舉地躲開了我的魔爪,她的身手靈活有力,她越是跟我玩躲貓貓,我越想把她按在床上睡個幾天幾夜。

阿素的力氣當真大的詭異,我不幸被她給反擒拿了,她把我壓在床板上,輕哼道:“只要我不想跟你做,你強迫不了我。”

我投降道:“行了,行了,我回家還不成嗎?”

阿素撒手後不許我回家,她要我做飯給她吃,我在山上要遷就小蘇,在郊區又要遷就阿素,我真不知我對長得一樣的人怎麽那麽有耐性。

我做了一頓蔬菜宴,阿素吃得很盡興,看着她熟悉的面龐,我忍不住問道:“你認識羅蘇嗎?就是我妹妹,你們之間該不會有某種聯系吧?”

阿素淡淡的掃了我一眼,她塞了滿嘴的蔬菜,吃像不野蠻不做作,她咽完嘴中的食物後,回答道:“不認識,沒聽過。”

“是嗎?”我盯緊了阿素的神态,她的臉上什麽也看不出來,表情裏幾乎沒什麽波動,她颔首說是。

阿素忽然又囑咐道:“別告訴任何人關于我的一切,我也不想約個炮被人知道,敗壞名聲可大可小。”

“約是約了,啥炮都沒有。”我低頭刨飯,忍不住地抱怨,“我是急性子,容易找別人約,你要學會逮住機會,別等到樓去人空,才想起有個器大活好的男人曾經在你這處浪費時間。”

阿素驀地擡頭,一雙美眸霧氣蒙蒙,她擱下筷子,咬唇道:“你覺得在跟我相處是浪費時間?”

面對女人的感性,我穩如泰山,且炮語連珠道:“不是麽,約炮就約炮,談感情就談感情,你到底要跟我約炮還是要談感情?”

阿素的脾氣丫的還挺大,她一摔碗筷,怒目圓睜地指着門讓我滾。

我刨了兩口飯,撫着腹肌悠閑的走人。

這一次阿素沒來攔我,我在電瓶車上望着面前的樓房嘆氣,我一擰車鑰匙騎車離去,等車子騎到小樹林裏的時候,我把桃木劍挂墜給拿出來戴上了。

師父說我惹了不幹淨的東西,我什麽也沒碰到,但還是不敢扔掉小桃木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味道

我的手機早就調成了靜音,現在拿出來看,有幾個小蘇的未接來電,我給她回撥過去,問道:“喂?什麽事?”

“你今天又去哪兒了?居然不帶上我,翅膀硬了?”

“沒去哪兒啊,市裏閑逛了。”

“你別急着回小靜山,我做個班車下來,我要吃小龍蝦。”

“好,那哥在老字號等你。”

“好噠好噠!”

小蘇的聲音青春活潑,我在阿素那兒受的憋悶氣總算消散了,大排檔現在已經開始擺攤了,雖然有點早,叫點啤酒來喝還算怡情。

沒有叫晉宇的原因是怕他又撺掇我搞小蘇,什麽人能搞,什麽人不能搞,我得清楚些,加上上次體驗過那種莫名其妙的心痛,我就不敢再跟小蘇亂來了。

我始終想不清當時為什麽會心痛?那種痛格外深刻,來的莫名,卻也是心底深處的最真感,似乎覺得我要是碰了小蘇,就好像背叛了什麽,這種感覺隐隐約約,難不成與我缺失的記憶有關?

城市的路燈漸漸亮起,大排檔人聲喧嚣,小蘇腳踩低跟鞋踏踏的走來,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喊了服務員過來,舔着嘴唇先點菜。

她點了一斤小龍蝦吃,每次吃大排檔都是,要不是我約束她,她能吃上兩斤,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身體裏怎麽裝得下那麽多龍蝦。

小蘇的手放在我面前東揮西揮,“你看着我幹嘛?想我了?”

我按下小蘇的手,繼續看她的五官,看了半晌,心底只有一個聲音:阿素和小蘇長得未免太蹊跷了吧?

小蘇扯起我的衣服,又開始嗅味道了,她皺眉道:“你身上的香味和燒焦味兒比昨天濃郁,你到底幹什麽去了?”

我撩起衣服使勁的嗅,怎麽嗅都沒聞到過焦味兒,我直接罵她,“焦味兒你個頭啊!天天說,說的我心裏發毛。”

小蘇倒了一杯啤酒,癟嘴道:“本來就是,還不讓人說實話了,我要是騙你,我就是狗!”

我靠過去,低聲問:“那...你形容一下,你說的焦味是什麽味兒?”

小蘇在我衣服上嗅了一圈,醞釀的說道:“像...車子燒焦的味道。”

我看到一個路過的啤酒妹,就招呼她過來聞聞我身上有沒有焦味,啤酒妹沒聞到什麽焦味,她抛着媚眼說,有一種荷爾蒙的男人味。

啤酒妹跟我嘻嘻哈哈的套近乎,不多時,這身材火辣的啤酒妹被一臉醋意的小蘇給打發走了。

我又去問了一下隔壁桌的陌生人,問了兩位,他們都沒聞到我身上有焦味兒,只聞到了一種淡淡的清香氣,這個清香氣我也聞得出來,就是小素身上的味道。

等我歸位後,就朝小蘇翻白眼,鄙視道:“你繼續瞎編的逗我,什麽狗屁焦味就你聞出來了,別人怎麽聞不出來啊?”

小蘇此時淡定的剝龍蝦,完全沒有往日跟我鬥嘴的頑皮模樣,小蘇的手上沾了些紅油,她随意的舔了舔手指,作古正經道:“我的鼻子能聞到陰陽兩空間的味道,你不信去問我爸好了,就算平常路過那麽多地方,我也能聞見不同的怪味,你身上突然多出來的焦味,很醒目。”

我拍退大笑道:“啥?陰陽兩空間?你小說看多了吧?吃完了我們趕緊回家,我去方便一下。”

我剛起身,小蘇就用油油的爪子握住了我的食指,她望着我,正色道:“什麽開玩笑可以開,什麽玩笑不能開,我很清楚,就因為怕你不相信,所以我一直沒跟你說過我的鼻子能聞見其他的味道。”

這小丫頭忽然正經起來要吓死人,她的假正經好玩,真正經的話,那我就頭皮發麻了。我心不在焉地嗯一聲,想起脖子上的桃木劍,我隔着衣服的摸了摸,心裏踏實多了。

我從廁所裏出來洗手的時候,看見一個身穿碎花棉裙的女人擦肩而過,她的清香味兒聞過一次就不會忘,這種味道絕不是香水味,更像是體香。

我追出去一看,那個女人眼尾的确有一顆妩媚的朱砂痣。

阿素坐在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對面,那個男人的穿着打扮比較冷酷,一襲黑衣黑褲,頭戴黑色鴨舌帽,側臉小帥,眼眸犀利。

他看向阿素的眼神,明顯柔和了一些,他對她似乎很感興趣。看向其餘地方的時候,這個黑衣男的眼神不帶任何感情。

阿素和黑衣男邊吃飯邊談笑風生,看到這一幕,我心裏仿佛有什麽酸溜溜的水在往外冒,沒有多想,我就走過去敲了敲他們的桌子,對一臉驚訝的阿素道:“跟我出來一下。”

阿素夾了一塊牛肉放進黑衣男碗裏,她不屑道:“你誰啊?叫我出去我就出去?恐怕你家的狗都沒那麽聽話吧。”

黑衣男的嘴角稍微勾起了一個弧度,他杵好筷子,一口吃了牛肉,他的态度基本在無視我。我心底不知怎地有些窩火,我盯着吃菜的阿素,不假思索道:“你可以選擇出來,也可以不出來,你的選擇決定我們以後還要不要見面。”

我當時腦抽,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對高冷女神說出那麽有自信的一番話。

我以為我跟阿素到此結束了,沒想到她拿紙按了按嘴,對黑衣男說道:“等我一會兒,我跟這個自大狂出去聊一聊。”

黑衣男微微颔首,“好。”他的聲音很有磁性,我一個男人聽了都覺得耳朵快要懷孕,更別說阿素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了,黑衣男給我一種不舒服的威脅感。

阿素站起來的時候,我瞥了一眼黑衣男,很挑釁的把阿素拉到了懷裏來,然後拉着她往大排檔的後門走。這時候小蘇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掉茅坑裏了,我告訴她我在拉肚子,她嫌棄地咦一聲就挂了電話。

到了店後面的小巷子裏,我諷刺阿素:“喲,炮.友吃大排檔遇到了炮.友的炮.友,好巧哦。”

阿素轉身走向門檻那邊兒,語氣不冷不熱道:“嫌我髒那就別泡啊。”

我哪肯讓她走?我這心裏不舒坦,當然是堵在後門不讓她進去了。我擋在門口前俯視着阿素,無厘頭的指責她:“你說你,我們約了兩次炮,你到給不給,吊着人好玩?”

阿素熟練的點上一根細煙抽,她吐着煙圈,神情漠然,“你沒本事泡到我,怪我咯?”

她的言論一點沒問題,但是人習慣于反駁,我抽掉她嘴裏的煙,直接放進自己嘴中抽,我兩三口地抽完了這根煙,吐氣道:“怎麽不怪你?你不磨磨唧唧的,早約成了,還有,裏面那男的,誰?”

阿素故意氣人道:“炮.友啊。”

我上去就将阿素壁咚在牆壁間,我摟起她的長腿,惡狠狠道:“信不信老子在這兒辦了你。”

阿素發出一聲嗤笑,“我不給你辦,你以為你辦得了?我一身擒拿格鬥術,就你,還嫩了點。”

“你氣男人的本領不小啊。”我扯了扯衣領透氣,一不小心就把桃木劍給扯出來了。

阿素嫌惡地看着桃木劍,她有些激烈道:“跟我在一起就不要帶這個東西!”

我條件反射的把桃木劍藏進了衣服裏,想去拉阿素的手卻被她無情的甩開了,我再去擋她的去路,竟完全擋不住她的架勢,手腕還差點被她掰得骨折,痛的我龇牙咧嘴。

桃木劍對她沒有傷害,也就證明她的确是個受過排擠的漂亮女人而已。

我追到了阿素的桌位旁,這裏是店內,小蘇在外面不怎麽看得見。我賤兮兮的對黑衣男道:“你好,我是阿素的炮.友。”

此話一出,周圍人三三兩兩的看了過來,阿素的眼神裏蹦射出騰騰的殺氣,她只用殺人的目光看我,沒有對我動手。

我這麽說,黑衣男竟然沒什麽反應,他擱下碗筷,淡然是擡了下鴨舌帽,他烏黑的瞳眸如海水一般深不見底,只聽他沉聲道:“你好,我是阿素的表哥,稱呼我卞先生即可。”

仿佛有一道驚雷直劈我的頭頂,劈的我五雷轟頂,我咽了一下口水,尴尬不已。外頭的小蘇似乎要進來找我了,我連忙輕咳道:“我剛剛是開玩笑的,那個我有事先走了。”

我灰溜溜的走人,阿素也沒來攔我,莫名的有一點失落。在小蘇進店之前,我搶先一步将她攬去了外面,她抱怨道:“懶人懶馬屎尿多,快點結賬,我沒帶錢。”

小蘇一喊,就有人來結賬了,付錢後,我騎電瓶載小蘇回小靜山,她趴在我背後,忽然起身幽幽地說道:“臻哥,你身上的焦味味兒怎麽又濃了。”

看着前面黑漆漆的路,我忍不住道:“你閉嘴!”

“哼,不信就算了。”小蘇又趴在了我背上,她安靜的時候應該是想睡覺了。

我試探地問:“小蘇,你媽那邊兒有沒有你的姐姐妹妹?”

小蘇回答的很幹脆,“沒有,不算你,我是獨生子女。”

我再問,“你有沒有見過跟你長得很像的人?”

小蘇在背後沉默了片刻,低緩道:“沒有。”

“真沒有??”

“嗯。”

我倒覺得小蘇哪裏怪怪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旋即,我想到那兩年的記憶始終是個迷,忍不住地探聽道:“我十九歲的時候,在做什麽?”

“沒做什麽啊,你在小靜山雕刻藝術品賣,存了一筆錢,你的錢夠花很久了。”

“小蘇,我有權知道自己的記憶。”

“你忘了,這證明你無法承受。”

“我可以再次承受,我覺得我忘了什麽重要的...事。”

“你想多了,沒什麽重要的事值得你記住。”

小蘇不進柴米油鹽的态度讓我無奈,我的确覺得我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辦,只是記不得了,心裏不僅空虛還有點焦慮,仿佛有螞蟻在輕輕地爬來爬去。

☆、試探

跟阿素在大排檔吵架一別後,我們誰也沒約過誰。

我在小靜山百無聊賴地做藝術品,那塊大木頭是之前的未成品,精細之處還要一點一點地完善,光光雕刻圖案就是一個技術活兒。

我學了那麽久的刻木技術,技藝也不精,時常要請教師父。我邊刻木頭邊跟師父閑聊道:“小蘇說,她的鼻子能聞見什麽陰陽兩空間的味道,是不是真的啊?”

師父吹幹淨木頭上的淡黃木屑,他的注意力都在作品上,回答的漫不經心,“嗯,小蘇的鼻子比較特殊,身上特殊的人大有人在,有的人眼睛特殊,有的人耳朵特殊,有的人體質純陰,他們能感受到正常人不知道的事。”

我慢慢相信了小蘇,師父不會拿這種事騙人。我支支吾吾道:“師父...那個...小蘇說...我身上有焦味兒,什麽意思啊。”

師父把那張頗為正氣的老臉轉了過來,他眉峰一蹙,說的還是原來那句話,“你惹到不幹淨的東西了。”

遇到阿素之後,小蘇才說有什麽焦味兒,但師父給我的辟邪物件對阿素沒有傷害,況且她大白天的就四處走動,別人也看得見她,我已經分不清阿素有沒有問題了,腦子裏一團亂。

我放下刻刀,把桃木劍挂墜扯出來給師父看,“這劍好像沒什麽用,師父,你還有沒有什麽辟邪的真家夥?”

“沒用?”師父拿過桃木劍看了看,他一摸,高深莫測道:“硬茬。”

我追問師父什麽硬茬?他不回答,重新給了我一個護身符,那個護身符是個金黃的香囊,打開來看,裏面有一張明黃的符紙還有深紅的朱砂粉。

師父叫我遇到可疑之物,就把朱砂粉撒過去驅邪,但符紙不可動,符紙可以辟邪保命。

我抱着試探阿素的動機又約了她見面,小蘇最近迷上了打游戲沒空搭理我,我做了一輛班車下山,到了市裏就打出租車去郊區。

付錢給司機的時候,他問我:“來這麽偏僻的地方,上墳嗎?”

我鄙夷道:“我什麽東西也沒帶像是上墳的人嗎?再說這哪裏有墳場?”

司機找錢給我後,指向前方的路,“再走個三兩裏有個墳場啊,我聽說這處...。”

我揣好錢,一臉不悅地打斷司機的話,并且催促他趕快走。我不想再聽見那些影響心情的話,我對阿素的懷疑有些加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試探她,更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跟她約炮,我只跟着自己的第一感走,想做什麽就去做。

穿過茂盛又昏暗的小樹林,便可看見那處孤獨矗立的自建房,阿素同上次一樣坐在門口的石墩子上等我,我今天特意穿了個夾克揣香囊,我拍了拍衣兜裏的香囊給自己打氣。

我蹑手蹑腳地走過去捂住阿素的眼睛,她的皮膚一如既往地冷,冷的不像個活人,我心底莫名的有一點害怕。

阿素淡淡道:“再不放手,我讓你斷指。”

為了調節氣氛,我變尖聲音,娘裏娘氣道:“猜猜我是誰,猜中了我就放手。”

她吐字清晰道:“除了某個蠢貨,還能有誰?”

我繼續作,像太監一樣尖聲道:“猜錯了哦~人家不是蠢貨~。”

阿素拉下我的手咬了一口,她的牙齒越咬越重,阿素用埋怨的眼神盯着我,含糊不清道:“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嗎?”

她的一句話瞬間讓我覺得心暖,也覺得她的小性子很可愛。

我湊過去往她臉上親了一口,打圓場道:“最近事兒忙,我在雕刻木頭作品,這東西你知道吧。”

她松了嘴,噘嘴道:“不知道!”

我耐心地哄阿素,她的性子不難相處,有小性子可以怡情,那種作幺蛾子的大性子她沒有。

她又拗着我上樓看楚門的世界,我敷衍的答應她。

等阿素走在前面的時候,我偷偷摸摸的從香囊裏摸出了點朱砂往她背後撒,偏偏在我撒朱砂的時候阿素回了下頭,于是,場面一度尴尬。

阿素臉上粘的朱砂粉末提醒着我的舉動有多可笑,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眼梢逐漸開始泛紅,她沒有任何害怕的反應,只有濃濃的失望。

我無地自容的解釋道:“這個...我看你一女孩子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就...就悄悄的想幫你的房子驅驅邪,我...我怕你生氣,就背着你驅邪,誰知道你一轉頭,就誤傷了。”

阿素眼裏湧動着一種名為難過的情緒,我現在才覺得自己很混蛋,我無措地幫阿素擦擦臉頰,卻被她一把給推開了,她推的力不重,明顯手下留情了。

阿素紅着眼圈用眼神控訴我。

我只要一上前她就會推我,看着她倔犟傷心的模樣,我的愧疚感越來越濃。

阿素用手背擦着臉上的朱砂粉,她進屋“嘭”的一聲關了門,我追上去的時候鼻子不幸被撞得流血。我捂着鼻,痛得想呻.吟,我忍住痛感,空出手來拿紙巾塞住鼻孔,這算是我自作自受。

我在門前踟蹰着,想敲門又覺現在不适合打擾她,我猶豫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阿素的臉蛋已經清洗的白白淨淨,她的眼眶還是有點紅。

我搓着褲腿,醞釀着道歉的話,我嗫嚅道:“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

意外的是,阿素快步過來擁住了我,她把頭靠在我的身上,擤着鼻說了一段莫名的話道:“你說過,無論發生什麽你會相信我,可是現在的你,是你,還是另一個你?”

我實誠的跟她說:我什麽時候說過相信你的話了?

這話不讨女孩子歡心,我連忙改口道:“嗯,我相信你。”

我輕拍阿素的背,做足了功夫跟她道歉。

她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馬上又拉着我上樓去看楚門的世界了,電影在液晶電視上持續播放,這個電影看得我要嘔吐。

阿素鄭重其事的握住我的手,她滿眼期望的說道:“臻,你如果相信我,就跟我去個地方,我可以帶你逃離這個世界,這裏不屬于你,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阿素一這樣,我就覺得她有精神病,我勸解道:“阿素啊,你得停止你的天馬行空,別再胡思亂想了。”

“說到底你還不信我。”阿素單手撐着額頭,神情沮喪。

她繼續給我灌輸要從這個世界逃走的思想,我受不了她的神經兮兮,打算要走。她玩勾引人的那套,跟我暧昧的親熱,卻不讓我突破最後一層。

等天色漸暗之後,我從郊區出去走了一段路準備做公交車回小靜山,我在站牌看了幾眼,确實有十二路公交車,最晚的一班是九點半,現在八點左右。

我上車後投了兩個硬幣,選在靠窗的位置上坐,公交車緩緩啓動,車內靜谧的可怕,我回頭環視了一圈,大半的位置都有人坐,居然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平常做公交車,只要有上了年紀的人就有叽叽喳喳的說話聲,有人制止,還會被老人罵,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沒一個老人說話。

後座的人一個個面無表情,約莫是燈光的原因,所以他們的臉色看起來有點泛青。

我緩緩轉回頭,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下一站,有個不茍言笑的小女孩上車了,她并沒有付錢,小女孩走路的姿勢像極了木偶,很僵硬,她緩慢從我身邊走過,似乎坐在了我的後排。

全車的人,包括司機都沒有叫小女孩付錢。

忽覺後頸有涼嗖嗖的冷氣,那個小女孩低聲道:“叔叔,你上錯車了。”

我不敢回頭,這個時候回頭,肩上的陽燈或許會被吹滅,因為不是人在喊我,所以一定不能不能回頭,我隐隐明白了自己的境地。

小女孩跟我說話,我是不能答應的。

她繼續在身後好心的說道:“叔叔,快點下車,一旦路口偏離陽道,你就回不去了。”

我立馬拿出了香囊死馬當活馬醫,我顫聲對司機道:“停...停車。”

公交車緩緩停下,門打開的那瞬間,我拔腿就跑。等我再回頭看那輛公交車的時候,它已經消失不見了,我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一種恐懼從腦中蔓延開來。

我發現這條公路一片漆黑,黑的陰測測,且陰風陣陣吹,這條路不僅陌生,還很破舊。

公路黑的看不見路,四周的黑暗仿佛要将我吞噬。

左右兩邊的深淵路我都不敢亂走,我唯一的保命符就是香囊,我把它挂在脖子上,忽然發現香囊的周圍有一圈金光,這時候我聽見有人在喊我,聲音很熟悉,是師父的聲音!

我不知道師父的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他叫我呆在原地不要動,呆了五六分鐘,面前出現了一輛顏色怪異的汽車,透過車窗我看見了師父的臉,他語氣焦急的喊我快點上車。

我連忙繞過去坐在了副駕駛上,師父謹慎的啓動汽車,我張望着黑漆漆的舊路,驚魂未定道:“師父...你哪裏來的車?這是哪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個地方。”

師父緊皺了眉頭,他一臉凝重的責備道:“你糊塗的上了陰車,要不是香囊,你的小命就沒了,你知道你為什麽上了陰車嗎?”

我咽着口水搖頭,“不知道。”

“你身上的陽氣微弱,是惹了陰物的原因,所以陰多陽少。”他轉頭質問道:“你到底惹了誰?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我啞聲,無論如何也不想吐出阿素的名字,桃木劍對她沒用,朱砂對她也沒用,那肯定不關她的事。

前方忽然閃現轉瞬即逝的光芒,我們破光而出的瞬間,這輛車竟變成了一堆軟軟的薄紙,師父撿起那堆薄紙丢進了垃圾桶裏,他嘆氣道:“你有臉,讓我跟你一起做死人車。”

我撓着頭道:“多謝師父救了我一命。”

眼前的公路兩邊有整齊劃一的路燈,時不時有車輛路過,還有人飙車。師父告訴我,剛才的地方是通陰界的路,他今早兒眼皮子跳的厲害,掐指算到了我有一劫危險,就提前開始注意我。

我們打出租車回小靜山後,師父把我喊到堂屋裏訓話,他突然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一個女人?”

我猶豫的點頭,“是。”

“她長什麽模樣?”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隐瞞什麽了,如實道:“跟小蘇長得一樣。”

師父長嘆短籲的說孽緣,他讓我不要再跟那個女人有來往,我問師父為什麽,他又不說,只囑咐我不要跟阿素來往。

看師父的态度似乎認識阿素,我炮語連珠的發問:“你是認識阿素的吧?為什麽我不能跟她來往?她到底是誰?跟我那兩年的記憶有關嗎?”

師父神情肅穆,語氣莊重:“你問這些,對你沒有半點好處,你只要記得,有長得像小蘇的女人找上你,千萬不要理她,她會害死你。”

“可是她沒有害過我。”

師父嘀咕了一句冥頑不靈,就把我趕出了屋去,他讓我別在東問西問,好好的睡一覺,然後忘記今天發生的所有事。

☆、別信

第二早,阿素發來一條短信,說是要約我去逛街。我想起昨晚師父說過的話,便問她:那晚江邊,你故意接近我,有什麽企圖?

阿素回了我三個字,神經病。

過一會兒,她又叫我去逛街,我回複了兩個字:不去。

師父和阿素之間,我還是選擇相信師父的話,他老人家把我拉扯大,總不會害我。

況且昨晚發生那麽離奇的事,跟阿素脫不了幹系,師父的意思似乎是說我跟阿素待得太久,所以陽氣弱。思來想去,從遇見阿素開始,就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可她到底是不是人,我又開始犯迷糊了,難不成她道行高深,所以師父的法寶對付不了她?

我坐在門檻上很惆悵,是的,我始終在糾結,始終在懷疑,我反問自己,為什麽不能多給她一點相信呢?可反過來說,我為什麽要對一個不算熟的炮.友想那麽多?難道我對她動心了?

我思考人生大事的時候,小蘇突然從背後泰山壓頂而來,她特喜歡搞突襲的撲在我背上,我不耐煩的叫她別鬧。

她坐到我旁邊,一臉委屈,撇撇嘴道:“脾氣越來越大了嘛,最近都不理我,讨厭鬼。”

我瞥見小蘇懷裏有一張信封,便道:“那個是什麽?”

小蘇把信封藏進了衣服裏,她得意洋洋道:“這是你曾經寫過的一封信,想看嗎?想看的話,親我一口。”

曾經的信??!

似乎有個貓爪撓的我心窩子癢,我伸手去奪信,小蘇把它藏進了衣服下面,她威脅道:“你敢搶,我叫了啊,爸...。”

我立即捂住了小蘇的嘴,她要我親她,才肯給信。我往她嘴上蜻蜓點水一吻,她勉勉強強的把信給了我,我迫不及待的拆開看。

十九歲以前我不記得寫過什麽信,這應該是十九歲和二十歲的時間段寫的。

我懷着激動的心情來閱讀,結果看見滿紙的鬼畫符,這張紙上寫滿了“忘了吧”三個字,雖然是鬼畫符,但那的确是我的字跡。

我頹然地将紙條揉成一團随意扔掉,我煩悶的斜睨小蘇一眼,“你還不如不給我看,故意耍我呢?”

小蘇心平氣和道:“我知道失憶的時候,你的心裏像有螞蟻在撓,可是你在自己的心理催眠下如願忘了那些事,你現在想要記起來,是不是有點兒...犯賤啊?”

“是很犯賤。”我雖在附和,卻覺得有萬分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第一步就是記起往事。

我又撿起那張紙團目不轉睛的看,我看得正仔細,紙團就被小蘇給搶走了,她大大咧咧道:“哎呀別看了,再看還是那麽回事兒,你一輩子就那麽沒出息嗎?一定要糾結記憶嗎?”

我沒辦法跟小蘇争辯,我只相信我心底的感覺,有時候外界可能會蒙騙自我,內心的直覺大約不會。

我回到房間裏東翻西翻,希望能找出什麽喚起我記憶的物件。

小蘇悠悠的靠在門框上喊道:“哥,我爸喊你。”

我拍了拍膝蓋從地上站起來,“喊我做什麽?”

“喊你出去啊。”阿蘇望了裏屋幾眼,疑惑道:“翻的亂七八糟,你在找什麽啊?”

“沒找什麽。”我越過小蘇去找院子裏師父,他坐在木墩上拿着一張圖紙翻看,見我來了,他把圖紙直接遞給我,簡單的交代道:“你的新任務。”

圖紙上的設計有些複雜,師父交給我做是在鍛煉我,我沒推脫就收下了,他督促我快些完成雕刻品,叫我別顧着玩。

我和順的聽教,從不反駁他老人家的教育,他話鋒一轉,閑趣的問道:“小臻,你覺得小蘇給你做媳婦如何?”

我瞠目結舌道:“師父,你別...別開玩笑。”

師父觀察着面前的大木頭,他拿尺子對比起來畫圖案,邊扼腕長嘆道:“我不放心外面的小子,只放心你,不管你把小蘇當妹妹還是當媳婦,我就把小蘇托付給你了,感情要順其自然,我也不逼你,以後我要是進了棺材,你好好的照顧她,我就安心了。”

我言辭懇求的保證道:“師父的囑托實屬理所當然,我照顧小蘇天經地義,您的養育之恩我沒齒難忘,我只要有一口吃的,都讓給她,肯定不讓小蘇挨餓。”

師父摸着胡子慈祥的笑了笑,“男兒有擔當,便自強,好樣的。”

我收了圖紙,又回房間裏繼續找物件,我想找十九歲之前沒見過的東西,我就不信十九歲和二十歲沒有多出任何東西。

小蘇坐在床上咔嚓咔嚓地啃蘋果,她踹了一下我的屁股,嬌聲道:“你到底在找什麽呀?”

我無視小蘇,地毯式的搜尋沒見過的物件。過了幾分鐘,我不經意的回頭一瞧,無意看見小蘇在書桌那處鬼鬼祟祟的,我眼尖的瞥見她在藏什麽東西,于是,我一步蹿過去把小蘇禁锢在了桌子之間,為了防止她逃跑,我壓得很緊。

“交出來!”我去搶她手裏的東西,她又老樣子的把不明物件往衣服裏藏,眼見她要喊爸爸兩個字,我一撐頭就堵住了她的嘴,她極力的往後仰,想要喊人。

我一邊堵小蘇的小嘴,一邊掰她的手。

小蘇鼓着大大的眼睛瞪我,她的牙齒一用力,就咬破我的嘴皮,一股血腥味兒在我嘴中散開,嘴上的痛感真酸爽。

我吃痛的同時,用手使勁一扯,就把那團東西給搶過來了。

避免小蘇跟我争奪,我連忙破門而出的往外走,那團小小的東西好像是照片,被小蘇揉成這個樣子也是奇葩,我氣不喘心不跳的小跑,然後不慌不忙地把照片展開。

小蘇在後面使勁的叫嚷着不能看,不能看。

當照片展開的那一剎,我有一些怔愣,皺痕交錯的照片上有一對親昵的男女,青年的笑容明亮幹淨,他肩膀依偎着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女人。

女人有一頭柔順的黑發,鵝蛋臉粉白黛黑,彎濃适宜的柳眉下有一雙清水般的眼睛,她的眼尾赫然有一顆迷人的朱砂痣。

而照片裏的白襯衫男人,正是我。

他們顯然是一對情侶,小蘇緩緩停在了我面前,她鼓着腮幫子,神情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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